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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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驿馆出现于眼前时,阳天终于舒了口气。刚刚的巅峰之战虽使他获益良多,但压力亦是使他十分难受。此时回到驿馆,终于放下心来。
2月28日,晨。
今日便是出猎之日。尹天风和阳天两人带着石明以及五十名精神抖擞的护卫融在游蒙的大队里出了城,慢慢向虎山行去。由于人员众多,大部队直到当天晚上才到达虎山脚下,随后就驻扎在已布置好了的大营中。天虽微微有些黑,但众多年轻人为了能在心仪的女子面前好好表现一把,几乎已经全部骑着马带着侍从出了大营。而尹天风和阳天则悠然坐在温暖的帐篷中喝茶下棋。由于大营早已准备好,因此帐中早已暖和了。
“外面还真是乱!看来现在游蒙贵族还是比较尚武,游蒙近二十年怕是不可攻。”尹天风喝了一口茶,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颗子落下。
“当不会人人如此。其中应该至少有一半都是为了博佳人一笑而已。现在出去也不过是逞匹夫之勇。战场上以智对力,犹如以石击卵,大哥,不需忧虑。”阳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带着笑容朝尹天风说道。
“只是……即使只有勇猛的部队也是相当棘手。游蒙草原上,论天时,我们不如游蒙人了解得多;地势平坦,地利也是不堪大用;人和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如此一来,游蒙还真是不好平。”尹天风面色有些凝重地落下一子,随后看向阳天。
阳天“呵呵”笑了两声,道:“大哥放心,游蒙人口一向不足千万,且四散而开。只要击溃主力,余者可一扫而平,不足为虑。”说完,也落下一子,随后奸笑着看向尹天风。
尹天风仔细看了下棋局无奈笑道:“算了,这把我也认输。天弟你说的倒颇有几分道理。我亦是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阳天盯着尹天风说道:“大哥,游吉对金刀已是势在必得,此战当凶险无比。到时若出了事你可一定要首先考虑国家大义!”
尹天风顿时一愣,随后有些愤怒道:“天弟!何出此言!我们此行并非为夺金刀而来,只是探察一番。况且咱俩是平等的兄弟,怎能每次都是你掩护我?这次也该轮到你了。”
阳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却被尹天风打断。他站起身来走到床边道:“还是早点休息吧,天弟。明天怕是会很累,早点养足精力也比较保险。”阳天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尹天风,不由顺从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刚有些亮意,阳天和尹天风就被战鼓惊醒了。两人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却发现大量游蒙士兵正在列队。这边,石明也牵着两人的马走过来向两人请安,两人遂上了马,带着石明一干人向大部队集合的地方奔去。
到了之后发现游吉已列好队伍。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莎齐娅看到阳天之后不由露出嘲讽的笑容,而卡丽看到两人则露出友好的笑容。阳天此时方才见到卡丽,对比了一下不禁摇了摇头,也难怪追求卡丽的人比追求莎齐娅的人多许多,游蒙人虽喜欢打老虎,却没多少人愿意在自己床上也养只老虎。
看到人都已差不多到齐了,索龙向游吉点了点头。随后,身披金甲、头戴金盔的游吉举起持着宝剑的右手大声喊道:“朕宣布——围猎开始!所有人都可以现在就参加围猎准备!”一声令下,顿时无数热血男儿从游吉的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冲了出去,随后跟着的就是真正要准备围猎的领着猎狗的士兵了。游吉看后笑着点了点头,不断与索龙聊着什么。尹天风和阳天为保存体力并没有参加,围猎说穿了也不过是为了让那些贵族子弟提前感受一下战场生活而已,对于已经领兵打过仗的他们来说实是太幼稚了。
两人正谈笑着,卡丽驱马行到两人靠阳天一边礼貌问候道:“赤烈侯,阳公子。”
面对娇艳动人的卡丽两人有些紧张,急忙回了礼。随后卡丽奇怪问道:“两位功夫不都是很好吗?为什么不去参加围猎准备呢?虽然此时不能射杀猎物,但毕竟也是可以热身并且表现一下自己。”
对于这种情况阳天当然不能抢在尹天风前面说话。阳天微笑着听完了卡丽的提问却没有回答她,尹天风见状笑着说道:“公主殿下会错意了,我两人非是不想参加,只是因马术弓术还颇不熟练,不想出丑而已。”这尹天风可以说是睁眼说瞎话了,他从十六岁时带兵剿匪,最近更是领兵将游蒙军队打得节节败退,说自己不通马术弓术,傻子才会信。
不过对于尹天风明显的打哈哈卡丽并未生气,仿佛恍然大悟般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是想保存体力等围猎准备完成后再开始与我游蒙勇士一争高下,对吧?赤烈侯和阳公子果非浪得虚名,连一次简单的围猎都动了如此脑筋。”
尹天风和阳天闻言不由有些尴尬,这时莎齐娅也带着尼布走了过来,趾高气昂地对阳天叫道:“喂!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什么?”看到莎齐娅毫无尊敬之意,阳天顿时皱起了眉头,而尹天风和卡丽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脸挑衅的莎齐娅。
“你!”莎齐娅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指指了指阳天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尼布,扬眉道,“敢和尼布比箭法么?”
阳天此时对莎齐娅可说是厌恶至极,不耐地问道:“怎么个比法?我大概没多少时间和你们玩。”
“你……哼!比今天谁打到的猎物最好,怎样?”
“最好?什么意思?”阳天虽然很厌恶莎齐娅,但绝不会轻视她,免得不小心阴沟翻船,掉了破神的面子。
“虎山南侧林子里生有一群独角鹿,一共也不过十只。你和尼布一起去打,谁打得多谁就赢,怎么样!敢不敢比?”莎齐娅挑衅地看着阳天,似乎她已胜券在握。
阳天看了看莎齐娅身后一脸恭敬表情的尼布,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这恐怕不大好,毕竟游吉陛下也在这里,这样擅自去射杀珍贵的猎物对陛下可是大不敬!难道你就不害怕被你父亲责骂?”
莎齐娅面色一变,硬声说道:“本来就是想和你比胆量!到底敢不敢,是大丈夫的就痛快点儿!”
看到莎齐娅的表情阳天心里一动,微笑道:“既是如此,我自当奉陪。”说完,策马走到索龙和游吉身边下马行礼说道:“陛下,莎齐娅小姐希望尼布与我比赛射猎,比从现在到晚上谁射杀的独角鹿最多,不知陛下是否允许我与尼布公子小试身手?”
阳天刚说完,后面赶过来的莎齐娅和尼布不禁面色一变,有些恐惧地看向索龙。不出阳天所料,索龙果然大怒,指着莎齐娅刚要吼什么却被游吉拦住了:“嗯——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也不可太过急躁。毕竟独角鹿是游**一无二的宝物,若一下子都被你们射杀光了可如何是好?”沉吟了一会儿,游吉接着道,“这样。你两人比赛看谁先射杀到一只独角鹿。谁先打到独角鹿且带回来谁就获胜,如何?”

阳天尚未回话,莎齐娅就在一旁抢道:“多谢陛下,莎齐娅以为这样比赛十分合理。”说完,捅了捅旁边的尼布,使得尼布也赶紧施礼说自己愿意。看到这情况,阳天只能苦笑一声,也行礼道:“谨遵陛下谕旨。”
游吉点了点头,温和道:“既然如此,你们可都准备好了?”这时,尹天风和卡丽也走了过来。
阳天看了尹天风一眼,在得到肯定的表情后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在确认都没问题后,施礼道:“陛下,我已没有问题了。”旁边的尼布也说自己没问题。随后,游吉笑着挥手道:“那开始吧。”话音刚落,阳天和尼布两人已策马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不远处的森林中。
阳天骑术本就不如尼布,马也不如他,因此并未去寻找独角鹿,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要到达游吉这里需要经过的几个路口,随后就留下弓箭和粮水,将马赶到别处,最后爬上一棵大树上等候尼布归来。不错,阳天的计划正是抢夺尼布的猎物。虽然阳天也到过虎山一次,但论地形肯定没有尼布熟悉;其次,尼布肯定知道独角鹿的栖息地,而阳天却不知道,莎齐娅的话又怎能信?跟踪尼布又跟不上,所以只能守株待兔;最后一点就是,莎齐娅说不定已经布置好了陷阱等着阳天去踩。因此,阳天并不着急,他就待在这里,以逸待劳,直接取得最后的胜利。
此时原本是上午,但直等到下午接近天黑时远处才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听这声音,恐怕不光尼布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他的马体力也没多少了,如此一来,抢夺他的劳动成果该是更容易。不过奇怪的是,这马未免也跑的太慢了。阳天收拾好东西,将箭搭在弦上,描向远处那模模糊糊的一人一马的身影,摒住呼吸等待尼布进入射程的那一刻。天地仿佛刹那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不断接近的“哒哒”声。
没多久尼布就进入了射程,阳天瞅准机会,一箭射出正中尼布座下之马前胸,那马顿时哀鸣一声人立而起,但随后就倒在了地上,背上的尼布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甩了出去,好久都没爬起来。
阳天见到如此情景暗道一声惭愧,抽出飞阳剑跳下树来走向那独角鹿。只见这鹿通体银白,头顶上竖着一根闪闪发光的银角,尸体冰冷,早已死去多时了。阳天心想大概错不了,这就是那所谓的独角鹿了。于是将独角鹿扛在肩上,正要抬脚时,心中警兆猛然响起!
阳天多次被心中那莫名其妙的警兆所救,此时早已反应过来,迅速架起肩上独角鹿向周围一扫,手上已感觉到了七八股力道,正是被箭矢射中的感觉。
虽说敌人在暗自己在明,但阳天仍没有丝毫慌张,挡住第一轮射击后立刻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抛出独角鹿,同时内劲一聚向附近一棵树奔去。两息后又是一阵箭雨,压得阳天根本无法动弹一步。这时阳天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尼布早已插满箭矢。
“想不到莎齐娅这小妮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那人当不是尼布,马匹跑得这般慢,周围该是跟着几名擅于隐迹的神射手。如此要置我于死地,不教训她是不行了!”阳天心一横,趁着一波箭雨刚结束立刻跳出向箭雨袭来的方向奔去。不料刚刚奔出就感到身后一阵破风声,阳天心里冷笑不止,回头一掌挥偏偷袭的箭矢,之后仍向着原来认定的方向奔去,猛然他眼前闪过五道银光,阳天早料到如此,手中飞阳剑剑气纵横之下,那箭矢已是东倒西歪,不成威胁。谁知随后又五支箭矢射来。似乎已将招式用老的阳天困死。
但阳天几乎于瞬间就发现了这五箭的破绽——配合不够严谨。五人分别发出的箭,即使再配合无间,也不可能做到像叶起一人发出的一般毫无破绽。阳天微微一笑,身体突然扭动起来,寒气外放之下,那五支箭亦是失去准头,几乎是擦着阳天的身体飞了过去。
阳天的速度极快,既然必杀之局已是被破,那么剩下的也就不足为虑。穿过草丛,阳天果然见到了自己想见到的人。五名神射手眼睛一花,阳天的剑已架在了莎齐娅雪白的脖子上,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莎齐娅刚才就已被阳天那神鬼莫测的身法震慑住,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感受到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莎齐娅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你……你想怎样?”面对阳天可怕的冷漠,莎齐娅再也忍受不住,终于开口挤出句话来。不料阳天仍没有回答她。
“你……你再不回去,比赛就要输了!”莎齐娅壮了壮胆,鼓起勇气喊了出来,不料阳天仍没有理她。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呜呜呜……”莎齐娅再忍受不住这种精神威压,不顾脖子上的剑一下子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阳天手中长剑也随之脱离莎齐娅的脖子。紧接着,周围一共五把弓箭一起对准了他。
阳天轻蔑地环视一眼,冷笑一声并不动手,而周围的弓箭手也不敢随意放箭,肃杀的气氛里只剩下了莎齐娅的哭声,不禁显得十分怪异。
“你们还不退下?莫非是想死?”阳天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剑,伸出左手手指仿佛不经意般在剑身上轻弹一下,飞阳剑顿时发出一阵“嗡嗡”之声,下一刻,阳天周围猛地旋起一阵狂风。其中还夹杂着点点尖锐的冰棱。将周围神射手尽皆卷了进去,惨叫声不断传出。而此时处于风暴中心的阳天和莎齐娅则早已不见。
游蒙大营主帐。
阳天负手站在一脸愧色的尼布和一脸呆相的莎齐娅面前平视着面无表情的游吉,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嘲笑。索龙怒视着莎齐娅,若游吉不在场恐怕他早已将莎齐娅一刀给杀掉了。
“尼布,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游吉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漫不经心地问道。
尼布全身一颤,低头道:“回……回陛下,是……是的。”
“哦——那么莎齐娅,那些弓箭手都是你指派的了?”游吉仍然低着头看着手中匕首上镶嵌的红宝石,似毫不在意地问道。
“回陛下,是的。”莎齐娅仿佛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没有了丝毫力气,连说话的声音都小的可怜。与其说她是跪着,倒不如说她是趴在那里。
“真是抱歉,阳大人。”游吉终于抬起头,看了阳天一眼后向尹天风说道:“是朕管教不严,让来自破神的尊贵使者见笑了。请两位先出去吧,朕自会处理他二人。”
尹天风走到阳天身边点头道:“本侯相信陛下定会大公无私,只是莎齐娅与尼布少不更事,还望陛下从轻处罚。”
游吉脸色不变微微笑着说道:“赤烈侯不必多言,此次朕定让他二人牢记教训。多谢阳大人手下留情,两位早些歇息吧。”说完低下头再不说话。见到如此情景,阳天与尹天风互相对望一眼,告声退后一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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