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职之间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游戏中的恩怨游戏中解决。2018年，是脑网正式诞生的那一年，也是电子网游时代最鼎盛时期。世界上几个最大的电子网游网职组合之间爆发了大规模的现实争斗，给五大脑网组织借口来封杀电子网游。由此短短的一年时间脑网就取代了电子网络，这个规矩就此确立。据我所知，西部、啸傲、龙虎门都是当时中国最大的网职组合，也都是在那个非常时期生存下来的老牌网职组合。此后诸如世外、雨门、唐门与蓬莱等新网职才纷纷出现。
网职都是在网络这个锅里讨饭吃的人，抢不到饭可以等下一锅，但是决不能把锅打破。所谓黑客之间的规矩也大多在那个时候确立。
龙虎门的衰败开始于两年前神之徽章。在我退出那个游戏的同时，龙虎门却大举进入并扬言要将夜狐狸在游戏里“挫骨扬灰”。如我所料，我在某阴暗角落点着钱的同时神之徽章开始衰败，仅三个月后龙虎门的投资贬值为20%。现实就这么残酷，一个投资失败就导致当时排名居第三的龙虎门下跌至第九，人数从几万减至了不到万人。更不恰当的是龙虎门随后还要将夜狐狸“现实摧毁”，到处悬赏寻找有关夜狐狸的真实消息。导致最直接后果是夜狐狸名声雀起，两年时间就从百名之外的排名窜升为第九，现在又成了黑甲排第三。
可见情绪失控是作出正确、合理判断的最大敌人。老牌网职龙虎门这种不合常理地举措也一直令我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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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二时。落风村北谷口。
“青丘城里各种活动非常热闹，只有一些正常的小打小闹，没有异常。九大基地一直都很平静，没有发现其他组织的高手。各个门派的基地也很正常，没有大规模的人员调动。”负责脑网的随思汇报。
“有点太正常太平静了，感觉不对劲。”北郭很深谋远虑。
“我亲爱的蝈蝈同志，您千万别使用让人闻风丧胆地大恶毒预言术！情况很简单。青丘城与不夜村外肯定有数目很可观的人等待着这里地消息。龙虎门里一定有其他各个门派的探子将这里的情况源源不断地报告回去，我们这里胜了。不夜村和青丘城就安全。”
“可要是他们知道黑甲都在落风峡怎么办？”小白猫还是有点担心。
“用兵之道存乎一心。一千名45级装备了Ⅱ型黑甲的猫队不是稻草人，不夜村的城墙也不是纸糊的。”我很陶醉地回忆起了小西部对我的评价：“何况为人极度理性眼光长远行动细致，这个是著名地老妖怪给人的印象。当年司马中了诸葛的空城计，也正是因为世人皆知诸葛同志为人谨慎……”
“少臭屁……恶心！无耻！”北郭和一众黑甲大叫，让我郁闷。
“你们没有一点审美情趣，奶奶的！兄弟姐妹们，把黑魔箭统统射出去后撤300米。然后老子去城头弹琴做诸葛显摆显摆。”
黑魔弓、黑魔箭真不是吃素的，加上弓法运用，黑夜中48名黑甲的箭雨造就出数百人的气势和威力。谷口加上随后重生赶来的近千人阵势大乱！混乱之中，在黑甲遁入夜色时，我空着手迎面走过去，停在龙虎门聚集处地百米外的小道正中。龙虎门的阵仗让我觉得好笑——几百张弓箭一起瞄着我。一个游戏，虽然是最有前途的游戏，可至于这么认真紧张吗？！那些吆喝与辱骂不值得回答。如果还不明白我的意图也不用再混了！
对峙了足有几分钟，始终没有一箭射来。
终于有个人从人群中走出径直朝我走来。名字很没有创意，虎啸天，51的三级大剑士，约有四十多岁，一身龙虎门标志地异化沙漠出产的风鳞甲。魁梧壮实浓眉大眼面目粗豪，和传闻的样子很接近。神态除了有点愤怒还算是正常，值得一谈。
“是个爷们就不要遮头盖脸！”他停在我身前六步外，声音很豪壮。
谈判首先就要确定合适的谈话方式，最起码要做到不以对方的模式去谈。所以我不想去回应他的挑衅或者揭开头盔什么的，直接说道：“我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朋友或者敌人的说法对我意义不大。一个月前偷袭不夜村的五个组织，西部、世外、唐门、蓬莱和龙虎门，如果龙虎门没有参与，那么我会选择蓬莱作为敌人。所以。我对龙虎门没有任何成见。今天也如此。一切都是生意，生意场上只有利益。”
“夜狐狸。或者似是故人来。我做龙虎门地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别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虎啸天冷冷地说。
“你是老网职，也算作我地前辈。夜狐狸一直独来独往，和其他网职没有什么瓜葛。不过我也听说过老网职之间的契约。异世界九大异化区域，各大老网职组织分配一个区域作为开发重点。龙虎门分配到地是异化沙漠。我也知道你和老西部的关系不错。有一个消息不知前辈是否知道：老西部将在开放兑换的那天宣布退休并解散西部？”异化沙漠在九大异化区域内环境最为恶劣，也最为危险。
“你什么意思？挑拨离间？别跟我来这一套。”虎啸天的神色清楚地告诉我，他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顺着思路接着说下去：“异世界是人类有史以来出现的第一个最大型的网络游戏，简单的用网络游戏来评价它并不合适。现实之中已经有上千万的人寄居到托管公司，一个思维时代地必然结果。一信、万通这样现实依存度过高的公司无法在异世界生存下去。而网职之中，世外已经作好了准备，西部的解散也只是障眼法。原先的势力体系已经被打破，在这点上黑甲走在了最前面。我想问前辈一点：假如脱离了现实控制，龙虎门还会听你的吗？”
“这和今天现在有什么关系？”
“一个自由而混乱的大陆，越早准备好的人获利就越大。龙虎门，产生于10年前电子网络时代西安地一个小网吧。2018年脑网出现，所有的网吧停业后转而成为网职。如果有人在你们地现实基地制造点混乱。不知道龙虎门是否还能维持下去？当然，我只是在善意的提醒你一下。现在异世界意识到这点的人还不多，我也不打算这么做。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时代，在脑波定位仪完全研制出来前——那至少还需要四个现实时间年。”
“你是在威胁我？少他妈给老子来这一套！”火把的余光下，虎啸天的脸色已经有点变了。
“游戏中的事情游戏中解决，这是个很好地传统，不应该被违背。我得承认龙虎门的实力在我估计之上。我应该和上个月开采出村石一样。先开采出镇石，然后集中黑甲把龙虎门全部歼灭在落风村。而不象现在你们死亡重生掉个五级，损失的不过就半个月时间。那样的话，你们损失的是近一年时间才会有现在的级别和装备，不过到时候异世界还有没有龙虎门的位置就很难说了。”我的话里有真有假，集中黑甲之说就是假地。
虎啸天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破碎的胸甲说道：“你他妈的吓唬谁呢？！”
“呵呵，也许我该换套新黑甲。那样的话演得戏也比较真实一点。”我也乐呵呵地说着：“这身黑甲的正式名称叫黑魔甲，黑魔剑、黑魔弓想必你也见识过了，最新开发的，全套20万金币，目前还没有公开。月初西部、世外在我这里定了200套Ⅱ型黑甲，每套不过才5万金币。”
“200套。1000万！”虎啸天地笑有点惨然。
这个讯息很有用，尤其是他说出的1000万。这说明龙虎门攻击不夜村成功的话的所得与这个数目相差不远，甚至还不到。看来他已经相信一些我的话，下面该是扩大战果的时候了。我接着说道：“我们都是在异世界讨生活，龙虎门基地在玄武分区的斗、牛二城，距离朱雀城这里几千公里，除了佣金你们什么也得不到。那会是多少？让我估计一下，800万或者600万金币？”
我所料应该差距不大，虎啸天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问：“老西部真的要退了？”
“他有一个很能干的女儿。”
“女儿？这还要我的对手告诉我。真他妈扯淡。”虎啸天叹了口气。逼视着我：“那么，老妖怪或者夜狐狸。黑甲40人就杀了龙虎门400人，而且没有损失一人。现在你站在这里想告诉我什么？！”
“有一点不对，黑甲损失了两人，而且我也差点重生。如果战略得当，我估计40名黑甲至少损失10人。现在龙虎门900人，其中400人失去了装备，可以折算成600左右。无论你是否承认，龙虎门最好地结果也是今天在场地黑甲损失一半。我是一名商人，没有好处的事情绝对不做，这个是最基本地准则。我不知道你如何认为。”
“‘在场的黑甲损失一半’，而龙虎门900人被彻底打垮，落风村象几个月前的绿魔村一样被屠村？！好大的口气！”虎啸天重重地说着，神色也在犹豫。
“其他黑甲从不夜村赶来需要三个小时，可我不能冒那个险。”我平静地看着他：“损失四十名黑甲已经超出我的估计——光装备的损失就让我心疼！绿魔屠村是为了生意，何况我现在做的好象正是去救援他们的事情。”
空城计正式抛了出去，除了50名黑甲装扮80人以及子乌虚有的“其他黑甲”，我说的都是实话。既然15名黑甲可以变成30名，现在又至少看起来有个五、六十个，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一百六十个？一个由对手自己去证实的情报远比其他途径更有效，“老鼠”和龙虎门都是充当这个角色的。只要龙虎门吞下这个饵，那么这次行动就成功大半！
“不要说四十，就是十个黑甲，龙虎门也值得！”虎啸天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很悲壮地大声说道：“黑甲的确厉害，老妖怪算无遗漏，名不虚传！可要是龙虎门就这么低头，那网职里就再没这个号！”
我松了口气——他已经吞下了饵。别看虎啸天叫得这么慷慨激昂，其实是如何划分利益并善后的事情，否则他早就可以愤然离去备甲待战。头脑发热的人不应该生存到现在，上次他通缉夜狐狸已经发热过了，这次应该不会。
“绿魔村受袭这么隐秘的事情，早在一周以前我就已经知道——谁透露出来的我不能说。龙虎门全毁在落风村的话，知道的人都会吐口唾沫大叫一声‘活该’。兄弟受难黑甲驰援，这很合江湖情义。于情于理，龙虎门没有一点好处。黑甲损失几十个人也就几天时间级别就回来了，在异世界龙虎门却是死无葬身之地！”
虎啸天的模拟眼睛死死盯着我：“那么你是得了便宜来买乖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除非你能把黑甲全部消灭干净，单凭龙虎门这根本不可能。现在形势很明显，继续打，黑甲损失，龙虎门垮台。如果不是还有其他势力暗中盯着青丘城，我不介意这么做。黑甲成立到现在没有做过什么违反规矩的地方。你现实之中通缉了我两年时间，这已经坏了规矩。成王败寇，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我是不是来挑拨离间并不重要，绿魔村和龙虎门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我也不是来结交朋友，生意场上没有什么朋友可言——这点你应该比我懂。所以虚的话我也不说了，简单点，黑甲不会把落风峡的事情透露出去，以前的梁子一笔揭过。”
“老子就把你们交给蓬莱他们去应付？”
“龙虎门非战之罪，实在是有人出卖，受了小人的挑唆。”我善意地给了他一个凝聚人心的建议。
虎啸天沉吟了半天，长叹：“操！老子知道这是个坑还不得不往下跳。难怪老西部要退，网游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网游。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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