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军官大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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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几笔就画了一个安全区草图,把安全区内十八个大型的收容所标了出来。孟莉莉说现在已经不止是原来设定的十八个了,她和曾纯如补充着在草图上画着,并标上了下午拉贝统计出的难民家庭的数量。
曾纯如说:“现在交通部收容所的难民最多了,初步统计有一万二千个家庭。交通部要是不烧那把火就好了,这是中国人自己放火烧的仅有的重要建筑物。”
楚绍南有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曾纯如不动声色地说:“那不是唐司令撤退时烧的嘛,也不是南南兄烧的。”接着她介绍道:“然后是我们金陵大学附中的难民是最多的了,有八千个家庭。还有金陵大学的蚕厂,有四千多家庭。金陵大学图书馆,有二千五百个家庭。”
孟莉莉接着说:“这儿,陆军大学,三千五百个家庭。军用化工厂仓库,四千多个家庭。圣经师资培训学校,有三千个家庭。华侨招待所,二千五百个家庭。金陵神学院,也是二千五百个家庭。农科作物系,一千五百个家庭。法学院,五百个家庭。纯如,你接着说。”
曾纯如接着指点着燕京画着草图:“还有五台山小学,有一千七百个家庭。汉口路小学,一千个家庭。小桃园南京语言学校,就是拉贝先生家旁的学校有二百个家庭。山西路小学,也有一千个家庭。还有德国俱乐部,有五百个家庭。还有一些没有统计上来的,比如司法部、最高法院,那里军人很多。”
孟莉莉又补充着:“还有我们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呢,我们那里不是按家庭的,专门收容妇女和儿童现在是四千多人。还有金陵大学的宿舍也收容着一千多妇女和儿童。”
燕京算了一下说:“现在一般的家庭平均至少有三、四口人,这五万多家庭就是十五、六万人,再加上军人和单独收容的妇女儿童,还有收容所外的住宅里和露天搭棚子的人,安全区人数估计有二十五万之多。”
楚绍南问孟莉莉和曾纯如:“的士兵都分散在这些收容所了吗?”
孟莉莉回答道:“是的,每个收容所都有,而且他们也得到了一些难民家庭的接纳。但还是司法部和最高法院那里多,再就是我们那几家伤兵医院。外交部的医院里有好几个少校、上校呢。”
楚绍南看着燕京画的草图说:“我们要尽量保护一批和南京的精英人士,这样,以鼓楼和金陵大学为界,安全区北部的人安排到这里熙凤堂,安全区南部的人安排到宝钗府里。”
看着曾纯如瞪着眼睛惊讶地听着,孟莉莉对她说:“金陵十二钗的防空洞我们安全区有三个,是红楼梦里最有名的三个角色。我也没去过宝钗府和黛玉园呢。”
燕京抬头看看楚绍南:“那黛玉园留做我们最后的根据地?”楚绍南点点头。
曾纯如急着问燕京道:“那宝玉的有没有啊?”楚绍南也望向燕京,他也没听燕京说过。
燕京回答说:“宝玉有啊,叫宝玉殿,在中山门外的小红山主席官邸附近,挨着四方城,是这批军用战备洞唯一在城外的洞。不过虽然也是我设计的,但宝玉殿我也没有去过,那个设计则超过所有十二钗,不,是金陵十二钗的总和。”
楚绍南安排道:“我们上半夜通知安全区以北的收容所,下半夜通知安全区以南的,人数各为一百人为好,记住一定要以精英为主,保存抗战的骨干力量。我们一起行动,进入收容所后分两组行动,纯如和我一组吧。”
曾纯如高兴地举起左轮枪:“好啊,和南南兄在一起怎么打鬼子。”
楚绍南按下她的手枪说:“我们尽量别在安全区里打鬼子,不然会让日军找到借口扫荡安全区的。除非迫不得已,但一定要做得干净。”
燕京则拎着日军军服思考着:“南南,我看你还是穿上吧,你里面穿衣。”
楚绍南笑了:“京京啊,我们总是能想到一起。不过你还得穿上。”说着他把自己的上尉军服的上衣穿在里面,外面套上日军中队长的服装,下身则都是日军马裤黑皮靴。他打趣道:“我们是遇人就是人,遇鬼就是鬼了。”燕京依言穿上日军服装,两位女医生穿着自己的衣服,胳膊上戴着白色的红十字袖章。
按照楚绍南和燕京的计划先到医院找出轻伤能走动的军官。孟莉莉领着楚绍南一行四人先到了外交部医院,门口有两名日军守着。离老远楚绍南便用日语喝斥着,和燕京赶着低着头的两名女医生进了去。两个日军在远处的火光映照下看到是个中队长,二话没说一个立正。
一进病房走廊,楚绍南和燕京便把日军军服脱下来挽在手臂上,随孟莉莉分别走到几张病床前,奇怪的是被他们叫的人都没睡,好像在等着他们。然后都是楚绍南上前敬个礼,孟莉莉上前小声说了几句,伤员便跟着下床。这样转眼就召集了教导总队的上校团长谢承瑞等七名军官,都是伤在胸背头和上肢处的营、团级军官。
快出大门时楚绍南被曾纯如捅了一下,楚绍南低头一看,忙把日军军服套上。到门口他大声嘱咐日军哨兵:“我一会还回来找支那军人问情报,你们要小心看住这些支那军人。”然后手抬了下算是回了个礼便和燕京押着一批军官扬长而去。

先把这七名军官送到了熙凤堂,又到了司法部收容所。门口有几名中国警察在值班。进入大楼看到大厅里,走廊里,楼梯上,到处都是横躺竖卧的难民,在燕京的手电筒照射下,一眼就看得出大多数的睡姿是属于军人的。楚绍南在思忖,怎么和这么多人沟通。有些人醒过来了,但都没有做声。楚绍南只好小声地询问着:“这里有八十八师的军官吗?”他是在想,如果是自己师的,有话好说。没有人搭话,他又问道:“有三十六师的吗?”话音刚落有人大骂:“混帐的三十六师,不让我们过江!”这时有人接话了:“三十六师的咋了,那是军人执行命令,也不是只你们没过去。”
楚绍南着清了,接话的是一个30多岁的粗壮汉子。楚绍南问:“这位弟兄,你是什么军衔?”那人答道:“早晚也是他妈的一死,我是三十六师一零六旅中校团副吴大伟。”楚绍南轻声说:“中校你过来。跟我们走。”那中校没有再问什么,抬身挤出人群。
楚绍南接着问:“还有教导总队的吗?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五十一师、教导总队、宪兵团的吗?”陆续有人答应着,走出人群。突然很多人都站了起来,都要过来。
燕京一看不好,这么多人可带不走,急中生智他喊了声:“我们是召集去和日军交战的军人,去打鬼子,不怕死的就过来。”
听燕京这样一说,又是一大片人坐了下去。有人在说:“这仗都打成这样了,再打还有啥劲了。”这时再出来的都不怕死的强硬军人了。
最后召集了近40名军官和几个坚决想打仗的机枪手。也有一些军官怕死没有现身。这时谁也不会想到,天亮后日军就包围了这里,把这里的人不管是军人还是老百姓近三千人都押去汉中门外枪杀了。
将这些“难民”列队“押”回熙凤堂后,楚绍南一行四人又到了最高法院、金陵大学图书馆和蚕厂,用同样的方法又喊出了50多名想抗战的军官和士兵。
三批军官如今召集在熙凤堂里,共108人。众军人来到这里意识到脱离了危险,个个心花怒放,秩序有些乱。
楚绍南让大家安静一下,接着他讲了下日军入城两天的屠杀恶行,众军人都个个听得瞠目结舌,最后楚绍南和众军人说:“现在外面的形势很残酷,我们这些人都是的精英,都是抗战的火种,所以我们要保护好自己,大家要齐心协力才不会出差错。”这时大家都静静的听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在煤油灯下闪烁着坚毅的神色。
楚绍南接过孟莉莉和曾纯如的统计名单讲道:“刚才统计了一下,今晚进这个军用战备洞的弟兄共一百零八人,上校3名、中校6名,少校10名,上尉18人,中尉28人,少尉39人,士官长4人。希望弟兄们就是当年的一百零八条好汉一样团结抗战。现在我们这批人叫南京战时特别队第三特别小队,要选出两个为大家服务的正、副队长。责任心要强,要能吃苦,不怕死,要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哪位弟兄毛遂自荐一下。”
有七、八个人举起了手,楚绍南最后请出教导总队上校团长谢承瑞为南京战时特别队第三小队队长,三十八师中校副团长吴大伟为副队长,管理并指挥大家。
看看时间已过午夜,楚绍南四人又开始向南出发。相继进入了南面的安全区的各个收容所。这次没有领着众军官一起走,而是让他们自己分别在一个小时内到交通银行后面的和记商行附近集合,并宣布了口令:“南南——京京!”
在陆军大学收容所里,一个军官向楚绍南请示,要把刚认的母亲和妻子一起带走。他说:“我是宪兵团的少校营长柳海洋,是这个无亲无故的母亲认我为女婿使我躲过了下午日军的搜查。我发誓,今生今世也要待奉她老人家和她的女儿。我要不能带她们一起走,我也不走了。”
楚绍南很为这对母女感动,他知道,这里的难民们为了保护子弟兵,认了不少儿子、女婿、叔叔等等。他对柳海洋说:“这才叫讲情讲义的军人!把她们带上吧,正好还能帮大家做点饭什么的。”
他们继续从北向南一路在各个收容所里出没,到了宝钗府附近时,此起彼伏的“南南——京京”口令响成一片。
把军官们迎进洞后,军官们自是一片欢呼。孟莉莉和曾纯如快速地统计了一下,共127名军官。上校4名,中校12名,少校14名,上尉21名,中尉37名,少尉31名,士兵和平民8名。
楚绍南与在熙风堂一样,向大家讲了话,选出了八十八师的团长华品章上校为南京战时特别队第四小队队长,宪兵团营长柳海洋少校为战时特别队第四小队的副队长。
一夜的时间,楚绍南和燕京、孟莉莉、曾纯如共转移了235名军官,为今后的抗战,保存了一批火种。而这批舔过血的军官在今后的抗战中都成了勇敢无畏的英雄。但遗憾的是这些人以及后来被南南、京京救过的很多军人,大都在后来的战事中战死在沙场,活下来的人都慎于谈及自己曾经放下武器被俘过的经历。南南、京京的当年事迹已雨过无痕,淡如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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