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赴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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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河镇中央一片豪华的大宅中,滇南首富朱朝瑛此时正在家中在询问着一个稳重的青年。朱朝瑛,字渭卿,今年50岁,进士出身,曾多年在李鸿章的总理衙门内任职,多次作为随员出国,是个难得的懂得洋务的官员,曾任广东道员,是一个较有见识清醒的清朝官员,后因故回家未再出仕,家中本是云南大户,再加上这两年的经营,已成为滇南首富,在红河镇最有威望。义军在牛头山起事,攻下牛头山,作为红河的地头蛇,朱朝瑛很是清楚,只是觉得秦浩他们很会用兵,是个人才。但义军攻打李家寨,占了李家寨把朱朝瑛和红河的大小富户们吓得不轻。由于赵龙的原因,朱朝瑛对义军还有些了解,但李家寨后朱朝瑛想见见秦浩他们。让赵龙去探探义军统领情况,并带去了一封邀请秦浩的信,探探义军意向。今天赵龙回来,朱朝瑛正问赵龙情况。
“赵龙,情况怎么样?”
“老爷,义军统领共有九个,还有一个是女的,倒是都有本是。我见到了的是个女的,听我妹妹说,医术非常高超,不少快死的土匪都是他救活的。另外几个也都是一身本领,都是从国外回来的。”
“那请他们来红河的事呢?”
“我父亲交给义军首领的,他也在义军办事。义军统领同意明天来红河镇,和您面谈。”
第二天一早,朱朝瑛就安排管家办了一桌上等的酒席,中午送到朱家大院;并让人请来了镇上的几个相好的头面人物。
不一会,做粮油面粉生意的钱掌柜的和做客栈酒店百货生意的金掌柜的就忽忽忙忙的赶到了朱家大院。接着老监生冯超也赶了过来。
“老哥,你这么急把我们叫来,有什么事?”几人和朱朝瑛关系很近,也没有客气,前掌柜的就直接问道。
“哥几个,都知道牛头山西庄义军的是吧?”朱朝瑛说。
“那当然知道。最近打了李家寨的李英豪,并扫清了附近的土匪。听说很厉害。”金掌柜答道。
“对。就是他们。”
“大哥的家丁很厉害,有他们我们也不怕他。”
“他们的厉害,不是我的这些家丁能比的。李英豪为富不仁,这次也是他自取其辱,惹了西庄义军,但为了以后的安稳,我们还是的要想些办法。”朱朝瑛解释到。
“渭卿,我们多年相知,你有什么决定,我们听你的。”监生冯超知道朱朝瑛有了想法,也就说道。
“我想经营团练已有多年,但我们都不懂军事也就作罢了,西庄义军很强,我们没有办法,也做了些调查,今天把他们请来了,看看,在做决断。”朱朝瑛说道。
这时朱朝瑛的独生女儿朱婷婷走了进来,和几人见了礼。问他爹爹道:
“爹爹和几位叔叔,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冯超平时就疼朱婷婷,见问,就和她说了一遍。朱婷婷一听不愿走了,也要看看热闹。朱朝瑛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她也没有办法。
这时管家来报,客人已经到了。
众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只看见二十几人骑着马过来了,领头的正是秦浩、周国伟、杨江和赵春江。众人下了马,赵春江一眼就认出了朱朝瑛,当下开始居中介绍起来:“朱老爷,这几位就是义军统领。”
秦浩一抱拳说:“晚生秦浩,字复生,见过朱先生和各位先生。”
“原来是秦统领啊,久仰久仰,快请屋里坐。”朱朝瑛把他们迎进了屋,余下一个班也在武文斌的带领下落座厢房,不过他本人记得临出发时周国伟的嘱咐,还是非常警觉。
看着秦浩他们走了进来,朱朝瑛说:“诸位辛苦了,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朱先生客气了。久仰先生大名,本该早来拜访,怎奈义军事务众多,一直脱不开身,还请前辈恕罪啊。”秦浩答的倒是滴水不漏。
“复生这么说就见外了,你们攻下牛头山,荡清这一带的匪患,全镇百姓都感激不尽啊。朱某先敬大家一杯。”说完,他就端起了酒杯。
“干!”大家一饮而尽,秦浩只觉得喉咙口火辣辣的有些难受,心想这古代的酒也不好喝。

“这两位是?”朱朝瑛还不认识周国伟和杨江。
“哦,这是二弟周国伟、五弟杨江,我等皆是异性兄弟,共有九个。”“久仰,久仰。”朱朝瑛把钱掌柜、金掌柜和冯先生也都介绍了,大家又是一番客套。最后,介绍到朱婷婷,秦浩眼睛一亮,好一个大家闺秀,直勾勾地看了两眼,看到对面对他嫣然一笑,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有些失态。
那边朱婷婷也在犯嘀咕,看这个人吧,年轻轻的,而且文质彬彬,怎么也不象个打家劫舍的人;说是正人君子吧,刚才又这么直盯盯得看我,又象个色鬼。她打定主意等会要给秦浩一个下马威。
刚才那一幕,朱朝瑛倒是没注意到,只见他夹了口菜,问:“不知义军往后有什么打算啊?”
“义军宗旨是‘保境安民、除暴安良’,方今盗贼四起,官府张皇失措,民不安生,秦某无能,愿为百姓守护一方,今后也必当如此。”秦浩说得慷慨激昂。
“好,胸怀天下、顾恋苍生,有志气!不知复生认为天下大事如何啊?”朱朝瑛出题了。
“我中华积贫积弱已久,列强环顾伺视,若再不奋发图强,不免有瓜分豆剖之险,甚至有亡国灭种之虞。”
“秦统领言重了吧,好像没这么严重吧。”冯监生不以为然。
“不重?想想前几年八国联军侵我中华、直捣北京,逼得两宫西行,前些年才订了和约,光赔款一项,本息合计近达十万万两。而近日的日俄两国为了争夺我国领土,竟可以在我国领土上发起了战争。倘若不日利益不均,争端再起,或再来一次十国联军,亡国恐怕就在眼前,纵不是灭种,我万兆黎民也都将沦为异族奴隶。”秦浩用实情堵住了冯监生的口。
“依君之计,当如何自保、自强呢?”朱朝瑛又出题了。
秦浩微微一笑,“这倒也不难,学西方、兴教育、办厂矿、练新军、开民智都是良方。”
这个不新鲜,朱朝瑛都知道,云南更是这几年的留学大省,他追问道:“复生所言,朝廷均已在办,然成效不大,甲午一战居然败于日本之手,而这几年更是越来越乱,这又如何解释啊?”
“甲午之战,乃是两国学习西方的成果比拼。日本明治维新后,发愤图强,君臣一心,国事大有可为,然我国朝臣斗争层出不穷,内耗严重,前者戊戌年变法亦被太后所废,如此反复折腾,自然不如日本,此其一也;日本兴办厂矿多是商人、乡绅所办,不似我国都是官办或官督商办,前者可以厉行节约、获利颇丰,而后者则铺张浪费,更兼大小官员贪污舞弊,所办企业无一不亏空,徒糜金钱而已,此其二也;日本广推文明开化,竭力学习西国文化科技,天皇甚至亲自吃西餐以作表率,我国虽也学西方,但固执于‘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朝野上下除少数有识之士外,均泥古不化,依然视西方科学为奇技淫巧,所学三十年依然裹足不前,此其三也;日本天皇为兴办海军,毅然将三餐省为两顿,大小臣民纷纷仿效、捐助军费,然则我国太后万寿庆典耗银数千万,更甚者,挪用海军军费兴建颐和园,此其四也;如此这般还有很多,我国安得不败?”秦浩滔滔不绝地发表了高见。
“甲午之败皆因李鸿章无能,《马关条约》也是他丧权辱国弄出来的。”冯监生还是不服气,不过转移了矛盾。
“李鸿章之才确实不如日相伊藤博文、德相俾斯麦等,但举凡我国人物,洞察世情、开眼世界、精通洋务者确实为数不多,李勉强可算一个,除李之外,张之洞、刘坤一、袁世凯也可独当一面。刚毅、徐桐之流昏庸无能,翁同和清谈误国,荣禄、裕禄更只配看家护院。人才凋敝非一日也,如何能成大事。言李鸿章卖国求荣也好、丧权辱国也罢,城下之盟,不得已而为之,弱国无外交耳。”秦浩拿出了历史学博士的看家本领。
“高论,高论,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我敬复生一杯。”朱朝瑛震惊不已,这个后生居然有此见识,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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