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底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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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的地道里,莱恩被王蛇卷着往地底的方向飞去,一路上转过十几个弯,时上时下,穿梭在没有光亮的地道里。莱恩在王蛇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意识,不过由于失血和法力真空,他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只能勉强走走路,根本无法战斗。
“这样子就没办法救苏珊了,信守诺言最后也只是空谈。”莱恩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无边的黑暗,任凭王蛇把自己带到未知的地点。直到探察到白色的光亮他才睁开眼睛,到达出口后伊斯隶也停下来了,身子一松把莱恩放在地上,通体发出红光重新变会一块黑血玉,落下来时发出特有的吭吭声。
莱恩将它拣起来,召唤出一些水元素将到处都沾染上莱恩鲜血的圆盘清洗一番,仔细地端详开:两块玉完美地接合到一起,只有中间还有一圈红色的暗印。两面上的印章都散发着光亮,那些巨蛇和支架图案都有点点红光一闪一闪地仿佛在呼吸。莱恩正想重新念出咒言做一番实验时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莱恩观察了四周的状况:到处都是长满苔鲜的石壁,开裂的岩石和一些死在路边的披着灰袍的尸骨。莱恩现在没法使用任何魔法,情急之下他披上路边死尸的灰袍躺在路上,根本顾不得那些粘着身体的蜘蛛丝,一动不动地从细缝里观察地面。
几双带着脚铐的黑脚出现在莱恩的视野里,每一双脚都粘上大量的碳灰,以致于莱恩一开始时误以为是人型的怪兽。那几个人四处忙活着采集周边的用药用价值的苔鲜,有个人放下手中的篮子,转而去翻验那些灰袍下的死尸,一具接着一具,身边的人再也看不下去,说着:“茱丽别干傻事了,在这里倒下的都是被那些血奴下手杀掉的。他们没有可能生还的!”
名叫茱丽的女子依旧没有停住,继续做着所谓的无意义的事。那个男人看似很气愤地走向他。却被一个老者大喝一声而停下脚步。
“她只是在找可能残存的火种,为什么要阻止她?难道你就以为我们朝圣者一族真的得永远被奴役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洞**里吗?”老者咆哮着用拐杖狠狠地敲了敲地板,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只有茱丽翻动尸体的声音。
“既然是朝圣者,那就有救了。”
莱恩试着**一下身体,刻意发出沙哑的声音,叫唤道:“水...”
茱丽一听连忙来到莱恩身边,掀开灰袍拉起莱恩的手放在耳边听,立刻兴奋地叫喊着:“快点来人,这个人还活着!”
装病的莱恩地被茱丽等人送回他们的聚居地,路上莱恩不忘观察一下地形。这里跟起初莱恩看到的废墟差不多的矮平房,一样整齐的阵列,在尽头有一座祭坛,上面立着几根石柱,中间有一块石椅,上面正浮着一个白色的光球,刺醒莱恩白光就是它发出的。走在路上观察着两旁的人群,都是统一的灰色长袍,大人小孩,不分男女,从人头的缝隙间莱恩看到他们身后的房屋,里面顶多有一个生火的炉灶和一张石床,即使是在长老的屋子中也看不到显贵,跟平常的农家无二,甚至更为破旧。莱恩被送进长老的房子,一走进去就被一群老者围着,而送他来的茱丽等人站在门外观望着,和许多对于外面世界的人类有着浓厚的兴趣的朝圣者一起观望着。
在屋子里老者问着莱恩各种各样的问题,莱恩能答就说,尽量依照实情。他们抚着胡须继续没完没了地问,直到莱恩实在无法忍受,粗鲁地打断长老的提问:“很抱歉老先生们,我很高兴你们的族人救了我,可是我也没时间回答你们的这些无聊的生活琐碎。明天不就是苏珊被处决的时候吗?你们不想想办法救她却在这里让我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为首的拄着蛇头权杖的老人回答道:“我们不是不想帮她,谁希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那群吸血鬼抓走?难道你以为我就不心疼我的孙女吗?!!!!”老人说完时已经是涕不成声,老泪纵横,无法抑制。身边的长老都去安慰老人,有一个老者转向莱恩说着:“年轻人有所不知,朝圣者一族本来就是依靠着圣女来对抗血族的。我们这些朝圣者只是作为魔法的来源支撑圣女。可是两千年的圣战中我们与圣女的联系被切断了,圣女的力量也被封印住,我们只能每天不停祈祷呼唤着使者的到来。那近乎诅咒的神俞一直折磨我们,没有使者就不能解除咒语。今天血族还提前让苏珊做最后一次祷告,她召唤出的圣光还留在那里,可是圣光也在减弱,一小时后苏珊一被处死圣光就会消失。看着不断圣女不断消逝的生命我却只能干着急,只能在这里祷告。我们这把老骨头死就算了,可是苏珊那么年轻,而且一旦苏珊被处死,血族就会照例举行宴会,在场的人一半以上都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在场的人听着都黯然泪下,抱做一团哭泣着,莱恩面对着满脸哀伤的人也不再有任何言语,只是默默地走出房间,走向神圣的祭坛。

在场的所有都自觉地为他让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走上神潭,站在那道圣光面前,而身后的所有人聚集祭坛前,观望着莱恩。
“如果真的是神的旨意,就不要在这里再捉弄我了。”莱恩掏出怀中的黑血玉,用刻的上位天使的一面对着圣光。那白光仿佛是能够流动的液体,汇成一股光流注入莱恩手中的黑血玉。莱恩转身将其高举过头,圣光涌出,映射在漆黑的穹顶,绘出一幅巨大的上位天使,而那落下的点点白星如同夹带着雨露的月光,滋润了所有人的心扉,让所有人都回到了那心中充满圣洁的年代。
“桑田阔海之后,哀戚的声音再也不会回响在耳际,历史也走到了尽头!曾经侍奉光明的人们今天在此听从我的召唤,伸出你们的手奉献出你们的力量,我作为神的使者,将重新引领你们走向光明的世界!”莱恩高声呐喊着,深呼一口气,唱起苏珊咏唱的神曲。所有的朝圣者都跟着咏唱,激动得伸出双手,仿佛在拥抱美好的世界。千百双手坚毅地伸出,千百根光柱随之奔涌,绘成堪比银河的光海涌向莱恩。无尽的力量注入莱恩的身体,乱蹿的能量几乎要把他撕裂。他强忍着痛苦压抑住这巨大的能量,不能死,为了还未兑现的诺言。
浑身散发着银光的莱恩一跃而起,直直飞往苏珊所在的底狱,那充斥着沸腾岩浆的地窟。莱恩全力飞翔着,忽略了所有的障碍——岩石,火堆和向他劈来的数不尽的刀枪。他承受着力量带来的疼痛,施展双轮转婴飞向最后的战场。
底狱——阎魔修道场,这里是血族的乐土,圣者的烈狱。五十载的轮回,一个个圣女的离别祷告,在血族的纵饮狂欢中显得无力。他们只是将这作为愉快的宴会,望着底狱里滚烫的岩浆而热血沸腾,看着圣女挣扎在火海里而高声尖叫,呼喊着天劫过气,庆祝又一个五十年的风调雨顺。在这塔底的烈狱里贵族们正把酒言欢,适意谈笑,在了望台上举办盛大的宴会。连接在塔楼的是一根长长的石柱,尾端接着一个圆型的祭坛。苏珊依旧将双手伸展向天空,咏唱神的赞美诗,不过没有那莹亮如月光的圣洁,安静如晨曦的空气,到处都弥漫着酒的气味,充斥着无聊的玩笑。
在顶楼上几个血皇的特别包间中,卡拉米望着摆钟,等待在行刑的时刻。其他几个女血皇继续有说有笑品酒闲谈,大叔在下层关照他的血仆去了,剩下的格雷斯则摆出一张比卡拉米还冷峻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望着还在咏唱的苏珊。身旁的血皇见状就开起了格雷斯的玩笑,带头的又是丽贝卡。
“看看那边那个小子的臭脸,根本就是死了老婆时才会有的表情,你们猜猜是为什么?”
迪莉雅直接摇了摇头,对于她来说死了老婆该有什么表情她也不知道,更别说评头论足了。倒是伊莎贝尔满脸正经地捏着下巴思考起来,不过撑不到三分钟也只能投降。丽贝卡又在此时出来解答疑难,发表高见说:“肯定他看那小妮子长得还过得去,自己没向她伸出狼爪而感到懊恼呢!”
三个血皇窃笑着看了格雷斯几眼,继续展开她们热烈的讨论。指针终于指向正午,卡拉米起身飞向在祭坛上跪坐着的苏珊。停在祭坛前,苏珊也停下了祷告,静静地等待着。
“难道你害怕吗?你可是神祭以来最年轻的圣女,只活了十四年,真是悲哀。现在在想着什么?”
“没什么,不过这身白衣有点不合身,以前那长裙摆也没了,挺可惜的。”苏珊拉起那长裙的一角给卡拉米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过笑得已经有点僵硬。
“临死前还这么倔强,跟以前的圣女无二,下场也一样。”卡拉米朝祭坛一挥手,裂蝠们就冲向祭坛,将其击碎成石块落向底下的岩浆池。苏珊随着那石块一起下降,陨落,已经感受到背的灼热,即将化成在空气绽开的血花,毁灭得灵魂也支离破碎。向天空伸展的手只想抓住什么,无论是什么也好。可是紧闭的双眼剥夺了选择权,只有黑暗选择了她,把她带到着这个世界,再残忍地将她拥入怀中。
“为什么我只能流泪,永远看不清这个世界?”
苏珊永远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这是她逃避不了的现实。已经完全地放弃气力,伸出的手也只能无力地垂下。突然一个强有力的手抓住下落的苏珊,那熟习的手掌,熟息的温度,还有最为熟息的声音的呼唤。
“苏珊,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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