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牛初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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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巫婆“:小路子到底是什么人?”
我早就听她说过那个不求上进的花匠,可是现在看来,他比我设想的还要高明可靠。
“:他本是我们鹿栖国相国的养子。他从小就聪慧伶俐,善咏对,有神童之称,深得相爷欢心。六岁时被选作太子伴读,因而我们也碰过几次。相爷一家在王室被屠时举家**殉节,公主和我压根就没想到过会在元泽皇宫遇到他。但是公主很高兴,要把他调到身边来做总管太监,可是他非但不肯还求公主摆出和他素不相识的态度。为了这,公主偷偷哭了好几次,以为他也像外面人那样以为公主是倾国的祸水,或是鄙视她以身事仇。可是没想到,我们搬到思华斋后他竟然会对我们偷偷施以援手,唉,若不是他,我一个人带着小公主怎么应付得了这么个险恶的宫庭!然而看他的所为,又不是在忍辱以图报仇复国。我竟不知他到底是要什么?”
听巫婆这么说来,我也觉得很奇怪。可是现在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小路子又对我并无恶意,他的事就先放到一边吧。这样一个人才,我要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为我所用。就看他识毒解毒的本事,有他在身边,我也能省不少力气。
我对巫婆说“:等会儿你告诉他们一声,绿烟和绿苏做我的贴身侍婢,绿池、绿若、绿丝和绿俏放在房里侍候,,其他人都在厅里听使唤。那些太监嘛把小万子和小胜子放房里,其他两个也是在门外侍候着。”
巫婆大吃一惊“:公主,绿烟她又机灵又忠心也就罢了,那绿苏,整一个狐媚子,看起来便是个不安份的,怎么能做您的贴身侍婢呢?她和绿丝两个哪怕并无二心也应该调得远远的才是。还有绿若和小胜子,放在房里不是自己安两个探子么?”
我但笑不语,巫婆见我如此坚决唯有摇头叹息而已。
我笑着说“:别叹气了,还有事烦你呢。你把你恒皇初见华仙公主时唱的歌好好地唱一遍给我听听。”
她的脸顿时红得像圣女果。
“:老奴哪里会唱什么歌?公主别再戏弄老奴了吧。”
我笑嘻嘻地说“:别推了,这很重要呢。你不唱的话,要是在半年内报不了仇你也得送我回去了。”
她一听这和报仇有关,立马严肃起来。她清清嗓子,细细地唱了起来,声音有些苍茫,那首歌听起来别有风情。
一曲终了,我击掌称妙。可她却黯然地说“:我这破嗓子能唱出什么。当初公主唱的才是,唉,当初初到元泽时也是在御宴上唱的这一曲。那些个嫔妃,本是要寻绊的。听了这歌声个个都不敢发出声音。若不是这样,那恒皇也不会听到歌声就要执意寻人,寻到人后就执意~”
“:你怎么就是想不开,莫非你以为没有华仙公主就没人去攻打鹿栖?只不过是华仙公主的美貌救了她自己的性命!”
“:公主说的是。”她终于有些释然了。
果然当巫婆宣布了“录用结果”后思华斋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最最高兴不过的当然是绿苏,因为这证明了她果然是于众不同的,她还终于如愿以偿地高人一等了,脸上的趾高气扬怎么掩也露出三四分来;而最忿忿不平的则是绿叠,她肯定想也没想过以她的人才竟然要在在门外侍候。
我坐在大红织金贵妃软蹋上娇娇弱弱慢条斯理地喝着燕窝汤,冷眼看着好几道杀人的目光射向巫婆的脊背,暗自笑得差点憋出内伤。
当他们一拨一拨向我行礼谢恩时,我按照等级又发给他们不同的赏赐。别人倒也罢了,等到绿叠时,我咦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绿叠。”“:长得很漂亮可亲呢,读过书没有呢?”“:奴婢学过女四书和贤女传,也很识得几句诗文。”她说着还快速地横了一眼巫婆。呵呵,看看白痴公主就是好啊,连被人安的间谍都是低能型的,恐怕还是一种习惯,要不也不必浪费这么个人了是吧?
我当然大感兴趣“:既然如此,你明天给本宫讲讲女四书吧。”“:奴婢遵命。”她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竟也带了两分得色。看得我是心花朵朵开,只见所有看向她的眼光里都含了几丝妒恨,连绿若的也不例外。
好了,一下解决了两个麻烦,我顿时心情大好。挥挥手让她们都散了,我开始为明天的事做准备。

第二天天公做美,只见晴空万里,想必晚上会是一个迷人的秋夜。
用过早膳后,并不见绿叠来给我讲书。绿苏按捺不住,在我要着人去问的时候急忙对我说“:那小丫头轻浮急躁,昨晚好好儿地也能崴着脚呢。这样冒失,怎能服侍公主!”又笑道“:婢子也曾学过四书女传的,不如~”
我暗暗好笑,于是吩咐道“:巫婆婆,我早上吃的鸡豆粥和酱炒三果不错,你拿了去赏给绿叠,等下再找个太医来给她看看。”而后对绿烟的动容和绿苏的愤恨视而不见。
快傍晚的时候,我让她们抱了琴来到了醉华亭。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我熟知的历史,可是文明、语言、乃至风俗都大同小异。连琴也和我练习十多年的古筝几乎一模一样。或许人类的进化本来就是本能,是不以历史的变更为转移的吧!
我早已吩咐她们在此设好了琴案,燃好了熏香,当然,那香料是巫婆自己配好的,她绝对再不敢让别人经手了。
我轻拨琴弦,一柱香之后,清丽缠绵的音乐自我指尖淌出。巫婆露出吃惊和激动的表情,而那些宫女太监,全部惊讶地张大了嘴。我笑了笑,还有你们惊讶的呢!
我重新弹起这首《白莲曲》,曼声唱道:
淡妆人更婵娟,晚奁净洗铅华腻。
泠泠月色,萧萧风度,娇红敛避。
太液池空,霓裳舞倦,不堪重记。
叹冰魂犹在,翠舆难驻,玉簪为谁轻坠。
别有凌空一叶,泛清寒、素波千里。
珠房泪湿,明珰恨远,旧游梦里。
羽扇生秋,琼楼不夜,尚遗仙意。
奈香云易散,绡衣半脱,露凉如水。
一曲终了,众人如闻仙音,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一份不可置信。福瑞公主是白痴这在宫里人人知道,可如今竟能弹唱出如此动听的曲子!
而那巫婆竟怔怔地掉下泪来,看着我直叫“:公主……”
此时暮色四合,已经快到晚膳的时候了。我优雅地站了起来,笑道“:摆架,本宫要去莲影宫。”
莲影宫是华妃生前的寝宫,离恒皇的明德殿仅数十米,是离恒皇最近的‘第一后宫’。这是当初恒皇对华妃爱到发痴,特地为她建的,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极费心思。人常说“步步生莲”,这在莲影宫可是毫不夸张,地面上绘的是莲,墙上刻的是莲,连天花板上也悬着一朵巨大的银莲灯,里面放着无数高尔夫球大小的夜明珠,一到夜间便把正殿照得如同白昼。这个莲影宫是整个后宫的女人最向往入住的地方,可是八年过去了,这里始终未迎来它的新主人,而里面的一几一榻都是按照以前华妃在时的样子,分毫不曾移动过。
我对留守在这里的宫女太监说我只是来追思生母的,他们便很识相地退了下去。我走入偏殿,换上了一袭精致的浅色绿衣。巫婆帮我梳了一个“飞云头”,把我上半部分头发细细垒好如一朵朵盘旋的白云并仅以几颗粉珍珠点缀,下面的头发则梳齐了,让它们柔顺地披在我肩头。我再对着锃亮的铜镜,化了一个浅妆。一切准备就绪,我看到对面铜镜里,一个俏生生的小佳人新鲜出炉了。
夜色厚重了起来,我让他们把夜明珠全部收起来,而只是让绿苏捧了烛台点上了远远地站在我身后。
香炉里乳白飘渺的烟袅袅升起,我端坐,闭眼,想像一个女人被锁在深宫之中时时刻刻日复一日月月年年地等待她的君主丈夫临幸的心情。一个个音符在我指尖倾泄而出,而我的歌声,犹如黄鹂初啼,带着一丝的幽怨,响在这所寂寞的宫室里。柔和的烛光中,我的绿衣发出浅浅的晶莹的光芒,灯下看来,使我犹如下凡的仙女,环绕着我的众人此时都屏住了呼吸。这件衣服本是由极名贵的“天蚕雪”织就,轻薄透气,穿着极为舒服。我昨夜命巫婆把这件衣服晾在外面过夜,早晨收回来时,绿色更青翠欲滴。小周后的法子果然好用,元泽国的第一件“天水碧”在我手中成功诞生了!
曲终人散本是常理。然而我一曲终了之时,人不仅没有散,反而还多出不少。几日不见的恒皇颤抖着远远地向我伸出双手,语不成调“:莲…。莲儿,你回来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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