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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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立在这个大堂上,楠慷心中十分慌乱但表面却做出镇定的样子,虽然这个时候他和早绿的脖子上都架着明晃晃的刀剑。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楠慷发现面前的人都是黑衣黑纱,脸上却是白沙遮住。
“报,白洛云被一男子带走,由于那人轻功太快我们没追上。”
这时踏进大门的一名黑衣人向正站在楠慷面前的那人大声道。
“其余的人解决没有?”那人开口,听声音应该是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男子。
“谨遵命令,鸡犬不留。”
楠慷倒抽一口凉气,光自己这几天在这别院所见过的丫鬟小仆就不下二十人,听他们的意思……难道是杀光?
“那就好。”那人点头,然后转头看楠慷,“这就是算无遗策的楠慷么?”
楠慷心中一寒,看来今日的杀戮竟然是自己引来的……为何要在自己已经有了生念的时候才来呢?
就在楠慷走神那一霎那,对面那人拔剑而刺,一旁的早绿大惊失色正要往前,却被脖子上的刀剑逼得不能有丝毫的动作。然而就在这时,空中飞跃而过一人,落下之时恰巧撞开楠慷,手中握住的闪着寒光的双刀迅速将楠慷周围的几把刀剑隔开。
原以为是霜红,但仔细一看,不是霜红而是那个叫环儿的丫鬟,楠慷此刻虽然被撞开,但是仍在那些黑衣人的包围中,况且早绿的脖子上仍旧架着刀剑。但庆幸的是房间窗户又窜进近十名灰色衣人,见他们楠慷心底才稍稍松懈了些,那些人的眼睛他都很熟悉,应该是上次在茶楼里进来救他们的人。
有两个灰衣人飞跃到不会武功的楠慷身旁帮他击退那些刀剑,然而剩下的那些要来救早绿的人被那些已经反映过来的黑衣人起身拦截住了,,而把剑架在早绿脖子上的人见状迅速的把剑一拉,之前攻击楠慷的那人顺势回剑刺进了早绿的左胸……
楠慷转头的瞬间,恰好看到这一幕,那泛着寒光的剑刃仿佛是以慢镜头的速度,渐渐切割开皮肤,嫣红刺目的血液从割开的伤口翻开的皮肉中涌出,慢慢将白色的衣领浸然成红色,那红色还在顺着衣服的纹理往下蔓延……
“不!!!”
楠慷扑了过去,接住倒地的早绿,手紧紧的压住早绿的脖子,而早绿沾满鲜血的上紧紧抓住楠慷的衣领。
“还好……我的心……是长在右边的……孩子……没有伤到……孩子吧……”
能按住早绿的脖子,但无法按着早绿身上所有的伤口,何况那是被刺穿的身体。楠慷浑身都颤抖起来,他不要,他不要早绿死去,那是昨天还笑着说要给生孩子来送给他的早绿啊,那是天天笑着故意唱些宽慰他的歌给他听的早绿啊……
“早绿,早绿……”楠慷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什么呢,说你不要死吗?你不能死啊,吴悠还在你的肚子里,你怎么可以这样离开……不要离开,你们每一个我都舍不得你们离开的,我好不容易才觉得要活地好好的让你们放心的,怎么可以这样……可是话就像被卡在心口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来啊……
霜红心急火燎地用自己随口的速度冲进大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十个陈风霖的暗卫在和几十个黑衣人混战,而他们为了保护好楠慷不得不为成一个圈,环儿在圈里似乎是劝着楠慷松开手要带楠慷走,然而楠慷却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早绿不动,脸上全是泪水。
脑袋似乎被炸了一般,什么都来不及想,霜红便杀了进去。
然而,不眠不休的几日疾行让霜红体力有些不支,而那些黑衣人比想象中的强大许多,待霜红解决掉尽十人后自己已经筋疲力尽,而那些暗卫也只剩下四人,环儿只是护着楠慷受的伤还少些,可那些黑衣人却还剩下近二十人。
单刀撑着地,喘着气,霜红趁着这个空隙转头向楠慷怒吼,“楠慷你个混蛋给我快走!”
“我不走!”楠慷突然抬头,几近凄厉的语调,“早绿现在不能动,她的孩子要早产了,她说要在死之前生下这个孩子!现在走早绿救不了孩子也会死的!”

霜红咬牙,“好,你不走,那你就看着我死在这里吧!”
楠慷的身形晃了好几下,他怀中的早绿正咬着他的手臂,半昏迷状态的她已经注意不到周围的任何状况,而腹部却本能的使着力气。
霜红看清楚了早绿的状况,心酸涩得要被腐蚀掉一样,可是……可是楠慷不先走,自己真的很难保证还能撑多久。陈风霖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而吴翼在半途又被陈风霖的暗卫带走,这一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吸一口气,“楠慷,你先走,我一定会把孩子带来给你,若你死在这里,那之前我们师兄妹拼了性命救回你是为了什么?不要让我们出生入死的心血白费啊楠慷!”
霜红的话仿佛鼓槌重重击打在楠慷的耳膜和心脏上,楠慷似有要吐血的感觉,但他也明白了霜红那几近绝望的意思。
“霜红,我想活下去,真的,可是现在我不愿意走,我不愿意看到你们为了我出生入死。我知道我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们,但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离开啊……如果是我在保护你们,我想你们也不会离开的……”楠慷咬紧牙关,说出了这段话。
被对方的兵器震得虎口发麻,霜红听到楠慷这些话,眼角竟然涌出泪花。
傻子……霜红心里说道,但眼泪却下的更凶了。
接下来的霜红已经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在动,身上的伤和痛似乎都已远去,只剩下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拖,拖到早绿的孩子生下来,拖到陈风霖回来。
陈风霖一定会回来的,霜红坚信着。
楠慷抱住早绿那痉挛着的身体,茫茫然间想到,陈风霖去哪儿了?陈风霖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吧……陈风霖你快点回来啊……
时间是怎样过去的,楠慷不知道,但他能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他等过的最长的时间,那种心情就像是蚂蚁在啃噬自己的身体,然而蚂蚁却不多,它们慢慢的咬啊慢慢的咬,而自己不能动,只能跪坐在那里静静的被噬咬。
陈风霖,你快回来啊……
陈风霖……
楠慷的手和腿已经麻木,早绿被环儿以点**手法止住的伤口又开始淌出血液,并且那痉挛越来越小,她是身体也在渐渐开始冰凉。
“早绿!”楠慷抱紧早绿喊到,难道这就是尽头了么?
早绿的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有血从她身下大量淌出,然后紧接着是微弱的婴儿哭泣声。
“孩……子……我要,看看孩子……”
早绿颤巍巍地伸出结着血块且沾着鲜血的手,眼中黯淡的光芒透着柔情。楠慷顾不到刚生下的婴儿浑身湿黏且未剪断脐带,连忙小心讲孩子抱给早绿看。
“楠……慷……其实,我……知道……我的夫君……已经死了……在吴翼离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家里出事了……其实,我早就想……把孩子给你……然后……去陪我的夫君……看来……这还真的是……天意……”
楠慷仿若被雷电击中,一时间完全无法消化早绿的话。
“孩子……就交给你了……吴悠……娘对不起你,其实娘也想过,兴许生下了你,娘会为了照顾你,而不去死,可惜,上天没给我这个机会……”早绿撑起身,脸色竟然泛起一层回光返照的薄红,“孩儿,娘给你唱个歌吧,娘没办法弹琵琶,你就将就听听……”
楠慷轻轻捧着那还在嘤嘤而泣的婴孩,泪如泉涌。
“此生不愿长相思,只愿时刻伴君旁。不盼天长与地久,只求人间偶成双。君为高木妾为萝,相缠相伴历风霜。梧桐半死怎孤活,鸳鸯头白难独翔。随君来也随君往,黄泉古道不凄凉……”
早绿轻轻地唱着,脸上既是笑意又是歉意,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终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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