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妒恼交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二章 妒恼交织
 
无元五三一年一月二十一日
“单向跳跃壁”不断接近,众人自然不能在此久待,老是被传来送去的感觉并不舒服,既然已经完成送人出去的目的,众人当即整队往西飞,至于那个古怪大红球虽无人理会,倒也自顾自地远远跟着飞行。
接下来得找个安置南极部队的地方,等安置妥当,将转转壶能量传送给那红球怪物后,就是杀往康勾森林的时机。若非地底城几近全毁,那倒是个好所在,只不过现在得另找地方了。
有关这个问题,这两日早已萦绕南极诸卫统心中,除这之外,哪些人留下来照顾这群人,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因为“单向跳跃壁”收缩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康勾森林”的问题,也不知道得花上多少时间,南极部队驻留的地方,离“康勾森林”越近,被迫迁移的可能性越低,但相对地,危险度也更大。诸人与戴池讨论的过程中,戴池提出了一个“康勾森林”外围的地点,若如戴池所言,确实是个适当的去处。
少了妇孺的牵绊,凌晨天未亮前,已飞越了原来的地底城、谢家村,众人都无须休息,毫不停留地往南面的“阿佛陆块”飞射。但飞过谢家村时,一直在后尾随的怪球似乎终于忍耐不住了,只听谢栖沉声说:“到底要飞到哪儿去?难道你们打算带着这群人,一起去‘康勾森林’送死?”
在高速飞行下,谢栖的声音透过浑厚的内力送出,直达每个人的耳中,玛莉安微微一皱眉,回头说:“有个地方可能适合安置他们。”谢栖马上接着说:“愿闻其详。”
“我来解释好了。”戴池接口说:“合成人在‘康勾森林’外围,当初有建立几个十分不醒目的建筑物,主要的目的是观察森林内外兽类的互动关系,那些建筑物虽然弃置已久,但仍有部份可以存身,只要出入不要太过频繁,引起异兽攻击的欲望,躲在那儿反而不会被怪物们发现。”
“哦?”谢栖顿了顿说:“那些建筑物附近难道没有怪物栖息?这样大队人马进入,岂不会引起怪物群的注意?而戴先生又如何得知进入之法?”
“关于这一点,谢族长无须担心。”戴池点头说:“因为前一次进入‘康勾森林’前,陈山恩先生曾领我们去其中一个建筑物稍作休憩、养精蓄锐。”
“嗯……”谢栖语气中似乎有股莫名的焦躁,隔了片刻才说:“那儿可适合进行‘聚星化日’?”
原来谢栖急着想要转转壶的能量?众人恍然而悟,倒也能体会谢栖的心态,谁不想功夫变得更高一些呢?只不过谢栖不似这么沉不住气的人物,居然也会耐不住性子发问?
那儿是否适合让转转壶转移能量给谢栖,这当然只有戴池才知道,众人望向戴池,只见他眉头皱了皱,这才说:“那儿的通道过小,可能不适合谢族长进入,而外面当然谈不上安全,是我没想到这层。”
谢接听罢微微一笑,却也没再说话。他倒也不怕众人毁诺,毕竟除非有高手愿意牺牲,否则没能创造一个顶尖高手出来,闯去‘康勾森林’一样是送死。
这么说来只能先作停留了?刚刚这一串对话的过程,众人的速度都没减缓下来,直到这时,玛莉安才向全队挥了挥手,速度这才逐渐的缓慢下来。
这时已经进入了“阿佛陆块”的区域,下方正好是一大片的草原,视野十分辽阔,估计若有怪物出现,也能及早应变。玛莉安领着部队下落,众人也跟着落地,谢栖、葛莉岚等人纠结出的大红球这时不再刻意回避,就这么往人群中落下,众人自然而然地远远闪开,谁也不想与这奇怪的大家伙靠得太近。
转转壶眼看着自己该出场了,他也不等人呼唤,直接飞到红球身旁说:“来吧,我要先吸纳一点你的能量作分析,才知道要转变成什么形式的。”
“不只单纯传送功力,还得做‘九星归一’的动作。”谢栖说完,身旁冒出十只血红触手,其中一条格外的粗大,他接着说:“其他九道内息,也请转化归入这条主脉之中。”
“喔?没问题。”转转壶十根短柱探出,分别与十只触手衔接,果然十根触手劲力各有不同性质,转神壶也就依着谢栖的吩咐,开始运作起来。
玛莉安等人冷眼旁观,自然明白原因,这团大红球里面少说有数十人的不同内息,虽能互相借着血脉相连彼此挪用,但总有冲突之处,谢栖借着这个机会转化,就算没有转转壶赠与的功力,能量的纯粹化也会使他整体能力增加不少,只不过……葛莉岚等灵智尚存的人呢?这样的动作对他们来说难道没有坏处?
想到此点,南极洲几个卫统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葛莉岚,其中以玛莉安与乔梦娟的神情最是复杂,她们与葛莉岚也有着深厚的感情,怎知被这红球一附体,葛莉岚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翻脸不认人?
三日前不得已的交手,对她们来说绝非愉快的回忆,只不过她们久掌权柄,向来断事明快,这才能强抛感情包袱对仗,但偶尔在脑海中回思,难免会有痛心的感觉。
葛莉岚这时却也正望着众人,面上表情十分古怪,似乎带着一点痛苦又带着些兴奋,一双带着点红丝的眼神东边转转西边转转,在月夜中散发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不只是她,谢栖与其他三个谢家人,脸上都是这种古古怪怪的神情。
乔梦娟看着看着,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她突然转身扑到冯孟升怀中,呜咽地抽泣起来。
冯孟升一惊,连忙安抚着说:“怎么了?怎么了?”
乔梦娟强忍住泪,低声说:“那不是葛莉岚姊姊。”
冯孟升莫名奇妙地说:“什么?”
“那不是葛莉岚姊姊。”乔梦娟在冯孟升怀中猛摇头说:“那不是。”
冯孟升不知如何应对,只好顺着乔梦娟的言语说:“对,她不是。”
乔梦娟这才安静下来,但仍依靠着冯孟升不肯分开。
其他几个卫统不似乔梦娟如此脆弱,但听在耳里,仍有一番感慨。玛莉安叹口气转过头,却见赵宽正皱眉望着这儿,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他是在看柳玉哲吗?玛莉安心中一动,回头望了望柳玉哲,却见她柳眉微颦低头沉思,却是看也不看赵宽那儿一眼,玛莉安不由得暗暗心惊,柳玉哲莫非当真动了情?
若非动情,柳玉哲岂会失控而显露出情绪?若非动心,被他骂上两句又有什么了不起?
这胖子虽然有时口舌不饶人,但他不但功夫不错,那个脑袋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鬼头鬼脑精灵古怪,老实说,除了外貌不大称头之外,倒也不会配不上柳玉哲,如果柳玉哲当真这么定了下来,却也是好事一桩,而对南极洲来说,也增加一个不错的人才。
反正左右无事,自己何不试着化解看看?想到这儿,玛莉安缓步向着赵宽走去,但走没两步,她却看到了赵宽身旁的吴耀久,正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自己。
玛莉安不禁有些想笑,自那次“鬼食丘”之役后,这草包皇储就突然客气起来,弄得自己也跟着客客气气,倒是少了一些争辩的乐趣——不过这家伙有礼貌的时候,也不是这么惹人讨厌就是了。
想到“鬼食丘”那次,玛莉安不禁摇头,那时可真是大难不死,这草包现在这么客气,是感激当时自己激出气劲相护,还是对两人当时的紧紧相拥感到不好意思?
想到这,玛莉安的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红;那时是逼不得已,自己过了几天也就放下此事,不再挂怀,若这家伙当真因为这事就客气起来,那是大可不必,两人吵吵闹闹地反而自在一些。
后来听玉哲说,若不是赵宽机警,众人说不定更晚发现自己与吴耀久身陷“鬼食丘”腹中,当时自己虽然还有余力,但若再多拖个一天半天,可能还真有点危险……这又是赵宽的功劳,更别提前前后后发生的许多事,此人果是人才,他与柳玉哲的事情最好是开心收场,否则他老与那新大陆莫名奇妙的皇储混在一起,以后变成敌人,岂不会让南极洲大为头疼?
当他朋友已经有点辛苦,当他敌人还得了?想到此处,玛莉安心中大是警惕,这趟非走不可。
一面缓步一面想,玛莉安也走到了赵宽与吴耀久面前,至于李鸿,几秒钟前发现孙飞霜目光转了过来,马上咻地一下不知飞哪儿去了,这时倒是不见踪影。
见玛莉安走来,吴耀久首先开口问候:“玛莉安卫统,您好。”
“皇储也好。”玛莉安先回应了一句,她回头望了望,发现柳玉哲的目光已经偷偷转了过来,脸上阴晴不定的似乎十分忐忑。
她果然在意这个胖子。玛莉安暗暗叹了一口气,回头说:“我想与赵宽谈两句话。”
这话一说,吴耀久与赵宽都有几分意外,吴耀久楞了楞才说:“请便,我四面逛逛。”跟着起身离开。
赵宽摆出个怪脸,两眉一高一低地望着玛莉安说:“冰天雪地大姊头找东海渔村赵胖子做啥?”
什么冰天雪地大姊头?这下玛莉安刚刚想的事情差点全抛到脑后,只想一掌轰了下去,这满口胡说八道的死胖子,几乎比喜欢吵架时的吴耀久还让人讨厌……什么又是东海渔村?
见玛莉安一时说不出话来,赵宽呵呵一笑说:“胖子懒得站起来,为了不显得太没礼貌,大姊头请坐。”
玛莉安又好气又好笑地坐下,平静了半天思绪,才要开口,却听赵宽又说:“如果是玉哲的事情,倒没什么好说的。”
玛莉安一怔,皱眉说:“什么意思?”
赵宽嘻嘻一笑说:“是她自己不来找我的,我又没不让她找。”
这臭美的死胖子。玛莉安脸色不大好看地说:“你以往都没找过玉哲?”
“没啊。”赵宽眨眨眼说:“你们可比整天睡觉的胖子忙多了,难得有空的话就自己过来呀。”
真的很难跟这个胖子谈下去。不过玛莉安来之前已有心理准备,这胖子若是好对付,也未必值得自己走这一趟,她沉住气,缓缓说:“玉哲的个性,我不敢说一清二楚,但总也相识数十年,她对你的态度,我可是头一遭看到。”
赵宽怔了怔脸色微变,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感动,玛莉安看了信心大增,正考虑该如何再下说辞的时候,赵宽却突然大惊小怪地说:“相识数十年?你们果然都是大姐。”
这可恶的死胖子!玛莉安耐性全失,忍不住蹦了起来,正想转身离去,却听身后赵宽突然说:“大姊头等等。”
他还想说什么?玛莉安望着那方柳玉哲的模样,终于按下怒意,愤愤回头瞪着赵宽,却听赵宽一笑说:“帮胖子一个小忙如何?”
这家伙虽讨厌,毕竟也帮了不少忙,要求若不过分自然能帮则帮。玛莉安强忍着怒火,点头说:“你说说看。”
“你们那些人啊。”赵宽对不远处的南极洲部队,指指点点地说:“一大群好碍眼呢,能不能分散开来四面走走啊?”
玛莉安当场失去理智,转身就走,理都不理赵宽;而赵宽搔了搔头,嘻嘻一笑,却也没再多言。
玛莉安回到柳玉哲、满凤芝等人身边,看着柳玉哲,刚刚的怒气虽然散去不少,却依然不大释然……这胖子既然这么不识抬举,柳玉哲何必委屈?有机会宰了他算了,省得以后麻烦。
见玛莉安气嘟嘟地回来一句也不吭,本来脸色罩着一抹忧色的柳玉哲,这时却忍不住噗哧一笑说:“被臭胖子气坏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玛莉安瞪了柳玉哲一眼说:“那胖子真不是个东西。”
柳玉哲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没说什么,隔了片刻之后,她才说:“我知道。”
知道才怪,知道就不会是这副模样了,一向把男人抓在手上玩弄的柳玉哲,如今居然被个满身肥油的胖子弄得神魂颠倒?玛莉安愤愤说:“你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吗?”
柳玉哲一楞抬头,玛莉安斥说:“他居然说部队一大群碍了他的眼,问我能不能让他们散开四面走走!”
玛莉安因为颇有怒意,这话的音量不禁放大了些,柳玉哲一怔望向赵宽之际,却见赵宽闻声脸色一凝,目光偷瞄了一下那个正透过转转壶转化功力的大红球,跟着连忙转开。
柳玉哲见状,心中一动,顺着赵宽的目光望去,却见谢栖目光一寒,正瞪向赵宽。
柳玉哲不知为何浑身一颤,突然一把抓着玛莉安的手臂。
玛莉安愕然说:“怎么了?”
柳玉哲脑海一片纷乱,迟疑地说:“听他的。”
“什么?”玛莉安一怔。
“听他的。”柳玉哲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将情绪稳定下来,接着传音说:“玛莉安,你忘了当时通道出口的天罗地网?”
对了,那些怪血脉会闷不作声地钻土,若一把将部队包了起来,岂不是全军覆没?玛莉安心一沉,连忙抓人吩咐下去,直到部队如赵宽所言的“分散四面走走”,她这才忍不住猛一顿足说:“这死胖子,有话不直说。”
“他……是在警告我。”柳玉哲顿了顿,有些幽怨地说:“若不是我心纷乱,不至于没想到这一点,但我……总之,之前确实是我的错。”
原来是为了舒家的死伤在自责,玛莉安叹了一口气说:“那也是难免的,虽说你疏忽了,但若那时是我来,我也一定想不到,赵胖子拿这怪你和孟升也有点过分。”

见柳玉哲沉默不语,玛莉安接着说:“就算真是你错好了,道个歉不就没事了吗?他也没有一直挂在嘴上,现在不就笑嘻嘻的?反而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也不知道闷什么?”
柳玉哲摇了摇头,仍没有说话,玛莉安正莫名奇妙的时候,一旁一直沉默的满凤芝突然开口:“玛莉安,别说了。”
“嗯?”玛莉安讶异地回头。
满凤芝望着柳玉哲,顿了顿才说:“玉哲,是在妒忌。”
玛莉安闻言,一头雾水转回头。
而柳玉哲一怔下,正强笑说:“我才……我才不会妒忌……我……”怎么连话都说不顺畅了?柳玉哲吸一口气,这才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泪水已然溃堤奔流;她两手猛捂住脸,倏然脱身往空中直飞,穿入云端,不见踪影。
“什……什么?”玛莉安睁大眼回头望着满凤芝,却见满凤芝摇了摇头,没打算继续说下去,玛莉安也只好罢了,不过望着空荡荡的空中,她不禁替柳玉哲担心起来。
※  ※  ※
不久前迅如电闪飞出老远的李鸿,绕行片刻后没感到孙飞霜追来的气息,便在高空云上随处找了一个位置停身,依着修练之法,尝试着心念以一化五;但每一个阶段的进展都更难了一层,上次以一化四就花了好久的时间,这次更不知得耗上多久。
李鸿这时慢慢地想通,这毕竟是技巧上的突破,所谓熟能生巧,而一般来说,技巧上的孰悉会远快于修练内息的速度,所以一般修练者,在内息充沛之前,应该早已经准备妥当,但自己是体内内息状态特殊,才会老有技巧赶不上内息的感觉。
李鸿的个性坚毅、宁折不弯,再怎么难练他也不会叫累,只不过心中总有种感觉,虽说心念化分的技巧总会慢慢练上去,但若永远赶不上内息增长的速度,多余的内息几乎等于白增长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赵宽现在比自己少释放一次,论及内息当然是远不如己,但老觉得打起架来他不会比自己占下风。不久前两人保护舒家众人时,赵宽纵然飞行速度不如自己,但是光球、光带四处乱砸,杀怪物的速度也不比自己慢到哪儿去,论及招式的威力,更是一点也不逊色于己,若他也跟着再释放一次内息,自己岂不是远远不如?
比不过自己好兄弟是没什么大碍,但却点出了自己功夫上的一个大问题,这个问题若不解决,岂不是随时有可能输给功力不如自己的人?只因为自己内息增长太快?这实在不大对劲。
而且另外还有一个困扰,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想出三柄心剑的配合之道,一剑御体浮空两剑凝掌,还研究了好一阵子施用的方式,若现在多练出一柄,该放到哪儿去?让自己飞得更快上那么一点?还是选只脚来用?还是恢复以前让心剑乱飞乱攻的模式?自己实在不喜欢这种方法……之前凝在躯体上然后整个人往前冲,打起来还觉得快活些。
想到这,李鸿不禁皱眉不已,当初柳玉哲所言果然有理,在修练到顶点之前,似乎是没必要去思考配合方式,否则过一阵子又得全盘重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浮在空中的李鸿沉思了起来。
其实李鸿前一部份所想虽说有理,却也看得太过严重,赵宽的“狂霸七式”本是无祖手创的一流武技,配合上路南所遗的气道武学更是刚猛无匹,如果再遇上他不顾一切地拼命,这股气势配合上本质就十分强横的内息与招式,攻击力与破坏力自然足以令人咋舌,但耗费的内息却也十分巨量,那时若再多轰一阵子,说不定赵宽真会遇到功力耗尽被迫散功的状况。
而心剑功夫本以快速见长,连威力也是伴随着速度展现,另一大优势是心剑本身无人能比的能量恢复速度。不久前的那一仗,李鸿虽然也是全力防护下方众人,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内息不足的感觉,而赵宽打到后来,已经不敢再用“狂霸七式”的第二招“推山移岭”攻击,就是最好的明证。
李鸿只察觉缺点,未顾及优点,当然与他的个性也有关系。从开始修练心剑起,李鸿便已感到困扰,心剑基本施用要点,乃是自己能先一步避开战团中央,利用高速度心剑远距攻击,而李鸿本是个喜欢搏斗拼命的个性,当然越练越是觉得头疼。
事实上,除李鸿之外,赵宽、冯孟升都有类似的困扰,天生喜欢开溜的赵宽,偏偏身法又慢又不灵光,遇到敌人只能拚命;而冯孟升则喜欢立足不败之地之后好整以暇地攻击,最好另有时间到处救人,偏偏他却没练心剑的福气;更别说喜欢拚命却拚不了的李鸿,若今天练“狂霸七式”的是他,保证每次都让他轰得十分过瘾。
只不过另两人对武学的执念不如李鸿,感受到的困扰程度自然也不如,所以第一个对自己功夫产生疑惑与思索的,当然也是李鸿。
李鸿正努力思索着应该如何运用心剑拚命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能量正渐渐上浮接近,他心一惊,本以为是孙飞霜,正要转身开溜,突然觉得那股能量虽同是南极洲的雪舞气劲,但似乎有几分不同,可能是其他的人。
除了孙飞霜之外,李鸿对其他人的气息并没有细加分辨过,他只能远远看着浮上的人,这才知道来者的身分。
出现在李鸿眼前的,正是刚刚才冲上云端的柳玉哲,她避到无人之处,索性放怀痛哭了一场,但为什么要哭,她却自己都不清楚——或者说,自己不愿思索个分明。大哭一场后,心情虽舒畅不少,却还没完全平静,估计转转壶转化功力的时间还长,她一时也不想下去面对玛莉安与满凤芝,索性更往上飘。
柳玉哲此时心中纷乱,诸般念头来来去去,她又执拗地不肯去理个分明,所以没事先察觉不远的上方正有一个人呆呆地望着自己上浮。
不过功夫练到这个程度,本就不断与外在能量有所感应,飞到十余公尺之内,柳玉哲终于发现李鸿的踪影,她一怔望了过去,却见李鸿也是楞楞看着自己,柳玉哲这才想起自己脸上泪痕未干,模样儿想必有些难看,她微微转过头避开李鸿的视线,有些尴尬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李鸿对柳玉哲倒是颇感激,若不是她提醒心剑可以与本身躯体化合,他现在别说飞不快,连心剑凝掌的功夫大概也想不出来,最重要的,从那次之后,柳玉哲就没再找李鸿啰唆过半句话,单这一点,就让他大有好感。
这时见柳玉哲有些狼狈地问自己问题,李鸿楞了楞如实回答:“躲人。”
柳玉哲一楞后随即明白,她叹了一口气说:“是我不好。”
李鸿莫名奇妙地说:“什么?”
柳玉哲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大概是说错了吧?李鸿没追问,而又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什么,索性闭嘴。
这种时候,身旁是不爱说话的李鸿,倒也不错,不用回答一堆令人头疼的问题。柳玉哲自嘲地笑笑,望着李鸿说:“因为我的疏忽导致舒家死伤,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李鸿压根没想到那是柳玉哲的错,他楞了楞才听懂,跟着摇头说:“不会。”
柳玉哲才点了点头,李鸿接着又说:“因为没伤到绣蓉。”柳玉哲一怔抬头,见李鸿脸色一正说:“若伤到绣蓉,我就会生气。”
连李鸿都这样?柳玉哲目光无助地望了望下方的云朵,隔了一阵子才说:“胖宽呢?”
“赵胖子……”李鸿皱眉思索半天,才说:“应该不会。”
这话可把柳玉哲说糊涂了,连李鸿都会生气,赵宽怎么不生气?她讶异地说:“你怎会这么想?”
李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向不太思索这种事情,摇摇头才说:“他生气看状况的。”
柳玉哲还是不懂,班绣蓉陷入危险赵宽会生气,伤到班绣蓉赵宽反而不会生气,这算是什么看状况?
见柳玉哲狼狈中不掩秀美的脸一脸茫然,好象自己不说个清楚十分对不起她,李鸿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大概的感觉:“我觉得,赵宽只有……生气有用时……才生气。”
有用?臭骂我一顿有什么用?柳玉哲嘟起嘴,摇摇头没打算继续问,也许问冯孟升会说的比李鸿清楚些吧?不过,又有什么好在意的?难道自己还真的去求他原谅?那臭胖子……以为自己当真少不了他?
柳玉哲一咬牙,暂把赵宽的事情抛开,转过身背对着李鸿。
李鸿见柳玉哲突然转身,也不知道搞什么东西,讶异地望了望,只觉得背着身子的她,似乎从怀中取出了什么东西。
又过了短短几秒,柳玉哲一个转身,回头对着李鸿笑说:“好了,好看吗?”
呃?刚刚梨花带雨的面庞,怎么好似变魔术般地转眼就如春花绽放,脸上不只收拾得干干净净,配上淡淡的眼影粉妆、水嫩红唇,好似换了张脸……李鸿当场楞傻着无法答话。
不该问这个木头人的,要问该问……柳玉哲一皱眉,强逼着自己转过思绪,笑说:“你刚说躲人,躲人的时候呢,都在发呆?”
这女人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李鸿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刚刚还一副哀恸神伤的模样,怎么现在精神这么好?女人果然是自己无法理解的族群,选择远远避开确实大有道理。
李鸿楞了半天,发现柳玉哲仍笑咪咪地望着自己,这才想到该回话,于是说:“我在想心剑的应用。”
“啊。”柳玉哲既然放下了赵宽的事情,心念就明快了起来,她一笑说:“你功夫变高,又可以多分出一、两把心剑了?”
“还不知道要多久。”这正是李鸿头疼的地方,他叹口气说:“这样太慢了。”
他还嫌自己练的太慢?柳玉哲不禁想笑,天下不知道有没有人比这几个家伙功夫练得更快的?她摇摇头说:“按部就班来,你们都是日后的高手。”说着说着,她也感到几分失落,李鸿若再进步,岂不是连自己都打不过他了?那个死胖子会不会跟着也进步?
又想到他了。柳玉哲眉头皱起,生起自己的气来。
李鸿见柳玉哲哭了又笑、笑到一半又突然大皱眉头,心中不由得一面摇头一面又暗暗点头,摇头是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远远避开;至于点头,是觉得这样的人,果然是赵宽才能应付,自己可没有这种能耐。
柳玉哲自然不知道李鸿在想些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再度抽离让自己心烦的思绪,脸上又挂着笑说:“有问题可以问问姊姊啊。”
“谢谢。”李鸿已经打定主意要溜,他跟着说:“我先走一步。”说完也不等柳玉哲再说些什么,心剑裹体破空飞去——
跟死胖子一样不识抬举。柳玉哲暗暗骂了一句,摇摇头飘下,才刚穿过一朵方圆十数公里的小云彩,却见孙飞霜正在下方东张西望。
两人目光一对,孙飞霜呵呵一笑说:“玉哲怎么也到空中来了,有看到李鸿吗?”
柳玉哲皱眉苦笑说:“跟他捉迷藏这么多天,你还不腻啊?”
孙飞霜摇头笑说:“那小子真好玩,看到我就逃,我还没见过这种男人,想起抓到他时他脸上会出现的表情,就忍不住想追他。”
这倒也是。柳玉哲不禁笑了起来,不过片刻后她突然收起笑容,对孙飞霜说:“不过,我觉得李鸿性子很单纯,你既然尝了甜头,干脆见好就收吧,省得闹出事来。”
孙飞霜一怔说:“当初若非你提醒,我还没想到逗弄这小子呢,怎么现在又心软了?”
柳玉哲皱皱眉说:“我后悔了,当初不该提醒你可以找他。”
“又怎么了?”孙飞霜一扬眉说:“若说功夫,他虽然进步不少,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是这么说。”柳玉哲顿了顿说:“他们与我们关系不错,但也与那个皇储关系匪浅,若产生了仇怨,不只我们少了一个帮手,又帮对方增加一个强助。”孙飞霜仍在考虑,柳玉哲再下说辞:“总之你以后也会甩了他,现在让他自己跑掉岂不是省个麻烦?”
“还没腻呢……”孙飞霜皱皱眉说:“不过你说的也对……好吧,不撩拨他就是了,可是现在舒家的也跑光了,看来又得憋着。”
柳玉哲妙目一转,掩嘴轻笑说:“又不是没憋过。”
“你可乐了。”孙飞霜横了柳玉哲一眼说:“那个胖子能耐如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柳玉哲虽非不知人事的少女,仍忍不住脸上微红,皱眉说:“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自己姐妹嘛。”孙飞霜哈哈笑说:“你又不是梦娟,害什么臊?”
柳玉哲摇摇头,想起与赵宽恩爱的时刻,不禁有些恍惚,也就没回答孙飞霜这句话。
突然间,却听孙飞霜一拍手掌说:“我知道了。”
柳玉哲回神说:“什么?”
“我找那个笨皇储。”孙飞霜笑说:“这可不怕有后遗症了吧?”
柳玉哲一怔,却儿孙飞霜兴匆匆地往下直飞,直溜入了人群之中。
------------------
燕鸿扫描、OCR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