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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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罗号本是一艘中国船,船东是一个洋行买办方亚明。该船于咸丰五年在香港注册。执照有效期一年,其间可悬挂英国旗,受英国保护。方亚明雇用英人谭马士•肯尼怸为船长,其余水手是中国人。这艘船经常行走于香港、澳门、广州和汕头海域,名为运货船,实际上专门和海盗勾结,干接赃的勾当。咸丰六年十一月,亚罗号停泊在广州海珠炮台附近的码头时,广州水师侦知船上有海盗,千总梁国定率领官兵四十余人登船捕匪,捕去十二人。船长肯尼怸马上向英国驻广州领事巴夏礼报告。巴夏礼赶来与中国官员进行交涉,声称亚罗号是英国船,中国官方无权登船捕人。他还向两广总督叶名琛发出措词强硬的照会,要求赔礼道歉和释放所有人犯。其实,亚罗号虽然曾在香港登记,但登记证已经过期。亚罗号在广州抛锚停泊时,也没有悬挂英国国旗,这些,巴夏礼和英国驻华全权代表兼香港总督宝灵都是知道的。宝灵致函巴夏礼,说经过调查,授权亚罗号悬挂英国旗的期限已经到期,已无权受到保护。巴夏礼全然不管,仍然强词夺理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为了给发动战争制造借口,他们还造谣说广东水师曾扯下船上悬挂的英国国旗,侮辱了英国。对此,两广总督叶名琛明确指出:亚罗号是属中国人所有,归中国政府管辖,并未悬挂英国国旗。然而,叶名琛深恐这次事件成为英人发动战争的借口,为了息事宁人,就应巴夏礼的要求,派总兵朱子正将被捕的十二名海盗交到英国领事馆,并赔礼致歉。但意在寻衅开战的巴夏礼以朱子正官阶太低,拒绝接受。而英国政府接到报告后,立即对中国采取报复手段,终于引发了第二次鸦片战争。这时,法国也借“马神甫事件”加入军事侵略中国的行动中,派遣十艘军舰前来南海,与英国舰队组成英法联军,开始了武力侵占广州的战争。
英法联军背后的故事叶名琛等人如何知晓?叶名琛虽然有些爱国之心,但毕竟有着清末官员的通病,底气严重不足,本已有了息事宁人的心思,见英法开战更是慌了手脚。好在此人虽懦弱,却有些气节,一方面组织广州首军抵抗,一方面快马加鞭将消息传递中央处理。彭蕴章等人在军机处收到急报,大惊失色之下急忙前来禀告咸丰。
我看着奏章,虽然言简意赅,英法之蛮横却写得清清楚楚,看得我心中一股恶气上冲,拿着奏章的手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娘娘,娘娘!”彭蕴章见我神色不对,一句话不说,不由出声叫道。
他的叫唤打乱了我的情绪,我深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慢慢镇定下来。我拿着奏章站起来说道:“彭大人,兹事体大,我们必须立刻禀报皇上。彭大人请随我来。”以清朝皇宫的规矩,外臣没有特殊理由禁止进入后宫,没有我带路,他想要见到咸丰就必须等上一段时间,对于我的提议,他当然求之不得。
然而就在我们俩迈出御书房的时候,又一个小太监冲了过来,大声说道:“禀懿妃娘娘,文大人家来报,文大人已经过逝了!”

我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知道文庆今年必死,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死!
文庆,是满州镶红旗人,两广总督永保之孙。道光二年中了进士,十七年受命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咸丰元年,予五品顶戴,二年开始受到重用,被授予内阁学士,又被提拔为户部尚书、内大臣、翰林院掌院学士。咸丰五年,奕訢被免职后,他再次进入军机处,成为领班军机大臣并晋武英殿大学士,管理户部,充上书房总师傅。文庆乃是满臣中之能者,主张重用汉人,积极支持曾国藩及湘军,同时提拔了胡林翼、袁甲三、骆秉章、阎敬铭诸人。后来虽然端华、肃顺等人渐渐得势,却仍然不敢得罪他!因此虽然时局混乱,有他在军机处坐镇,旁人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他毕竟上了年纪,今年身体日差,早就卧床不起,如今还偏偏选在战争爆发的当口死了,简直就是令局势雪上加霜。
我瞟了一眼彭蕴章,虽然短暂,我却看得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欣喜之情。如今在军机处,文庆之下便是他和肃顺,文庆死了,最有可能接任领班军机大臣的莫过于他们两人,一旦他被提拔,日后荣华富贵、大权在握自不必细说。
虽然早知道这些官员们利欲熏心,我却还是为他在此国难当头之际只谋私利之举心中鄙视。有这样的官员,难怪清朝会灭亡。其实灭亡了也就罢了,可拖着整个中华民族受苦受难一百多年可就有些离谱!
我的心里沉甸甸的,明知后世的痛苦和悲惨,还要把中国引向这条路,我不知道自己的神经是否足够坚韧能够坚持到最后。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说。
那小太监退了下去,我抬头看了看天,灰沉沉的,大雪没有一点儿停的迹象,香儿撑开了伞,挡住我头顶方圆,我叹了口气,迈出屋外,雪地上,留下一串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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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看过奏章,当时就休克了。当时咸丰正在听曲儿,四春都在场,见他晕过去,无不惊慌失措,没有一点儿办法。我当即命人将她们带走,又传了太医过来,一番折腾,才把咸丰安定下来。
动静太大,连皇后都给惊动了,赶过来查看详情,没想到咸丰醒了之后,却毫不犹豫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我跟彭蕴章,不由得引起旁人无谓的猜测。
人都出去之后,他靠坐在床头,脸色阴沉,眼光如同灰霾的天空,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我坐在床沿,小心服侍着他,他又把奏章看了一遍,这次喘咳起来。
我急忙帮他顺气,却听他问彭蕴章道:“现在广州的情形怎么样?”
彭蕴章诚惶诚恐躬身道:“启禀皇上,眼下正值冬季,河面结冰,水陆已经不通,从陆路来所费时间不短,因此还没有广州进一步的消息。”
咸丰喘了两口大气,似乎好些了,说道:“叫叶名琛自己斟酌吧。英法也实在太过分了,真的欺我大清无人么?告诉叶名琛,给我往死里打,打死多少人都没关系,有事儿我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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