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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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秋萍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嚷开了:丽娜,今天数字电影城上映一部新片子,咱们去欣赏欣赏吧!昨天我看了那张宣传海报觉得挺有意思的。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回应。秋萍瞪大了眼睛,看不到俞丽娜的影子,她的枕头边上只有一盘录音磁带,她的心头为之一震,心想不会出什么事吧,莫非她……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不敢在想下去,她以最快的速度放了这盘录音带,里边没有说什么特别主要的事情,只是她简短的留言:秋萍,你醒了,我不想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不要问我去了哪里,也许命中注定今生要走漂泊流浪的路途,你们好好保重,再见吧!接着放的是一首邓丽君的《金宵多珍重》。她能听出来,她的声音悲痛而充满了绝望,她可以想象出她此刻的复杂情结,那是一种极大的不情愿。
丽娜,你为什么要这样。”秋萍歇斯底里的呼喊:是那个姓万的畜生赶走了你,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田忠义在厨房里闻声跑到秋萍的房间,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萍把他扶到床边坐下,打开复读机,一遍又一遍的放着。
田忠义心神不定,眼神变得恍恍惚惚,一边用拳头砸自己的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尽到责任,都是我惹的祸,我对不起你呀,闺女,对不起呀!
秋萍惊慌的揽着他的手,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来。
别这样,爸爸。秋萍抽泣着说“这和你没有关系,都是那个姓万的做的恶,应该要他来承担后果,我现在就杀了他。
——。
爸爸,无论如何你再也不能阻拦我了,你一定要帮助我把丽娜给找回来。
我答应你。田忠义近乎哀求的说:我一定能够找到她的,只是你千万别去做傻事了,我不想在看有事情发生了。
客厅的门被人敲的咚咚作响。
他迎了上去。
田大厂长,我们今天来给你拜年了。余淑娟提着疙疙瘩瘩的东西,万庆海肩上背着半袋子红薯跟着也打起了招呼。
余淑娟把礼品放在门里边,也不进屋。揩揩脚上粘的泥巴扬着声音喊:田厂长,你看咱们能不能去看看新房子,最好能在过年之前搬进去,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我们租住的那个房子里什么也没有,四下里透气,也没个暖气,真是太冷了,还没有乡里带劲,一把火烧得土炕热乎乎的。
呃。田忠义在口袋里摸索出一串黄灿灿的钥匙:这就是新房的钥匙,昨天才拿到手里的,稍等一下我去喊上秋萍一起去。
秋萍听到是他们来了也就不露面了,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感兴趣,她甚至对他们的频繁到来产生了厌烦。她在梳妆台前边梳头边说:爸爸,你就不觉得他们太过分了,大过年的来要房子,好像是我们欠他们房子了,欺人太甚了,今天就是八台大轿来抬我我也不会去的。
他凝视着她,他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不去也罢,你先吃饭吧,我带着他们去看看房子顺便再置办一些家具什么的,既然来了,你总是得去给他们打个招呼的。
秋萍听从他的吩咐,没好气的冲着他们大喊大叫:大过年的,况且又是大清早,你们就来这里折腾,你们怕不是冲着我来的,倒是冲着钱来的吧?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你们总该满意了。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教育你们那个宝贝儿子的,你那个儿子他真的该死了!
秋萍,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他跟你有仇呀!”余淑娟不满的问“他惹什么天大的事了?
噢,他没有事,这孩子脑袋比较灵活技术也学的快,再过一段时间也就出师了。田忠义附和着说。
秋萍想说他是个**犯,被田忠义挡住了,他让他们自己去看房子,因为他们也知道那房子的具体位置。
田忠义做了饭竟然也没有了胃口。秋萍解开一包他们带来的糕点,她觉得自己打开的是一包蛋糕,不曾想里边竟是几个发霉变质的还散发一股嗖臭味的月饼,看着这些东西,她就发现胃里的东西在往外翻涌:不来算了,这明白不是在损人吗?这下好了,吃一顿免费的早餐。
怎么会是这样?田忠义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田静自从那次被田忠义奚落一顿后,一直耿耿于怀。她们兄妹几个在父亲五周年忌日的时候也没有举行任何的仪式,甚至到父亲的坟前烧些纸钱都没有。除夕这天,她工厂里的工人们一起联名上书向她要加班费,她也不怕他们闹,因为她已经两个月没给工人们发工资了,她就是怕这些人过年的时候来闹事,她只用了一句话就摆平了他们。她说加班费一分也没有,谁不想干现在就走人,两个月的工资加上进厂交的2000元保证金全部不给。她也够损的,哪个人要是有钱能来这里打工,尤其在她的厂子里,跟个黑工厂简直没有什么区别。她干这一行有几年了,琢磨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经验,所以工人们听了她的那句话没有一个人再敢闹腾了。她说如果他们不闹的话还可以考虑的,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他派人贴了对联就下班回家。在路上,她停下车,给田欣打了个电话。
田静装出一副委屈的声调:我无缘无故垃圾厂的那个姓田的臭骂了一顿,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咱父亲的死因了,要真是那样我们岂不是要羞愧一辈子,走到哪里兴许都有人戳脊梁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田欣正在和张庆祥下棋,他欠身站起说:抱歉,我接个电话。”然后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接着说“咱们的保密工作不是做的很好吗?要是他知道也就是咱们其中的一个向他透了信,如果没人说就是他瞎蒙的,故意和咱们过意不去找咱们刁难的。
田静怔怔的说:父亲的五周年,咱们都没有一个人祭拜,莫不是父亲托梦给他的。
纯粹是胡扯,你还相信这一套,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呀。人恐怕早就成了白骨一堆,我身所谓县委书记,这一段时间在严厉惩处那写偷偷土葬的人家,把土葬的死人挖出来重新运到火葬厂烧掉,正是风头上,我总不能不以身作则呀!
咱们能有今天的成绩,老父亲对咱的情谊咱可不能忘掉,我想着在家里设个宴席,邀请那个姓田的也过来,好好了断我们之间的恩怨。
这样也好,明天就把你你的老公和孩子支走,咱们两个联合对付他,具体的细节你先计划一下,我明天一大早赶过去。
田静挂了电话,趴在方向盘上意味深长的笑了,那笑好像从肠子里发出来的,有些刺骨,她猛一发动机器开始寻找刺激了。
谁打来的电话,挺神秘的,是不是哪个小姐又想念你了,聊了这么长时间,看来拍得还挺投机的,人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嘛!
是我妹妹,亲妹妹,一个娘肚子里生的,这不过年了,找我说说话。田欣解释着:说最近有一段时间我没去那种场所了,我想着戒掉不去,不然快到阎罗王那里上班去喽。
张庆祥苦笑了一下,说道:大过年的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新的一年对我的工作不太顺利,我想辞掉市长的职务过一种田园式的生活,回归大自然,然后一心向善,一心一意的念佛。
他在很平静的说这些话的时候,田欣的心情却是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他着急上火地说:你还不到退居二线的年龄,多干一年就能多捞一点儿油水,你真要辞职了,怕是我这个县委书记也保不住了。
张庆祥呷了一口茶水漱漱口,吐掉,正色道:人的**是无穷尽的,钱够用就行,这回下定决心不干了,最近我的心脏总是以极高的频率跳动,这将意味着什么,现在收手还不算太晚以后再有这种念头,恐怕就再也吃不到这诱人的火锅了。
田欣给他一支雪茄,自己也点了一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劝你别胡乱猜疑,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吃饱喝足玩痛快那才叫真正的生活,真正的享受。
张庆祥也学着吐了一个烟圈,他越发觉得自己吐出的烟圈就像一个手铐在不停的向自己招收致意。一气之下,他把多半支烟扔在烟灰缸里,动起了筷子。
你也别抽了,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无酒在掂对,吃了今天的就不想明天的了。田静故意把这次的宴席设的很隆重,她还特意写了请柬亲自开车去垃圾处理厂。她有十足的把握,她的知觉告诉自己他一定会来参加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父亲的老朋友,以前是自己忽视了父亲,不知道他的为人处世,直到那次在坟墓前,她才开始慢慢的了解父亲生前的为人包括他的朋友圈,她打他的电话,他关机了,她也就没有在等他,把请柬放在了门口值班室。
田忠义安顿了万庆海一家,挖副也心满意足的跟田忠义在天黑之前干回了厂子。在值班室,他拿到了请柬,他看了请柬的内容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万福的心里直觉得心里发毛,万福想他的笑比死人脸还要难看。
田忠义辗转一夜,想着可能发生的事情,其实他可以不去的,随便就能编出一大筐的理由或者干脆就说没有收到请柬。可是他又不甘心,万一他们还有一丝的悔改之意,即便是死了,也不会留下任何的遗憾,自己的人生也就缺少这一笔,点了就圆满了。当然,他也为自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临行前把遗书都准备好了装在身上被背人发现的地方。
他将要出门的时候,秋萍发现了他的反常。于是她忍不住问道:大年初一,还要出去吗?昨天冬魂哥来电话说要我们去他那里过年的。
田忠义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那是秋萍一年前给他买来的,他一直舍不得穿,在这个场合,他想即便是演戏也要演得逼真一些。这套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一下子显得潇洒起来,还多了几分干练。
他问:过年什么时候?他不是说有老师送他回来的。
又改变了时间。他中午打电话说学校里有接个老师没有回家,在陪伴着他练习哩,整个学校就剩下他一个人没有放假。
田忠义思量一番,这两件事情对他都是非常的重要,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先去见见冬魂,万一自己回不来以后就不可能有机会了。
秋萍,走吧,咱们一块去你哥哥那里。
昨天晚上的除夕之夜,几个老师在冬魂的宿舍里举办了一台简单的晚会,晚会的内容主要还是围绕着冬魂,老师们特意穿插着让他把所掌握的东西都一一展现出来,他们也好知道他目前的欠缺所在。虽然几个人参加晚会,但是很热闹,一直折腾到零点新的一年的钟声敲响才结束晚会。晚会结束后,冬魂有自己练里两个小时的钢琴,睡的晚了,这会儿还没有起床。
田忠义和秋萍在吕校长的带领下来到冬魂的房间。走进去,秋萍被各种各样叫不上名字的乐器深深的吸引住了。田忠义充满爱怜的目光定定地望着睡得正香的冬魂,他想伸手为他拉一下快要落地的被子角又怕惊动了他。吕校长指指门口,田忠义会意地做过去,秋萍不小心被钢琴碰了一下,冬魂忽然被惊醒了。
他警觉的喊了一声:谁,是谁在那里?
对不起,对不起。秋萍道歉着说:冬魂哥,我和爸爸来看你了,我们要在一块过年,本不想打扰你的,可是不小心碰到了钢琴。
冬魂笑着说:没有关系,现在是不是天已经大亮了,昨天晚上只顾着高兴玩的时间太长了。
冬魂一骨碌爬起来,他睡觉的时候连衣服也没有脱,他喊着爸爸熟练的在房间里穿来穿去。
田忠义热切的,有些激动的把冬魂紧紧的搂在怀中,生怕他跑了似的。田忠义把她搂的太紧,以至于冬天魂的喘气都有些吃力,田忠义这时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田忠义本来就是中国男人标准的身高,但是冬魂又整整比他高出了一头,他们父子两个站在一块儿真是让人羡慕。吕校长禁不住大发感慨:父子情深啊!昨天晚上的晚会,冬魂多次提到你和秋萍,他是多么希望你们能来这里参加,他说如果没有你们的话,就没有他今天的所取得的成绩,可见精神上的安慰要比物质上的要起的作用的的多。
田忠义果断的说:是你们教育有方得来的,冬魂能有今天,这里边有你们一大半的功劳。
秋萍望了一眼房顶上扯着五颜六色的丝带,高兴的说:看得出来,昨天晚上的晚会是有一定分量的,今天谁都不能谦虚了,好像是有句诗是这样写的‘世界上最浩瀚的是海洋,比海洋更浩瀚的是天空,比天空更浩瀚的是人的心灵’所以人与人之间是相互支撑的。
冬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怎么能睡懒觉呢。奇怪,我的闹钟一直是定在早上六点的,可是今天竟然没有准时报时,是不是坏了?
吕校长过去整理着被子,忍着笑:闹钟没有坏掉,是我故意不让他走的,我是想让你在第一天睡个好觉做个好梦,然后一年都一帆风顺的,顺利的取得这次比赛,你毕竟是在代表中国去参加的。田厂长,到时候,你跟冬魂去吧?
还有多久?他问。
一个礼拜的时间。
秋萍惊诧的说:可巧了,也是初八,咱们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一块走呢?
你要跟你哥哥去吗?那太好了,有你这个懂事的妹妹在身边我们都放心。
田忠义自豪的解释:秋萍是去英国伦敦,她去那里深造。
冬魂高兴的说:我去找妹妹的时候,还生怕影响她的考试,这回证明了我的妹妹是好样的,她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我也会用自己的实力证明给你们看的,你看,新年的第一天,都是好事不断,接下来也许会有更好的消息等待着我们的!
吕校长惊呆了,嘴巴张的老大,半晌才说:田厂长,真有你的,把两个孩子都培养到了国外去了,对你教育孩子的方法我们应该多做宣传,可惜我的孩子不在身边,若不然也就交给你让你再给我创造一个神话出来。
田忠义正是处于深深的伤痛之中,马上两个孩子都要离开自己,这无疑是对他精神上的沉重打击。他勉强地笑笑:你也太高看我了,以我的文化程度做他们的父亲还不够资格呢,这也都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他看了手表赴约的时间已经到了,现在是九点二十五分,他对他们说:萍儿,你就先在这里陪伴你的哥哥,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理,不管回来的早还是晚我都会来接你们的。
吕校长说:既是有事,也不早说,你就放心的去吧,这里有我来照顾他们兄妹的。
田忠义扭头走了,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也不知道这次是生是死,无论如何,他还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得活着回来的,因为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按照田静请柬上的地址,他平静了自己的心情摁响了门铃。
田静看到他如约到来,很是高兴也证实了自己的第六感觉。她热情的招呼他坐下来。他以最快的速度扫视了客厅一眼,屋子里的装修称得上是最豪华的,所有市场上流行下来的她的屋子里一件也不少。他看见她的客厅正中央供奉着观音菩萨和财神爷,在神位的旁边却是极不协调的摆着田义忠的黑白照片,他想她总算还是有一些良心,还没有真正忘记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
田静认真的说:你很守时,我爸爸今天一定会很高兴的。
田忠义搓着干裂的手说:你的父亲今天是不可能高兴的,因为他不只是你这一个孩子,其他的人呢怎么不到场哩!
别急吗,等一会儿就会来的,你想喝些什么,来点铁观音吗?
随便,就白开水吧!
片刻,门铃响了。
田忠义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是田欣进来了,他的手里拎着两瓶子洋酒,他想莫非又要故技重演。他先打起了招呼:田书记,咱们真的是有缘又一次碰面了,方便的是否能透漏一下今天到场的人数?
田欣脱了裘皮大衣,在田忠义的对面坐下来,压低嗓子说:不必请很多人,房间的容量很有限,有这份情就足够了,用不着大操大办,能请到你这个重量级的人物就OK了,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总共就是咱们三个人。
田静倒上了茶水,挨着哥哥田欣坐下。
到此刻,田忠义才真正意识到,他们两个人又在设计一个陷阱让自己往里跳。虽然不能马上确定他们邀请自己的用意,或许他们已经改邪归正,也或许一点也没有变化,可是无论如何,他们两个人,自己孓身一人是不能大意的,只可智取,不能强攻,万不得已就拼上自己的这条老命运,不过那总是不明知的也是最后的杀手锏。他沉思着,握着茶杯,望着杯子里悬浮的叶子,闻到一股浓郁的清香味,忍不住呷了一小口,高声长叹:真是上等的好茶啊!

田欣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说:这是最普通的茶叶,田厂长可谓江宁首富,难道连个茶叶也舍不得买吗,让人听了简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田忠义转动着杯子,反讥道:只有无聊的人才会做愚蠢的事情,这种不上档次的茶叶,我是不会喝的但经常用它清洗茶叶浴,看你们如此热情,我怎好意思泼凉水。我所说的‘好茶’二字你不会不知道它的含义吧!
田静牵动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说:田厂长可真会说风凉话,上次让我摔坏了玫瑰花不说,还让我白白的被罚五十块人民币,真是佩服你的能力。
那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你若是知道城市的卫生,就不会招惹麻烦了,今天我来这里还特地把你的那盆玫瑰花也带来了,它就在我的车上,等会儿你下去跟我一块去拿好了,要知道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你不能虐待你身边的任何东西,迟早会遭报应的。
田欣有些看不惯他的这种嚣张的气焰,捋起衬衫的袖子,在做准备工作。
田厂长,你是不是去学校找过我的孩子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今天咱们把话摆在桌面上,好好的来探讨探讨。
田忠义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是你父亲的忘年交,只是想帮他圆临终前的遗憾,你爸爸在临走的时候还没有看见过自己的孙子长得什么模样,这是他的失败,也是他的悲哀,我的出发点是好的,请不要误会,你们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谁家养个孩子都是不容易的。
田欣不客气的说:我们和父亲之间的事情,不用你这个外人来插手。他人既然已经走了,人走如灯灭,你们之间的关系也该做个了断了,希望以后你放明白点。
那我要是强硬插手呢?
田静说:你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田欣补充道:如果你不听,那么来年的今天就是你的一周年祭日,到时候我会给你送钱的。
那我不是白白捡了一个儿子吗?田忠义冷笑两声说:我活得清清白白,不敢用你带着血腥的脏钱,我怕用了将会毁掉我一生积来的清白。
田欣咬着牙,凶巴巴的说:我是好心,你却当成驴肝肺,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选择另外一条让你走向天堂的路,你放心,我会安排的很好的。他龇牙笑着,不时发出一声声怪叫。
世间因果报应皆由人自取,你只要不怕遭报应尽管去做好了,你的父亲会亲眼看到你将得到的下场,那也许是最悲惨的时刻。
报应?田欣突然站起身,毫无表情的说:遭报应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别搞错了对象,再说我也根本就不相信那一套。
你们别太嚣张,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后悔的,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最起码我敢保证你们在两年之内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最丑陋的嘴脸呈现在世人面前。
田静拨了一个很短的电话。
田忠义起身走到神仙面前虔诚的做了一系列的法式,然后对着田义忠的遗像鞠了三躬,这是他对自己的尊重。
田欣把手插在口袋里开始摸索起来,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他掏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小藏刀,这足以要了田忠义的命,田静摇头,做了一个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
田忠义又请柱香,小心的插在香炉中。
一个头戴厨师帽的年轻人把他们的快餐给送了上来,田静走到门口,塞了钱又和年轻人寒暄几句,把门给关死,好像还上了双保险。
田忠义的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他们已经实施第二个方案了,或许要不了多久,自己真的就再也跨不出这个房间了。怎么办?一着急,他突然来了尿意,看着他们在忙着摆弄午餐,他打招呼说要去卫生间。
依我看,还是干脆些好。田欣轻语:老家伙只要一天不死我们就难过安宁日子。他妈的,好像上辈子真的亏欠了他什么,跟个克星似的。
田静给他递了个眼色:你就小声点,要他死还不容易,你就别在跟着我忙了,饭菜不用你插手,你现在就去把他刚才上的香火和蜡烛给弄灭。
这又是在干什么?有这个必要吗?
肯定大有必要了,做个保密工作,你想啊这不是什么好事,肯定不能让咱过世的父亲知道,他要是看见了能饶恕我们吗?
直到田静的午餐准备就绪,田忠义才慢吞吞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脸上的大汗已经消除,好像也不是那么紧张了,脸上还带着少有的笑容,他看到他上的香火熄灭只剩下半根,他心里紧绷着的弦再一次上足了劲差一点要断裂。从他一开始决定来这里就表现出了毫不客气,他坐下来注视着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的鸡鸭鱼肉,不由的说道:好一顿丰盛的美餐啊!
田欣看着田忠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家伙,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还竟是这么的贪吃,做个饱死鬼也好,在阴间里尽情的享受把我们之间的恩怨全部忘掉。
田静给他斟上一杯酒,笑着说:喝了今天的这杯酒,出了这间屋子我们和你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牵连,从此恩仇一笔勾销,来干杯。
田欣见田忠义无动于衷,自己也差一点慌了手脚,他想请将不如激将,就大着声音说:怎么,怕了吗?怕我们下毒不成?放心,我们不会如此卑鄙的。
田厂长,常在江湖漂,怎能不挨刀,常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今天是我爸爸的祭日,做为他的老朋友,你的心里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我们也算是替父亲敬你这一杯,昨天晚上他给我托梦,他也想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此解散。田静帮腔说道。
田忠义又是一阵沉默,下意识的看了腕子上的手表,盯着门口发一阵呆,他在等待寻找机会。
蓦地,有人敲门,他们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田忠义甩了一把汗,脸上露出不容觉察的轻松。
谁呀,是个瞎子呀,有门铃不用,找事呀!”田静缜怪道“恨死人了!田忠义抬高了嗓门:可能是你们的家人回来了,我去开门。
田静赶在他之前到门口,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说是楼下的邻居。女的可能是睡觉刚醒过来,连连打着哈欠:你们是怎么搞的,喝酒就喝酒吧,把我们的卫生间也给灌醉了,真是太不道德了?
田静和田欣一头雾水,木头木脑的望着这对年轻夫妇。
男的诈唬着说:以后不许你们再用卫生间,大小便跑楼下解决去。
哎,我说你是怎么说话的。田欣生气的说:你们怎么回事,我们在这儿喝酒也影响你了,没听说酒还能把卫生间灌醉的,纯粹是十足的神经病,故意找茬的不是。
那个男的声音降下来了,他说:我们就不要吵了,用事实说话,去看看你们就明白了。
他们饭也不吃了,就去了卫生间里。明显看见水管子破了一个半寸长的口子,破裂的口子上塞着一个小酒瓶子,那是田忠义自己带来的,他想会派上用场的,此时,那个管子还在不停的往下滴水。
田静疑惑的解释:不可能的,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说漏水就漏水了,再说这又是最好的管子,平日里不怎么用。
田欣还想跟着说些什么,突然什么也不说了,慌乱的跑到客厅,田忠义的半个影子也见不到了,餐桌的中央摆着一盆打了苞的玫瑰花。张口就大骂起来:狗日的,跟狐狸精一样狡猾,这下好了,狐狸没逮着,白白惹了一身骚气。叹了口气,拨通了修理管道的专用电话。
田静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田忠义跟个植物人似的。
田忠义开车疯跑了一段路,一直走到残疾人学校才喘了一口气,心里在咚咚作响。他扯了一些纸巾擦干净手心的血渍和汗水,大冷的天,竟然吓出一身冷汗,真是有惊无险。他自言自语的说:简直是丧心病狂,幸亏菩萨保佑,楼下正好有人,不然后果无法预知,看来自己的确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死的。
秋萍和冬魂正在吕校长的宿舍里吃饺子。田忠义闯进去闻到饺子的香味,嘴角蠕动几下,一股口水咽了下去。
吕校长热情的说:快坐下来,赶的早不如来的巧,刚好还给你留了一份。
秋萍没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田忠义手心里的血渍,她关切的问:爸爸,你的手是怎么了?
没关系,一点皮外伤而已。
那一会儿真是危险,卫生间里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都没有。他想起自己的钥匙链上挂着一把袖珍水果刀,他也不知道那会儿竟然是那么大的力气,创造出一个不是奇迹的奇迹。累了半天,果真是饿极了,三下五除二就搞掂了一碗饺子。
秋萍为他突然的食欲大增感到由衷的兴奋。
田忠义拿着筷子并没有马上放下碗,试探的问:才吃了个半饱,还有没煮的饺子?
吕校长说:这是我们三个人合作现场制作的,你要是不够,我在到外边去买些回来。
算了,给你们开个玩笑。田忠义笑着说:我已经吃饱了,冬魂这次我可以带回去吗?
可以,秋萍他们一块出门,不会出什么差错,他们也都是先坐飞机到北京,然后在北京各奔东西。
到时候你去不去?
当然去了,不仅我去,而且省委的同志,中央也都要派人去的。
这样我也用不着担心了,你也跟我们去我那里吧!
吕校长摆摆手:我还有些事情没办完,我们就在机场见面吧。
田忠义带冬魂和秋萍兜了一阵风就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田忠义没有重要的事情尽量也不外出了,在家里完全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陪伴他们吃,陪伴他们玩,只要他们两个人快乐,他自己的心里也就觉得高兴。田忠义彻底陶醉在幸福之中,充分享受着生活的甜蜜和温馨。他不知道他们这一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对于他是一次不小的打击,白天的时候,他的确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到了晚上,他就变得颓唐起来,甚至于惧怕起黑夜,几夜的失眠折腾的他身心疲惫不堪。
秋萍似乎也观察到了田忠义的变化,她也舍不得离开父亲和哥哥,突然这么一走好端端的家庭就变得七离八散的,她向他提出了不走的要求,可是田忠义却说她如果不走就把她给赶走,他说他不能因为个人而影响了她的发展,这是机遇,也是她锻炼自己的最好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秋萍心里想,等在那边发展顺利了,一定接父亲去国外治病。
冬魂虽不能看见东西,但是他的心能去感受这份看不见的真情。这次比赛也许就能决定和改变今后的命运,也许会失败在赛场上,无论如何,他都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为了父亲和那些好心人全力以赴搏一搏,虽败犹荣。
属于他们的日子很快就过完了。临行前一天,杨仁德给他们送来了两张飞机票,这是他的一点心愿,可以说没有田忠义就没有他几天的成绩,田忠义不好说什么就收下了。他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完,凝神思考片刻,对秋萍说道:明天你就要离开爸爸,离开这座城市了,不管曾经的恩恩怨怨,你应该到你的父母那里,打声招呼,然后说说心里话,别让他们太担心了。
打个招呼,还要对他们说自己的心里话,这真是在给自己出难题。也许此刻他们正在多么惬意的享受着城市的气息,还能把我这个陌生人放到眼里吗?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秋萍低着头有一千个不情愿。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田忠义严厉的喊:快点去,现在。
秋萍的鼻子哼了一声,接过田忠义递过来一个装了钞票的信封和一个地址。
杨仁德解围着:让我去送送秋萍。
田忠义大声呵斥:不准你去,你去我给你翻脸,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
秋萍明白父亲发这么大火的原因,她也知道他的脾气,他说的事情就一定得去做到,似乎带着原则性。
她心事重重的走到了那幢花园式的楼房。她想他们比父亲住的要漂亮多了,有山有水的,怪不得一心想要个房子,原来是早就有此意了。
她在花园里逗留了一会儿,虽然是冬天,可是还有花儿在开放,她觉得这里和梦中的天堂没什么区别了。她乘电梯到了八楼,犹豫半天才摁了门铃,门开了,她却迟迟不肯进去,一直到余淑娟拉她才进去。
房子是四室两厅,屋子里装修的气派典雅,高档的组合家具一应俱全,大红色的真丝地毯铺满了每一个房间,这在秋萍看来不是一般的奢侈,一家农村人摇身一变竟成了呼吸城市空气放城市屁的城市人。她有一肚子的不快,余淑娟赶紧给她一双拖鞋让她换上。秋萍本来就不想搭理她,让她穿拖鞋那是不可能的事,她故意把脚上的泥土在地毯上蹭了几下,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余淑娟的穿戴打扮俨然是一个城市阔太太的形象,手上戴的,耳朵根子上挂的的金银首饰都是有一些分量的,万庆海穿一身不打皱折的毛料西装懒洋洋的躺在沙发的靠背上,桌子上放饿高级过滤嘴香烟,他去是把嘴里的旱烟袋吸得呼呼噜噜。
秋萍想试一下那沙发的弹性,一**蹲下去,那沙发顿时就被压了个坑,果然是最高级的。
万庆海打开冰柜取出一打饮料,他一点也不傻,似乎看出了苗头,连忙说道:我们能住这么气派的房子,全凭你的好福气,跟着沾了你的光,以前的磕磕碰碰咱们都别在翻腾,我们在这里也给你留了个房间,随时欢迎你回来住宿。
余淑娟竟然还试着讲起了普通话:房子够大,让你干爸也搬过来,大过年的咱们就在一块团圆团圆。她说话的时候普通话还夹杂着本地方言,显得洋里洋气的听起来耳朵根子直痒痒。
不用了,我代表我那个对我比亲生爸爸还好的男人谢谢你们的好意,这是他给你们过年用的钞票,他对你们简直太好了,跟他欠了你们似的。
余淑娟一边接着钱一边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大过年的,你能来这里看看我们老两口,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还用得着这么破费。她把手里的钞票一甩,蘸了口水就数起来。
秋萍想起临出门的时候田忠义对自己的嘱托,一定要喊爸爸妈妈,这可让她犯了难。二十年的陌生人,见了面就要对着喊爸妈,这总是让人有些尴尬的,但是她想急于回去,试着张了几回嘴才吃了东西不消化似的吐出一句话:爸妈多保重身体。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是如何喊出来的,也许是为了应付差事。
老两口可乐坏了,以至于烟斗里的火掉在万庆海的腿上,他都浑然不觉。他们眯缝着眼睛只顾着高兴,死死的盯着秋萍,把她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感觉到浑身都是起的都是黄豆大小的鸡皮疙瘩。她的这句话在常人看来在普通不过了,可是让他们两口子就觉得比过年更值得高兴,这句话也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很长时间,万庆海回过神来问:听说你要出远门?
不很远,是去英国读书。
余淑娟急切的问:你在这里过的挺好的,跑到鹰国去读书?那个国家的老鹰是不是特别多?
万庆海解释着:不是鹰国,是英国,就是昨天晚上在新闻上看到的咱们国家的领导去访问的国家就是英国。
余淑娟慌了:我说的就是英国,你楞是理解歪了,咱们的女儿也真是有本事,看来咱们往下的日子是芝麻开花——一节更比一节高。
秋萍觉得无聊,自顾自走了,他们只顾着谈话也都没有送她。
万庆海说:她要出国了,你说咱们就不能送她点什么?
咱们穷得叮当响,能送个什么让她喜欢的东西。
余淑娟白了他一眼:就你事儿多,你才过几天富日子就开始挥霍了。她扬了手里的钞票说道:看见没有,人家什么也不缺,还给咱送钱花,不收白不收。秋萍真去了国外,咱们的诱饵不是没有了,以后咱们的日子恐怕就会不好过的。
万庆海胸有成竹的:怕那个干啥,田忠义是个讲良心的人,他是不会不管咱们的。
这个丫头的命好的真是让我羡慕死了,当初要是……
万庆海打开大屏幕彩电说道:又后悔了,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咱们不过得挺好的,快点坐好,电视剧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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