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反思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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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使的眼色也使罗维汉回过头一看,急急向车上走去,喊楚绍南说:“快撤吧,他认出我来了,我和他谈过判。”
楚绍南一把拉住他说:“这时再撤就不对了,他说什么你也不承认,要用力扇他耳光。”
罗维汉经楚绍南这样一提醒也有了主意,慢慢地向前走着。这时后面高冠吾撞过来,身后两个日兵端着枪跟着:“罗参谋,罗参谋,哈,在这遇到你了,我正愁没法和皇军交待那一个中队都跑哪儿去了呢。”原来前天被楚绍南在蒋王庙歼灭一个日军中队后,日军到处都在寻找失踪的一整个中队,只知道是根据高冠吾的情报出城扫荡残败兵,然后又有人看到全队开车向宝华山方向追击败兵去了,再就杳无音讯,日军各级司令部这几天反复在询问高冠吾,就差没把他关起来了。
刚才高冠吾看到罗维汉对他怒目横视,就在想这人挺面熟的。毕竟是前天刚发生的事情他终于想了起来。说话间他来到罗维汉身后一扒肩头。罗维汉莫明其妙地回过头来用日话说:“你在说什么?”
高冠吾嘻笑下:“你到是挺能装的,怎么混这里来了?”这时那两个士兵的顶头上司也过来了,是个少尉。
这时楚绍南大声对罗维汉说:“小野副官,他说你长得像支那人。”
罗维汉回手一把抓住高冠吾的胸前马褂,用日语喊道:“你说我像支那人?你看我哪里像?说啊!”说着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高冠吾满脸花,接着反手用手背又是一巴掌:“说啊,哪点像,是支那人像我才对!”接着连续正手一下反手一下的抽着高冠吾的耳光。
那日军少尉和两个士兵看这阵势,顾不上有什么怀疑了,便上来想拉开。张铁成和胡大奎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日军少尉看是个大尉一个立正:“这位支那盟友说他是支那军官。”说着指指罗维汉。
胡大奎扬手就给那少尉一个耳光:“瞎了眼了,他是司令部的副官!”
那少尉一个立正说了声:“对不起!”把高冠吾丢下不管了,转身领两个士兵离去。
这时,高冠吾的同伙十多个汉奸人点头哈腰地过来了,请求罗维汉放了高冠吾。看周围很多日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楚绍南一歪头示意罗维汉收场。罗维汉最后又用力地打了高冠吾一个耳光用汉语恶狠狠地说:“下次再让我遇到你,就会扒了你的皮!”然后又指着眼前的一批汉奸喝道:“你们是大日本皇军最看不起的,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张铁成怕罗维汉的汉语说得太露骨,过来也用日语和汉语掺着说:“你们的,皇军的大大的服务!麻达(日语‘另外’的意思),为中国人的,好好的服务!他的这样地不要,到处地,狗地一样地,咬人。”然后也狠狠地甩了高冠吾一耳光。
高冠吾被打得眼冒着金眼,张口结舌地发着傻,连连鞠躬灰溜溜而去。
楚绍南望着这队远去的汉奸,思索着说:“被占领的城市还真的要有这样一批中间过渡的管理者,不然,老百姓可能要吃更多的亏。但愿他们多点中国人的良心。”
燕京也附和道:“尤其是治安,要有一批日本人承认的警察,不然,现在有很多在发死尸财的中国盗贼,到处在翻动尸体,搜集死人的财物。还听说有中国人趁火打劫抢商店的。”
远处传来松井一伙所到之处的狂呼声,楚绍南看看南京城里四处的黑烟大火,忿恨地说:“他检阅的是一支给人类带来耻辱的军队,我们一定要他们认识到这点。走,我们去他的下一站,国民政府和夫子庙看看。”
这回是张铁成开车,按燕京的指引把开上了通往夫子庙的御道路。燕京说:我们先去夫子庙,然后去国民政府,到那里的湘云馆看看。”
楚绍南点头应道:“湘云馆是金陵十二钗里唯一没去过的了,时间要够就去看看。”
车开动后,罗维汉搓了下打麻的手掌对大家低声说道:“多亏南南这个招法,让我出了口气!”接着又若有所思地说:“如果高冠吾追上来的时候我们上车跑了,日军一定会拼命追我们的。而我们不跑回头面对他们,反到会占据主动。其实大战场上也应该这样。”
楚绍南笑笑:“大奎打那个少尉配合得好,不然还得弄一阵子。”
胡大奎也揉下手说:“还不是跟你那天救女学生时学的。我是看透了,日本人就是欺软的怕硬的。其实没啥大能耐。”
几个人坐到车上,楚绍南说:“打仗轻易别言撤退,要撤就要从容地转移,或者是突围,而绝不是逃跑。都说兵败如山倒,如果形成溃退或者崩溃之势几十万大军也没用。”
燕京插道:“当年的淝水之战就是这样,也是以南京为首都的东晋八万北府兵之所以在淝水击败前秦近百万人马,除了东晋主桓玄帅才智兼备、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外,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前秦的符坚下了一道后撤令,致使军队收不住脚步而发生崩溃。我们今天的情景是主客反过来了。”

张铁成深有同感地说:“我们这次就是吃盲目撤退的亏了,而且是屡屡吃这个亏!如果弄不明白这个道理以后还要重演这一幕。”现在看他这句话果然应验了,抗战时的步步溃退和解放战争时的大溃退说明蒋介石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
胡大奎忿忿道:“还有我们一些将官在撤退令下达后擅自脱离军队先过江了,十来万后撤的中国士兵群龙无首,一下子失去斗志。在作战中,撤退令对士兵的心理影响是巨大的,是吧,南南专家?”
楚绍南说:“做为军事参谋,这几天我一直在分析战局,其实我们部队的实力都在,内线阵地都在我们手上,而日军正是强弩之末,他们没有后勤供应,士兵远道奔袭疲惫不堪,如果我们再坚持一下,那战局的胜负就不好说了。”
燕京接道:“没错,或者把他们引入巷战,那时他们没有飞机和大炮的优势了,我们还熟悉地形,比起城外的阵地战我们有很多优势的。”
张铁成边开车边说:“我们这几天在洞里也一直议论这事,当时的战况并没有崩溃,巷战还没有开始打呢。而且教导总队的左翼防区没有问题,光华门也守住了,让日军吃了不少亏。只有中华门因雨花台失守有些危险,但中华门也是南京13个城门最牢固的,还有三、四道瓮城呢,守中华门的八十八师在上海打得那么好应该没问题的。而且我们还有紫金山北麓的预备队可调。12日长官部还有一批最精锐的宪兵团预备队没有用呢!”
罗维汉也补充着:“我们六十六军的淳化镇打得多好,让日军最有战斗力的三大主力金泽师团(第9师团)吃够了苦头。12日的时候日军在城外地区还没有控制一半。城外的八十七师261、260旅的阵地还在我们手里好好的,八十七师的中山门阵地也没有丢。水西门方向守军是五十一师的306团,12日下午日军攻破中华门与水西门之间的城墙冲进城近一个大队,但都被306团敢死队和城里我们各建制的部队消灭。紫金山第一峰也还在我们手中。乌龙山要塞也基本未遭攻击。直到13日下午,江心洲的芦苇丛中还埋伏着112师的一个团,准备伏击日军的登陆部队,可怜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一部份都逃到蒋王庙了。”
胡大奎又说:“哪怕再坚持一天,就会让部队想办法撤过江北了,而且也避开这倒霉的13号了。”
楚绍南低沉地说:“这些都将是后人研究的历史了,我们今天要做的是让后人记得我们曾经努力过的。”
路上行走的都是日兵,很少有中国人。这时远远看到前面有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穿着长袍还带个礼帽,看来是孩子病了才不得不出来,紧靠着路边小步跑着。迎面有三个背着枪的日兵拦住那男人,有个日兵拿出相机照了张相,就放那男人继续向前走,走了不到十步远,有个日兵端起枪来瞄都没瞄一枪把那男人打倒,然后照相的日兵又上去照了下。看来是给人拍生前和死后的对比照,车上五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胡大奎要拔枪,但看看前后还有许多日兵便握着拳头忍着。
车渐渐驶近,这时突然一个日兵弯腰把哇哇哭的孩子往天上一扔,另一个日步举着带刺刀的枪用刺刀接住,眼看刺刀穿透了孩子的身体,孩子的哭声更加激烈,接着那日兵又一甩,把孩子扔向另一个日兵,也被另一日兵用刺刀接住,这时孩子的哭声嘎然而止。
这时张铁成开车已到这三个日兵身前,只听他低吼了一声:“坐稳了!”然后一脚油门吉普车像脱缰的野马迎面冲向把三个日兵,那三日兵惊恐地瞪着鬼眼连喊一嗓子都没有机会就被撞倒,一个撞出七、八米远,两个被车轮碾过。
车开出十米远停下了,张铁成、胡大奎和罗维汉三人下了去。走到那三个都受了重伤的日兵面前。有两个还在晕着,一个被压折了胳膊和大腿在呻吟着看着他们三个军官走近。附近的日军看是普通的车祸也都没大注意各忙各的。
胡大奎紧跑几步蹲下用日语说:“对不起呀对不起,疼吗?”
那日兵点点头,眼泪都疼出来哼着说:“疼死了!”
胡大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活该!”那日军眼睛瞪得老大,可是再大也不大,因为日本人的眼睛原来就小。
张铁成也用日语扔了句:“谁让你不走人路了。等死吧在这儿。”
罗维汉顺手把甩在路边的照相机拿起,三人回到车上一溜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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