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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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直地看着我,好半天,开口问道“:我有一个老乡,在宫里做杂役太监,若想要在三日之内升做恒皇身边近侍,应当如何?”
“:你那老乡入宫几年了?”
“:已逾十年。”
“:那么,几岁入的宫呢?”
“:十四岁。”
“:做杂役多久了呢?”
“:十年,一直在采鸣院管理花草。”
“:即是如此,送他银两遣他出宫吧。”
她哑然,随后冷笑“:我当你多了不起。这等小事也摆不平,还指望达成我的目的?”
我亦笑道“:你那老乡有你那么个仗腰子的人,却连做了杂役太监十年,可见是无欲无志亦无心,这样的人,就算你硬要拉他出来帮你,也未必能有什么作用。你又何必定要坏他性命?”
她一怔“:我以为你会说他无能无用。”
“:懂得寄情于花草躲避是非争斗的人怎么可能是庸人呢?而且在这吃人的宫中,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能安安稳稳地在偏院侍候花草,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只是他既无心此道,你助他逃离是非圈。就算是行善积德,安知日后未有福报?”这是事实,后宫是最最险恶的地方,宫女太监的命根本都不算人命。那些心高气傲的,傍个主子,顿时人五人六。然而这条路可不是好走的:他们是主子的猎犬爪牙,也是主子的替罪羔羊。主子出了事,他们肯定是跑不了,最先死无全尸的便是他们;如若只是一些小事惹主子降罪,那些没名没姓的小太监小宫女又会成他们的替罪羊了。所以我敢说,那个小太监一定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那巫婆沉默了。半天才说“:你光听我几句话,便能知他如此之深!我不是想为难小路子。他毕竟是我老乡,这事儿,应该也算他的一份。这宫里,除了自己人,我还能信谁呢?”
“:你错了!”我冷冷地看着她“:这世上,为了权势二字,便是亲生骨肉自想残杀也不足为奇,何况他只是你同乡!这宫庭里,人才不下千千万万,你只需对贤者晓之以义,贪者诱之与利,什么人不能为你所用呢?”
爹地一心要我继承创世集团,从小就把我带在身边,无论是开会谈判都要我旁听,从小耳濡目染,我对这些利益争斗最清楚不过了。长大一些,我最看喜欢的书便是中国古代兵法谋略及古代帝王权术。以我的能力,只要显露一二分本事那巫婆便不敢小看我。
果然,她脸上的惊奇再也掩盖不住。嘴里喃喃地说“:贤者晓之以义,贪者诱之与利……确实是好办法啊。为什么我想不到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慕容倾。”我微笑着说“:现在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吗?”
一说到她的目的,她马上变了脸,双目圆睁,青筋乱跳,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我要那贱人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哦?“那贱人”是哪位娘娘?莫非是当今皇后?”
她又吃惊地瞥了我一眼“:不是皇后,是当今皇贵妃。不过恒皇极为宠爱她,不仅让她掌管后宫,还破例封了她儿子钦王,人人都说以后太子之位定是钦王的了。她娘家也是权倾朝野,那齐老狗是太师,手里掌管元泽国十分之三的兵马,几个兄弟子侄也在六部任要职。要对付她比对付皇后难多了。”

“六个月。”
她不解地看着我。我认真地说“:给我六个月,我不仅把她交给你发落,还会让整个齐家在元泽国彻底消失为你解恨,如何?”
她吁了口气“: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一定觉得他疯了。可是你——不知为什么,我竟相信你能做到。”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半天,她说道“:时候不早了,请公主安歇。”
我看着她,凉凉地说到“:那协议我们算是定下来了,但是我并没有看到你的诚意。”
她不解。
我说道“:至少你也应该让我看到你有送我回去的能力和与我合作的诚意。”
她显然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招,狠狠地瞪着我,我亦狠狠地瞪回她,口里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以前那个公主任你欺负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是以为我是天使下凡专门为你救苦救难的,可就错了主意!”
她闻言顿时软了下来,低头思索了会儿,说道“:也罢,我就送你回去看看。”
就能回去了???太好了!我惊喜不已。只要能回去,我一定要把那些玉观音、玉佛、平安符、十字架、大蒜天天贴身带着,免得不小心再被这恶巫婆勾了魂。
当然,对着这巫婆我可没敢把惊喜给露出半点,更不敢让她看出我的打算。
我装出一副刚刚满意的样子,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
于是我在床上躺平身子,只见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项链,捻着黑溜溜的珠子,嘴里念念有辞。忽然,那黑黝黝的珠子发出七彩的绚光,我连忙闭上眼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把我吸了起来,我如同坐上了云宵飞车,找不到半点重心,周围是扭曲的隧道,黑漆漆地。我不禁害怕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明亮了,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病房之中。我的身体静静地躺在一张雪白的病床上,鼻子上罩着呼吸气,脸和床单一样惨白。床头的仪器闪着绿色的光芒,发出令人心悸的滴滴声。床边,爹地和妈咪相拥着,两个人都面无表情犹如两尊石像。当看到妈咪肿得像桃子的双眼和额头的皱纹还有爹地的满头白发时,悲伤像一枚利箭刺穿我的心脏。我大声哭喊起来“:爹地!妈咪!”可是他们听不到,一点也听不到,只是在那儿呆呆地坐着,连头发丝儿也不曾动一下。我奋力往床上的我身上扑去。我要进去!我要进去!进去了我就能醒来,爹地妈咪就不会伤心了!
然而有一道透明的墙壁拦住了我。一次,两次,我每次都是撞在这面墙上。我不死心,高高地飘起来,凝起所有的意志力,重重地向我的身体砸去!这次我一定会成功,因为我感觉到那面墙壁开始扭曲。
然而正当我要融入身体时,突然像是被一条绳索拉了起来,重重地甩开。我又坠入了黑色的隧道,等我张开眼睛时,看到的是老巫婆那第张变了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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