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断情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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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断情心法
 
冯孟升此时可是大忙人,先前得知周宽返回,特别抽空相聚片刻,但马上又陷入忙碌的公务之中,得知周宽有事询问,也只能约在晚餐时与他相会,周宽只好耐心熬过这个下午,中间也不敢去找李鸿,兔得说出不该说的话。
好不容易等到冯孟升有空,已经是晚间八点左右。冯孟升一出现便连声致歉,一面说:“最近统合的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所以特别忙。”
周宽挥了挥手说:“快找东西吃吧,饿坏了。”
功力已失的冯孟升还有可能饿坏,周宽却是万万饿不坏的,但冯孟升也不与周宽多辩,呵呵一笑间,领着他出门。两人再度乘上生化兽,飞到一间装潢典雅人却不多的中型餐厅。冯孟升熟门熟路地领周宽走到一间包厢,也不用点菜,一道道精美菜肴就不断地送了上来。
周宽废话先不多说,吃饭第一,当下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冯孟升倒是吃的不多,大半时间是笑吟吟地望着周宽与食物搏斗。
当周宽终于拍了拍肚子抬起头,冯孟升早已停止进食,正轻啜着香茗,他见周宽停下手脚,这才向立在一旁的侍应微微示意。侍应当即整收桌面,隔不多久,周宽面前也搁上了一杯热茶,随后侍应们全都退出了包厢,还顺手把厢门带了起来。
看来冯孟升常来这里吃饭,与餐厅早已养成了一种默契。周宽剔了剔牙,拿茶水胡乱漱了漱口才说:“不错的地方。”
冯孟升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说:“周胖子,你与李鸿、凤芝姐谈过之后,感觉怎样?”
“你知道李鸿有寻死的念头吗?”周宽率直地说。
冯孟升微微一怔才说:“怎么说?”
原来冯孟升也不知此事,依两人的个性来看?恐怕是因为冯孟升太忙,向少与李鸿恳谈,倒不是有了什么心结。周宽点点头说:“李鸿并不打算去找王崇献,他跟我说等凤芝姐一去,他也不想活了,而这件事,他也不想告诉凤芝姐。”
冯孟升怔仲半晌说不出话,他仔细体会李鸿的心情,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打消这种念头,周胖子,这件事没处理妥当前,你可不能乱跑了。”
周宽哼哼两声没有答复,望着冯孟升说:“不过凤芝姐说的话,我有些听不大懂,你创了什么功夫7”
“啊。”冯孟升一楞说:“凤芝姐与你提起此事?难道她要李鸿练,不可能吧?”
感觉不像什么好功夫。周宽狐疑地说:“我只知道你以前提过要创一种普通武功,等禁武之后给部队修练,既然是那种功夫,跟李鸿怎会有关?”
“我得重头说起。”冯孟升想了想才说:“我参考了你的阳刚心法、南极洲的阴柔心法,辅以李鸿的心剑修练之技,确实想出了一个包含阴阳的武技,但让人试练之后,对修练者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影响。”
“什么影响?”周宽问。
冯孟升说:“因此法巡行的经脉,会影响脑部的部分运作,虽不会影响人的智慧与记忆,却会变得七情不动、六欲不生,不再顾念过去的情谊,对周围的人事物也毫不关心,无忧无惧不在乎荣辱,几乎可以说……会变成一个十分冷血的人,所以那套心法,我最后取名‘断情心法’。”
弄出这种功夫?周宽楞了楞才说:“凤芝大姐会考虑让李鸿练,是因为这样李鸿就不会因她的死亡而伤心?可是练了这功夫的人,既然一切无所谓,岂不是无法自制?等于一堆无法控制的疯子。”
“没错。”冯孟升皱皱眉说:“还好后来发现,初功成时那人脑海浑沌一片,可以给此人一个适当的指示,成为他日后的处事原则,以便管束。”
周宽越听越不对,连连摇头说:“这……这等于……不是原来的人了。”
冯孟升叹口气说:“所以我也不想让李鸿修练,但若他当真一心寻死……这……”
周宽也颇感为难,如果只有这两个选择,又怎能看着李鸿死去?他脑海转了几转,突然一怔说:“方家的人就是被你逼着学这功夫?”
冯孟升似乎早知周宽会接着问这句,当即点头说:“正是。”
周宽目光望向冯孟升,却见冯孟升也正凝视着自己,两人对视片刻,冯孟升才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做法,但我已别无选择。”
如果是以前的冯孟升,可能不敢对自己说明吧?被自己发觉后,也不会这么波澜不惊地回复,看来这些时日,冯孟升确实渐渐改变了,这改变是好还是坏?自己该试图影响他吗?
冯孟升见周宽没有答话,他叹了一日气说:“你我少年便相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方式,但我也希望你能体谅,我实在是别无选择,事实上,我并没让多少人练这种功夫。”
周宽想起上次回返地球,在旧大陆发生的怪异事情,轻噫了一声说:“那时被‘化土兽’吞食的那两人,都是练这种功夫的?”
“嗯。”冯孟升叹气说:“他们虽会思考与应变,但只懂得命令第一,若末说明,不知何者为重……所以那时失陷了两人,但队长听到返回的命令,却没想到该先报告一声,这就是缺点……所以我更不可能让太多人修练这种功夫。”
这个疑团此时才终于解破。周宽心知就算询问多少人修练,冯孟升也不会老实回答,只叹口气说:“我不会建议李鸿修练的。”
“我也不会。”冯孟升摇头说:“但李鸿早已知道有这种功夫,若他主动提出……我恐怕不会拒绝。”
李鸿与满凤芝在此居住既久,自然会发现部分官兵、将领有异状,李鸿还好蒙骗,满凤芝、新后等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当然早已经摸透,而从管理的立场来看,新后说不定还大为赞赏呢。周宽思忖片刻,终于苦笑摇头说:“我毕竟不适合做大事,等你难关度过,我自寻一个安静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冯孟升虽然不舍,但渐渐也已想通这个问题,周宽会这么说他并不意外,但亲耳听见又是另一番感受。冯孟升不禁长叹一口气说:“周胖子,你为什么总是如此执着?”
周宽也有点感慨,过去的冯孟升,纵然还是会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总会考量一下自己的感受,或者说常常在自己的意见与实际利益中摇摆,如今的他,算是终于做出了选择,从他的立场来看,倒也怪不得他。周宽摇摇头说:“只能说人各有志了。”
冯孟升叹息说:“我只希望你知道,如果你有需要,我仍会全力协助。”
话中之意是他虽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但两人情谊不变;周宽也只能一笑说:“我明白。”
话说到此,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周宽强笑说:“你事情繁重,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回去看看李鸿,过两天回一趟圣殿再说。”
冯孟升也有些黯然,从今以后,两人恐怕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言笑无忌了,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时还回过头来,又望了望周宽两眼,口唇微微一动,终究没再说话,苦笑着转身离去。
周宽本还有一件事想问冯孟升,就是有关王崇献为何能不受辐射影响的隐密,不过此时他心里有数,就算问出口,冯孟升也不会说,还不如省点力气。不过赵宽也更好奇了,这趟去圣殿,倒是得再问一次圣主,也许可以探出什么蛛丝马迹。
※  ※  ※
无元五三三年十二月十日
在东岸匆匆过了数日,李鸿多半时间陪着满凤芝,冯孟升更是个大忙人,周宽闲着无聊,倒是看了不少天讯消息。果如冯孟升所言,东西岸谈判已经到了尾声,一个半月之后,两方最高民意机关——议事会即将合并,其他的各级政府机关再慢慢改制,估计数年内便可以顺利融合为一体。
而天讯中,冯孟升与王崇献自然是东西两岸的大热门人物,而新皇三世既然把皇位传给玛莉安,加上新后引退已久,影响力也逐渐褪去,所以在东岸,冯孟升的名望可说不作第二人想。而议事会统合时必须重新选出新任的正副议事长,王崇献与冯孟升正是最热门的人选。
其中一种可能是,王崇献与冯孟升协商分任正副议长,这方法最不伤和气,但谁正谁副可就煞废思量;不然则是东西岸议事各推出自己的正副议长候选人角逐,这么一来就只能有一方当选,而统合之后的执政、在野团体也立即分了出来。
媒体当然想挖出内幕,但时机未至、协调未定,再努力也挖不出所以然来,媒体除了猜测之外,也变不出什么花样。
这些政论性的谈话节目,刚开始看时颇有趣,但周宽连看了几日,见说来说去都是类似的东西,也懒得看下去了,今日百无聊赖,终于准备回返圣殿一趟。
在周宽的心中,其实有点怕跑这一趟,所以才这么摸东摸西过了好几日,也算过了几日清闲的生活。
毕竟把薄册交给圣主时,真不知道圣主会如何反应,然后该让李鸿知道,李鸿又会怎么反应?恐怕到最后都会怪罪自己没早点把这本书找出来。问题是谁知道班老头会这样搞?
李鸿与冯孟升自然不知道周宽这趟圣殿之行有这么重大的事情要禀告圣主,所以两人都没多说什么,周宽也不想多言,轻轻地飘离欧连市,转往圣殿的方向飞去。
按道理说,周宽要去圣殿,总该先向圣殿说一声;不过上次离开之际,圣主已经把部分的事务交给下任圣主处置,比较熟稔的沐执事也已退休,如今掌权的人,又都是那群想宰掉自己的人,说不定电讯过去还多所推搪,不如直接找上门,他们总不会不让自己见圣主吧?
周宽飞出空中,一面还在思索这个问题,突然间心头一震,凝定半空往东方遥望,却是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出空际,正从旧大陆向着新大陆的方位飞来。
那是……谢栖!他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除灭西牙之后,一直都没有谢栖的消息,王崇献、合成人和谢栖自己,虽然都说他不用再吃人了,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实话,周宽虽有疑念,但既然没有明显恶迹,实情又无法探究,也只好先搁在一旁。没料到自己回返地球不过数日,谢栖就再度出现?
周宽还在讶异,谢栖的速度已越来越快,而且飞行高度也越来越高,感应他的飞行轨迹,过了大半个阿特洋之后,应该就会开始下降……周宽心念电闪间,一转方向往高空中直冲。
周宽这么直接高飞,很快就冲出了大气层,远远可以看到远方有个破空激荡的小点,正激起狂乱的气流不断斜向高飞,没多久也跟着破出大气层,往自己的方位冲来。
周宽心知肚明,自已虽然大有长进,但怎么算也该不如当初的西牙,连西牙都对付不了谢栖,自己是没戏唱了;不过对方明摆着找上门来,难道逃去圣殿求救?圣殿现在又不是圣主当家,而且事实上自己也不是他儿子,把这麻烦惹过去,似乎有点不大对头……而且,谢栖来意还难说,自己转头先逃似乎也不大对劲。
谢栖还没飞抵,下方又是一阵气劲破空,却是李鸿御使心剑跟了出来,他飞到周宽身旁,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忐忑,若谢栖当真翻脸动手,就算是两人合力,还是没什么把握。
“周胖子。”周宽腕上的收发机突然传来冯孟升的声音,周宽一怔,开启收发机,冯孟升的人头在光线交织下蹦了出来,他脸色凝重地说:“我先和他谈谈。”
周宽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目光又转向远方,体察着谢栖的变化。
周宽的气劲曾经泛出异空间又滋生回来,对外界的感受能力已不弱于通顶高手,他感受着谢栖体外气流的波荡变化,并不觉得谢栖的境界有什么特别提升,但问题是谢栖功力本已不低,加上那打不死的巨大肉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不用多久,谢栖的巨大身躯已经在两人百公尺外凝定,他脸上裂开一个大口,一股淡淡气劲随之而出,贴向两人的护体气罩,只听他哈哈两声之后说:“胖子,好久不见了。”
冯孟升的虚拟人像也在周宽的气劲之中,因此也听得分明,他当即开口说:“谢前辈,晚辈冯孟升。”
“冯特长果然是放心不下。”谢栖轻哼一声说:“听说你把合成人踢到一旁之后!一样把东岸治理得井井有条,不容易啊!”
冯孟升眉头微微一皱说:“前辈言重了,当时合成人未曾明言前辈的状态,更私下转而襄助西岸,一直是孟升心中的遗憾。”
“我不是来和你闲扯的。”谢栖那两颗巨大又活生生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只见他目光转向周宽说:“过去你这胖子不知道坏了老夫多少事,今日与你算算总帐。”
“且慢。”冯孟升依然不肯放弃,开口说:“东岸西岸统合在即,这除了是全世界自然人的渴望之外,也符合合成人的利益,前辈难道不顾念合成人了?”
“这胖小子跟统合有什么关系?”谢栖哼了一声说:“他既然不躲,老夫不动你们就是了。”
“我可不会坐视。”浑身闪耀着白色光华的李鸿,冷冷地接口说。
“那就把你小子也算上。”谢栖一点也不在乎地说。
周宽一直没说话,心中却转着念头,谢栖若真要找自己麻烦,早在自己抵达地球就该出现,到今日才来,恐怕与王崇献脱不了关系……也许他也想弄清楚自己与李鸿联手具有多少实力,或者干脆顺手把自己和李鸿除去……日后冯孟升自然更难与他抗衡。
“前辈。”冯孟升忙说:“周宽不只是我们好友,李鸿更身为东岸巡逻队总队长,身负重任,他两人的安危,怎能说与统合无关?”
“废话一堆。”谢栖哼了一声,腾身御气,挥拳间向着周宽直冲过来。
他那巨灵之拳上面里着可怖的黑气,深厚的功力配上庞大的质量,真给他这一拳擂上还得了?周宽连忙闪身避让,心中一面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该用什么招式还手?
周宽还在思忖,李鸿的心剑却已经冲了上去,只见两道白光一闪,飞削谢栖的身躯,而他本身则高速后退,在数公里外盘旋。
心剑之速天下无双,更何况是在外空毫无气阻之处,两柄心剑以弧形划飞,只一瞬间便接近了谢栖胸腹。

谢栖脸色不变,胸腹却陡然冒出黑气,猛然冲出两团蕴含内息的尖锐柱状物,正面向着心剑迎去。心剑感受到对方劲力十分强大,稍稍一错方位,与尖柱一撞之下,远远飞了出去。
原来谢栖身形既然巨大,挥拳扬腿之速自然慢了点,要击打心剑是办不到的,不过心念之速自然绝不慢于心剑,所以当心剑接近他身躯之时,他运使内息配合可随意变形的身躯,随处都可以反击心剑。
李鸿不慌不忙,两柄心剑突然化而为四,身上又发出两柄心剑,同时向着谢栖冲去,而这六柄心剑飞近谢栖又陡然改向,一瞬间连攻数十次,居然没有一次当真冲上谢栖身躯,使得谢栖的反击老是撞空,恼得他怪吼一声,飞身往李鸿扑去。
谢栖的攻防能耐虽强,却因身躯巨大而降低了移动的速度,李鸿也不与他硬碰,剑气带着自己身躯遥遥绕行,而其他的心剑仍不断朝谢栖虚实不定地穿刺,迫得谢栖每次防御都得耗用大量内劲。
周宽可是看得又惊又喜,李鸿似乎已掌握了心剑的窍门,若这样打下去,几乎可说是有胜无败,只看谢栖又会怎么反应。
果然谢栖随着李鸿飞行片刻立即察觉不对,当他确定无法追上李鸿时,谢栖陡然闷哼一声凝定空中,目光向着周宽望了过来。
这怪物不会想杀过来吧?周宽微微一凛,却见那虚实不定的心剑其中一把陡然削过了谢栖的身躯,谢栖也不运劲抵抗,脸上露出冷冷的笑容,直向着自己冲来。
只见被心剑削开的口子只一瞬间便粘合复原,那几柄心剑仍不停歇,不断地切削着谢栖,不过谢栖依然毫不理会,一拳向着周宽面门轰来。
看来刚刚他攻击心剑,是想攻击李鸿的心神,事实上心剑这般切削对他根本无害;周宽微微一皱眉,身形鼓起间七彩光华突然大涨,随着他旋身发招,一股七彩光河从他掌中奔腾而出,正面冲向谢栖的巨灵之拳,正是“狂霸七式”的第二招——“推山移岭”。
谢栖本就十分提防周宽使用“狂霸七式”后面几招,没料到他一出手居然只是第二招“推山移岭”,他眉头微微一皱,拳势丝毫不变,正面迎向光河。
谢栖不以外发劲力为主,强大的气劲主要包里在躯体内外,所以光河直奔到谢栖拳头之前,两方力道才正面冲突,只见光气突然一涌,谢栖拳外黑气爆散反奔,劲力直轰上谢栖肉体;但谢栖似乎毫无痛楚,拳头一面被爆炸力破坏撕裂一面仍不断挺进,拳头虽然已经变形至不成模样,却仍直轰向周宽身躯。
那拳头不知有多重,给他打上了还得了?周宽微微一惊,只能收了劲力往侧后方急闪,而谢栖一拳打空身形毫不停留,腾身间另一拳又轰了过来,而刚刚已经变形的拳头,上面皮肉翻翻滚滚的,看来过一会儿又能恢复原状。
周宽连避了几拳,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他本不以身法见长,谢栖拳头又十分巨大,想躲避也并不容易,而无论是第四式“翻江倒海”或第五式“威服天下”,都可能误伤到李鸿的心剑,周宽当下只能运起“立地金刚”,只见他身躯炸出大片彩光,团团包裹住他的身躯,一面侧闪着谢栖的攻击。
运上了“立地金刚”,周宽身形受了限制,速度又更慢上一点,体积也增加不少,只数招间,谢栖的拳头蓦然擦过周宽的体外气罩,两方气劲一阵冲突,谢栖的皮肉又炸翻了一小处,不过周宽也被传入的力道震飞数十公尺,两方都吃了一点小亏。
周宽一面闪避,心中也有些为难,狂霸七式前二式还不明显,越后面的招式动作越大,范围越广,不适合近战,也容易伤到自己人,谢栖这般近身搏击,加上李鸿心剑在旁转来绕去,还真有点不好出手。
既然谢栖完全不理会李鸿的心剑,李鸿当然不跟他客气,心剑盘旋飞绕的速度越来越快,不断切削他的躯体,不过谢栖似乎拿准了主意要先对付周宽,他一拳一拳直上直下连接轰出,紧迫不舍,虽然没什么高明的招法,但拳拳带着无以抗拒的力道,周宽就算只被擦上,气劲都会受到强烈的震荡,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李鸿正有些发急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周宽的传音:“别用切,用剐的。”
李鸿一怔而悟,心剑去向一转,由割破转为切削,只一瞬间谢栖身上突然飞起数片不大不小的皮肉,分别向着四面的虚空飞去。
谢栖微微一怔,受创的地方陡然往外高速爆出触手,将飞翻的皮肉拉回粘合,但这么一来,他追击周宽的速度不由得也慢了下来,而李鸿眼见牵制有效,更是高速切削个不停,不过谢栖拉回肉体的速度一点也不慢,这切削之计虽然有效拖延了他的行动,却没法真的对他造成伤害。
李鸿正暗暗发急的时候,谢栖目光陡然一厉,肩头突然隆起,一股黑气凝聚在质地化硬的尖柱上,往外猛撞。
此处正是李鸿其中一柄心剑攻击的地方,两方一撞,气劲激爆的同时心剑往外急翻,李鸿心神受震,攻势立即慢了下来。
原来谢栖若是次次还击,李鸿带着警觉,心剑的攻击自然是虚多于实,让谢栖无法抓准;但如今却是他久不还击,李鸿虚实的比例自然逐渐改变,他随选一次反击,要恰好撞中心剑已经十分容易。
李鸿这下可又不敢贸然攻击,若敌手是一般人,还可以从手脚移动、招式挥舞判断出手方位,以便寻瑕捣隙、避强趋弱,眼前却是个与巨魔化合的怪物,身上随处可以聚出攻击异物,可不容易下手。
看李鸿脸色突然白了一阵,谢栖冷冷地笑了笑,目光转回周宽,又是一拳挥去,他自知自己速度较慢,李鸿若不接近很难对付,目标锁定周宽还比较有机会,反正李鸿的攻击对他来说没什么伤害,除偶尔反击给他点教训之外,倒是不用理会。
周宽与李鸿两人也同时看清这一点,李鸿咬了咬牙,六柄心剑同时退开,在半空中凝聚化散,陡然变成十柄心剑,正打算换一个方式进攻,耳中却听到周宽的传音:“你先别出手。”
怎么?李鸿微微一怔,却见周宽倏忽间气劲一收往前直冲,险险闪开了谢栖一拳,跟着从谢栖的腋下闪到谢栖身后,一面不断加速飞冲,居然逃起命来。
谢栖一拳打空,没料到一直往后方飞退的周宽突然收起护身气劲往前冲,就这么闪过拳头飞到自己后方逃逸,他转过身来,却见周宽已远出数百公尺外。
看你能逃到哪儿去?谢栖正要腾身追赶,便发觉周宽突然在半空中转身,再度面对着自己,而且并未加速也未减速,就这么依照刚刚的速度往后飞飘,同时双臂往外分张,跟着缓缓交错上举,目光却直瞪着自己。
谢栖目光一亮,大吼一声说:“老夫今日就见识见识‘威服天下’!”
谢栖吼归吼,因为没借着气劲连结,李鸿与周宽两人都听不见,但李鸿却也看出周宽准备施用狂霸七式的第五招,他心中微微一热,跟着飘近了些,心剑却也暂不追袭谢栖。
周宽见谢栖冲来,他不再迟疑,浑身内劲往外直送,七彩光焰陡然由他高举的双掌中散出,直入苍穹扩开一片。
谢栖飘到百公尺内,速度却也慢了下来,他虽听闻过这招的形貌,却也不知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只见上方气劲越聚越厚,居然是无穷无尽地扩张,而下方的周宽,躯体外却是毫不设防……这可真有些怪了,“翻江倒海”是整片包了上来,难道所谓的“威服天下”只不过是从上方整个罩下来吗?那又有什么特殊的?
谢栖如今借着内劲与无敌的肉体相辅,已有把握聚力破出“翻江倒海”,若“威服天下”只是一样的调调,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他目光凝定在周宽的那双手掌,哼声问,突然加速前飞,右拳猛然出手向前轰击。
就在谢栖一动的瞬间,周宽右手食指陡然一振,谢栖忽然察觉上方有股强大的气劲倏然爆出。谢栖心念一动,不再急着攻击周宽,右拳一转上挥,先护住上方,此时那股力道已经轰近,恰好击中谢栖右拳,两方气劲一爆,谢栖右拳瞬间爆裂掉一大块皮肉,而另一股力道又已汹涌冲来。
谢栖一面举左拳相迎,一面急速下降稍避锋锐,怎知那股庞大的压力仍不断下迫,左拳跟着又受重创;谢栖心惊之下,顾不得两臂皆损,同时举起护头,硬生生地与那股力道抗衡——然后,不只是脑部,仿佛突然有数十道同样强大的爆裂气劲由上方轰向全身,谢栖心惊胆颤下,只能蜷缩成一团挨揍。
谢栖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远远的李鸿可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周宽手指微振,那大片七彩光华中便随之炸出一道七彩落雷,向着谢栖脑门轰去,谢栖才刚挡过,第二道爆雷又来,紧跟着第三、第四,只不过一瞬间,随着周宽两掌十指振动,数十道七彩落雷纷纷向着谢栖集中,而且是连绵不断。一股股七彩雷劲更是每一道都带有强大的炸裂破坏力,直把谢栖轰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见场中彩光乱爆,挨揍的谢栖生死不知、动弹不得,果然不愧是狂霸七式、不愧是“威服天下”!
李鸿又惊又喜的同时,目光转向周宽又微微一怔,却见周宽脸色有些苍白,膨胀的躯体也已经缩回,而他目光望了望上方的七彩焰空,又望了望下方的谢栖,脸色似乎有点沉重。
李鸿目光跟着上望,这才发现随着七彩落雷的轰击,上方凝结的气劲也渐渐淡薄,看来这一招耗费周宽不少的内劲,若是谢栖依然挡得住,那可真是有些麻烦了。
此时周宽目光飘向李鸿,两人目光一接,周宽微微皱了皱眉,跟着苦笑了一下,只见他手指不停,身躯却又涨了起来,跟着七彩气劲不断由他手掌散出,补充上方的焰光,看来是孤注一掷了。
却是周宽打算尽全力诛除谢栖,但又怕力有末逮,只好嘱托李鸿留神,若最后谢栖仍有余力,他却已经无力再战,只能看李鸿能不能宰了他。
两人相识已非一日,虽未经言语,李鸿已然明悟。既受嘱咐,李鸿当即运转内息分心化念、心剑浮体而出,若周宽耗尽功力之后谢栖仍末毙命,就是自己全力以赴的时候了。
狂霸七式极耗内息,虽是刚猛异常,却不适久战,没隔多久,周宽便觉得自己内劲已近不足,虽然四周能量不断从全身各处涌人,仍比不上“威服天下”的消耗之速,若坚持太久,说不定连在外空存活的能量都将不足。他正思索着该不该收功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气劲从地表爆出,更以极高的速度向此处冲来。
周宽心中一紧,知道正是王崇献以高速身法往此处急飞,想必是来援助谢栖,若他插上一手,岂不是……就在此时,谢栖陡然高速往外飞退,试图脱出周宽的攻击范围,周宽心一惊,注意力集中回来二面催动功力,一面操控着那大片彩云往前方推延。
王崇献高速接近,李鸿自然也有感应,他心念一动,心剑倏然收回体内,强大内息散入身躯的每一小点,分别汇聚大量能量,李鸿跟着轻啸一声,陡然加速往王崇献的来势迎去。
两人都以高速身法接近,只一转眼间,已在宇宙空间中接近,若这般碰上,谁也没把握能不能凝聚成原形,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减速,在离周宽与谢栖战场两百余公里外凝定下来。
李鸿与王崇献相距约四百余公尺,彼此对望,都有些提防对方,功力谁高虽然不知,但李鸿已提升到当初四强等级是不争的事实,而他心剑之术先有圣主指点,后受新后点拨,已集两家之长,恐怕更胜当初的四强;而王崇献那大半年的销声匿迹,虽自承并非闭关,但与大云湖高手一战却显示了实力,与兹克多对仗之际,他本体遭戴池等人偷袭,还能破出重围击杀兹克多,表明他已超越四强。
此时另一面的战局又变,在谢栖全力外逃之际,周宽的大片劲力毕竟不比肉体,无法高速追袭,正如当时西牙也无法御使着大量能量追击谢栖,加上周宽也不知王崇献此来何意,感应到李鸿迎去更是担心,当下一收劲力,回纳散出的内息,不再追击谢栖。而一整内劲后,周宽心中不由得有些忧虑,刚刚只不过交换了三、两招,自己内息已经去掉大半,虽然躯体正快速地从四面八方补充劲力,但短时间内,想再击出相同的劲力,可是十分不容易。
毕竟掌力汇集催动需要一定的内息,而散出收回之际又会有所损失,周宽刚刚若是持续攻击,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现在收回,短时间内可就挥不出第五招了。
这一点,周宽自己清楚,谢栖可不明白,他远远撤出十余公里,这才缓下身形,将身躯慢慢张开。只见他已经不成人型,浑身白色的肉块不断翻腾,过了片刻,终于再度稳定,汇聚出人型的模样,但却大约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看来损失不少。
察觉周宽没有再度逼近,谢栖先愤愤地瞪了周宽一眼,跟着右臂猛一伸,倏然化出一支短剑,短剑上黑气缭绕、越来越浓,只不过一瞬间,已然汇聚了足够的内劲;只见他猛然一剑向着周宽劈出,那道黑气霎时划入虚空,带着刚猛的劲力轰来。
刚猛劲力配合锋锐的剑形,加上谢家招法,这一击可不好对付,周宽不敢掉以轻心,心念一聚,两手摊出,一个七彩光球在他脑门上方聚集,倏忽往外急射,直撞对方剑气。
剑气与光球在宇宙间相遇,剑气先直直破人光球当中,光球立即轰然炸开,剑气也跟着被爆散的气劲解体;这样的结果两人都不意外,当剑气与光球相遇之前,谢栖已然往前扑出,周宽则开始汇聚功力,准备施出“推山移岭”以应付接着而来的攻势。
果然谢栖剑气借着高明的招式施出,攻击方式又产生了巧妙的变化,只见数道黑气划出不同的轨迹分别飞出,但彼此之间似乎仍有巧妙的联系,前面的应付不好,后面的可就难以对付,还好周宽的狂霸七式本不以巧妙为尚,“推山移岭”的光河正面迎向剑气,不但将之一一轰破,还向着谢栖正面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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