姑娘们总是昼伏夜出，天亮时就会打开窗子，对着院子喊来福送水，我便提着大桶水上去，客人们就会洗洗脸，再和姑娘们做个嘴，然后踉踉跄跄的走出去，我跟在后面送出门。姑娘们会对他们喊下次要来哦。然后自己进屋再洗澡睡觉。
白天的妓院像个义庄，风吹着红红的布条，院子里的桃树花开花谢只在一夜之间，地上落了一层桃花，有着像姑娘们的床帘一样的粉红色。妹妹像个孩子一样将桃花捧在手里，然后撒在天上，看着桃花在风中逝去。我坐在桃树边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老鸨说等妹妹在长大一点，可以像姑娘们一样，可以吃好的，穿好的。我觉得这也很不错。可以好好的活着，不用疲惫的活着。可以饱饱的吃饭，可以穿漂亮的衣服。
人，生下来是一种权利，而活下来是一种义务，因为有太多的羁縻。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一个冬天到了。
不知不觉和弟弟他们分开都两年了。
妓院的生意很好，如果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以前我会说养上百十头牛，但现在我要说开个妓院。因为我觉得开个妓院是最容易赚钱的。我很是羡慕姑娘们，即使在闹大荒的时候，她们什么都不做，却可以天天吃好的，穿好的，如果可以选择，下辈子我一定当个女人。
院中的桃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这让我有想起吃树皮的日子，一家子人围在锅边，吃着热吞吞的树皮。想着想着就不自主的把嘴伸到桃树旁，准备开啃。
“来福，你在这啊，快快，帮我端盆热水到柳叶姑娘的房来。”老鸨匆匆的跑着边对我喊。我也就快快的去了后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把水送到柳叶姑娘的房间，看见一大帮子老太婆围在床边，地上放着几根棒子。
“来福，去，多烧点水。”
“哦”，我答应道，然后匆匆出去，心想这柳叶姑娘难道得了什么病？正想着，就听见一声痛叫，仿佛厉鬼一般，吓得我脚一滑，跌下去，趴在地上。恰好妹妹搬柴过来，扶起我。她也脸色苍白，和我匆匆走进了柴房。坐在锅洞旁，她说：“哥，听说这柳叶姑娘怀上孩子了，妈妈要用擀面杖把孩子擀掉。”说完，看着我。我想，老鸨不是说只要在姑娘喝的水中加上那个药，就不会怀上吗？我还帮姑娘们加过啊，那些白白的小珠子。
我又看看妹妹，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也要受这个苦。后来我又送了好多此水，热水用没了，就用冷水。我看见柳叶姑娘的床由粉红变成血红色，再变成深红。柳叶姑娘的叫声也越来越小，嗓子也变哑了。
过了几天，老鸨叫我送水给那柳叶姑娘。我推开房门，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见到鬼了呢。看见她靠在床边，眼睛丝毫无光，一袭白衣。她看了我一眼，眼泪就嗖嗖的流了下来。我倒完水，刚要走，她却一把拉住我，嘶哑的叫我陪她坐会。
然后她就哭，她说自己9岁那年被人卖进妓院，11岁就开始接客，天天都接，还得在客人面前强颜欢笑，客人不满意就打人，下手重的狠，打伤了妈妈就拿金疮药擦下，晚上还的接客。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疯狂？穷人就要受这种命吗？为什么啊？你说啊。
她边哭边摇着我的手，吓得我都要哭了。我急忙收回我的手。她看看我，然后头低下去，呜咽起来。看着她抽搐的样子，我想到了姐姐。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会不会也在某个角落哭泣。正想着，老鸨冲了进来，刚要发火，看见柳叶姑娘的样子，竟也流下泪来。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嗜钱如命的人。老鸨走了进来，坐在床上，把柳叶姑娘抱在怀里，说：“我可怜的儿啊，想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啊，也知道这苦，可怎么办呢？只能求菩萨下辈子让你投个有钱的人家。”我一听，问：“原来她是你的女儿啊？问这妓院不是你的吗？”那老鸨看我一眼，说：“来福，你怎么这么笨啊？我喊她儿并不代表她是我亲女儿。”然后她又笑笑，说：“若这妓院是我的，我这么舍得让自己孩子一样的丫头受这般罪啊。这妓院是朝廷坐大官的赵大人的，我以前也是这的姑娘。我13岁的时候被卖到这的，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赵大人。开始我还抗拒接客，后来就慢慢麻木了，几十年过去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活着，我就拼命的攒钱，至少活着还有个奔头。”我又问：“你为什么拼命的攒钱？”她瞅我一眼说：“不知道。当年我家卖我时，也是因为没钱。所以，我想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你在这做什么啊，还不下去干活。”我走出去，说：“不过是想和你讨论下吧了。”
钱是个好东西啊。
看着妹妹一天天长大，一天比一天水灵。我开始害怕，害怕有一天妹妹也被抓去接客，变的和姑娘们一样。于是我带着妹妹逃走了。跟我一起跑出来的还有一个叫如画的女孩，长得很是漂亮，据说是老鸨的重点培养对象。过两天就要接客了，因为她一直都很照顾妹妹，而且妹妹也舍不得她，所以我也带了她一起。
我们跑了好远，但追我们的人还是找到了我们，如画叫我们藏在草堆里，她把追我们的人引开，走时她亲了妹妹下，然后对我笑笑，叫我照顾好妹妹，说妹妹是这世界上最纯洁的女孩，绝不让别人伤害。然后很从容的跑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我觉得自己好龌龊，还让一个弱女子保护，但自己却又没有跑出去的勇气。听着脚步慢慢远去，我用力揪着自己的腿，竟感不到痛。
天黑时，我们才出来。忘了走了多久，我们来到个客栈，叫武林客栈，刚好客栈缺个跑堂的伙计，我便应了聘，结果一去就聘上了。呆下才几天，发现住店的人好多，而且都是些打扮怪异的人，带着各种各样怪异的武器，脸上冷冰冰的，很酷的样子，而且脾气都很火爆，有着各种各样怪异的习惯。常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动武。后来另个小二告诉我说以前的跑堂的活计因为受不了他们的怪习惯，说了两句，被众人杀了，才空了我现在这个位置。后来就没人敢来应聘了。
我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小二说你还不知道，再过几天这要开武林大会。我说不是很久以前都说开吗。他说那是节目预告，开始还早呢。我问为什么不像对门一样拉个“欢迎朝廷官员来本店就餐”之类的横幅。他说，武林吗，就是捂铃，捂住铃铛。不要把消息放出去。这才显得神秘，才有影响力嘛。说完得意的笑笑。
店里客人的坏习惯我也快受不了，我想起了师父教我的方法，首先要在气势上战胜别人。于是每天我都吃很多的大蒜，和别说话的时候把吐沫喷的老远。当有客人在吃饭的时候弄脚丫子的时候，我会说话时把口水喷到脚丫子上，这样他就会收起脚丫，当有人占着位子，不吃饭时，我就在一旁边喷边问他吃什么，他们不久就会一头口水，然后乖乖点菜吃饭。后来反正老板总看着我，以为自己拣了个活宝。而我也从此落下了喜欢吃大蒜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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