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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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婚礼匆匆结束。陶韬家唯一发生的变化就是孟姬俍的入住。陶元亮告诉儿子说,因为爷爷要搬来二街,把以前的孟宅改为陶宅。在装修完毕前,孟姬俍只能暂时住在这里。
陶元亮不断地叮嘱儿子:“现在真的是一家人了,以后你叫他叔叔,辈份要分清楚,别没大没小的。”
于是孟姬俍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住进了陶韬家。
每次陶韬碰到孟姬俍时,他都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叔叔。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喊了,听得我头都痛了。韬韬……”孟姬俍打趣道,还学陶韬的父母一样喊他。突然变成一家人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不,很微妙。
“哦,知道了叔叔。”陶韬回答说。然后两个人在书房笑作一团,谈天说地的好不热闹。
“糟了,都十一点过了,明天早上有校会,得早起。叔叔,我睡觉去了啊。晚安!”
陶韬躺着听了一会儿MP3,准备正式睡觉,突然又觉得睡前该先上个厕所。哪知一出门就迎上孟姬俍的身影。
“看样子明天要下雨了。”孟姬俍笑着打趣道。
“为什么啊,我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阴天,不下雨。”陶韬好奇地问。孟姬俍真厉害,什么都懂。
“不是都说抢厕所就要下雨吗?”孟姬俍呵呵笑道。
客厅的电视开着,但是没有人。
两人排在洗手间门外,陶韬说叔叔是长辈,应当先上。哪知洗手间的门竟然推不开。“有人。”孟姬俍无奈地摊摊手。
“灯都没开……咦,锁上了。”陶韬使劲推门也推不开。
然后两人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声响,像是有人说话。两人便好奇地趴在毛玻璃门上听。
陶韬家的洗手间很大,分三间,外层是漱口洗脸的水槽,往里面走是厕所马桶,再里面才是浴室。
毛玻璃门很厚,非得贴上去才听得清。
这一贴,两人就再也没把耳朵拿下来。
“……我说了多少遍了,不关你的事。”是陶元亮的声音。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们陶家的产业有一半都是我妈给的……”沁欣有些激动。
“我去外面上厕所……”孟姬俍轻声对陶韬说。毕竟这样偷听别人父母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说着他便回屋揣起钥匙,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陶韬哪里理会孟姬俍啊,只顾一个人在那里听着。
“……元亮,你真的被蓝蓁骗了。她很阴险。当年她跟我那么要好,根本不是真心的。她是想要我妈的那张药方!”沁欣说。
“你放屁!”陶元亮居然破口大骂,“你妈那张破纸值几个钱?她要这干嘛?”
“你敢说我妈的药方不值钱?陶元亮,做人是要讲良心的!当年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家还住在穷山沟,不是靠我妈的祖传药方给你爸办药房,你以为我们今天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
“我呸!别事事拿你妈挡话。要不是我们陶家是名门之后,你妈会愿意把你送上门?”
“名门?陶元亮,这么多年了,我算是看透你了。我怎么就看不出你们陶家是名门呢。陶渊明的后人又怎么样,桃花源又怎么样,不过是替别人看坟的……”
“你……”陶元亮居然会语塞。
沉寂片刻后,沁欣又发话了:“我是念在我们夫妻一场,要不是看着韬韬年幼,我早就不跟你过了。”
“好啊,今天终于说了真心话了是不是?”陶元亮说道,“不光是为了韬韬吧,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那个臭男人。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成天念叨他!你是不是在恨我没有帮你留下伊伊的尸体,好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啊?”
“你……我说了,伊伊确实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不要把责任推倒别人身上!”沁欣带着哭腔喊着。还好毛玻璃够厚,够隔音。
这时孟姬俍回来了。但是陶韬听得很专注,没有发现孟姬俍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他正想着,一直以来别人都开玩笑说自己是陶渊明的后人,原来是真的。那怎么就变成替别人看坟的了呢?还有爸妈说的那个伊伊,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妹妹吧。
“……还不快去睡觉……”孟姬俍悄悄凑过来说。陶韬一惊,头直接顶在孟姬俍的下巴上。他突然想起孟姬俍提到过自己的妹妹。
“……叔叔……”陶韬示意道,孟姬俍凑过头来,“我妹妹的事,你知道多少?”
“在说你妹妹的事吗?”孟姬俍耳朵突然一竖,贴在门上听起来。

“……我问你呢……”陶韬嘘声嘘气地问。
“……正在说着呢……”
于是两人接着偷听。
沁欣正说着:“……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沁欣一辈子没说过谎话。伊伊真的是我们亲生的。你想想看,她的眼睛,他的鼻子,哪一处不像你的!”
“少拿这些来骗我,你以为事隔多年我就原谅你了吗?你少做梦了。是,我知道,你恨我不该杀掉她。一个野种,留着有什么用?我就是要拿她去祭神,就是要把她的尸骨藏起来让你们找不着。你妈有还魂药方有什么了不起,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偏不让你们一家团聚。”
“不是!我和孟杰真的没什么!都是你的误会!”
门外的孟姬俍闻言皱了皱眉。他本来想听听陶菅伊的事情,哪知竟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陶韬不知所以,但是听得出父母在为一些旧账吵架。而且父亲还亲口承认自己杀了那个妹妹。天哪,这根本不像自己那个慈祥稳重的父亲嘛。为了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两人各怀心思,继续偷听。
“别哭了,别把孩子闹醒了。”陶元亮居然又低声下气去安慰沁欣。
“你少来安慰我。他们都睡了,这边听不到。”沁欣边哭还能边解释,真不简单。
“我知道你对蓝蓁印象不好。但是你要知道,爹决定的事,我们反对都没用的。”陶元亮的口气有些软。
“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反对过。你和蓝蓁的那点事,以为我不知道啊。”沁欣也不哭了。
“我们没什么,你误会了……”
“我才没有误会。你们都被蓝蓁骗了。她根本就是想要地图和还魂药的药方……”
“沁欣,这你就真的误会蓝蓁了。她人很好,你看,嫁过来后把全部财产都转到爹的名下。要是她想你说的那样,舍得这么做吗?”
“我说了她是想要地图和药方……”沁欣不断重申自己的观点。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不说了,睡觉吧……”陶元亮自己都吵困了。接着听到一阵挪步声。
孟姬俍在陶元亮最后一句话起头时已经蹑手蹑脚跑回书房去了。陶韬反应慢了几步,门已经开了。
“韬韬?”两个大人在黑暗中惊呼。因为客厅亮着灯,他们看得到陶韬,但是陶韬看不清两人。
这下陶韬倒是反应很快,赶紧揉揉眼睛说:“吓死我了,你们怎么不开灯啊,我想上个厕所……”
沁欣侧身匆匆回屋,怕儿子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陶元亮啪地一声打开灯,接着也匆匆回房去了。
夜里,陶韬躺在床上,半夜睡不着觉。
他在想,难道爸爸真的杀了那个妹妹吗?为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妈妈和别人生的野种?还有那个长得年轻又漂亮的新奶奶,真的像妈妈说的那么坏吗?到底是什么地图什么还魂药方呢?为什么大人瞒着自己有那么多的秘密啊……
而另一边,孟姬俍更是辗转反侧。他很难想象自己那个文弱的父亲,居然会和别的女人有私生子,而且竟然有可能是伊伊。还有陶元亮,居然亲口说自己杀了伊伊,这是真的吗?如果不是,那么这么多年了,伊伊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连陶韬都不记得她了?还有妈妈……孟姬俍想到这里,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毛巾被里。
记得那天回家,妈妈突然告诉自己说,她快要结婚了,而且是跟一个老头子。
“阿俍,妈妈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妈妈抱着自己,痛苦地说。
“妈……”自己只是觉得意外,吃惊之余不免有些莫明其妙。
“……只有嫁给他,才能救活你父亲……只能嫁给他……”妈妈说着说着便放开自己,一个人对着电视机发呆。
“妈……”自己当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对方来人才知道竟然是陶氏制药的老板陶寅,也就是陶韬的爷爷。
陶氏制药是当年与孟氏药房合作的伙伴,但是自从爸爸去世后,孟氏药房便并入了陶氏。
如果沁欣口中说的还魂药的药方是真有其事的话,那么妈妈嫁过来的目的,还真的被沁欣猜中了。这……
孟姬俍闷在被子里,居然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那个地图,又会是什么宝贝的东西呢?妈妈为什么想要那个地图呢?还有,妈妈怎么会和陶元亮扯上不三不四的关系……
想着想着,两人竟在各自的房内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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