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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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药喝了。”厉之仪将碗重重的放在桌上,过大的震荡在碗边溢出几道暗褐液体。
朝那碗黑稠的东西瞧一眼,我呐呐道:“这可不可以不要喝啊,我今天都已经喝了三帖药了。”
“看你要自己喝,还是要我灌你,自己选一样。”厉之仪半眯起眼恶狠狠说著,看来似乎没有商量馀地的样子啊。
我认命的捧起碗,喝下又苦又涩的第四碗药汁,再将空碗拿给厉之仪,附带嘱道:“记得碗洗好要擦乾再倒扣放好,小心一点,这可没有那麽多碗可以让你砸碎了,还有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一个时辰内天塌了都别进来找我,我要午睡。”
厉之仪咬牙切齿说道:“萧遥,你使唤我还真有模有样啊,你觉得我凭什麽会跟仆役一样伺候你。”
“看你使唤人看得多,自然也学得像了,再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你也……”忽一岔气,我伸手暗压心间,转而道:“我真困了,你快出去洗你的碗去吧,李之仪。”
“萧遥,你…….你好!是我自己搬石砸脚,我自找麻烦!下次见你再倒在我门口,就算你血流满了满坑满谷我也不会救你。”厉之仪愤愤甩门而出。
门一阖上,我再也忍不了心间五脏俱焚的煎熬,低头将痛苦嘶哑狠狠埋在被褥间,疼痛像千斤重墬一下下不断敲击全身,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烧灼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流窜,血气翻涌,哇一闷声,呕出一滩鲜血,染红了半床锦织,鲜红的触目惊心。
那日与沧海一场恶斗,我心神俱丧,步法身形大乱,简直毫无章法,只是一再举剑猛劈,两刃相交,剑花灿生,星火猛爆。
三年前,沧海武艺已不遑於我,三年间我混迹天下,荒废剑术已久,况又这方打法,我知我必会败下阵,只是当时我的满腔悲愤就要胀破胸膛,我需要找个发泄的出口,耗尽每一分气力,我宁可死於激战,也不愿灭顶於不可收拾的泛滥悲伤。
那算不上一场对战,只是负伤的野兽在撕咬眼前美好完整的事物,因为濒死,因为愤慨,因为不甘心。
拖著满身伤痕离去前,沧海点我周身十四处生死**,既是死**也可是生源,助我身下虽受蔓陀萝花毒侵害,却可恢复所有功力,他与我定下降雪之约,让我疗伤休养生息,重拾所有武功,与我正正当当一战,虽然沧海是说为要我输的心服口服,无法异议。
但使用这门生死**位,有个缺点为,它非但无法解除半分毒性,反而会加重毒发症状与次数,原本一月一次的毒发,转为现在时时刻刻皆可能剧烈发作的可能。
当厉之仪在门道旁发现血污狼藉倒在一旁的我时,嘴上惊呼我是不是刚从坟墓堆里爬出来手上边不停抹著眼颊眼泪的时候,我一笑置之,也决定要隐瞒这个似乎太容易伤感的人。
能哭,其实是件好事,我喜欢流泪,也喜欢会流泪的人,那是种痛苦的痛快,就因我不会流泪,我也不想他人为我伤感,那其实也是种负累。
我伸手死死抓著身旁的红雪,咬牙剧喘,等待这啮心蚀骨的时间终於过去,被疼痛折磨过後的神智,疲累至极,就昏沉沉要闭上眼前,红血迹提醒似的闯入即将卷下的眼帘。

不行!我不能这样睡下。
紧咬破唇,我强自打起精神,翻下床褟,卷起一床被褥,开窗逸去。
草草处置了弃物去未免,厉之仪孟政主从俩起疑,我风风火火的急忙赶回。
“憾矣憾哉,卿本佳人,为何爬窗扮贼,糟蹋一身秀骨风采。”我低头才要跨过窗栏,调侃声狭猝扬起。
抬头看向声音源处,我蹙眉道:“俊公子哥,奈何癖好**,怪哉怪哉,可惜了气质儒雅温文。”
举动不慎扯至旧伤,脚下一软,竟跌入眼前人怀里。
“许久未见,我知道你一定想我得紧,只是没想到久别重逢你会这样热情啊,早知道我就再躲一阵再出现好了。”头顶传来悠悠叹气惋惜。
我撇头一瞄置於背际的两只大手,笑道:“明明你自己也抱得挺顺手的,你什麽时候也会这样占了便宜还卖乖了,靖丹。”
靖丹闷不吭声,我欲站起说话:“抱也抱够了吧,这里是江南纯朴民间,我们这样两个大男人黏在一块会吓到人的,快放手吧。”
靖丹见我欲离,双手反倒抓的更紧,声音掺进一丝涩然:“自你离开後我一直很担心,四处找人,我很想你,这样与你重逢的情景我不知梦了几遍,可只要我一松手,你就消失无踪,梦就醒了,我害怕……放手。”
闻言,顿失了挣扎的意思,我把头靠在靖丹肩上,缓缓道:“我也很想你,靖丹。”
“我很怀念以往的日子,没有你陪我一起偷懒,聊天喝酒,看你御花园里赏花扑蝶,我那还有什麽人生乐趣可言呢,再说我的贞操可是毁在你手上的,我当然对你念念不忘罗。”
靖丹哈哈大笑的放开我,又伸手揉乱我刚束好的三千乌丝“好你个萧遥,见面不过几句就又开始糗我,原来看不出你这麽会记仇,不过情势所需摸你一回就记到现在。”
我堂而皇之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男人的宝贵贞操,当然要记得牢,我可是要日後可是随时要向你要调戏我的费用的。”
靖丹手伸到脸前,以指拨去两颊散下发丝,眼神有些迷茫,幽幽道:“你向我要什麽我都会给,我早就什麽都给了你,只是怕你不要不肯要而已。”
望著眼前靖丹逐渐放大,朝我唇瓣靠近的俊颜,我没有躲避,只是喃喃:“靖丹……”柔软的嘴唇跟著印上。
“啊--啊啊---”一声似要冲天的尖叫响起,我俩同时一惊,转头见厉之仪不可置信张大嘴巴的指著我与靖丹:
“你……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在……在在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厉之仪似惊讶过度的竟暗啧:“我看错吧……要不就是做梦……对,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我最近被萧老狐狸捉弄多了,连睡觉也梦见他在做见不得人的怪事,真可怕太可怕了……我还是去睡会好了。”
见不得人……他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就见著了吗。
我苦笑:“你没有看错也不是做梦,我们就是在做你看见的这回事。”语毕,我拉近靖丹,捧住他的脸,仰头就把唇凑上,深深一吻,忘我之际耳边荡起厉之仪再度石破天惊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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