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为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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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引为人质
 
安置南极洲部队的石山中,当冯孟升等人离开讨论人群后,菲丝目光一转望向玛莉安说:“一会儿再请冯先生指点……却不知南极洲这方面的看法如何?”
见玛莉安微微皱眉,似乎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柳玉哲适时微笑接口说:“南极洲乃议事制度,我们只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们怎会有什么意见?”
菲丝脸上仍挂着笑容,口气柔和地说:“柳卫统这就太见外了,南极洲与新大陛两方武力对峙百余年,军权高涨不是秘密,虽说是议事制度,诸位的意见依然足以左右议会的看法,不是吗?”
说的这么明,就不好转圜了,却不知菲丝跑来说这串话的目的是什么?柳玉哲脸色不变,笑答:“菲丝小姐说的很有道理,也许议会会尊重我们的看法;但毕竟我们不是议事,没有想法也称不上怠忽职守。”
倒是应付的四平八稳。菲丝摇摇头笑了笑,目光一转说:“难得新大陆皇储与南极洲几位卫统能在这种情况下和平相处,不知道对两方的局势有没有讨论出什么新的看法?”
说到这儿,见众人微微皱眉,菲丝轻“啊”了一声,歉然地说:“诸位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呢……如果有所不便,当菲丝没间就是了。”
“菲丝小姐言重了。”玛莉安愁眉未舒,远远看了吴耀久一眼,缓缓摇了摇头说:“只不过眼前困境未脱,实在没想这么远。”
菲丝与戴池对望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在这件事情上打转,众人聊起武学知识与观念,场面又渐渐热络起来。
事实上,西牙在后方挺,吴耀久若即位后放手施为,新大陆改变的机会不小,但南极洲却少了一个适当的催化人物,就算西牙一力促成,总不能以武力硬逼南极洲改变,也怪不得菲丝这么在意南极洲的看法。
※  ※  ※
里面聊的开心,外面乔梦娟与华若丝两人却已剑拔弩张、两相对峙,两女彼此对视,谁也不让谁。
“妹妹!”华若风生气地说:“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华若丝目光仍望着乔梦娟,口中不在意地说:“乔姊姊又没真打算动手,哥哥你急什么?”
这两人怎么没两句话就针锋相对?在场三个男的都十分意外。这两人若是不知轻重的打了起来,不用谢栖来,石山说不定就得坍了,托坦向华若风施了一个眼色,华若风会意,连忙转身往洞内飞去。
冯孟升知道,乔梦娟是那种越生气就越说不出话来的人,现在必定是火冒三丈,随时会爆发,但他可不敢这时凑上去开解,自己现在上去开口,乔梦娟那一团火包准会烧到自己头上。
而两人真打起来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双方功力都到了一个程度,不会在短时间分出胜负,反正到头来一定会被劝阻下来,轰往石山的劲力自己短时间应该也挡得住,至于怕伤和气……也不会比现在严重多少……重点不在于如何阻止这场无意义的打斗,而是日后该如何化解……
这就牵涉到怎么会吵起来……仔细想想,冯孟升更觉得莫名奇妙,两人似乎就是互相看不对眼?一开口就彼此冷嘲热讽,还真是邪门。
就在此时,乔梦娟突然冷哼一声,飘到冯孟升身旁,扯着他说:“我们还有工作要做,走,四面搜寻一下。”
冯孟升身不由己地被她拉着就跑,两人远远地在空中兜着圈子,离石山旁的两人远远的。
见乔梦娟让开,华若丝似乎有几分失望,目光凝视着空中的两人,神色有些复杂。
“若丝……”托坦飞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华若丝回头,脸色不豫地说:“我一向这样。”
托坦摇摇头没接话,脸上的神色却是更凝重了。
此时华若风急急忙性地飞出,身后跟着的是菲丝与玛莉安,三人见冲突已经化解,玛莉安皱皱眉往上飞,菲丝则把华若丝拉到一旁细声询问,看来两边都觉得十分意外。
就在此时,南方一阵刚猛的气爆陡然传出,遥远的天边残云似乎被极大的力道所迫,倏忽间飞散一空。众人目光转过、心神随之,同时大地传来强烈的震荡,隐隐似乎也有沉沉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数十股力源跟着激发,与先一股能量缠斗,两方斗得激烈,震波影响逐渐扩大,强烈的散溢能量一波波汹涌逼来,毫不停歇。
“那老家伙疯了?”菲丝望着南方,讶异地说:“居然找上我们那儿?”
玛莉安等三人已落回洞口,洞中人则钻了出来,玛莉安仔细分析了一下心神感应到的气息,回过头惊讶地说:“你们没派人在洞外轮值吗?”
“没有。”菲丝怔了怔说:“谢栖怎敢攻去我们那儿,那儿还有二十多个高手在,他难道是找死?”
“是不是找死是一回事。”晚一步出来的柳玉哲沉吟说:“但若并未派人在洞外守护,谢栖单想抢到人,可能远比这儿容易……”
那儿确实还有十个尚未康复的伤者,若谢栖在众人猝不及防下直冲入观测站,确实十分有机会抓到倒楣的受害者。菲丝想通这一点,脸色大变,说:“真是失策。”
玛莉安与柳玉哲对望一眼,都有些叹息。当初特别告知他们自己将派人轮值,目的本非求助,而是提醒对方应有相对的动作,但又不好说的太明,以免有轻视他们的嫌疑,没想到他们过于托大……只不知如今有没有人受害。
这一次,连赵宽也出了洞口,他有些担心地望着南方,两道眉紧皱在一起,神色颇为凝重。
冯孟升看了不禁有些意外,他传音给赵宽说:“怎么了?谢栖除了能抓到几个牺牲者,难道还能讨得了好?”
赵宽回过头,眼睛凝视着冯孟升,目光中带着几分谴责,又有些失望,直看得冯孟升心慌,知道自己的想法又出了问题。他低头又想了半天,这才继续传音说:“谢栖明知此事,居然还动手,若不是被那股欲念冲昏了头,就是有相应之道了?”
赵宽点点头回传说:“若真被冲昏了头,就不会这几天离我们越来越近,发作的一刻却跑到另一个观测站去,当然是早有预谋。”
他会有什么自保的计画呢?冯孟升百思不解,又不敢继续多问,刚刚赵宽那一瞪足以让他惭愧好几日,他自己心里有数,论思虑细密,未必不如赵宽,但有时以为已找到答案便停下思索,没继续再多考量,所以往往想的不够深入……不过赵宽对自己的糊涂一向嘻笑视之,这一次居然瞪了过来,还真是少有的事。
也许这件事情牵涉到那儿的人命吧?冯孟升十分清楚,三个好友虽然都不好杀人,但个性也有不同。搏斗时的李鸿不会顾忌原来有没有仇怨,如果要将对方杀光才能打赢一场仗,他绝对称得上杀人不眨眼;而自己杀与不杀,主要是斟酌相关利弊,当有需要也决不手软,能斩草除根决不枉留后患。
只有赵宽老是能免则免,虽说非杀不可的他也会动手,但大多时候,他老是有些婆婆妈妈,就连看到与己无关的人死亡,也往往有些不忍……过去在买弭城与董龙的斗争中,就曾因赵宽而饶了不少人,虽因此意外增加了些许助力,但也增添了不少麻烦,是利是弊实在难说。
此时满凤芝忽说:“你们两个在担心什么?直接说吧。”
高手能感知他人内息施用,所以两人彼此传音不是秘密,只不知对话内容而已;但满凤芝会因此开口,又直问内容却是少见,所以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冯孟升见赵宽没反应,便解释说:“我们讨论了一下,赵胖子提醒我,谢栖这一次该是有计画的行动,不过还没想出来他会有什么计画……”跟着把两人的推论说明了一遍。
这么一说,众人不免担心,尤其菲丝与戴池,毕竟那儿大多是大云湖的人。两人对视一眼,菲丝说:“我们两人回去看看好了,其他人先留在这儿。”
“恐怕不用了。”柳玉哲接口说:“那儿的战斗似已结束。”
果然就在菲丝说话的时候,那儿的能量震爆感已大幅降低,似乎战斗已完全停止,不过众人心神探去,那儿除了谢栖的能量之外,其他高手的能量几乎也一个不缺,只不过没有激引冲突而已,竟仿佛两边谈妥,已处于和平的状态。
难道谢栖没有成功?否则他只要吞了任何一人,那儿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众人百思不解,不由得一个个目光又望向赵宽。
赵宽摇摇头说:“先看看西牙会不会处理吧。”
这次西牙会来吗?众人心中泛出同样的疑问,菲丝突然想起一事,皱眉说:“就算西牙来了,我们也没法感觉,我还是跑一趟。”
她这一说,众人才想起,西牙的力量与天地化合,施用时来无影去无踪,分不出聚散之处,更没有能量外溢之感,远远以心神观望,还真的是看不出来。
华若风横肉满脸的丑脸冒出笑容说:“那一定是西牙已经到了,战斗才会这么快结束。”
这也不失一种可能。戴池点头说:“希望如此……不过我和菲丝还是走一趟。”两人也不需多做什么交代,同时提起气劲,往南方的观测站飞去。
留在现场的众人,再怎么遥望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众人纷纷入洞,而柳玉哲临走前,却望着赵宽轻吐玉舌,俏媚地扮鬼脸哼了一声,这才转身回到洞内。
赵宽见状,也只能苦笑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抓抓头跟着飘进洞中。
冯孟升在一旁看了却不禁叹息,柳玉哲当时放下话来,要赵宽献献殷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过是男女调情时半开玩笑的说法,赵宽只要稍稍放下身段,还不是易如反掌,没想到平素聪明的赵宽这几天突然变成木头,竟仿佛忘了此事,就这么照样过日子,也不特意去与柳玉哲亲近,柳玉哲只扮个鬼脸还是客气了,若是乔梦娟,说不定早已翻脸。
想到乔梦娟,冯孟升跟着头疼起来,她刚刚是怎么回事?此时华若丝早被她哥哥拉入洞中,洞外只剩下两人,倒是个询问的好时机。
冯孟升转着念头,目光自然也偷瞧着乔梦娟,见她脸上不喜不怒的,看不出来心意,想了想,冯孟升轻轻握了捏她的小手,轻声说:“不高兴吗?”
乔梦娟回过头,目光望定着冯孟升,片刻后才说:“没有。”
老是不肯直说……冯孟升叹一口气说:“有就说吧。”
“没有。”乔梦娟别过头,不打算谈这件事。
不谈也罢。冯孟升只好聊别的,他想了想才说:“这几天我常与吴兄谈话,陪你的时间少了些……”
乔梦娟微翘着嘴,似乎有点负气,说:“你喜欢跟谁说话,我管得着吗?”
“还说没生气?”冯孟升干笑说:“当然管得着,你管不着谁管得着?”
“多了。”乔梦娟说:“刚刚那个若丝小妹子啊,她就爱管得紧,让她管好了……还有希绿啊,你们不是也很谈得来?尽粘着我做什么?”
这算是哪门子干醋啊?连希绿都扯了出来更是离谱,自己多久没跟她说过半句话了……还不是为了怕乔梦娟不快?怎么地似乎是永远不会忘记,遇到事就拿出来念个一次。
每次都小心翼翼赔不是的冯孟升,这次终于有些厌倦了,他摇摇头叹口气坐下说:“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放心。”
冯孟升没接着讨饶,让乔梦娟有些儿不习惯,她回头瞪了冯孟升一眼说:“不知道就不用费心思了。”转身就走进洞中。
冯孟升刚刚说了后马上后悔,果然乔梦娟一听立刻发作,连洞外守护的事情都不顾,转头就往内跑,冯孟升又不能跟着抛下责任进去,只好坐在外面发呆。
不过他也知道,乔梦娟虽然使小脾气,但也不会误了大事,她这么跑进去,自然会请其他人出来协防,前一班是满凤芝与孙飞霜,想来应该不会找她们,玛莉安又是领导者,最可能就是找柳玉哲了,若是她也好,说不定可以试着拜托她帮忙化解化解。
没想到洞门一开,出洞的却是赵宽。冯孟升不禁一楞说:“怎会是你?”
这些日子排班,除入定的李鸿外,称得上高手的只剩七人,而讨论排班防守的过程中,赵宽却躲到一旁咕噜噜地打呼,柳玉哲不肯出面询问,冯孟升也不想去碰钉子,只好让赵宽凉在一旁,躲过了这趟差事,没想到这会儿他却自己跑了出来。
赵宽才出洞,没回答冯孟升的问话,却望着他哈哈笑说:“又吵架了?”
冯孟升叹了一口气,摇头说:“我动辄得咎,真是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做。”
“等你们恢复正常后,我下次要开赌作庄。”赵宽点点头,一脸正经地说:“让南极洲部队来下注,看你们能甜蜜几天才吵架。”
“不够朋友的死胖子。”冯孟升瞪了赵宽一眼说:“已经很惨了还奚落我?”
“不然就分手算了。”赵宽耸耸肩说:“你不累我们看了都累。”
哪能说分就分?冯孟升摇摇头没回答,只又叹了一口气。
赵宽接着说:“刚刚她本是找玉哲,我主动说要出来,顺便跟你聊聊。”
“嗯。”冯孟升点点头说:“我也想找你聊,最近几次与吴兄讨论颇有些问题,你都懒得参与。”
“我就是想说这个。”赵宽说:“你可得小心点,南极洲那些女人,凶起来可是很狠的。”
冯孟升讶异地说:“怎么回事?”
“现在被困在这里面,很多冲突都不致于表面化。”赵宽回头望望洞口,见确实密封住,他接着低声说:“脱困之后,你倒底算是那边的人?”这样的音量,不至于被合成人的仪器收纳进去。
冯孟升一怔,一时答不出来,但他也明白了赵宽话中之意。若说是南极洲的人,就不该与吴耀久讨论新大陆的未来;若说是新大陆的人,自己一身南极洲功夫,又该如何自处?更别提还有乔梦娟这层牵系。而且南极洲行事向来手段激烈,自己若真的投入新大陆政权,会发生什么事情十分难说。
那怎么一直没人来劝阻自己呢?冯孟升一转念也已想通,毕竟现在讨论的是如何将新大陛的武技水准降低,对南极洲来说有利无害,自然乐见其成,其他事情可就难说了。

想通这一点,冯孟升不禁大汗淋漓,自己竟不知不觉陷入了这样的处境中,若不是赵宽提醒,自己还懵然不知,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只听赵宽接着说:“如果西牙挺你当然没问题,但这事儿难说……至于我们,我是没希望了,看李鸿能练到什么程度吧,若他短期内冲到能与新后抗衡,也许你的发挥空间会大些。”
为什么赵宽没希望了?冯孟升迷惑地说:“什么意思?”
“我的功夫无法躁进。”外空声音的事情赵宽不好解释,只含糊地说:“总之是这样了。”
“按道理说,去新大陆你比较有发挥的空间。”赵宽接着说:“虽说长远看也难说……不过先不管这么多,从眼前事来看,你若想回新大陆,乔梦娟就是个大问题,要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若天天头疼……还真不如处理掉算了。”
这可就说到难处了,冯孟升心念一动说:“难道……你是因此才没与玉哲继续接触?”
“我又不是你。”赵宽白了冯孟升一眼说:“不会有这么大牵连……我是懒,谈情说爱有点麻烦。”
这……冯孟升不禁气结,多少人羡慕赵宽有这样的机会,他居然一句懒就打发了?
“很抱歉。”空中突然传来话声:“我非有意偷听,但适才来此,不慎听到了两位的对话。”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蹦了起来,这声音……赵宽一怔说:“西牙?”
果然是西牙,空间中一阵变化,仿佛当初在地底“第二空间”中的情形,正有无数的能量无端端地出现、化合,很快地,两人身旁出现了西牙的身形。
跟个鬼一样……赵宽刚刚说的不是很愿意让别人听到,不禁瞪了西牙一眼。
西牙脸上露出歉然的笑意,对两人说:“我本欲来此与诸位一会,觅路之际恰好听到两位对话,不禁多听了几句,实在抱歉。”
“西牙前辈无须在意。”反正听都听了,索性大方些,冯孟升施礼说:“前辈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我本是而来向诸位说明谢栖的状况。”西牙顿了顿说:“但听了两位的对话,想先与两位谈谈。”
“请前辈指点。”冯孟升说。
“一个想法的推行,不是武功高强、天下无敌就能办到。”西牙微笑说:“细节推行上,需要无数的相关人才,听说两位恰好与我观念相同,我自然希望能得到两位的协助。”
赵宽马上推了冯孟升一把说:“这家伙很好用,让他帮你推行。”
西牙向着冯孟升点点头,回头望向赵宽微笑说:“你呢?还是不愿称我师伯?”
赵宽咧嘴一笑,没回答前一个问题,只说:“老实说,兹克多老人家不算我的师父。”
“哦?”西牙讶然说:“那为何你能学会路南的气道武学?”
“被他逼着会的。”赵宽无辜地说:“他以为我学不会,还扔下我跑掉呢,差点没把我饿死。”
西牙迷惑地说:“有这等事?”
“当然。”赵宽大点其头说:“他抓了一堆人去乱练,练一个死一个,我是运气好才过关的。”
“可能跟你体内状态有关。”西牙不再追究此事,目光一转说:“谢栖近了,几位请同出一观。”
他在跟谁说话?赵宽与冯孟升一楞,却见洞门倏然而开,里面的人纷纷飞出,脸上都是讶异之色。赵宽与冯孟升这才知道,西牙不知用什么办法把声音传到里面去了,刚刚却不是对两人说话。
玛莉安往前一步说:“西牙前辈?”
“谢栖掳人为质,胁迫我提早关闭‘单向跳跃壁’。”谢栖指着东方说:“他绕了一大圈,以为能躲过我,这也未免太瞧不起西牙了。”
众人目光望向东方,果然见到东方渐渐浮起一个庞大的红色物体,与前几次出现的谢栖大为不同,而那团物体速度缓慢、凝劲不明,也难怪众人无法发觉。
此时那团物体,似乎也发现聚集在外的众人,只听远远传来一声朗笑,那物体气劲一展,迅疾地往这儿飞了过来。
果然是谢栖的气息。众人同时提高劲力,准备应战,却见西牙手一挥说:“有我在此,诸位不用出手。”
众人这时已经看的清楚,谢栖这时全身触手再度伸长蔓延,在脑袋四面团团裹起,上下左右包裹了近十个椭圆形的球体,仿佛当初他们化合之前的大茧,而谢栖的脑袋则藏在其中。众人由红茧与红色血脉之间的缝隙看进去,还能看到他的脸。
巨茧之外,无数的触手仍在不断屈伸,若巨茧内都是空心的,他的体积其实没有增加多少,主要是造型变了。
谢栖一加速,转眼已到近前,他停在约莫百公尺外,望着这儿朗声笑说:“西牙,你还是跑来了,这么说我是白绕了。”
“快将他们放出。”西牙说:“你已铸下大错,还不觉悟?”
“我已经吸化了一人,”谢栖眯着眼说:“难道将剩下的人放了,你就会放过我?”
西牙一窒说不话来,不过他一向轻松潇洒的脸,却终于露出了些怒意,目光直盯着谢栖没说话。
这么说来,那些巨茧里面包的就是被俘虏的人?原来谢栖把被抓的人当成盾牌,不管西牙再怎么神通广大,如今也不敢下手。
西牙停了半天,深吸一口气说:“就算你狡计得逞,但他们既然必死无疑,你难道不怕我牺牲他们,一举将你除掉?”
谢栖冷哼一声说:“你若决定牺牲他们,就不用说这串话了……西牙啊西牙,过了这么多年,你矫揉造作、沽名钓誉的性子还是没变嘛。”
西牙脸色转为凝重,摇摇头说:“我不与你辩解这种莫须有的诬蔑,总之……就算我姑且想不出救出他们的办法,也绝不会任你噬人。”
“你在这儿,我确实没有办法。”谢栖也不浪费时间,他身子一转,一面飘离一面哈哈笑说:“难道你永远守在这儿?就算当真如此,只要咬咬牙忍一忍,这些人够我支持一、两个月,莫非那时你还不解决‘单向跳跃壁’?”
西牙怎么能一直守在这儿?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西牙。西牙叹了一口气,回过头说:“诸位暂且安心,我正打算与诸位说明解决之道。”
※  ※  ※
当日夕阳西沉之际,众人已安排妥当,西牙交代一番后也已离开,之后可以预期谢栖必会来袭,拚搏之后是不是会有损失,自然也没人能保证。
此时轮值于外的,依然是冯孟升与赵宽,其他人都躲在石山中。两人当然是提高警觉四面张望,毕竟此时不同以往,谢栖肯定会再度来变,只是迟早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白担心几个小时,直到午夜时分,谢栖毕竟没有再来,玛莉安与柳玉哲飘出洞来,准备接替两人,赵宽回过头说:“我看不用轮班防守啦。”
两人一楞,柳玉哲开口说:“这样好吗?”
“不一定好。”赵宽耸耸肩说:“不过比较轻松……反正没差。”
柳玉哲与玛莉安对望一眼,柳玉哲笑笑说:“也是,给他一个莫测高深。”
“总之终究会来的。”冯孟升叹口气说。
“待在里面气闷了,再出来晃晃吧。”赵宽呵呵一笑,率先入洞。
一入洞中,与之前又有不同,整批南极洲部队已经消失,反而多了不少本在另一个观测站的高手,众人互相打打招呼,各自休息。
下午时,西牙决定先把南极洲部队移到另一个地点未曝光的观测站,而移动的同时,他则去牵制住谢栖,使他无法以心神遥测,而另一个观测站的部分高手也分成两边驻守,主力则放置于此,希望能藉此机会制住谢栖。
这个观测站原有的高手,当然全部留于此间,此外,转转壶也留了下来,反正谢栖不会吃了他,倒也没差。
至于本来全神内守的李鸿,还好西牙有这份能耐潜入他的心念中触发警讯,将他唤醒过来。李鸿得知情况如此,知道此时不适合修练,只好让内息不断在体内运行,虽少了温养培育的阶段,总也能不断提高经脉的适应性。
戴池等人自然也到了此处,除他们之外,连大长老、乐方东平等高手也都抵达,最尴尬的是原来三、四个属于谢家的高手,他们的家族如今几乎等于全灭,领导者谢栖又变得如此,真让人不知该如何自处。
除了他们之外,更多人担心着被西牙擒去的人,算来算去几乎都是死走了,所以石山中笼罩着一股低气压,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开口。
就在这股沉闷之中,突然所有人感受到自东方发出一股猛烈的气爆,目标正相准了石出,同时后方还有一个强大的能源体直扑而来。
终于来了!
所有人心中同时浮起这四个字,在这一瞬间,每个人急急运起全身功力,而那股气劲已经冲抵观测站外壁,轰然巨响中,整个石山化为齑粉,向四面爆散,而谢栖那庞然巨体也正张牙舞爪同时冲入。
洞中约莫三十余人,在这一瞬间四面一散,旋即回头包向谢栖,各种掌刀剑风同时逼出,众人分工合作,部分牵制住谢栖的动作,部分功力格外刚烈锋锐的,目标则是破开谢栖身旁的巨茧,能救出一个是一个,这也是西牙现在做不到的事情。
提到刚烈锋锐,赵宽与李鸿两人自然当仁不让,赵宽手拿大刀挥出滚浪刀劲,李鸿三把心剑离体破空飞射,各选了一个巨茧直轰过去。
除了两人之外,舒家大长老为首的几个高手,用的当然也是滚浪刀法,大云湖那儿亦有数个宗族有相似的心法流传,在赵宽、李鸿出手的瞬间,众人依原先计议,同时向谢栖周围的巨茧出手。
谢栖早知众人必当有备,却没想到一进洞居然没有半个庸手可抓,他怒吼一声,只觉得四面汇集了大力拖延着自己的行动,还有十余道凛冽锋锐的气劲冲来,他浑身触手急转,但一时间也无法突破数十人的力道。只在这一瞬间,千余道突破防御的锋锐罡风已然及体,谢栖触手霎时四面飞断,血液遍洒石山顶端。
同时,五个脱出巨茧的躯体不由自主地往地面直摔,谢栖的残余触手当然立即延伸追击;但既然将入救出,自不能功败垂成,众人纷纷前涌,拦阻的拦阻,抢人的抢人,霎时一片混乱。
一连串轰然气爆中,谢栖却是吃了不少亏。谢栖一心活擒,触手施用的自然是柔劲,还不能用太大的力道,毕竟他也不想把自己的食粮毁了,但拦阻他触手的可都是充满破坏力的刚劲,两方这么一冲突,谢栖又断了十七、八根触手,触手未梢纷纷摔落地面不断翻滚。
赵宽刚砍断四根追袭的触手,百忙中注意到还有四个巨茧虽已破损却未完全破裂,被擒之人还受困其中,他随即一转身,浑身七彩光华大涨,又是十余道刀劲向着其中一个巨茧的连结处轰去。
李鸿的动作更快一步,他的劲力虽非刚猛一路,但心剑飞腾来去、闪动如电,单是他割断的触手数量就几乎占了一半,眼见已救出五入,李鸿心念一转,心剑直接向着谢栖的脑袋冲去。
谢栖刚刚只是一时不备,毕竟他的功力并非泛泛,在李鸿心剑袭来的同时,谢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深陷危境,此时他顾不得所受创伤,更顾不得手中人质数量减少,只见他劲力猛然一爆,整片黑气倏然炸出二十多公尺,石山顶端一阵巨震,狂风激卷下,霎那间将四面众人同时逼开,两根粗大的触手首先向着李鸿破空而入的心剑轰去。
李鸿也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两方一撞,心剑立即往后翻飞,李鸿心念同遭重击,十分难受,他一咬牙,唤回两柄心剑化合入掌,揉身往前直扑。
滚浪刀法却是挡不住谢栖的威力,赵宽被那般黑气逼得往外直翻的同时,眼见李鸿已经冲入黑气之中,他一皱眉,大刀入鞘,旋身间施出“立地金刚”,只见他全身大涨、彩光绕体,也向着黑气一头便撞了进去。
外面众人当然也不会闲着,纷纷向着黑气杀入,谢栖功力愈增,黑气中越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此时众人攻防之速,早已无法倚赖视力,看不看得见都无妨,大长老、乐方东平等人纷纷投入黑气中与谢栖的触手厮杀。
谢栖在众人围攻下已经有些应付不来,但仍牢牢护住残余的四个巨茧,眼见众人攻势不停地一波波涌来,自己若不施展全力,恐怕连逃命都办不到,尤其李鸿的心剑附体与赵宽的狂霸七式最具威胁,他一面抵挡,一面猛然大叫一声说:“你们是逼我杀了他们!”
谢栖这么一吼,众人的动作不由得都缓了下来,人人心里有数,不管谢栖本身想法如何,只要他使出全力,在劲力内外爆散之际,首先牺牲的就是还在巨茧中的四人,难道就这么让他们牺牲了?
每个人的动作都慢下来,只有李鸿没有,他对谢栖的喊声充耳不闻,身形破空弧飞避开了谢栖的一次攻击,腾身又向谢栖脑门直冲。
谢栖怒目凝望李鸿的来势,他三只触手同扬,心中暗暗算计,这一次要先把这小子宰了再说。
赵宽自然知道李鸿的个性,除非自己或冯孟升开口,李鸿绝不会因为敌人说了什么而停下;所以他只微微一顿,“立地金刚”护体气劲立即往外直爆,一面不断激飞周身的黑气,一面住李鸿那儿急追。
冯孟升的反应与赵宽相同,他也是心中一惊,现在四面众人颇有撤退收手的气氛,两个好友却都冲入黑气之中,单凭他们两人合力绝挡不住谢凄一击。冯孟升一时顾不得自己不具备强大的攻击力,身法施展间,循着赵宽破开的气劲缝隙,跟着钻了进去。
正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眼看赵宽与冯孟升钻了进去,柳玉哲跟乔梦娟虽然正与两人分别闹着小意气,但仍难免关心,两人不约而同将周身剑网突然由圆形转为锥状,两道紫蓝色流光分头往黑气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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