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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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两人都默然无语。嫣红和水绿各挑着一个灯笼走在前面,枫杨走在中间,木莲稍比枫杨落后了半步。
此时,乌云遮月,只余几粒星光暗淡。木莲从后面看着枫杨行动若飘的身资,两手自然垂放于身体两边,轻微摇摆,掌心向内,四指微微弯曲,呈空手状态。莫名地,她忽然想起刚刚枫杨抓住她手腕,细长而有力的手指,温热的掌心……
鬼使神差的,她上前一步,与枫杨并肩而行。然后悄悄把手靠近枫杨的手旁,垂下眼睑,眼光偷偷向下瞄着那两只越来越靠近的手,胸口扑扑地加速跳动起来!她的手在离枫杨的手约一寸宽距离时,停了下来,竟不敢再靠近了去!木莲抬起眼睑,偷偷看一眼枫杨,只见他两眼平视前方,风姿俊逸,神色淡然。她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真是魔障了!方要把手收回,不想这时枫杨摆手的幅度大了些,刚好碰到她的手背,然后,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马上传过来!木莲惊异地瞪大眼睛转头去看枫杨,只见他还是一脸淡漠的神态,两眼平视前方,只是他端正的嘴角,渐渐绽出一个细致得不可思议的微笑……
瞬间,她的心情犹如春雪初化,满满的愉悦顿时充满心胸!所谓心有灵犀,可是就是如此呢?
只是,眨眼间,已行至路口。
嫣红和水绿一个向右一个向左,同时转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木莲吓一跳,如触电般,把手从枫杨的手中抽开!却马上一阵懊悔,搞得她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她什么时候成贼了?有些忐忑地偷瞧一眼枫杨,他恢复了刚刚空手的状态,神色不变,依旧是风姿俊逸,两眼平视前方。只是向左转身时,淡淡瞟了一眼木莲,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还是传来那细致得不可思议的微笑。顿时,她觉得自己的心又雀跃起来,低头,掩饰住脸上怎么也藏不住的微笑,转身,跟着嫣红向右走去。于是一路无事,回了锁仙阁。
还不到二更天,她并无早睡的习惯,但园子里已是静得能听见风吹叶落的声音了。木莲靠在栏杆上,看着挂满灯笼,光影相辉映,满眼锦绣的园子,心中却是一遍遍地温存着刚刚的情景!直到手脚都冰凉了,才发觉夜凉如水,想拿件披风披上,可嫣红让她早早打发下去了,也不知道屋里有没有,算了,还是进屋去吧。
推开门,风也跟着灌了进来,吹灭了点在屋里的蜡烛。只是因园子里点了不少灯笼,所以屋里也不觉得有多暗,但眼睛还不太适应。可忽然,她直觉有不对劲!屋里,藏一个人的呼吸,细微得若无,却仍是被她感觉到了。虽然她的驭风之能被封住了,但她灵敏的感觉丝毫没有退步,有人,在她的屋里!
木莲正要开口,却是瞬间,那人欺身到她身旁,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怕,我没有恶意的。”那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谁?听到这个声音,刚刚一瞬有些慌的心随即安了下来,却越发疑惑了,因为这个声音她听着很熟悉,一时却是想不起来是谁。
“不喊了?”
木莲点点头。
那人放开他的手,木莲回头,眼睛慢慢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于是看到了那双满目含情的桃花眼,此时正微微带笑地看着她。
“原来是你。”木莲恍然大悟,难怪听这那么熟悉。放下心来,然后走到烛台那把蜡烛重新点上。
“姑娘倒真是镇定,就不怕我是坏人么?”柳依然自行挑了张椅子坐下。
“公子倒真是大胆,就不怕我喊人么?”木莲点好蜡烛,挑了挑烛芯,嫣然一笑。
“呵呵,那天倒真是我眼拙,没瞧出姑娘的与众不同之处。”柳依然翘起二郎腿,刷一声张开描金褶扇,将来轻摇地说。

“哦,那公子说说,现在可看出木莲有何与众不同之处?”木莲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只倒了一杯白开水。端过去放在茶几上,然后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一般的姑娘家,若是碰上半夜有陌生男子闯入闺房,基本上不是哭就是叫的,要不就是干脆昏死过去;就是有稍微机警点的,多半也是故做镇定,却绝不像小莲子这般的若无其事。这是其一。”柳依然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地看向木莲,毫不客气地端起茶杯就要喝,只是他的舌头刚碰到茶水,马上皱着眉头放下茶杯。
“怎么是凉的!茶叶都变味了!”
“大晚上的哪会有什么热茶给你喝,这是下午泡剩的,不然还有白开水,你要不要?”木莲挑挑眉,虽是这么说,可**却一点都没有挪动的意思,估计柳依然要是说换白开水的话,她也是叫他自己去倒的。
“唉——”柳依然叹息一声,继续说:“大多女人都恨不得能亲自为我做上一桌山珍海味,只求我一夜风流,却只有小莲子你对我这么不屑一顾。这是其二。”
木莲听了翻翻白眼,不做声。
“呵呵……当然,最特别的是,小莲子你着浑身上下灵力鲜活,灵气逼人!我那天怎么就没发觉呢,唉——真真是柳某的过错啊!”柳依然轻摇着扇子,连连叹息。心中却是想,他那天没有看错,这个女子端坐不语时,确实让人感觉很像莲花座上的宝相庄严!
只是他这话却是听木莲着实一惊,脊背不由得僵直起来,脸色一变!
“哎,哎,别紧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呀。”柳依然笑眯眯地说。
谁信那!木莲眯了眯眼,不做声,只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写着这三个字。
“真是的,小莲子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呢!”柳依然刷地收了扇子,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来。见木莲还是看着他不做声,于是叹了一口气:“柳某自小就长一双和别人不一样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他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往关着的门口看了一眼,忽地眼珠一转,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说:“所以,一个忍不住,翻进了小莲子的房间,现今一见,果真如柳某所想!瞧姑娘这灵秀逼人,不枉柳某日思夜想,简直是**蚀骨啊——如今夜已深沉了,不如小莲子就与我共枕一眠,莫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柳依然一边说这,声音渐渐变得有些媚惑低沉起来,脸上的笑容却是像一只偷到油的耗子!微微起身,但并没有靠过来,只是烛火映在窗户上的两个影子已是贴在了一起!
木莲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柳依然,她当然是看得出来他的本意并非他说的那样,所以还是坐着不动,很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却是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地踢开!然后嗖的一下,有人从后面抓住柳依然的脖子,毫不客气地把他拎起来,往门外拖去!
没待木莲看清楚那人的脸,柳依然就已经被拖出了门口,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木莲叫了一声跟着跑出去,已经不见人影了,正要喊人,却这时听到柳依然杀猪般的叫声传来:“阳明殇,要死啦——下手这么狠!开个玩笑而已嘛?我要不是……”
听到这,柳依然的嘴似乎是被堵住,再也听不到什么。夜又变成刚刚寂静的模样,只余满院的灯笼在风中晃动。
木莲愣愣地靠在栏杆上,心里琢磨着,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得,不管了,还是早点睡吧,不知枫杨睡了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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