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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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莺啼不住,山外青山,楼外楼。闲坐雕花窗,香茗淡,看舟子悠悠,流水载去无尽愁。
这临着江边的茶楼上,一名淡青色衣衫的独臂少年正倚着窗,喝着茶。不一会,一名白衣蓝袍的青年走了过来,坐到他的对面。
“是玄英师兄啊,怎么突然来找我?”淡青色衣衫的独臂少年开口问道,那口气和神态都与那散着清香的茶水一般温柔。
“……”,而那名被成为玄英青年有着精致美丽的五官,然而却是一脸冰冷冷的表情。
“师兄不说,那我可继续看风景了啊。”淡青色少年似乎是在忍住笑意,把头偏到一边,心想现在师兄肯定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吧,那个闷骚就是专门在心里腹诽人的,不过是嫌说出来太麻烦而已。
“霜红叫我来的,保护楠慷师兄。”
虽然玄英用的是冷冰冰的声调,淡青色少年还是听出了他对楠慷的关心,于是拍拍玄英的肩膀,“师兄不用担心,听霜红师姐说除了早绿师姐和竹醉师兄,我们大家都会聚齐。有我们在,楠慷出不了什么事的。”
玄英拍开那少年的手,“岚熏风师弟,别把我当小孩子。”
岚熏风终于忍不住了,逗弄这个表情冷得跟冰块一样然而又能感觉出内心很多话的师兄几乎是他这十八年来最打的乐趣,真是每次都会让他笑到肚子痛。
“别笑了,看。”玄英完全没有理会岚熏风,而是指向楼道的转折。岚熏风转头一看,正是楠慷,一名锦衣男子与霜红跟在他的身后。三人往楼上包厢间走去。
“哦?难道我们是在下面接应的?”岚熏风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到底唱的是哪出。看来呢个锦衣男子应该就是陈风霖,可是小毓和大师兄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蓝衣白袍的青年走上楼。岚熏风看看那青年的衣服,再看玄英的衣服,噗地又笑出来。他们两个的衣服样式完全是一摸一样的啊,并且颜色刚刚是错开的,玄英白色的地方那人就是蓝色的,玄英蓝色的地方那人就是白色的……真是天生一对!
楠慷顺着楼梯走上去,到了那约定的房间。
五日前,陈风霖以他的名义发了张帖到秋风山庄,当日便收到回复,说是今日在洛城这家名为柳色茶楼的春字号包厢见面。
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呢?楠慷忍不住在心里揣测,陈风霖和霜红也跟着,不知道待会儿会出现什么状况。
走到包厢前,有专门在三楼照看着的小二拉开门,楠慷三人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茶室般的房间,正中放着张圆形比普通稍大的茶几,四周放着软垫,看来只有席地而坐。那窗户基本就是正面墙,不是雕花而是简单的横纵矩形分格,显得整间屋子安静祥和同时有不失稳重。
“怎么,他们还没来?”霜红有些诧异,同时警觉地观看四周以及窗外。
“不,来了。”陈风霖用扇子指着左边的木墙,“这里是门。”
面对那根本看不出来是门的墙,楠慷诧异,然而这个时候那墙真的缓缓上升。原来那所谓的木墙不过是一块稍厚的木板而已。
那不知道该称为墙还是门的木板缓缓上升,正对着楠慷的那名棕衣男子从脚至头渐渐出现在楠慷眼前。
突然间的心窒,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捏住了气管,不能呼吸。浑身的血液在倒流,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哀和无奈瞬间讲楠慷淹没。失望,孤单,寂寞,无奈,心痛……各种感觉纷至沓来……
这人,为何感觉似曾相识?
是谁?是谁?仿佛把什么东西丢失在了遥远的地方,即使能远远的看到,也不能再触及。可是就算是远远的看到,却总感觉是那样的清晰,丝毫可辨。思维在匍匐着前行,满地荆棘,每前进一步都要增加上百的伤痕,然而却还是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这些时日被渐渐遗忘的回忆又翻腾起来,将本在渐渐沉淀下去的过往搅成一片混浊。
原来,眼前这人,和那人长得有七八分的相似啊……
相似……
只是幸好,只是那七八分的相似,不然,自己用生命换得从那个世界消失是为了什么,为了在这里又跌进宁一个无法逃脱的漩涡么?
“楠慷。”那人如此说着,嘴角带着笑容。
“汪徽戟。”楠慷尽量的压制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暗涌,他不能在这里表现出来,不能对陌生人也表现出脆弱。于是他也叫出那人的名字,故作的淡漠的姿态。
然后两人皆是沉默。
现在的两人,只是陌生人,楠慷明白这一点。不管这两具身体曾经那么的锲合,天衣无缝。然而此刻,也不过是相逢不相识,往事皆成灰。
白洛云告诉过他,当日这个楠慷喝下的药也偷偷给汪徽戟喝下,今日的汪徽戟和他一样不再记得前尘。那现在的汪徽戟到底是汪徽戟呢?还是跟他一样的游魂?
“楠慷,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平地一声雷,震得楠慷有些眩晕。
“我约你出来,只是要告诉你,现在活着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楠慷,我对你已经一无所知。现在的你也是不记得我的,所以你可以相信我的话。”楠慷稳住身形,说出那些半是自己心思半是白洛云与霜红教他的话。
“我知道。那不是更好吗?就当以前的我们都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需要你,我们一起来完成我们的愿望,振兴秋叶山庄,笑傲武林。”汪徽戟如此说着,口气几近诱哄又带着自信,“虽然我忘记一切,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啊。”
楠慷叹气,这话你若是对着这个身体的主人说,也许他就真的答应你了,可惜现在的是我,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
“抱歉,我已经不是你的那个楠慷了。”楠慷突然有些烦躁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他把目光投向提出这个意见的陈风霖。
“昨日总总俱已死,何况已有娇妻的汪庄主五月之后便要喜得贵子,何必又与楠慷说这些话呢?”陈风霖摇头,走到楠慷身边,只是恰恰的那么站着,却成了个保护楠慷的动作,而陈风霖身上散发出的霸气恰恰对抗上了汪徽戟的跋扈。
汪徽戟眸子中闪过一丝阴冷,“你是什么人?”
陈风霖哈哈大笑,眸子间精光闪烁,“我是什么人与你有何干系?楠慷,你既以跟他说清楚,我们便可回去了。”
楠慷皱眉,觉得陈风霖像是故意让汪徽戟误会什么,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楠慷,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么?”汪徽戟神色掺杂了哀伤,还有挣扎,“我出庄来见你,是为了接你回庄去。楠慷……”
“汪徽戟,你有何颜面接楠慷回庄?我知道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你的心腹你的管家你的夫人,不会不告诉你事情的经过。”霜红终于忍不住作声了,“你将楠慷以那种方式逐出庄的时候,就已经永远的失去接他回去的资格。”
“对,我的心腹确实把事情都告诉我。然后我就是在听了这所有的事情才决定要重新开始的。以前是我不懂得,我以为我可以失去你,然后会有更爱我更有能力的人出现在我身边。可我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爱你一个人,所以,求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
能听得出来,那是汪徽戟的肺腑之言,可是也能听出来他的自私和他的目的。
因为没有人的能力比楠慷更甚,所以才会只爱楠慷么?不想失去楠慷,是不想失去楠慷身上的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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