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清瑜，离开
第二天，接近晚餐的时间，正在外面等晚餐的冯清瑜，从房门口探头进来问，“宗方，你在干嘛？”
“画仙术。”林宗方坐在电脑前，回头说“很奇怪，有些感觉就是画不出来，好像画在哪儿部不对劲。”
这方面冯清瑜可帮不上忙，她一笑说：“我去帮育萱做菜。”
“好。”林宗方看着冯清瑜轻快地跑开，突然眼睛一转，回头敲打着键盘，开始搜寻着旅游资讯。
这个时间，只要纬度高一点或是海拔高点的地方，应该都很容易看到雪景吧？使用仙术要到哪儿都方便，倒是不用担心距离……所以重点是那地方的雪景要好看……
该带冯清瑜去山林间的雪地漫步，还是去看北国辽阔的雪原风光？又或者到极地看那一望无际的冰封大陆？
林宗方在网路上搜寻了一下，找了几个旅游网的简介，心中斟酌着，应该选好地方才告诉她，还是先问她的喜好？
以她的个性来说，只要是没看过的地方，应该都会很高兴吧？林宗方嘴角露出笑容，决定选好地点之后，才告诉冯清瑜。
正翻查的时候，门口的电铃声突然响起，林宗方注意力一转，不禁吃了一惊。
此时冯清瑜已经奔了过去，拉开门就嚷：“你来干嘛？”
“清瑜小姊姊，别这样啦——你明知道我来干嘛的。”门口那人一面笑，一面已经挤了进来。
林宗方叹口气，起身往外走，果然看到冯清瑜和乔樱正在门口对峙，其实说对峙也不对，该说冯清瑜单方面的瞪视，乔樱则是笑嘻嘻地左顾右盼。
一看到林宗方，乔樱立即往前奔，一面伸出手来，嚷着：“师父，我来了！”
这家伙想一把抱上来吗？林宗方连忙将乔樱两手抓住，不让她接近，一面说：“你……你要干嘛？”
“师父，我们来双修吧？”乔樱手还在不安分地摇晃，一面笑嘻嘻地说：“我也当你老婆好不好？”
“不……”只活了十七年的林宗方可没听过这种话，满脸通红地说，“不是随便……都可以双修的。”
“可以啦。”乔樱一面往前挤一面说，“只要我们努力调整，有一天遁能就会完全融合的。”
还有这种事？自己倒不知道……林宗方一面后退，一面讶异地想。
林宗方挣扎时，冯清瑜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拉开乔樱，一面大声叫了起来“我就知道，你选这么漂亮的身体是有目的的！”
“当然啦。”乔樱回头眨眨眼说：“我的师父既然是个岁数相近的男子，合体双修不是正常不过的吗？”
“宗方有我姊姊了！”冯清瑜把乔樱放开，生气地说。
“这说来有点奇怪。”乔樱突然正经起来，站直了身体，微微皱眉说：“天仙既然传下法统，怎么又想带传法宗师和她一起走？”
“让宗方学仙术，只是为了让宗方保护自己。”冯清瑜说。
“如果只是为了让师父短时间内自保，可以直接传实用仙术，不用从天仙道术的基本体悟起……”乔樱红唇微噘，侧首轻盼地说：“而且两姊妹的遁能和师父都是天生相融，这实在是太巧了……真不公平。”
“师父、师父叫个不停。”冯清瑜瞪眼说：“你拜师了没？”
“啊！”乔樱一笑，向着林宗方走去说：“师父快来。”
“要干嘛？”林宗方已经吓到了，连退了好几步。
“坐我对面，跟我一样。”乔樱倏然在地上跪了下来，跟着往后坐在脚跟之上。
“这叫坐下吗？”林宗方有点愕然，好像在某些日本片子才看到这种坐姿。
“以前没椅子，正坐就是这样的，师父坐好之后别动。”乔樱等林宗方坐稳，从坐姿起为跪姿，手放膝前，头往前缓缓拜了下去。
林宗方可是老大不习惯，眼看乔樱拜妥，正想起身，肩膀却是一重，原来冯清瑜伸手压住了林宗方，一面轻轻摇了摇头。
林宗方一愣，只见乔樱起身之后，又缓缓拜了下去，就这么一连四次，冯清瑜的手才放了开来。
可以了吗？林宗方还在发愣，乔樱已经露出笑容，突然往前一扑，搂着林宗方的脖子说：“抓到师父了。”
“乔樱！”冯清瑜火上心头，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你别这样，快放开。”林宗方忙说。
“小师母，我一定会把师父抢过来的！”乔樱对着冯清瑜扮鬼脸。
“我才不是……”冯清瑜气得小脸涨红，瞪着乔樱说：“再不放开……我要揍你了！”一转眼，那把白色巨剑已经出现在冯清瑜掌中，强大的内息被迫出创外，在空气中哔哔剥剥地吵个不休。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打阴魔时都没这种威势……林宗方又不好硬推乔樱，只好慌张地说：“快放开，有话放开再说。”
“好啦。”乔樱一笑，放开林宗方，身子仿佛被一遭轻风捧起，轻飘飘地飞到了客厅的另外一侧，恰好落在闻声出来看热闹的刘育萱身旁。
这是什么功夫？林宗方和冯清瑜都吃了一惊，不是内息导引的轻功，也不是风神仙术，更不是遁能，看来神仙下凡果然有点不同。
“嗨！师姊。”乔樱落下后，对穿着围裙的刘育萱一笑。
什么师姊？刘育萱晃了晃锅铲，眨眨眼说：“晚餐一起吃吗？”
“好呀。”乔樱一笑说：“我行李在外面，我要搬来喔！上次我有看到，师姊房间还有空床位。”
“谁准你搬来的？”冯清瑜哇哇叫。
“徒弟当然要在师父左右啊。”乔樱理所当然地说：“师姊不也一样。”
“育萱不是宗方的徒弟！”冯清瑜说。
“明明有修练天仙道术的感觉。”乔樱疑惑地看着林宗方说：“难道也是师母？师母会不会太多个了？”
“别胡说。”刘育萱脸上一红，轻啐了一声，回尉房去了。
“师父帮我搬行李——”乔樱奔到门口，拖着两个大箱走进来，外面似乎还有两箱。
“等等……”林宗方说：“你之前的房子呢？我们住很近，不一定要搬来。”
“你们都不看电视的喔？”乔樱笑说，“我昨天下午出院的时候，就开了记者会，宣布退出演艺圈了，现在几百个记者到处追着我跑，不过放心，我是从形界穿来的，没人知道。”
“啊？”林宗方吃了一惊。
“以前花太凶，加上大部分都给了妈妈，剩下财产拿来赔各处的违约金就光了，现在我已经破产了，那房子过几天就会被银行拿去。”乔樱又出门拖后两箱，一面可怜兮兮地说：“师父你不养我的话，我会流落街头饿死的。”
看样子连拒绝的机会部没有了，林宗方呆了呆才说：“怎……怎会这样？”哪天母亲要是回家，自己就惨了。
“反正都是身外之物，无所谓的，我只带了最喜欢的衣服、鞋子和化妆品来。”乔樱将那四个大皮箱，拖成一排放在客厅，走到客房门前，打开看了看，嘟起嘴说：“有点挤呢，行李真是太多了？”
“谁许你住了？”冯清瑜没好气地说：“嫌小去睡客厅。”
“小师母好讨厌我呢。”乔樱吐吐舌头，对林宗方说：“师父，我好可怜喔，你要保护我喔。”
“你……”冯清瑜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林宗方叹口气说：“首先，你别叫她小师母了，我明明告诉过你我们的关系。”
“啊？”乔樱嘟嘴说：“可是就很有那种味道啊……”
“连我的话都不听，那还拜什么师？”林宗方半开玩笑地挥手说：“小心我把你逐出师门。”
哪知乔樱却是面色一变，扑通跪下，泪汪汪地说：“师父，对不起。”
林宗方吃了一惊，连忙过去扶起乔樱，一面满怀歉意地说：“我开玩笑的啦。”
“我也是开玩笑！”乔樱不愧是名演员，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她又搂住了林宗方的脖子，
一面笑着说，“既然不是小师母，就不能管我！”
冯清瑜终于气到受不了，一扔巨剑，红着眼睛住房间里面奔了进去。
清瑜真的生气了？林宗方一惊，沉下脸说：“别闹了！”
乔樱吓了一跳，缩手退开说：“师父……”
林宗方摇摇头，快步往房间走了进去。
走到房间里面，只见冯清瑜一个人坐在床角，对着墙壁缩成一团，似乎正气得发抖。
林宗方不禁又怜惜又好笑，她从没被人这样激过吧？林宗方爬上床，坐到冯清瑜身旁，轻轻握着冯清瑜的手，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过了片刻，林宗方心念一转，突然低声说：“清瑜，你看我的电脑。”
冯清瑜动都没动，瘪着嘴说．“看什么？”
“看一下嘛。”林宗方说。
冯清瑜转过头，看着萤幕上的几个雪景照片，白了林宗方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想带你去看雪，你喜欢哪个地方？”林宗方接着说。
冯清瑜一听，有些意外地低声说：“真的吗？”
“真的啊。”林宗方微笑说：“明早双修之后，就我们两个，去玩个几天，好不好？”
“不带乔樱？”冯清瑜瞄着林宗方。
“不带。”林宗方笑说。
冯清瑜凝视着林宗方的眼睛，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最后终于喜孜孜地说．“好。”
两人目光对视了好片刻，林宗方才深吸一口气说：“至于乔樱……”
“我知道，我不理她就是了。”冯清瑜低声说。
“嗯，来看喜欢去哪儿？”林宗方拉着冯清瑜，到电脑前挑选地点。
“师父……”乔樱从门口探出头来，胆怯地说：“不能叫师母的话，我下知道怎么叫嘛……”
林宗方也不是真的生乔樱的气，闻声不禁好笑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清瑜，你说呢？”
冯清瑜瞪了乔樱一眼，回头哼声说：“我不理你，不要叫我！”
乔樱吐了吐舌头，对着林宗方扮了一个鬼脸才说：“那我叫师叔吧？清瑜师叔？”
冯清瑜则假装没听见，继续翻着电脑画面。
林宗方也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老是不对盘，只能苦笑说：“乔樱你进来吧，我有事情向你请教。”
“师父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乔樱一笑跳到床上坐着，一面说：“这样好奇怪。”
“没关系的。”林宗方转过电脑椅，看着乔樱说：“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想拜我为师？我能教你什么？”
“当然是天仙道术啊！”乔樱兴奋地说：“要教我了吗？”
“教你当然可以，但这仙术，有这么好吗？”林宗方问。
“当然了。”乔樱说：“习练天仙道术，不论术法之源是何种仙体，一开始部是藉着师父搭桥而产生联系，久而久之，当玄想中悟出彤貌，找到仙体，就能存想于仙体之旁……这每个阶段，对空界的体悟，都比起自己在空界入口处自行体悟，速度快上不知多少倍。”
“原来久而久之可以自行连接？不是永远都要靠师父？”林宗方一怔。
“是啊。”乔樱笑说：“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了，我本灵来自形界，对空界的体悟和凡人本有不同，用功的话，这一世该可修成。”
“为什么你这么想入空界？”林宗方又说。
“形界之灵，既受限于形体，仍有烦恼。”乔樱说：“入空界，就只需灵修了，大多时间都可丛早平静心，满足快慰，欢喜无尽。”
“那盼雪那种……”林宗方问“跳出三界，又是怎么回事？”
“那就无喜无怒、毫无呈碍、无不自在。”乔樱说：“那境界很难形容，是修行者最终的目的。”
“所以你……前天昏迷，确实是故意的？”林宗方问。
乔樱一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故意啦……是形界本灵，觉得我过去日子太荒唐，加上师傅又不收我，就趁我昏迷神散的时候，把我一部分灵视留在形界，不想让我这样生活下去……不过一清醒，我就知道一定是师父救了我，所以马上就散尽家财，来投靠师父了。”
“等……等等……”林宗方皱着眉说：“我不明白，在形界的你，就是这种个性吗？”
“当然不是。”乔樱眨眼说：“虽然境界不高，可也是神人。”
“那……现在的你又是怎么回事？”林宗方实在搞不懂这些神仙。
“所谓的入凡修练，就是把自己一部分灵觉和这个肉体的本性相融合了。”乔樱有条理地说：“一道到师父帮我开眼之前，这个躯体在这世间的十六年，已产生了一种属于我专有的个性，当开眼之后，我虽会得到形界本灵的知识和部分能力，但是因为躯体不变，个性也不会改变……至离世时，灵觉回归本体，这个灵觉的知识、经历还有个性，也会融入并影响我的本灵……所以，本灵才不望让我一直……做那种事情，而如果我这一世修到了空界，本灵也可以因此超脱。”
这样可就清楚多了，想来盼雪也是类似的状况，只是境界不同，这哑谜可是终于解开了……
林宗方点头说：“所以你虽然开眼了，仍这么爱开玩笑……”
“我想当师父老婆，可不是开玩笑的喔。”乔樱一脸正经地说：“我们都是修行者，目标相同、观念类似、境界也接近，又还没到无欲的境界，合籍双修有利无弊……一般凡人境界太差，怎么和我双修？师父不要我的话，我这妙龄少女只能守寡般地清修到死了。”说到最后，乔樱一脸可怜的样子。
冯清瑜虽一直装着在翻阅电脑图片，不理会乔樱，但听到这儿，仍忍不住瞪了乔樱一眼。
“你明知道我会随盼雪离开，还说不是开玩笑？”林宗方想到安卢大师，接着又说：“而且世间也有很厉害的修行者。”
“那种全都是老头！活不久了啦！”乔樱瞪大眼睛说：“师父，我是不大在乎皮相啦，但你要我每修个十年就换一个老公吗？而且想让遁能相融，很花时间耶，那还不如直接守寡！”
“啧……”林宗方还奂不知道怎么跟乔樱说，只好换个话题说：“你知道什么是『愿』吗？”
乔樱眼睛转了转说．“天仙入道之前的『愿』吗？”
林宗方点了点头。
“师父上次提过，天仙这一世，只有一一十岁左右。”乔樱说：“这代表天仙前世几乎已修行妥当，只差情爱一关，过了就圆满了。”
“恩。”这林宗方可以理解。
“但是离三界之前，就算道行再怎么离，有时仍难免产生执念或妄念。”乔樱说“尤其在最后关头的时候，往往一个心念一起，不解决掉，就无法圆满，这我们就称为『愿』，而这个『愿』要是始终无法达成，必须花很多时间，才可能把这心念化散……那一刹那兴趣的愿。越小，化散时间就越短，越大的愿，越难化散，以前有个菩萨的『愿』是『度尽众生』之类的，那可真是没完没了，搞了千多年越来越忙，不过也有人说那是大慈悲心，才故意立下这种愿……”
林宗方听乔樱越扯越远，连忙打断说：“那盼雪的『愿』就是……”
“按你们的说法就是……天仙突然想和师父一起离三界，入道境。”乔樱说：“所以那些魔才会想对付师父，因为这样可以阻碍天仙的『愿』，这种『愿』要是想化散，大概……得花一世的时间吧。”
“你既然知道这些，你还想和我双修？”林宗方说：“我怎么可能害盼雪多修一世？”
“才一世？”乔樱嘟嘴说：“天仙已经修了不知几世，多一世也不会怎样，但是我却可以少好几世呢，当然要抢！”
“呃……”抢还这么理直气壮？林宗方不禁呆在那儿。
“更重要的是……”乔樱接着说：“若师父决定不和天仙离开，天仙也决定化散此『愿』，从那一刻开始，魔物就不会再来骚扰师父了。”
原来是这样……林宗方恍然大悟的同时，却见冯清瑜正沉着脸瞄着自己，连忙说：“你放心，我不会害盼雪的。”
“这样就好。”冯清瑜又瞪了乔樱一眼，这才望着林宗方说：“和姊姊一起出三界，这机会多难得……要是放弃才真是大笨蛋了。”
“清瑜师叔说得也对，看来是擒不到了……”乔樱叹口气说：“清修就清修，不过我不会死心的！”
“别瞎闹了。”林宗方叹了一口气说：“你既然是来学仙术的，我就先教你风神仙术吧。”
“风神？”乔樱俏皮地一笑说．“师父乱取名。”
“是啊。”林宗方苦笑说：“当初体悟不够，以为和风一样，不过也说习惯了。”
“恩。”乔樱一挥手，突然屋中飘过一阵柔柔的清风，轻抚过林、冯两人，乔樱跟着说：“这是形界的风精之术，这才是风。”
“刚刚你就用这方法飞的？”冯清瑜吃惊之余，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啊。”乔樱一笑说：“天仙道术虽然最省遁能，但藉着师父搭桥，很难操控自如，实用上，有时形界之精还好用一点，这是火精。”乔樱手一抖，一团火球倏然出现在空中，又倏然消失。
“咦？”冯清瑜羡慕地站了起来。
“师父天仙道术控制随心，用不着这些技巧。”乔樱一笑说：“但是清瑜师叔、育萱师姊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们喔。”
冯清瑜一喜，正想开口，突然又想起自己和乔樱不睦，若受此人恩惠，以后怎么翻脸？那张小脸一时之间红红白白的，说不出话来。
林宗方看在眼中，微笑说：“刚好盼雪也希望清瑜教你体术，就当作交换吧，谁也不欠谁。”
“对！”冯清瑜一喜说：“你不会打架吗？”
“唉呀？我需要打架吗？”乔樱一脸惊讶地说：“我比较不习惯动手动脚，可以躲起来扔火球吗？”
“只靠仙术，反应太慢。”冯清瑜哼声说：“说不定到时候先倒霉的是你。”
“唔……”乔樱苦着脸说：“学就是了。”
林宗方这时已经打开电脑软体，一面说：“我把风神仙术的存想形貌，画在软体上了，这样学起来该比较快。”
“喔？”乔樱似乎吃了一惊，凑过来说：“时代进步，教学的方式也进步了。”
“你先学这几种吧。”林宗方指示了档案名，打开第一个，一面说：“记熟就可以用了。”
“师父。”乔樱突然微微皱眉说：“但那个……就是你说的风神，该不只是这样的。”
“嗳”林宗方一呆。
“形界的神灵，都不是这样了，何况空界？师父难道不知道，这些不同的界……”乔樱顿了顿才说：“对了，现在是这么说的，次元不同，师父应该也有感觉才是，三次元的软体，描绘不完整的。”
难怪自己总有些体悟画不出来，林宗方一呆说：“那该怎么教？”
“凡间的传授，也只能这样了。”乔樱笑说，“浊界的书语，本来就只是三次元的，本就不具备更高套兀的形容诃，又怎能描述？”
“那么你们不就永远卡在这个阶段吗？”林宗方担心地说。
“不。”乔樱说：“学会师父教的以后，自己要一面体悟，一面做调整，从施用的感觉，就可以知道调整的正确与否，当渐渐体悟到形界甚至窒界的高次元感之后，就能调整得更细微，等到自己调出完全正确的模样，就是直接联系的时候。”
“等……等等。”原来是这么修练的，林宗方忙叫：“育萱--来一下。”
“怎么？”刘育萱正在厨房忙，讶异地喊：“我……跑不开，等等！”
“喔，好……没关系。”林宗方这才说：“乔樱，等等记得把这些话告诉育萱。”
“好啊。”乔樱一笑点头。
她这一笑有如百花盛开，让林宗方不禁呆了半秒，林宗方回过神来，不由得心虚地偷瞄了冯清瑜一眼，发现对方果然正在瞪着自己，只好尴尬地说：“乔樱你慢慢看，我和清瑜出去。”
“师父等等。”乔樱回头说：“我们家都不设防的啊？”
这么快就变“我们家”了：林宗方抓头说：“什么不设防？”
“在形界，布下一股隔绝的力量啊。”乔樱说：“否则谁都可以藉着刹那空间跑进来。”
可以这样：林宗方愕然说：“我不会。”
“很简单的，在形界设一个区域，不断破坏掉每一刹那逝去的空间，这样别人就抓不到了。”乔樱笑着走近，伸手说：“师父我们一起去形界，我教你。”
冯清瑜忍不住把乔樱的手推开，挡在林宗方身前说：“别过来。”
“啧啧，真的只是师叔吗？”乔樱也不生气，一笑说：“师父似乎很多小技巧不清楚，让我教你的话，很快喔。”
“这样……”林宗方眼看冯清瑜如临大敌般地提防着乔樱，也不禁好笑，想了想才说：“那先看电脑资料吧，等吃了晚餐之后再教我。”
“好呀，师父慢走。”乔樱也不勉强，笑着回头，坐到电脑前的椅子上。
林宗一扭头拉着冯清瑜正要走，冯清瑜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你……不是说身外之物和皮相不重要吗？干嘛还化妆？还带一堆衣服和化妆品来？”
“当然是为了拐师父！”乔樱妩媚地一笑说：“师父，如果我和你双修的话，高次元的形貌、法术还有各种技巧，就能直接彼此传递了，我的体悟境界和凡人可不一样唷。”一面还瞄了冯清瑜一眼。
这女人！冯清瑜火气又冒了起来，一跺脚，扯着一脸尴尬的林宗方往外就走。
清晨，林宗方和冯清瑜在床上对坐，两人盘膝相对，手掌相叠，正进行着双修之法，当然，两人的灵觉并不在这儿，而是停留在空界之中．
昨夜和乔樱长谈之后，林宗方学了几样仙术小技巧，这才发现原来形界的仙术也是变化多端、无穷无尽，盼雪教自己的，充其量只能算是各法门的基础，其他各种各样的变化，真是花样繁多，以这方面的知识来说，乔樱可以做三人的师父还有余。
而林宗方也才知道，自己除了体悟风、雷两仙体的本质之外，还可以藉着这些体悟，渐渐地明悟空界的本貌，进而可以在空界中自在挪移，这时才可以算是初窥仙道，也是乔樱正期待努力的方向。
所以林宗方和冯清瑜此时除了静待遁能的滋长之外，也尝试着体悟空界的状态，不过这本来就是林宗方平常做的事情，而冯清瑜却又难以避免被林宗方影响，所以到底有没有效果，还是不大清楚。
很快地，又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两人人定之前已经商量妥当，回来之后，立即各自重入空界定心，以避免再出意外，此时不需迟疑，回返之念既起，下一刹那就会返回尘世。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已经许久不见的怀念感觉突然出现，林宗方和冯清瑜同时心中一震，盼雪来了！
很快地，三人再度出现在盼雪的世界中，这次相见，和上次已经隔了三十六日，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林宗方心境已有了颇大的转变，看着含笑凝立、美目轻睇的盼雪，棒宗方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竟有些湿润。
每次都是一见面就扑了过去的冯清瑜，今日怎么没有动？：林宗方看了冯清瑜一眼，见她凝视着盼雪，表情竟是有点复杂。
盼雪看看林宗方，又望望冯清瑜，沉默了几秒，这才终于说：“清瑜——你长大了。”
这话一说，林宗方心头不由得一震，只见冯清瑜流下眼泪，奔入盼雪怀中，呜咽地说：“姊姊，我好想你。”
盼雪搂着冯清瑜，却望着林宗方，微笑说：“你们这阵子好吗？”
“他……又受了一次伤。”冯清瑜低声说。
“我知道。”盼雪看着林宗方说：“辛苦你了。”
“不，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林宗方走近两步，却不知该说什么。
“徒弟收了吧？你满肚子的问题，有解决吗？”盼雪笑说：“对了，她到底叫什么名字……无尾熊实在有点怪，但她小时候家人似乎都这样喊她……”
“她其实叫乔樱，我有问了一些问题。”林宗方尴尬地抓抓头说：“不过不明白的还是很多。”
提到乔樱，玛清瑜就有气，她抱怨地说“那女人，一直……想做不好的事情，姊姊，为什么要让宗方收这种徒弟？”
“宗方心意坚定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盼雪笑说，“清瑜也该向乔樱学了不少东西吧？”
“还没……”冯清瑜说到这儿，突然一顿。
“还没？”盼雪说：“什么时候收的？”
这话一问，林宗方和冯清瑜两人都有点说不出话来，对望了一眼，林宗方才说“昨天。”
“昨天？”盼雪看看林宗方，又望望冯清瑜，终于轻叹一口气说：“清瑜，你在捣乱？”
“姊姊，我……我讨厌她嘛！”冯清瑜委屈地说。
盼雪瞄了林宗方一眼说：“宗方不知明不明白……”
“嗯，我明白。”
林宗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这事先不提。”盼雪说：“宗方，上次提醒你注意风神、雷神力源与微末之处之区别，这一个月过去，有多体悟到什么吗？”
“是。”林宗方忙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体悟风术……其实说风神不大妥当，更有点像是众力之源，找还有新悟出风刀的使用方法，加上清瑜想出的招式……”
“试演看看。”盼雪说。
“这儿可以运用吗？”林宗方讶异地说：“我以为这儿都是假的……”
“这儿虽然是幻之虚像，但你现实能做到的事情，这儿会依样显现。”盼雪说。
“是……”林宗方当即表演了冯清瑜设计的几招风刀之术，眼看盼雪不置可否，林宗方想想又变出一片人高的巨型风刀，一面说：“这就没招式了，只能对着敌人乱打。”
“恩。”盼雪总算点了点头说：“这反而比较适合你，你不仅武技，就算学会精妙的招式，也未必能找到适合使用的时机，遇到强敌，可以考虑一次唤出两片分头合击，你该控制得来……至于刚刚那几招，反而不很适合。”
“我……创得不大好。”冯清瑜嗫嚅地说。
“也不是不好。”盼雪说：“是不够周全，不是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用的功夫。”
“对”冯清瑜点头说：“我就一直在想这问题。”
“你的天分不在这种地方，坐在那儿是想不出什么来的。”盼雪微笑说：“但是和敌入战斗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可是想用风刀的话就要先想好……所以我不能用风刀吗？”冯清瑜失望地说。
“恩，不适合你。”盼雪说：“招式是死的，当具备不同能力的时候，使用的招式往往完全不同，别费心思去想些用不了几天的招式。”
冯清瑜一怔，低头思考着盼雪这段话。
盼雪接着转头，望着林宗方说：“宗方，雷术呢？有什么进展？”
“这……”林宗方尴尬地说：“还没有什么新的体悟。”
“又是为了清瑜吗？”盼雪淡淡地说。
林宗方一怔，忐忑地才说：“不只清瑜……乔樱和育萱……大家都在学风术，我也想多教一点她们用得到的。”
林宗方说完，朌雪却迟迟没有说话，三人都静默着，谁也没开口。
过了片刻，盼雪才缓缓地说：“我明白了……清瑜，你回来吧。”
这话一说，林宗方和冯清瑜同时大吃一惊，冯清瑜首先慌张地叫：“姊姊？”
“你现在这样，帮不上宗方的忙。”盼雪说。
“可是……可是他很笨，都会被偷袭。”冯清瑜着急地说。
“现在有乔樱在他身边，不用担心。”盼雪说：“她去人间修过好几世，比你们俩都精明多了。”
冯清瑜眼睛渐渐发红，慌张地说：“那……可是阴魔很厉害……他一个人……”
“现在的宗方，可比你厉害。”盼雪说：“你不会不知道吧？”
冯清瑜一呆，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其实她早已心里有数，因为仙术乃藉由遁能引来仙体的能量，林宗方只要运出护身风罩以及那巨型风刀，就算不懂招式，单靠那风刀硬打硬砸，自己也只能到处逃窜而已，上次林宗方虽然半开玩笑半哄骗地让她忘记此事，但盼雪这么一提，冯清瑜还是无可辩驳。
“宗方呢？”盼雪目光转了过来，饱含深意地说“反对吗？”
林宗方一呆，转头望着冯清瑜，两人目光对视，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天，这一刹那，千书万语在心中翻转，许多隐藏在心中，自己从不承认的念头，无法避免地一一浮现。
看着冯清瑜湿润眼眸中爱谬人心痛的深情，林宗方突然醒悟，在两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悄悄长大了。
但……难道不让她回去？林宗方傻了片刻，迟疑地说：“我……我本想带清瑜去看看雪，是不是能等个几天……”
“不行，我有事对清瑜说。”盼雪微笑说：“此时我既然已出定，就在这儿等着……清瑜，记得马上出发。”
冯清瑜身子一震，抹抹泪，咬着唇说：“姊姊，我……”
“不想回来？”盼雪望过去。
“不……”冯清瑜低下头说：“我出定……马上就回去。”
“好。”盼雪一笑说“你们遁能已经分开，可以各自回去了。”
林宗方和冯清瑜对看一眼，两人缓缓转头，以心念控制着灵觉，离开盼雪的世界。
一瞬之后，在林宗方的房间内，盘膝而坐、手掌相叠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两人彼此相望了好片刻，冯清瑜终于缓缓抽回手，林宗方却是一抓，不让冯清瑜离开。
冯清瑜身子僵住，就这么恳求地看着林宗方，眼眶越来越红，林宗方心也越来越痛，终拾不得不缓缓放手。
冯清瑜咬着唇起身，走下床铺，轻声说：“我……走了。”一面缓缓往外走。
林宗方不知该说什么，只傻傻地随着冯清瑜往外走。
冯清瑜走到客厅，取过鞋子穿上，将落地窗旁的长型窗户打开，黎明前的寒风一下刮进来，两人站在风中，突然同时想起，两个月前，冯清瑜就是从这儿来到这个家的。
冯清瑜停了片刻，回头看着林宗方说：“我还是不大放心，你……你去找单师父保护你……”
这根本不是重要的事情啊……林宗方看着冯清瑜的背影，忍着口中的那句挽留，深怕一开门就冲了出来。
“还有……”冯清瑜眼泪终硷流了出来，呜咽地说：“乔樱很漂亮，你可别……变心了，不能对不起……不能对不起……”
“我……绝对不会的。”林宗方也红了眼。
“我……我是说，不能对不起姊姊……”冯清瑜一转身，往外飞射出去，在一幢幢大楼顶端飞跃，同时在空中洒下点点晶莹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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