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扭转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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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扭转布局
 
两方一撞,以全力应对的李鸿,总算冲断了那股剑气,脱出重围,但速度也跟着缓了一缓;而于此同时,另两股尾随的剑气,正从后方急急追来。
李鸿忍住内腑的剧震,翻身面对那两道剑气,两股掌大心剑气劲陡然脱掌而出,往前方直射;在同一瞬间,李鸿抽身急退,一面回纳心神,两股凝聚气劲在这一瞬间失去控制,猛然外炸,不但搅乱了那两道剑气的攻击,还轰得李鸿往上方又翻出了老远。
这小子在耍无赖……新后又好气又好笑,避开了那股乱流,腾向另一个方位,远远地望着李鸿。
要知道各种劲发体外的招式,在设计之初,都会考虑对方抵挡或趁隙攻击后的变化,也就是说,若不远远闪开,只要与气劲一纠缠,大有可能陷入招式设计的陷阱之中,或者被接踵而来的气劲逼得缓不过来,除非对方已然看透招式的虚实,或具有相当的功力,才能恰到好处地化解掉。
李鸿的脱体心剑,却是与本体已然切断的一股气劲,在空中这么陡然胡乱炸开,新后相应而变化的剑气自然找不到李鸿的踪迹。相对地,李鸿也无法趁隙而攻,总而言之,就是一种断尾求生的法门,只不过李鸿断的不是尾,而是两股不算少的心剑内息。
所以新后才会觉得李鸿在胡闹,若非修习心剑,自不易以这种方式躲避,但修习心剑之人,从古至今哪一个不是旷世高手,哪会有人如李鸿这般胡搞;所以新后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这正是圣主在这三日间,传授给李鸿的使用方式,李鸿较新后这等顶尖高手还差上数筹,又未能掌握心剑变化无方的优势,只能以这种方式施为保命——但确实看起来颇无高手风范。
除此之外,圣主建议李鸿将心剑化为延长的手臂应用,并以一到二柄强大的心剑辅攻,这么一来,虽无灵动之利,却有稳实之优,而其中偶有变化之处,主要掌握在体内不断重新化分心剑的能力。当然,若日后李鸿练成体外化分,更能多出不少变化。
整套施用方式的建立,主要在于符合李鸿的个性,当然,一些冲击进退之法,圣主也多少有所点拨,而断尾求存之术,更是基于李鸿已然通顶为前提,否则只要这么多来几次,李鸿的内息很快就会空空如也。
新后望着刚凝定身形的李鸿,沉声说:“小子倒有不少进步,谁教你的?”
李鸿并未答话,只怒瞪着新后,心中却有些拿不定主意,刚刚气急出手,只顾拚死拚活,但这么两次炸翻,他神智倒是清醒了些,想起圣主当时的嘱咐。
遇到高手,这种施用方式是拿来保命后逃命的,却不是拿来取胜的,自己就算再怎么往前冲,一样不是新后对手,等自己内息耗得差不多了,反而要倒楣……自己要就这样轰轰烈烈拚死,还是躲回去潜修武技,日后前来报仇?
报仇又能如何?李鸿面色一惨,今日就算满凤芝站在眼前,难道自己下得了手?干脆就此死了痛快,李鸿一咬牙,正要往前扑去之际,突然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由下方传来:“胡闹够了没有?”
是她……李鸿心一惊,顾不得动手,目光下望,果然满凤芝与孙飞霜两人正连袂缓缓上飘,而她脸上此时略施粉妆,看来更是艳光四射。
飞到三十公尺外,孙飞霜苦笑着停了下来,满凤芝却是未停,依然向着李鸿缓飞,孙飞霜一楞说:“凤芝姐?”
满凤芝却也不理会,直接飞到李鸿身前半公尺远,两人气息相闻之处,这才在空中凝定下来。
她终于来了……刚刚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闹,还不是为了你?你当真不了解我的苦心?当真不明白我的情意?当真是玩弄我?快告诉我你只是开玩笑……快告诉我……
李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呐喊的每一句话,到了口中却是说不出来,只能呆呆望着满凤芝,浑身动弹不得。
满凤芝上下打量李鸿片刻,冰冷的脸色一直未变,隔了数秒,她才回身向新后行礼说:“凤芝一时好玩,没想到惹出如此事端,请新后见谅。”
新后的神色似乎也有些怪异,轻嗯了一声并没接口。满凤芝转回身,望着李鸿淡淡地说:“我承认是我不对,不该欺骗你的感情,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既然你死缠滥打就是要见我一面,我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李鸿的喉头不知被什么东西哽住,哑然说:“你当真是……骗我的?过去说的话……都不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怎么。”满凤芝紧皱着眉头、面露不耐,说:“情人间说的话本就半真半假,主要不过是为了床上助兴,你不会把每一句都记住了吧?”
“好……你说的……真好……”李鸿怒极反笑,哑然干嚎说:“原来……是我太天真了。”
“好啦。”满凤芝挥手说:“终究是我负了你,算是我错,由你处置便了。”
李鸿没想到满凤芝会说出这番话来,怒冲冲地说:“你由我处置……”
“先说好。”满凤芝打断李鸿的话说:“别再逼我上床,我对你腻了。”
李鸿心神纷乱,陡然往下摔落半公尺,才勉强稳住,只听满凤芝平静地说:“我可不是嫌你哪儿不好,不过你知道的,跟同一个人久了会腻,来来去去都是那一套。”
“我……我杀了你。”李鸿怒嘶一声,右臂心剑疾冲,飞射满凤芝喉头,却见满凤芝面色平静、双目微闭,居然是瞑目待死,他的心剑怎么还穿得过去?更何况李鸿本就没有杀死她的念头,只见心剑倏忽间凝定在满凤芝喉头之处,动也不动。
李鸿心剑一动之际,孙飞霜与新后都紧张了起来,但心剑速度何等之快,李、满两人又是距离极近,饶是新后功力顶尖却也救援不得,但见李鸿止住了心剑,两人这才松一口气,对视一眼,往后飘离了些。
满凤芝等待了片刻,只感受到喉头前那迫体的能量,但却一直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她缓缓睁开双眸,望着李鸿说:“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失望?李鸿一呆,不明满凤芝何意,只听满凤芝接着说:“我这样对你,居然还下不了手?真是没用。”
“凤芝姐!”孙飞霜终于忍不住了,远远地叫了一声说:“拜托你别说了吧。”
“你别管。”满凤芝猛然回头怒叱说:“谁要你多嘴?”
孙飞霜怔了怔,咬牙说:“好,我不管了。”说完她飘身而落,居然就回冰宫去了。而新后似乎神色也有些萧索,轻吁一声,也没打声招呼,就这么跟在孙飞霜的身后离开。
李鸿还没见过满凤芝这般疾言厉色地对待其他卫统,他望着满凤芝,只觉得眼前此人,除了形貌之外,几乎全然不像自己熟悉的那个心上人,李鸿摇头往后飞退,一面说:“你……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傻小子。”满凤芝顿了顿,话声转冷: “你本来就没看透我……不杀我,我便走了。”
李鸿停在十余公尺外,两眼通红地望着满凤芝,口中只知道喃喃地说:“你全是骗我的……你骗的好……你骗的好……”
满凤芝似颇不耐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说:“以后别来闹了,很烦的。”说完,她飘身而下,回返冰宫去了。
李鸿就这么呆立在空中,此处乃极地空中,不只别无人迹,连虫鸟走兽都没半只,只有整天不断刮动的极地寒风,以及那不断在冰霜雾雹间转换的冻云,自是无人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鸿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李鸿?真是你?怎么回事?”
李鸿一呆,转过头望向西北方,却见远远一个胖胖的身影,正轰轰烈烈、声势浩大地破空直冲而来,正是感应到冲突而赶来的赵宽。
一见赵宽,那种突然见到亲人的感觉,让李鸿涨红已久的双眼忍不住泛出泪水,同时,自怨、自伤、自怜的悲痛情绪倏忽间重新充塞心中,他不等赵宽赶到,猛然悲啸一声,破空往北飞去。
赵宽这下扑了个空,只能呆在半空中,他飞行速度不算快,李鸿这种冲法,他明知赶之不上,也只好不追。只不过李鸿怎么突然跑来这儿发呆却是件奇怪的事情,而且还不愿见到自己,听他那声悲啸,似乎发生了什么十分让他痛苦的事……
赵宽脑海转了转,突然心一惊,莫不是冯孟升出了事?他顾不得自己才从西岸飞来南极洲,当下往北直飞,先去一趟贺如半岛再说。
不久之前,赵宽在西岸皇都之中,突然感受到这儿有新后施放出大股能量的气息,注意力已经稍微被吸引过来,毕竟新后该不会没事跑出来练功夫。
那时李鸿心剑还没爆散,赵宽距离既远,一时也没能感应出李鸿在此,虽然被引起好奇心,却也并不在意。但没过多久,李鸿心剑主动爆散,赵宽可就吓了一跳,马上就往南极洲赶,但才飞出皇宫,迎面却被柳玉哲赶上,苦劝自己别来……并保证李鸿绝不会有事。
间题是李鸿会跑去与新后打架就是件十分奇怪的事了,就算他没有性命之忧,也不能放着不管,趟宽迟疑片刻之后,终于还是不顾柳玉哲的劝阻,飞来看个清楚。
只叹他飞行速度不快,抵达之际,此处的争执已经结束,李鸿伤心欲绝,连赵宽也不想见,转头便飞,赵宽一头雾水下,以为冯孟升出事,当即北赴贺如,想弄个清楚。
飞了没多久,赵宽心念转动,又排除了这个可能,冯孟升若是出事,李鸿就算痛苦,也不至弄得神智不清,至少会找自己一起报仇;但除这之外,又有什么事情能让李鸿这般苦痛?
难道事情与满凤芝有关?李鸿外冷内热,不轻易动感情,但若是让他动了真情,可是至死不渝,若满凤芝出了什么意外,他确实大有可能发疯。
可是就算满凤芝出了事,也不该找到新后头上啊?难不成与新后有关?而若是如此,柳玉哲又怎么能有把握李鸿不会有事?而且事实上,李鸿还真的没事。
想了几个可能,赵宽却一直没想出答案,眼看贺如半岛已在眼前,赵宽方向一转,速度减缓,望下方新建的买弭城飘落。
怎知远远的下方千公尺外,突然电光一闪,仿佛半空中炸出一整片焦雷,就这么在赵宽眼前陡然闪亮,赵宽吃了一惊,在半空中凝住身形,仔细往下看,却又看不出所以然来,只看到无数的人正在那繁荣的市镇中忙碌着。
刚刚自己是眼花了吗?赵宽正狐疑,突然下方一个一公尺大的圆球,正对着自己缓缓飞来;赵宽微微一怔,这会不会是炸弹一类的东西,若给它飞近了才爆,恐怕不大恰当。赵宽小心地又退出了百多公尺,看着圆球的方向。
圆球飞到与赵宽等高之处才渐渐停止,跟着突然露出许多个圆孔,孔面则以不同色彩的透明玻璃封闭,看来不像是炸弹类的东西。
还是小心为上。赵宽气劲未收,往前飘飞了些,却见圆孔突然同时放出各色光彩,十分耀眼。
赵宽一惊停下,只见那些光彩彼此交织,幻化出一个面孔不大清楚的人型,正对着自己施礼说:“您好,请问阁下来此何事?”
这是什么东西,里面的光影是真人、假人,还是合成人?赵宽呆了呆才说:“我是赵宽,我来找冯孟升。”
“原来是赵先生。”那个人型说:“因为您事前未预知冯特长,所以他并未交代,还请您依照一般的程序进入本城,我会为您通报。”
好像颇麻烦的。赵宽皱眉说:“我前几天来过,没这么多啰唆欸,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颗球。”
“那一定是冯特长或是李总队长解除了警报系统,才会没见过我。”人型依旧和蔼可亲:“这次可能他们都在忙,所以一时忘了先行解除,您希望我直接通知冯特长,还是其他的组长、队长?”
“找冯孟升。”赵宽率直地说。
“好的,您请稍待。”人型陡然间消失,空中只剩下赵宽与那个圆球。
赵宽此时得空,往下方望了望,却看不出所以然来,也不知道不久前那整片闪光是从什么地方发散出来的。
赵宽自然不知,此处的防御机制,较南岛还要周密,毕竟南岛是合成人已经建妥许久,部分的设施都还是百多年前的模样,较此还落后不少。还好圆球没让赵宽等多久,很快地突然又投出光影,赵宽目光转去,却见到冯孟升的形象正愕然地望着自己说:“你跑来了?”
“怎么?”赵宽骂说:“不欢迎啊?”
“当然不是。”冯孟升说:“你快来欧连市,我正好有事问你。”
“欧连市?”赵宽说:“好吧,可别又出现一个圆球阻路。”
“不会的。”冯孟升笑笑说:“那是我刚好在忙,没感应到你飞来。”
赵宽点头说:“我这就去。”说完再度高飞,向着贺如半岛中央的欧连市飞去。
到了欧连市,果然没再受到阻碍,冯孟升亲自飞空相迎,把赵宽直引入市政大带入“特长办公室”之后,冯孟升一把抓住赵宽说:“你来的正好,李鸿……”
“我正想问你李鸿的事情。”赵宽说:“我刚刚去了一趟南极洲。”
“他没事吧?”冯孟升忙说:“我感应到他与新后动上手,后来就没怎么感觉到气息……他的心剑气劲又不易感应,我正坐立不安呢。”
“你知道他跑去南极洲?”赵宽微微皱眉说。
冯孟升脸上有些尴尬的解释说:“他说就算与新后搏斗,也有把握逃离,我实在有太多事情得处理,也就信他这次……”说着说着,冯孟升更觉惭愧,颇有些说不下去。
“嗯……”赵宽倒没怪罪的意思,只点头说:“我赶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在空中发呆,看来他没骗你,确实能挡住新后的攻击。”
“他果然无恙?那太好了?”冯孟升心情立即好了起来高兴地说:“那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看到我,怪叫一声就跑了。”赵宽瞪了冯孟升一眼说:“他疯了吗?”
“你有看到凤芝姐吗?”冯孟升想了想又问。
“没有。”赵宽跟着说:“我听玉哲说他们两个好像弄到一处去了?”
“嗯。”冯孟升点头说:“他们虽然不承认,但该是事实,只不过你没见到凤芝姐就奇怪了,李鸿去之前,告诉我是要去找她说几句话的。”
赵宽想之不透,正在皱眉的时候,冯孟升陡然想起一事,又说:“我上次带合成人去治疗梦娟的断臂时,飞霜姐便说,凤芝姐对这儿的事情没兴趣了,不知道……”
赵宽脑海中正思索着事情,一开始还没细听,但声音钻入耳朵,虽没立刻考量,也是句句分明,他猛然回神说:“什么?你那小女人断臂了?”

冯孟升这才想起,冲突时,赵宽与柳玉哲等人都飞出外空,感应不到地面的讯皂,自是不知此事;只没料到这三日间,柳玉哲居然没与南极洲联系过?否则赵宽怎会不知?
他当即把当时的往事重点式地说了一次,从乔梦娟以雪舞剑法擒下自己开始,叙述到李鸿出手、乔梦娟受创远遁,最后新后打昏李鸿,自己抱他去圣岛。
叙述的时候,赵宽一直沉默倾听,直等到冯孟升停下,赵宽才说:“接着呢?”
“接着?”冯孟升一楞说:“圣主说没办法帮忙,我只好找合成人帮梦娟装手,听说与正常手臂功能完全相同,而梦娟功力本高,更是没有问题。”
“你去南极洲,有见到乔梦娟吗?”赵宽说:“她原谅你了?”
冯孟升苦笑摇头说:“飞霜姐说她不愿见我,本来听说她连手臂都不想要了,还是新后劝她接上的童甲有看到她,我没看到。”
“童甲?就是那个合成人?”赵宽见冯孟升点头,抓抓头说:“所以你也没看到满凤芝?”
“没有。”冯孟升叹息说:“不知为什么,后来都是飞霜姐处理事情,还说过几日要来这儿帮我治理贺如半岛……”
听到这儿,赵宽忍不住摇头说:“你麻烦大了。”
“对啊,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冯孟升苦着脸说。
“你的麻烦是因为来的是那位开朗大姐,至于其他部分,我倒觉得是件好事。”赵宽说:“而且最好催他们快些。”
冯孟升一怔说:“怎么说?”
“就算把合成人算进去,以你现在的实力,终究无法独霸一方。”赵宽说:“一定会让人眼红,既然终究会被吞并,何不选一个比较能使劲的帮手?除了南极洲之外,难道你想让西大陆皇都政权或西牙管理?”
冯孟升目光转了转说:“皇都当然不论,但西牙不好吗?他的理念与我们更为接近。”
“话是没错。”赵宽望着冯孟升笑说:“而且西牙会比新后更重视你的意见。”
“对啊!”冯孟升早有这种感觉,所以若必定得找人合作,选天下第一的西牙岂不是更妥当?至于这个想法,与断绝乔梦娟感情牵绊之事有没有关系,连冯孟升自己都拿不准。
没想到赵宽却摇头说:“但西牙欠缺的就是人民与土地,加上合成人本与路南遗族有交情,这儿成为他的据点之后,东岸势力必然更胜南极、直追西岸,如此一来,又成三足鼎立之势,统合之日更是遥遥无期……,天下若不一统,在彼此防范之下,武学水准如何可能降低?”
这话惊醒了冯孟升,他怔了半天才说:“那若是与南极洲合作……”
“南极洲人口较少,要合作?只怕是大半个冰宫都得迁来。”趟宽接着说:“此时与西岸的冲突自然会逐渐表面化,但短期内,依然不是西岸的对手,这时正好让西牙出面当和事佬,两方磋商统合之道,有进展的机会更大。”
“但还有个间题。”冯孟升还有几分迟疑:“南极惯于军系掌权,议事制度只是虚设,我怕推行改革不易。”言下之意,大云湖本是全民皆有表示意见的权力,这方面接受程度较大。
“你比较想推动议事型的管理方式?”赵宽问:“因为有合成人帮忙宣传?”
对赵宽也不用隐瞒什么。孟升点头说:“确实如此,而且既然计划将武学降低,用选举的方式决定领导者本是必然,也符合无祖过去的安排。”
“这与南极洲现行体制有何不同?”赵宽摊手一笑说:“你当真迷糊了,南极洲用的正是你希望的方式,虽然台面下不同,但表面上却全然相同,这才好改。”
冯孟升恍然大悟,站起身说:“我明白了,我得去安排。”
“欸!”赵宽瞪了一眼说:“我还没弄清变态鸿是怎么回事。”
冯孟升啊了一声说:“对,还有这件事……”跟着缓缓地坐下。
见冯孟升不甘不愿的模样,赵宽挥挥手说:“算了,你先处理一下紧急的,然后快点回来。”
“好!”冯孟升哈哈一笑,蹦起说:“赵胖子果然善解人意,我十分钟之内回来。”
赵宽等不到五分钟,冯孟升便高兴地飘了回来,一面说:“够快吧?”赵宽哼了一声,翻翻白眼没说话。冯孟升可有些忐忑了,他摇摇赵宽厚厚的肩膀说:“又怎么了?”
“安排好巨魔回头了吗?”赵宽轻描淡写地哼声说。
冯孟升大吃一惊,当场说不出话来,呆了半晌才说:“我……”
“你什么你?”赵宽骂完后,叹了一口气说:“你想以后混得下去,还得再老奸巨猾一点,怎么一问就呆了。”
“赵胖子……你是……”冯孟升吞了一口口水,咋舌说:“试我的?”
“倒不是。”赵宽皱眉说:“孟升啊,你这可太离谱了……用巨魔来吸引西岸注意力,若出了一点意外,岂不是害苦皇都的平民?合成人的建议也不能全听啊……”
“你怎么知道的?”冯孟升此时最牵挂的就是这一点,若这件事也有别人想到,一个没处理妥当,自己以后也别想再碰政治了。
趟宽目光转回,沉声说:“很难猜吗?当初巨魔出现,不正是你建设到了一个阶段,开始受各方关注的时机?而巨魔出现后,获得最大利益的,不正是贺如半岛吗?”
“这也不能硬说和我有关吧。”冯孟升嘴硬地说。
“是没错。”赵宽哼声说:“但三天前,你和乔梦娟决裂之后不久,巨魔便撤退了,而且是突然间停止攻击,缓缓地往旧大陆飘飞……这正是因为开罪南极洲,怕新后来找麻烦,所以准备提前与西牙结盟,自得让巨魔撤离。而今日决定与南极洲合作,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去办?况且是短短的几分钟?除了要求巨魔再进西岸外,我可想不出第二个。”
冯孟升虽觉难堪,但却也安心了一些,只要最后不与西牙结盟,这番推论,只有赵宽能想出来。他叹口气说:“我也是不得已的,当时若非如此,早在半年多前,贺如半岛已经被瓜分了。”
“根本是舍近求远。”赵宽叹了一口气说:“一开始就错了。”
冯孟升额头上的汗珠不禁滴了下来,他讷讷地说:“我不懂。”
“当初你若不是凑上一脚,想来开拓东岸上,高峰统一会议怎会中断?”赵宽说:“若南极洲与皇都在西牙的督促下结合为一,凭你和南极洲、草包吴关系都好的状况,大有发挥空间,说不定今日已经开始制定降低武学的草案了,何况西牙也赞同此事?”
冯孟升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呆了好半天才说:“其实我也想过……统一会议的停摆,与建设东岸的事情颇有关系……只是一直没想透彻……”
“你是不愿去想。”赵宽说:“南极洲、皇都武士团,两方面对统一都没兴趣,算是被西牙以大义名份所迫,不得不同意;你提出协力建设东岸,恰好是个下台阶,两方当然都同意。而西牙只因没有适当根据地,也被你的提议弄得心动,这才顺水推舟地暂缓推动合并;结果……你是弄了个特长当啦,但对天下人来说,真的比较好吗?而且你会提出这种建议,谁想不到你身后有合成人?难道他们会很赞佩你建设贺如半岛的能耐吗?只要和合成人打好关系,把你撤换掉也没什么关系。”
赵宽很久没对冯孟升这么疾言厉色地说话,显见今日已经十分不满,而冯孟升虽被骂得面红耳赤,但却也是虚心听训,毕竟赵宽说的十分有理,似乎自己兜了一大圈还添上不少麻烦。他一面听,心中一面激荡着各种想法,直听到赵宽的最后一段,冯孟升一惊说:“所以得找南极洲合作。”
“对啦。”赵宽脸色放松了些说:“只有南极洲和合成人关系最差,你和别人合作就等着被换掉吧。”
“我明白了。”冯孟升苦着脸说: “当初若不是你去闭关,我也不会犯下这么多错。”
“我看你是被美色迷昏头了。”赵宽作个怪脸说:“什么专门骗男人的合成女人啊?很销魂吗?”
就算是自己兄弟,冯孟升也不好意思细数销魂之处,只好尴尬地打个哈哈混过去。此时他也渐渐想通,其实根本不用这么早开始建设,只要天下一统,难道合成人会不愿帮忙?他们本就希望自然人习惯现代化都会的设计,那样日后更少不了他们的协助,自己却是开始建设后才慢慢体会出来;转了这么一大圈的结果,只是让自己更依赖合成人,而他们也早一步控制了这儿的社会命脉……
但现在还是得与他们合作下去,毕竟随着现代化的推动,媒体控制权已落到他们手中,竞选非得与他们合作不可。若想排除合成人的控制,除非日后新一代科技人才接手,否则就得壮士断腕,毁弃所有高科技建设与生活;但这么一来,必然招致民怨,也不用竞选了……看来只能等了,只这么一念之差,最少得隐忍数年。
赵宽见冯孟升陷入思索,他也懒得理会了,反正想到的都提醒了,没想到的算他倒楣,可不是自己藏私,眼前比较重要的问题是李鸿怎么突然发疯了?
隔了片刻,赵宽又瞄了冯孟升一眼,见他仍在沉思,赵宽忍不住跳起来说:“借个收发机之类的东西,我找冰山美人问间。”
“收发机?”冯孟升刚抬起头,听清赵宽的话不禁吃了一惊说:“你要找凤芝?”
“对啊。”赵宽说:“问她不是最清楚?说不定她被南极老太婆杀了,所以李鸿才找老太婆拚命。”
冯孟升忍不住瞪眼说:“怎么可能?”
“胡猜的啦。”赵宽说:“总之问她最快不是吗?”
冯孟升自然知道赵宽不喜此事,只不过看自己发呆,才忍不住开口,他此时心中有愧,于是一面按着手腕上的收发机一面说:“还是我来问吧,顺便表示欢迎南极洲迁移的意思。”
“这样最好。”赵宽果然懒得问,马上又躺回沙发。
冯孟升联系上了南极洲,经过转讯,没想到画面上出现的又是孙飞霜。冯孟升吃了一惊说:“飞霜姐?我是……”
“我知道你要找凤芝姐。”孙飞霜截断冯孟升的话,一笑说:“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冯孟升偷眼望了赵宽一眼,见赵宽正在那儿大皱眉头,他心里也觉得颇有不对头之处,于是试探地说:“凤芝姐无恙吧?”
“没事。”孙飞霜说:“她最近想安安静静休息一阵子,所以事情都交托我来帮忙。”
冯孟升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梦娟她也没事吧?”
“还不是成天生闷气。”孙飞霜挥挥手说:“哪天想不开,说不定又跑去宰你出气。”
这可不是好消息,冯孟升呆了呆才说:“孟升今日发讯,首先想对新后报告,贺如半岛大部分的建设已经完成,不知南极洲是否已经准备好接收、迁移贺如半岛的事项?”
孙飞霜怔了怔说:“什么?”
冯孟升当即重说了一次,孙飞霜这下可确定自己没听错,她上上下下地看了冯孟升半晌才说:“我们倒是误会你了。”
冯孟升虽然明白孙飞霜的意思,此时也只能装傻说:“飞霜姐此话何解?”
“没事。”孙飞霜略过此事说:“除了这件事之外呢?”
“除此之外,想向凤芝姐请教几个间题。”冯孟升说:“不知她可愿破例与我们谈谈?”
“还不就是问李鸿的事情?”孙飞霜眉头一皱说:“这种事不用烦她了,问我就得了。”
这话从何说起?冯孟升一呆说:“问您?”
“对啊。”孙飞霜理直气壮地说:“我哪件事不知道?你且问问看。”
冯孟升只好说:“不久前李鸿不顾孟升的劝告,坚持前往南极,询问凤芝姐几件事,后来不知如何。”
“他没回去吗?”孙飞霜反而有些意外:“我们也没伤了他,那个胖子后来不是把他带回去了?”
听见孙飞霜提到自己,赵宽只翻翻白眼没接话,一切交给冯孟升去应付。
冯孟升摇头说:“当时李鸿一见赵宽,便转身高速离开,不知所踪……所以只有赵宽一人回返贺如半岛。”
“喔?”孙飞霜摊手说:“大概是胖子得罪了李小子吧?你得问胖子。”
见孙飞霜推得一干二净,冯孟升苦笑说:“飞霜姐,既然如此,请恕孟升直言。”
“嗯?你还有啥要说的?”孙飞霜说。
“李鸿此次南行,可有见到凤芝姐?”冯孟升说。
孙飞霜目光转了转说:“有,也说了话。”
“能否请教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话?”冯孟升说:“孟升认为……这与李鸿举止有极大的关系。”
“不知道。”孙飞霜摇头说:“他们两人说他们的,我老早就回冰宫了。”
“那……”冯孟升想了想说:“请问那是在与新后发生冲突之前,还是之后?”
孙飞霜突然觉得不大对劲,脸色一沉说:“你问题真多,我懒得跟你说了,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冯孟升没想到孙飞霜会来这么一下,一时间楞着那儿无话可说,孙飞霜见状便说:“就这样了,我会去报告新后有关迁移的事情,你等着我们的消息。”
这样就结束了?冯孟升连忙说:“等等。”
“还有什么事?”孙飞霜皱眉说。
冯孟升虽然一向不愿得罪女人,但为了李鸿,此时却也顾不得了;他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飞霜姐既然说不关您的事情,请找有相关的人来答话。”
孙飞霜没想到冯孟升突然态度强硬起来,她表情微露怒意,但仍强忍着说:“这件事只与凤芝姐有关,但我也说过了,她不想和人说话。”
“既然如此,”冯孟升说:“那么我与赵宽直接去冰宫询问凤芝姐,应该其他无关的人也不会阻止吧?”
孙飞霜终于忍不住叱说:“你敢来冰宫放肆?”
“李鸿与我等情同手足,他如今心神异常,生死不知,难道我们不能问上一问?”冯孟升说:“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求人相助,孟升也在所不惜。”
孙飞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虽然性格豪爽,可不是草包,自然明白冯孟升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此时冯孟升手中握着一块肥肉,无论找谁谈条件,对方恐怕都会点头说好,何况只是来找南极洲的麻烦?虽然南极洲未必怕人寻衅,但这种时机若一个处理不当,也许贺如半岛就此落入了路南一族或西岸统治,这当然都不是南极洲所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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