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章飞来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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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章 飞来横祸
 
古英寒见顾革裴这么说,哈哈一笑道:“顾门主果是快人,我们也不是来攻城掠地,无须群斗,不然我们奉天寨数千好汉也不会才来这么几十人……只要我们两方各派遣三名好手,来个三战两胜岂不爽快?”
其实顾革裴心中也是颇有疑惑,对方要是大举来袭,崇义门确实大难临头,可是论到高手,除了古英寒的追魂剑法确实是武林一绝之外,奉天寨的四大旗主连二弟顾革袭也未必是对手,更绝对抵挡不了自己和两位天字辈的师叔,哪岂不是来认输的?顾革裴心念电转,一时却想不出有什么道理。
门上密道中的田冬看门主顾革裴久久不说话,想到自己出来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不禁有些发急,转念又想现在长辈们都在前面,应该不会有事发生,虽说如此,他心中还是颇为忐忑。
这时古英寒见顾革裴久久不答,面带狡狯的笑容道:“顾门主如此费心思量,难道希望大伙儿一拥而上,打打滥仗?”
顾革裴不求胜、先算败,缓缓的道:“若是输了,那又如何?”
“简单。”古英寒面露笑容道:“若是奉天寨输了,我们转头就走,三年内不敢再入衡州以南,若是侥幸获胜……哼哼,我们也不敢得罪少门主,只向顾门主讨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顾革裴一愕,皱眉惑然间:“在下不明白,还请阁下说明。”
古英寒面色一正,大声道:“明人不作暗事,若奉天寨侥悻得胜,请门主交出翠杖。”
“翠杖?”顾革裴顿了顿才道:“古寨主指的是哪个翠杖?”
古英寒面露不满的道:“门主别装糊涂,武林中人提到翠杖,谁不知是指大侠欧阳古道留传后世的两物——翠杖玉球中的翠杖?”
顾革裴面色一正,严肃的道:“古寨主不可胡言乱语,崇义门根本从未见过此物……”
说到这里顾革裴忽然明白,想来对方自知不敌,全寨前来又劳师动众,所以想传出此话,让崇义门永无宁日,此心真不可谓之不毒,于是顾革裴咬牙道:“阁下为了晚辈之争,居然以这种手段对付崇义门,未免太过肮脏。”
翠杖玉球,本为两百年前大侠欧阳古道遗留之物,据说其中藏有欧阳古道一生武学精粹:“璇玑心诀”与“大罗八法”,欧阳古道一生罕逢敌手,将两物传子之后便失去踪隐,欧阳古道之子欧阳鸣雷再收两徒,分持翠杖与玉球,两人各自行道江湖,数十年后分别隐居,两物从此失踪,据传持翠杖那一支隐于湖广南部,持玉球那一支则隐于隆中。
二十年前,隆中玉球重现江湖,在数月惨烈的搏杀之后,终于不知落到何人手中,再度消失无踪,而翠杖却一直未出江湖,若是有人寻获,自然是以位居郴州的崇义门嫌疑最大,古英寒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崇义门日后纷扰无穷,算是一个毒辣的借刀杀人之计。
田冬自然不知此中关节,听了煞是糊涂,翠杖玉球是什么东西?为何一提此事,门主就骂对方肮脏?转头与如儿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中都是疑惑的神色,只觉得他们一直说些两人听不懂的东西,总是不好好打上一场,大是气闷。
古英寒见顾革裴十分不快,哈哈一笑道:“门主不必生气,要是门主舍不得翠杖,等我们获胜之后,还要请少门主去奉天寨作客十年、八年,等到门主研究完翠杖的功夫,再拿翠杖来换少门主。”
顾革裴见对方言语中紧扣着自己已经获得翠杖,不由十分生气,万一输了,自己儿子一去山东,哪还会有命回来?就算是赢了,这个谣言传了出去日后也是麻烦,顾革裴忽然间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顾革裴正不知该不该答应,身旁一位老人忽然开口道:“‘飞天白猿’葛无计、‘绿川狐’公孙仲,老朽孤陋寡闻,不知两位何时入了奉天寨?”
田冬从末见过此人,不过看这人年纪与卢天安堂主差不多,不过形体与卢天安微微佝偻颇有不同,腰杆倒十分笔直,也似乎十分壮实,想也知道就是两位元老之一——蹻勇堂堂主“碧玉剑”方天殿,只见他此话一说,顾革裴的面色跟着一变,目光往那数十名喽啰望去。
田冬跟着往那群人看,只听到人群中忽然传出两种笑声,一个嘶哑、一个尖锐,都极为难听,田冬跟前一花,只见那群人前忽然多了两人,并立在古英寒的身边,以田冬的眼力来说,根本看不清楚这两人是如何穿出来的,直到这时两人停住身形,田冬才看清,左首一人容颜似乎只有四、五十岁的模样,但是浑身毛发须却又均为雪白,面上还生了短短的白色绒毛,手中拿着一支粗大的熟铜棍,八成此人就是所谓的“飞天白猿”。
另一位年约六十余岁,是书生装束,彷彿许夫子的模样,一席青衫儒装,还提着支旱烟管,脸上一副谦和的模样,难道此人就是“绿川狐”?
那位田冬猜想是“绿川狐”的夫子,正吸了一口旱烟微笑尖声道:“方老果然目光如炬,我们躲在人堆中竟然还是被您认了出来,我和葛贤弟确实是半年前才加入奉天寨,难怪方老不知。”
既然另一人姓葛,此人果然是“绿川狐”公孙仲。
方天殿冷哼一声道:“两位一向是桐柏山龙虎帮的左右护法,功夫总不下于古英寒,怎么可能屈就,莫非是龙虎帮已经并吞了奉天寨……?数月前听说龙虎帮已经将势力由河南、湖广北面伸展到山东境内,此事果然不假。”
“飞天白猿”葛无计沙哑的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今日你们若是不赌,日后我们只好大举来犯,那时候玉石俱焚,崇义门从此除名。”
顾革裴心中大感不妙,这两人本为横行湖广北境的黑道好手,在五年前加入了湖广与河南交界的桐柏山龙虎帮,论起功力,崇义门中只怕除了自己或两位师叔外别无抗手,而自己与古英寒想来也只是在伯仲之间,这一战不得不战,但却又并无必胜之算,顾革裴不禁有些彷徨失措,转头望着身旁的两位师叔。
方天殿望向卢天安说:“师兄,你觉得……”
“这一战先应付过去吧。”卢天安沉着脸道:“他们总算没派四个人来,我们还有机会。只不过要是输了,鼎祥未免危险。”
方天殿听了也点点头,转头望向顾革裴。
“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顾革裴见两位师叔都同意,对着古英寒扬声道:“古寨主,崇义门没有翠杖,不过你们要是坚持要比,崇义门也只好奉陪。”
“无妨。”古英寒微笑道:“没有翠杖我们便请去顾少门主,要是哪一天门主找到了翠杖,别忘了记得拿来换回少门主。”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目的,顾革裴终于明白,湖广南端是崇义门的地盘,龙虎帮或奉天寨的范围在湖广北面,与崇义门中间还开了一个衡山派,就算灭了崇义门他们也没有好处;但是若少门主顾鼎祥被带走,崇义门非当全力寻找翠杖交给他们,所以半年前岳麓山旁两人的冲突说不定也是他们事先算计好的。
 顾革裴想到这里只觉得满肚子怒火,一时说不出话来。
“飞天白猿”葛无计性子较急,他一挥熟铜棍往前一跃三丈,大喝一声道:“笨鸟先飞,哪位出来赐教?葛无计领教高招!”
蹻勇堂堂主方天殿缓缓踏出,光芒一闪间已经拔出了一把青芒隐隐的宝剑,对着葛无计道:“二十年前陇中日月山一役,阁下正当青少,那时独来独往何等惬意,今日居然为虎作伥,方某实在惋惜。”
方天殿手中宝剑正是碧玉剑,此神兵利器乃方天殿四十年前一次奇遇中获得,后来也因此得到“碧玉剑”的外号。
葛无计见到方天殿手中青芒闪动的宝剑,再听方天殿的话,微微一当道:“我们见过?
当年……崇义门也有去抢玉球?”
方天殿一挥剑摇头说:“当年日月山争夺玉球一役,方某正好行道隆中,只是去凑凑热闹而已……那夜巧遇阁下,换了两掌不伤和气……当时方某可没有拔出碧玉剑。”
葛无计回想片刻,忽然一瞪眼说:“那晚打了就跑的蒙面人……原来是你?”
熟铜棍一翻,二话不说的向着方天殿面门直劈下来。
方天殿斜斜一引让过这一棍,剑光跟着闪动起来,一面说:“好说好说……阁下当时初出师门、恶迹未著,方某一念之慈,竟遗今日之患……”
葛无计听了更是暴跳如雷,熟铜棍卷起一道黄光,迅如骤雨的向着方天殿直劈,方天殿在棍影中闪来闪去,偶而刺出一剑又让葛无计手忙脚乱,看来这一战获胜机会不小,顾革裴才安了一半的心。
田冬与如儿两人等了半天,终于见到打斗,两人忍不住牵着手,轻声的说起话来,首先是如儿低声道:“田哥哥,那个人……头发都是白色的耶。”
田冬嗯了一声道:“他叫飞天白猿,难怪这么像猴子。”
“他会飞吗?”如儿疑惑的道:“为什么叫飞天?”
“可能真的会飞吧……”田冬也不敢确定。
“那个人又不像狐狸,为什么叫绿川狐?”如儿又有问题了。
“这……也许他跟狐狸有些关系吧?”田冬不知公孙仲此人狡狯多智,所以得到了绿川狐的称号,但是直说不知道又有些漏气,于是随便扯了两句。
如儿却信以为真的道:“真的啊……喔……”
两人扯到这里,场中的葛无计越来越是左支右拙,眼看再一阵子方天殿当能获胜,四面崇义门的众弟子忍不往喝采起来。
站在场边的“绿川狐”公孙仲却忽然一叱:“葛贤弟,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殊为不智!”
这话一说,葛无计忽然一声大吼,闪过方天殿笼罩下三路、变化繁密的一招“沧海桑田”,蓦的飞腾而起,由空中直扑方天殿,一团黄光由上而下直劈下来。
原来刚刚方天殿重提旧事,一下子激怒了葛无计,葛无计与方天殿斗起剑招,越来越是不敌,但葛无计既号“飞天白猿”,轻身功夫自然有非凡的造诣,经旁观者清的公孙仲一提,马上醒悟,立即施出仗以成名的“猿翻十八击”。
“猿翻十八击”这套功夫招招由上而下,又有另一个特色,练此功之人除了身轻如燕、能够飞腾变化之外,下击之时却又有如泰山压鼎,逼的对手非挡不可,在一接触之间,对方要是功力较弱,往往连招架的兵刃也一起击回,死状惨不忍睹。
方天殿自然听说过此等功夫,连忙打起精神应付,碧玉剑朝天一竖,青蒙蒙的光华一扬,彷彿一片光华由下往上炸开,煞是好看,崇义门的近百弟子一见当然大叫:“好一招‘石破天惊’!”正是喝采声大作。
这是崇义门镇山剑法——“连山十七剑”中的一招“石破天惊”,正是应付对手由上而下的绝招,“连山十七剑”为第二代门主顾天威晚年所创,他为纪念父亲顾连山,所以将此套武学定名为“连山十七剑”,这十七剑招招独立,威势非凡,自此崇义门在剑法上才能与当世豪杰一争上下。
方天殿乃第二代中的小弟子,许多功夫都是由大师兄顾天威所代授,自然也学到了这一套剑法,后来更以“碧玉剑”为号,扬名立万,崇义门中施用“连山十七剑”最为高明的两人,便是门主“碎碑掌剑”顾革裴与“碧玉剑”方天殿。
这时葛无计见下方一片青芒,看不清方天殿的身影,心中微微一惊,对方手中可是截金断玉的宝剑,但是此时已无退路,只好一咬牙,空中挥棍一翻一顿,重新迅速的落下,熟铜棍与这片青芒霎时轰然撞在一起。
在两人一击之间,葛无计借力重新一翻,又向上腾跃近丈,空中一个变式,斜斜由侧面俯冲向方天殿。
葛无计刚刚的一翻一顿大有学问,这样一来,方天殿的“石破天惊”已经施了大半招,将要收式,威力当场降低三成,但是葛无计的下攻力道也因此减低,虽然都没占到便宜,可是却避免了两败俱伤的危险。
这时方天殿双脚所踏之处的石板已经寸寸碎裂,可见这一击的力道之大,而方天殿见两人猛然一交击,对方的熟铜棍居然未断,也是有些心惊,这时见对方由侧面冲来,他不再迟疑,化被动为主动,猛然一跃,剑光划起数百道晶芒,施出“连山十七剑”中威力最大的一招——“星飞电射”,由空中往对方迎去。
四面众人忍不往惊噫出声,这一剑实在是崇义门剑法的极致,没想到蹻勇堂堂主剑术一精至斯,众人连喝采都忘了。
葛无计陡然一惊,对方跃向空中,自己的优势尽失,论起变化万千自然不是对方的敌手,这一下只怕糟糕,不过葛无计不愧号称“飞天白猿”,只见他熟铜棍猛然一挥,向着迎来的方天殿剑光冲去,自己一个借力,又陡然拔上数尺,手足并用的攻向方天殿,让他顾得这顾不得那,拼一个败中求胜。
两方空中一遇,轰然一声巨响后,两人远远的向后分开,熟铜棍已经绞成三段,方天殿发结散乱,头发随风飘舞,晃两晃才好不容易站稳,而葛无计稳稳一落地,怒目瞪向方天殿,好片刻才怒斥一声:“好个‘碧玉剑’……”随即前胸双臂同时裂开数道伤口,血如泉涌,葛无计同时仰天便倒。
奉天寨中人连忙上前扶持,敷药裹伤的将葛无计扶了下去,“绿川狐”公孙仲面色凝重的踏步而出道:“方堂主手下留情,在下这里先谢过了。”
方天殿其实也受了不小的内伤,这时也是气血翻腾不敢说话,于是只点点头向后飘身,一面收剑一面闪入大厅,一口血这才由嘴角溢了出来。
公孙仲见对方不敢答话,知道葛无计虽受重伤,对手的伤害也不小,于是望定“铁面无私”卢天安道:“我们虽然败了一场,但是仍不愿放弃……下一战是不是由卢老指点指点在下?”
卢天安面色不变,身形佝偻的走出说:“公孙师傅的‘透骨打穴法’名震武林,老朽能有机会一见,实属万幸。”
“卢老太客气了。”公孙仲一挥旱烟杆,目光一凝说:“要是在下输了,奉天寨立即转头下山,三年内不敢踏入衡州以南。”
“好说、好说。”卢天安手中没有兵刃,缓缓的站定在公孙仲身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他全身骨节忽然同时格格作响,劈啪连声,一口气还没吸完,一向佝偻的卢天安蓦然挺直了身子,一股威势散发出来,两掌同时隐隐现出赤红的颜色。
公孙仲见卢天安还在吸气,居然是没完没了,忽然想起这功夫这有个名堂,叫作“一气贯日月”,给他吸完气之后出手,只怕不敌,于是轻叱一声说:“在下得罪了。”
随即一挥旱烟杆,虚虚实实的往卢天安左肩缺盆附近击去,范围所及包含左胸以上,左颈以下的数处大穴。
卢天安左掌一翻,一股焚热的掌力蓦然涌了出来,直接往公孙仲的旱烟杆击去,右手也不闲着,自下斜击公孙仲丹田,两手一上一下,正是“崇义十六打”中的第一招——“天地初开”。
众人一阵意外,刚刚方天殿施用的是崇义门中最精深的剑法,本来以为卢天安一定会用崇义门最精深的掌法——“擎天二十八掌”,没想到居然用的是入门拳术,这种功夫连记名弟子都能得获传授,居然拿来对付威名赫赫的剧盗“绿川狐”?
没想到卢天安这一出手,掌力笼罩之下公孙仲居然晃身一闪,退开数步,还似乎吃了一点亏,众人不由得大为意外,尤其是一旁数十位记名弟子无不高兴的欢呼起来。
躲在密道中偷窥的田冬自然已经学了这一招“天地初开”,这下见到卢堂主居然以这招对敌,只恨不得自己也站在下面,一起大声欢呼,现在只能暗暗兴奋,忍不往低声的道:“如儿,那是天地初开耶。”
“我知道呀……田哥哥用过嘛……”如儿天真的道:“可是打不过我。”
田冬脸上一红,讪讪的道:“我的功夫不好……”
如儿拉着田冬的手说:“田哥哥,没关系,以后让娘也教你嘛……”
田冬毕竟大上几岁,明白吴玉柔其实并不是想教自己功夫,只是藉着自己激励如儿学习,不过自己毕竟也有收获,所以也不好说破,只好继续望着斗场。
这时公孙仲已经扑回,右手旱烟杆左勾右击,左手指爪翻腾,迅如奔雷的连番出手,卢天安以静制动,一掌掌蕴含着极大威力往外轰出,居然仍是“崇义十六打”的功夫,过了片刻,公孙仲越打越快,化成一道灰影在卢天安的外围滚动不停,但是卢天安赤红的手掌击到何处,公孙仲就只能退避,完全不敢硬接,随着卢天安掌力逐渐施放出来,公孙仲绕的圈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易击中卢天安。
眼看胜利就在跟前,崇义门的欢呼声越来越大声,奉天寨人人面色难看,众人不远千里的从山东来到郴州,若是铩羽而归,岂不是让江湖中人笑话?
尤其以古英寒面色最为难看,半年前与龙虎帮结盟,他们派了这两人来到抱犊冈,说是要襄助奉天寨拓展势力,结果来到寨中作威作福,还作了今日的计划,如此一来,抱犊冈威名一落千丈,岂不是贻笑大方?
古英寒正在担心的时候,场中却又是一变,原来卢天安招法忽然改变,施出了“擎天二十八掌”,掌力呼啸声大作,炎热的气流也不断的往外直冲,古英寒不禁暗暗心惊,卢老儿的功力居然如此深厚,崇义门雄据湘南近百年,果然有过人之处,想来这就是崇义门威名赫赫的“阳氤真息”,没想到卢天安已经修练了到这种程度。
而顾革裴也是颇为意外,他身为门主十余年,一直不知道两位师叔的功力到底如何,而自己已经远出侪辈,本认为就算不如两位师叔也差不甚远,没想到今日一见,剑法不及方师叔,掌法不如卢师叔,自己还真是愧称“碎碑掌剑”。
自从卢天安换了招式之后,公孙忡越避越远,竟是不敢硬碰任何一掌,但是身法仍不失灵动,依然在卢天安身周近丈范围内不断闪动,偶有机会就向前攻出一杆,还未击中便即远远退回,看来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场中的卢天安却是颇为担心,没想到公孙仲的身法果然矫捷如狐,居然能避开自己的重重攻击,转念一想,对手一直没有与自己对攻,但是这样一掌一掌的循环往复,可是极为虚耗内力,若是再打个顿饭时光,说不定自己会力竭,卢天安心念及此,忽然一收掌又定下身来,等着对方接近时再出手。
没想到这时公孙仲忽然失声一笑道:“卢老儿,你中计了。”只见他猱身直扑,忽然运集全劲的往卢天安轰去。
卢天安心里一怔,连忙运出“阳氤真息”轰然一挡,两人一震之下,卢天安居然退了半步,而公孙仲却仅仅晃了两晃,公孙仲毫不客气,连连出手,居然都是硬打硬碰的招数。
卢天安气血一逆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接下了这一连串的攻击,这才忽然明白,其实公孙仲的功力确实比自己弱上几分,不过刚刚诱骗自己全力出手,耗了数成内力,现在已经不弱于己,还犹有过之,想到这里,眼见公孙仲又飞身扑来,大喝一声:“无耻!”跟着凝聚了内力全力一击。
公孙仲知道机会稍纵即逝,要是给卢天安缓过气来,对方只要学自己游斗片刻,马上就能回气,虽然数击之下难免气血翻腾,仍然运足全劲追击,务求一战克敌。
两人都是以全力直扑,这时没有什么招法,都是双掌直伸,劲在意先的猛然出手,两人这一下都是刚劲,尘砂猛然一爆,四面飞砂走石,两人往后飞返,血液分由两人的口中喷出,同时摔落地面。
本来若是有人摔下自然算输,自己人当会立即上前救治,现在两人都摔下,依武林规矩,若只有一方能站起再战,自然算赢了,要不然便算是打和,所以一时之间,两人静躺在地面,四面众人却都不敢施以援手。
过了片刻,两人似乎内伤都是不轻,连坐也无法坐起,顾革裴心中担心,对古英寒发声说:“古寨主,这一场算打和可好?”
古英寒心想已经输了一场,若是第二场打和岂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何况公孙仲也不是真正的自己人,于是微微一笑道:“不,公孙副寨主有独特的疗伤功夫,想来不久之后便能站起,若是阁下这一场认输,自然可以出手救治卢前辈。”
顾革裴心中一惊,对方果然是旁门左道,居然不顾自己部属的生命,顾革裴见两人嘴角都不断的溢血,若是任这样下去,对方固然死了一个公孙仲,自己这边可是损失一位耆老,于是一咬牙道:“古英寒……算你狠!”转头对身旁的弟子们道:“这一场我们认输,还不快去救治堂主。”
几名弟子闻令连忙奔出,帮卢天安服药调气忙个不停,古英寒见状才一挥手让手下救治公孙仲,一面呵呵笑道:“顾门主果然能屈能伸……”
“少废话!”顾革裴打断古英寒的话,拔剑飘身而出说:“我们一决胜负!”
只见一道剑光随着顾革裴的身子滑出,顾革裴已有如渊停岳峙的立在场中,长剑朝天一举,摆出了“连山十七剑”的起手式“顶天立地”,目光凝视着古英寒,表情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古英寒面色一正,正要拔剑的时候,忽然不知由哪里传来悠悠飘飘的话声:“一群浑蛋打个不停,扰人清梦,真该教训教训。”
在场百余人全部一怔,四面张望,顾革裴首先大声道:“何人在此大放狂言?”
要知道崇义门四面把守的如铁桶一般,除了正面的上山大道之外,应该无路可上,可是有人能不声不响的混上山来,也就是说此人应该藏在奉天寨的众人之中,不过声音又不是从那些人中传出,这下可难以索解。
“老夫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这下声音可传的清楚,却是由崇义门大厅的屋顶上传来,众人抬头一望,却见到一个高高瘦瘦、身着黑袍的老者,在火光的照耀下,面色显的格外阴沉,望着下方众人道:“你们吵出结果来了没有?”
这下只有田冬和如儿两人看不到,两人却知道这人正站在自己头顶上,吓的连气也不敢喘一口。
顾革裴见到大厅顶上忽然出现一个不认识的老人,心中惊讶非常,这人如何无声无息的闯上狼胁岭?一时也不知是敌是友,只好微微躬身道:“恕在下眼拙,不知前辈大号为何?
来此有何要事?”
黑袍人阴阴一笑,道:“先别急着通名道姓,老夫先帮你赶走这批浑蛋,我们再慢慢谈。”
古英寒闻声一楞,扬眉道:“前辈既然横来架梁,岂是藏头露尾之辈?”
“无礼。”黑袍老人脸一沉蓦然一挥手,只见一道黑影离手飞出,缓缓的对着古英寒送来。
此人既然大言炎炎,想必有惊人艺业,古英寒不敢怠慢,长剑蓦然拔出,凝集劲力迎向那团黑物,只听喀的一声,古英寒长剑一扬,连退两步,那东西也缓缓的飘落。
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片小小的黑市,这下子四面众人不由得都是一惊,要知道内家高手采叶飞花皆能伤人,随手发出一块布并不稀奇,奇的是不但能缓缓飞行,还能击退古英寒,而且剑布相击的时候居然发出裂木之声,可见此人内力之惊人。
古英寒虽然并非绝顶高手,但在武林中也有一席之地,眼见此人随手一击,自己便全无抗力,心中电转,当今武林中如此人物可谓屈指可数,转念一想对方的容貌、服饰,不禁大吃一惊,有些胆寒的道:“前辈莫非是……‘鹫峰隐士’古老前辈……?”
老者阴阴一笑道:“浑蛋们既知老夫是谁,还要老夫饶舌吗?”
果然是“鹫峰隐士”古朴,场中稍有见识的都不禁为之失色。
武林中见过此人的本来不多,但是二十年前日月山一役几乎聚集了天下高手,那一役中最为人称道的数场大战之一,就是“鹫峰隐士”古朴独斗横行漠外的“塞北七鹰”,据说两方只是为了一句鹫鹰两禽熟高孰低,便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那一战近千人围观,古朴以一敌七,不到两个时辰便击破号称天下无敌的“七鹰大阵”
,古朴毫发无伤,飘然离去,而“塞北七鹰”却是四死三伤,从此不敢再入中原。
“塞北七鹰”七鹰联手,当年横行天下无人能治,古英寒自知七鹰中任一鹰的功力都比自己只强不弱,何况过了二十年,古朴的功夫不知道修练到何种境界,这下哪里还敢多言,立即躬身道:“既然前辈在此,晚辈自然不敢惊扰,失礼之处还请前辈见谅。”随即转身带着数十人急奔下岭。
顾革裴想到“鹫峰隐士”古朴的平生行事,心中不禁忧多于喜,人称古朴功夫高强,凡是依己意而行,虽然并无大恶,却也绝不是好人,可算是亦正亦邪令人头疼的人物,近年虽然偶然听说古朴在郴州出现的消息,也没想过他会来到“崇义门”这个小小的门派,今日大驾光临,实不知是福是祸。
顾革裴见古朴正冷冷的望着自己,只好开口道:“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顾门主不必客气。”古朴阴阴一笑说:“老夫此来也并非好意……”
顾革裴心里一阵紧张,迟疑道:“古老前辈……”
“刚刚那些浑蛋提到翠杖……”古朴打断顾革裴的话道:“不知顾门主有没有消息?”
原来是为了此事……,顾革裴心中一安,坦然说:“前辈明鉴,崇义门从未听闻翠杖的讯息。”
“我倒是信的过你。”古朴阴恻恻的说:“这几年来我一直观察着你们,想来你们确实并未发现,只不过郴州、永洲地境毕竟是崇义门的地盘,除了你们……只怕再也没人找的到了。”
“这……”顾革裴自忖不敌,委曲求全的说:“既然前辈交代,自现在起……崇义门全力寻找,若有发现,必定交给古前辈。”
“很好……”古朴露出冷冷的微笑道:“你懂得这样说就很好,不过……哼哼,我还是要一点保证,免的你们阳奉阴违。”
顾革裴心中吃惊,古朴是什么意思?
只见古朴继续说:“刚刚那群浑蛋虽然乱来,不过主意不错……”只见他忽然弯腰往下直穿,轰然破开屋顶,在两声惊叫声中,从密道中提起两个小孩道:“这两人想必是门主的孙子、孙女,只要找到翠杖,传话江湖寻找老夫,自然会将你的两个宝贝送回。”
此二人自然是田冬和如儿,田冬虽然不算宝贝,如儿可是货真价实的孙女,顾革裴一见大惊,连忙叫:“前辈有话慢说……”却见屋顶黑影一闪,古朴连两童同时不见了踪影。
 
第四章适逢其会
田冬与如儿两人自从声音出自头顶,就吓的一动也不敢动,虽然不知道鹫峰隐士是什么东西,不过看奉天寨转头便走,门主紧张万分的模样,也知道来的是一位大人物,正想是不是该偷偷溜回去的时候,头顶的木板忽然一裂,一双大手猛然抓了下来,两人吓的放声尖叫,只来的及看下方众人一眼,马上就有如腾云驾雾般的飘行在空中。
两人不由自主的哇哇大叫、挥舞手脚起来,怎知忽然之间浑身一麻,连叫也叫不出来,田冬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点穴术,虽然记名弟子没机会学,不过听总是听过的,这下可是尝试到了,果然动弹不得。
过了好一阵子,古朴的声音忽然传来:“真是个缠人的浑蛋……”
田冬发现此人特别爱骂人浑球,却不知骂自己做什么,要是说的出话,田冬忍不住想抗议,可不是自己想跟他来的,怎么可以骂自己缠人的浑蛋?
忽然间古朴的速度加快了起来,田冬只觉扑面而来的风迅疾到几乎使自己无法呼吸,脸庞的皮肉似乎被风吹的往后扯,难过的要命,过了好一阵子,又开始上上下下翻腾,闹的田冬的胃快要造反,还好这几个月下来已经有些基本的内息,体脉较为健壮,不然岂不是会吐了出来?田冬忍不住心里连骂古朴才是老浑蛋。
正快受不了的时候,忽然古朴在一处森森古林间又停止了下来,田冬砰的一下被摔到地上,一痛之下,忍不住开口骂:“老浑蛋……”话一出口才发现古股正瞪着自己,而自己什么时候被解开穴道的却是莫名其妙。

一旁的如儿穴道一解,马上哇哇的哭了起来,田冬顾不得被骂老浑蛋的古朴还在瞪着自己,连忙过去扶起如儿道:“如儿,你没事吧?”
如儿躲在田冬身后,望着森林四面处处黑影,呜咽道:“田哥哥……这里是哪里……我要回家……”
“好……”田冬心中也是怕极,不过这时候也只有自己能保护如儿,於是瞪着古朴说:“老浑……老前辈,你想做什么?”这时候田冬不敢骂了。
古朴挺有趣的望着田冬道:“你不是叫我老浑蛋吗?”
“这……”田冬一愕,硬起脾气道:“你不送我们回去就是老浑蛋。”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古朴哈哈一笑道:“我等着拿你们两个换宝贝,怎么能送你们回去……你小子乖乖听话,照顾好妹妹,别让我烦心,说不定还会有点好处抬你。”
“我才不稀罕……”田冬望望如儿道:“我们要回崇义门。”
“只要你爷爷乖乖听话,不需要多久,你们就能回去了。”古朴对小孩倒是挺有耐心,微笑着解释。
“我爷爷?”田冬疑惑道:“我爷爷早就死了。”
古朴的笑容忽然僵往,面露诧异道:“顾门主不是你爷爷?”
“当然不是。”田冬有些生气又有些自惭的说:“我……我只是记名弟子。”
“胡说!”古朴大怒说:“记名弟子怎么可能知道密道?”
田冬一惊,连忙道:“是如儿带我去的。”
古朴望向如儿,严肃的说:“顾门主是不是你的爷爷?”
如儿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古朴的脸上重新恢复微笑,田冬毕竟才八岁多,这时才想通其间的关节,但是现在想说如儿是记名弟子也来不及了,心中一慌,将如儿又挡在自己身后道:“你……快放我们回去。”
古朴适才隐身在大殿顶,恰好听到下方传来田冬与如儿的对话,加上奉天寨古笑寒一提醒,让他想出了这个计策,只是没想到这个男孩居然不是顾革裴的孙子,还好这个小女孩身分没问题,这样还有一个有用。不过多照顾一个就多一个麻烦,古朴本就不是善男信女,望着田冬,心中忽然起了杀机,他想到要是杀了田冬送过去,崇义门非吓的全力寻找不可。
田冬自然不知道古朴心里的念头,只见古朴的面色忽然变的十分吓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古朴面色又是一变,望着后方喃喃的说:“这个缠人的浑蛋……”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转头望着田冬露出微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得意事。
田冬这才知道刚刚不是骂自己,正要问古朴在骂谁,忽然间田冬又是浑身一麻,和如儿跌成了一堆,古朴将两人送到一株大树后,以杂草掩盖往,随即转身走到林中空地,扬首发出一声长笑。
草堆中的田冬,只觉得刺刺痒痒的煞是难过,正开始在心中大骂老浑蛋的时候,忽然听到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啸道:“鹫峰老怪,你不躲了吗?”两句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出现在林外。
田冬大吃一惊,古朴还要躲谁……此人岂不是天下无敌?听这人声音似乎才三、四十岁,居然有这么高的功夫?
只听古朴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我答应了你师傅不伤你,你就胡言乱语。”
那人道:“好,古前辈,今日您可是要践约?”
古朴阴恻恻的说:“你且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约定?”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那人声音透着不满:“我师傅当年落败你手,遗命要我一雪师门之耻,当年你虽然大言答应我师,第一次决不伤我,不过这个约定你无须遵守,我们可以放手一搏。”
“呸!”古朴一叱道:“你当我鹫峰隐士是什么人,说过的话岂有不算的?”
“这……”那入微一迟疑说:“但是前辈如今未必能胜的过我,高手相争……
若是前辈因此而败,我不算是真正的获胜。”要知道高手相争,若是心存一丝容让,那是绝无生理,那人如此说,显见光明。
古朴似乎微觉满意,和声道:“你明白这件事便好,要知道我躲你五年,可不是怕你。”
“可是这件事情仍然要解决。”那人一顿声道:“古前辈,“神指”任空之徒步连云,今日向您老讨教。”
这时正有一只蚂蚁爬到田冬脸上,田冬痒的正难过时听到这一串话,这才知道来人的姓名。
古朴却连忙道:“等一下,老夫有个比较好的解决之法。”
“喔?”步连云道:“请古前辈指教。”
“你想一雪师门之耻,依着辈分,你岂不是应该找我徒弟?”古朴似乎胸有成竹的说。
步连云有些迟疑的道:“古前辈说笑了……从没听说过前辈有收徒,不然在下自然应该先与你的徒儿一决……”
“我鹫峰隐士行事岂是人人明白?”古朴得意的道:“等你和我徒弟了结此事之后,若是我徒不敌,我大不了再与你一战,这样我便无须顾忌那个承诺了。”
步连云顿了片刻才道:“这固然是一个解决办法,但是我与贵徒相斗……可不会留手。”
“当然。”古朴哈哈一笑道:“你无须手下留情,若是我徒弟学艺不精,自有师父替他复仇……我们就这样决定,十日后的子时记得在衡阳南端,东阳渡口东面的荒野碰面。”
“十日后?”步连云道:“以你我的脚程,到衡阳城岂需一日?”
“十日后我徒弟才会到达。”古朴一笑道:“莫非你信不过老夫?”
“不敢。”步连云道:“前辈一诺千金,晚辈自然信的过……便十日后再见。”
话声逐渐远去,显然是这位步连云正逐渐远走。
过了片刻,田冬才又觉得背后一麻,身子忽然间又能动了,连忙扶起如儿,转头望向古朴道:“你……不是要和别人打架吗?还不放我们回去!”
古朴望着田冬微微冷笑说:“算你运气,让你多活十日。”
田冬一楞,浑然不知古朴此言何意,古朴又将两人拦腰抱起,一面飞跃一面说:“你们两个乖乖的,老夫就不点穴,不然……”
两人吃了两次点穴的苦头,哪里还敢说话,只好互相望了两眼;不过过了片刻如儿毕竟忍不住,又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古朴果然毫不客气,一下子就止住了如儿的哭声,田冬自然知道如儿又被点了穴道,只好认命的默不作声,一路安静的由古朴带着飞跃。
古朴这一奔居然奔了将近两、三个时辰,天色也渐渐亮了,田冬一路只觉得跟前的景物迅速的飞掠,要不是身不由己,其实也算是十分愉快的经验,好不容易古朴终於停了下来,田冬四面一望,放眼却是一片荒凉,跟前一栋小茅屋,远远的数里外才有另一栋,这地方可比自家的三扁担村还少人家。
只见古朴到了茅舍前,忽然开口叫:“王老爹,王老爹。”
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啊哟……是古先生,这就来了、这就来了……”随即茅屋竹门呀然打开,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探出头来道:“古先生,这次您打算住几天?”
“十天吧。”古朴道:“这两个是我的远房侄孙,这十天还要多准备他们的食物。”
田冬大为不满,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远房侄孙了?正要抗议,背后忽然又是一麻,却是又被点住了穴道,只见王老爹猛点头说:“明白、明白,这事交给老王您放心。”
古朴点点头,抱着两人往数里外的另一处茅舍行去。
到了茅舍内,古朴放下两人,顺手解开了两人的穴道,如儿已经不敢再哭,但是穴道被封太久,她全身酸软的十分难过,跌坐在地时眼眶中都是泪水,想哭又不敢哭,田冬没被封这么久,见如儿满脸委屈的模样,连忙过去帮如儿揉捏手脚,一面不断的安慰。
古朴摇摇头道:“瞧你不出,年纪小小还懂得照顾别人?”
“你……”田冬已经十分火大,想想骂他也是自己吃亏,还是忍了下来。
“小子。”古朴却不甘寂寞的说:“我们打个商量,你帮我演一场戏。”
“不干。”田冬年纪虽小但也还算聪明,这几个时辰已经想通古朴刚刚说的话,想来是要自己假装他徒弟,十日之后让那个步连云打,哪有这么傻的事情,田冬二话不说,立即不干。
古朴一皱眉,随即面露微笑道:“好处很多喔……我会传你威震武林的璞玉掌,还帮你贯通任督二脉,怎么样?”
田冬迟疑片刻,想到古朴刚刚恶狠狠的神色,想来骗了人之后,自己的小命也是不保,这个甜头吃不了多久,於是仍然摇摇头道:“不干。”
古朴终於忍不住发火道:“小子不识抬举,看你干是不干?”忽然一指点向田冬的背心督脉筋缩穴,田冬只觉得一股热流忽然钻入,整个后背的神经忽然不听使唤,全部紧紧的抽动扭曲,又麻又痛又痒的感觉忽然袭来,田冬翻身倒地,难过的眼泪都挤了出来。
古朴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
田冬虽然难过,但至少也要忍上一会,不然岂不是漏气?所以还是断断续续的咬着牙道:“老浑蛋……不……不干……”
古朴面色一变,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硬气,他不知经过崇义门入门的磨练,田冬多多少少比较耐的住折磨,这也是崇义门收徒必须先经过这一关的原因。
可是如儿见到田冬面容扭曲、在地上打滚,可是吓的心惊胆战,连忙搂着田冬哭:“哇……你不要欺负田哥哥……坏人……”
古朴正火大,顺手又是一指点向如儿,如儿哪知这么快就轮到自己,这种苦头她哪里吃过?一下子眼泪鼻水齐流,哇哇叫了起来,田冬见状连忙挣扎的说:“快……放开她,我……做就……是……”其铁田冬自己也快要受不了,这个顺水人情不做可惜。
古朴大喜,将两人的穴道同时解开道:“你小浑蛋倒是有情有意,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田冬搂着埋头痛哭的如儿连连喘气,过了片刻才没好气的低声说:“答应……
就是了……”
“好,只要听我的话,我何必折磨你们?”古朴高兴的道:“事不宜迟,让我看看你的内息……你练过内息没有?知不知道经脉之道?”
田冬皱眉道:“胫脉……还好吧……”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算不算练过内息。
“我试试。”古朴坐在田冬身后,将两手放到田冬背心道:“运运练过的内息。”
田冬也就认命的静坐起来,要是不听话的话,说不定还有苦头吃。
过了片刻,身后的古朴点头道:“很好,还没有学过那三流内功,我现在替你贯通任督,你日后不练功则矣,练起功夫那可是会进境神速。你全身放松,别在意内息的动作。”
田冬虽然小,但也知道自己八成没有练功的机会,古朴这时候祇是说说好总而已,反正自己已经答应,就随他便了,怎知坐下没多久,身后古朴的双掌忽然传来两道深厚的内息,一上一下的往自己顶门、会阴冲去,田冬浑身一震,就此人事不知。
田冬人虽然昏迷,但是仍不断的作着恶梦,他感觉自己胸、腹、头、脸、身体全部涨了起来,整个身体好像一颗大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田冬在梦中直想叫:“我要涨破了、我要涨破了。”但是嘴巴还有全身却都动弹不得,田冬心中十分焦急,眼看自己似乎就要裂开,他又惊又怕,眼泪不禁流了出来,忽然间,头顶猛然一震,在极宁静中忽然传来“喀”的一声轻响,接着忽然觉得全身舒泰,彷佛气消了下去,随即神智一清,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自己还是盘坐着,田冬一愕,自己坐着也能睡着?这时身后传来古朴疲倦的声音说:“好了,你自己修练看看。”
田冬回头一望,却见古朴面色由青转白,煞是难看,望见一旁如儿面露焦急的躺在地上,田冬忍不往破口大骂:“老浑蛋,你又点了如儿穴道,说话不算话!”
古朴听了大怒,一掌将田冬打翻一个觔斗,一面骂道:“小浑蛋,要是我们运功运到一半,这个小丫头吵起来怎么办?真是不懂事。”
古朴这一掌也没灌注内息,田冬一个翻身站起,正不知道该不该回骂的时候,却见如儿嘤咛一声,慢慢的坐了起来,田冬才知道古朴不知什么时候又解开了如儿的穴道,当下也不理古朴,扶起如儿道:“如儿,你没事吧?”
如儿摇摇头,哽咽的道:“田哥哥,你刚刚脸上忽红忽白的,好可怕……”
古朴在冷哼一声道:“真是没见识,那是气血交换之像……小浑蛋,你要是不想等一下吃苦,那就好好的坐下。”
“什么?”田冬听不懂,回头望着阴沉着脸的古朴,就在这时忽然梦中的感觉又出现了,全身又开始有鼓涨的感觉,田冬连忙望着自己身体,却又没有异常,这时果然越涨越是难过,愕然望向古朴道:“你……你作了什么?”
“老夫三成功力岂是你能自由自在的承受?”古朴冷冷的道:“还不坐下运功?”
田冬这时已经浑身难过,每一处经脉似乎都要涨了出来,别说奇经八脉,连十二正经、周身百脉也都同时鼓涨起来,田冬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之前怎么想感受到各处经脉的实际位置就是没办法,这时候感受到了却又鼓涨的极为难过,於是不敢迟疑,照着古朴的话静坐,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引气归元,只能让气脉依顺着自然的循环流动,缓缓的由全身经脉归流回奇经八脉,再缓缓的收回丹田。
古朴要是真想收田冬为徒,这时候便应该顺便教导田冬内功的运行之道,不然田冬这时只是顺着气血运行,这些内息经过几次循环,消散数成之后归人丹田,田冬日后只不过比较身强体健,却留着一堆不知如何使用、如何增强的内息。
这一坐又是数个时辰,等田冬清醒的时候天色又已经转黑,而如儿也许是哭倦了,已经睡在茅屋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脸上还有泪痕,田冬望向一旁的古朴,见他闭着眼静坐,面色比适才好多了,又恢复了阴沉的模样,田冬心念一转,正想着该不该抱着如儿溜走,却见古朴连眼都不睁的道:“桌上有食物,自己吃了就睡吧。”
田冬一惊,望向桌上果然有一碗白粥,数碟酱渍之类的小菜,田冬这才想到已经一日没有进食,肚子也立刻咕噜噜叫了起来,於是也不客气,坐到桌前埋头大嚼,一面想着到底如何才能逃回崇义门,却总是想不出好办法。
之后数日,古朴开始传授田冬所谓的璞玉掌,璞玉掌一共只有十招,架势也不是多困难,複杂的却是内息如何藉经脉循行而出。古朴虽然没教田冬内功,但是如何将体内现有内息依着璞玉掌的招式送出体外倒是详细解释,务求田冬一掌击出必须似模似样,但是只要有个样子之后,古朴便急急的教下一掌,田冬一堆运行之法虽然记在心里,但是离真正体会,还有好一大段的距离。
一晃眼过了八天,田冬好不容易学“完”了十招掌法,虽说是学完了,不过也只记得十之七、八,能用的更不到三成,田冬一面试演,古朴在旁一面念:“真不像样……不过应该可以了……”
田冬知道古朴打算拿自己骗那位步连云,他虽然不愿,可是一来古朴以如儿相胁,二来学这璞玉掌确实是乐趣多多,一掌击出,体内的内息随之外涌,虽然古朴嘴中一直念着没用,但是却也能折枝断木、飞砂走石,田冬练的得意,一时也忘了这件事情一过,古朴八成会对自己不利。
这些日子,如儿每次一哭着想回家,古朴就二话不说的点住她的穴道,让她定住一个时辰,几次之后,如儿只敢偷偷的流泪,也不敢再有要求,也不知道田冬学璞玉掌到什么程度,古朴在传授田冬之时,一向把如儿关在屋里,田冬见了也比较放心,这样说来古朴至少并没有打算杀了如儿,也许日后真的会放她回崇义门,至於自己的事情,暂时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现在田冬又练了两遍才收式,回头望向古朴,见古朴点点头道:“今天就练到这儿吧,明天我们就要去赴约了。”
古朴见田冬学的有板有眼,心中不禁有些怜才,颇想就此收徒,但是转念又想田冬颇为桀傲不逊,两人相遇情形又是颇为特殊,莫要日后养虎为患,心中还是决定等应付了步连云之后,必须除去田冬。
田冬见古朴先是若有所思,后来脸上又泛出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脸色,也不敢接话,点点头转身回屋,古朴忽然扬声道:“小子,等一下。”
田冬转回头来,只听古朴说:“你功夫只学成这个样子,步小子一定不会相信……所以到时候你取出一样东西,这样他就会相信了。”
“什么东西?”田冬皱眉问道。
“明天我再拿给你。”古朴沉着脸道:“这东西非常重要,要是你不小心弄丢了,小心我取你狗命。”
田冬一楞,那不是找自己麻烦?连忙道:“那……不要给我就是了。”
“谁说要给你了?”古朴一瞪眼道:“等这件事一结束,你立刻将这东西还我……这个东西,加上你学不到三成的璞玉掌,步小子应该会相信了。”
田冬也懒的再问,古朴这几天就是这样,忽然和善,忽然凶恶,弄得田冬都不大敢对他说话,不过那东西既然这么要紧,古朴自然不会先交给自己,田冬也懒的再问,望望古朴似乎没有话说,转头回到屋中,去和如儿说话了。
次日深夜,正是月白风清,东阳渡口旁那片荒野,在明月的映照之下,显得十分悽凉,古朴带着田冬与如儿到了荒野旁数里的一处隐密树丛中,取出绳索将如儿紧紧的捆缚住,田冬一见大惊,连忙道:“古前辈,你何苦如此?”
古朴头也不回的道:“这一战不知道会打多久,要是点穴太久,小丫头日后说不定变成废人,老夫可不好向崇义门交代。”
田冬疑惑的道:“不是要我上去挨打而已吗?为什么会很久?”自己功夫岂有这么厉害,能与那人缠战许久?
古朴冷哼一声,先塞了一块棉布堵住如儿的嘴,才得意道:“你输了之后,老夫那时束缚已去,自然会上去教训教训那个小子,步小子一手“落叶飞花指”别出机抒,青出於蓝而胜於蓝,这场比斗可不是几个时辰就能解决的。”
田冬颇为意外,望了望被捆缚的如儿,忽然想到一事,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可以偷偷带着如儿离开?不过这时说出就不灵了,只好闷声不响。
古朴一见田冬的目光,自然知道田冬心里的念头,他望着田冬,脸上微微的冷笑,心中暗暗的想,你小子还想活到那时候?真是异想天开。
古朴跟着由怀中取出一物,那物握在古朴的手中,田冬一时也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只见古朴取出之时,那东西居然还连着一条色呈淡紫的细线,古朴又在袍内绕了好片刻,似乎那条线却是围绕在古朴腰间,这时才被他缓缓的解了下来,跟着对田冬说:“撩起衣服。”
田冬见古朴将这样东西藏的如此诡密,实在十分稀奇,正楞在一旁的时候,总到古朴这么说,迅速的将衣服撩起,古朴立即将丝线系在田冬胸腹间绕了数十、百圈,直到重複绕了两次多才绕完。
绕完后古朴才道:“这是所谓的“紫金蚕丝”,虽然细,却是坚韧非常、刀剑难伤,老夫二十五年前取得此物,本来想据此创出一套鞭法,没想到此物极不易传递内劲,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拿好了。”
田冬手中忽然多了一个东西,连忙低头望去,却见那“紫金蚕丝”末端编成了一个网状小兜,里面裹着一个恰满一握、色呈青绿的球状物,上面颜色较深的花纹如云似雾,美丽非常,不过田冬望没两眼,古朴已经厉声斥责道:“还不快收好!
这东西要是弄丢了,老夫会让你死活都难。”
田冬一惊,不敢多看,连忙将此物收入怀中。这“紫金蚕丝”既然坚韧异常,又紧紧的围绕在自己身上,岂有弄丢的道理?反正古朴一向不讲道理,田冬也不多辩,瞪了古朴两眼,算是无言的抗议。
古朴见田冬听话,心情略好的和声道:“小子,现在不用我抱你了,记得“咫尺天涯”那一招吗?”
田冬点点头,古朴接着道:“就用那个方法,不过手三阳三阴不需发劲,只要运行足三阳、足三阴的变化即可,劲力涌出之时在涌泉逆回略收,左右足由并行改为交互而用,虽然慢上一些,却能持久。教你小浑蛋一个乖,这个身法叫“天涯步”
……好了,方向是那里。”古朴随即向正西一指,看来那就是古朴与布连云相约的地方了。
田冬知道那招“咫尺天涯”本是用极快的速度欺近敌人发掌,再加上掌力的变化,乃璞玉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招,以田冬现在的功力来说,也能在一瞬间冲过近两丈远,如此一变化确实能迅速的奔行。原来只要在涌泉作作文章,又会有不同的效果,想到这里,田冬望向古朴,心里不禁微微的有了崇拜之意。
古朴见到田冬的神色,自然明白田冬的念头,心里微微一软,觉得不妨再考虑考虑收田冬为徒,但转念一想,自己独来独往何等惬意,要是收个徒弟岂不是又要煞费苦心?而且这小子有时古古怪怪,自己全力传授之后莫要反遭不测,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此事不可再想,於是冷冷的道:“走吧。”
田冬见古朴面色又变,他也不过年仅八岁,哪见过这种喜怒无常的人物,雷下满肚子莫名其妙,又望了可怜兮兮的如儿一眼,这才转身运气往西方跃出。
依着古朴传授的法门,田冬先将内息微微一激,身形已经往外迅速冲出,可是之前习惯了两足并行,这一下必须轮流来,不然变成一跃一跃,十分难看,田冬试着左右交互为用,没想到两边一不平衡,忽然摔了个大马爬,他深怕被古朴取笑,连忙爬起再试,这次劲力用的更少一些,好不容易找到平衡之道,才逐渐的加快速度。
田冬这一奔行起来,发觉这天涯步果然好用,身旁的树木草石一个个快速的向后闪过,这可是第一次靠着自己快速奔驰,忍不往回头望望古朴,却见古朴随在自己身后,随着自己冉冉而飘,偶而足尖点地,便即向前飘出数丈,有些像“天涯步”
又有些不像,田冬忍不住问道:“这是……呃……”却是气息一乱,扑通又摔了一个觔斗。
田冬连忙爬起,不敢再说话的往前直奔,只听到古朴在一旁缓缓的道:“浊气下聚,顺任脉而排,自然能说话。”
田冬一试,虽然又慢了些,果然能缓缓的吐出一句:“是……前辈。”
古朴忽然声音又不好听了:“现在开始要叫我师父……这场戏耍是演不好,小心师父折磨那个小女孩。”
经过了这几天,古朴已经知道只要以如儿相胁,田冬大都不敢不从,所以这时又用出了这一招。
田冬虽然不情不愿,不过如儿是比自己还小上两、三岁的小妹妹,自然非照顾她不可,而且日后万一有机会回到崇义门,要是没照顾好如儿,岂不是会被骂惨了,所以见古朴这么说,田冬也只能回应:“是,师父。”
过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林,林外正是古朴与人相约的荒野,田冬远远望见前方站着一人,身着一袭白色长杉,两手交负身后,正面向着自己,田冬现在目力较以前进步多多,见此人年约三十余岁,全身一色雪白,目朗神清、面如冠王、英伟不凡,飘然立於荒野之中,与所有的景物融成一片,充满安闲自在的模样,彷彿从古至今,他便是一直立在此处,田冬一楞,不禁揉了揉眼睛,浑然不知这种感觉所从何来。
此人目光缓缓的望了望田冬,忽然面露不豫的道:“古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田冬一听,便确定此人正是那天闻声不见人的步连云,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没想到却是一个这么丰神俊朗的大哥哥。
古朴轻哼一声道:“怎么?老夫今日前来履约,你似乎并不满意?”
步连云一拱手道:“不敢。只是前辈当时曾言将携贵徒前来,莫非就是这个小孩?”
“当然。”古朴望向田冬道:“冬儿,见过步大侠。”
“步大侠。”田冬连忙拱拱手说:“在下田冬。”
步连云虽然意外,但是仍不失礼的道:“田贤弟。”从古朴身上算来,田冬虽然小自己二、三十岁,两人也算是同辈。
古朴知道田冬说的越多越麻烦,於是道:“好了,今日就将恩怨一清,田冬,你就领教领教人称“白衣大侠”,步贤侄的功夫。”
“是,师父。”田冬两手一拉,摆出了璞玉掌的起手式,浑身气劲运起,威势倒是不小。
“且住。”步连云摇手道:“古前辈,璞玉掌虽然天下少有敌手,但是田实弟年仅稚龄,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这件事……在下不大相信。”
田冬缓下手来,嘴角微微带笑,心想你最好不信,不然自己岂不是帮了这个老浑蛋的忙?
古朴哈哈一道:“难道他施用的不是“璞玉掌”?难道他的身法不是“天涯步”?冬儿,取出为师交给你的信物。”
田冬一愕,才想起那个小球,於是探手入怀取出道:“前……师父,您是说这个吗?”田冬差点说溜嘴,把“前辈”两字叫了出来。
古朴自然明白,但是现在又不能责骂,他连忙对步连云道:“步贤侄,举世滔滔,知道此物在老夫手中的八成只有你,这东西我珍逾性命,岂会随意交给外人?”
“玉球!”步连云面色一变,诧异的道:“田贤弟原来真是您的传人?”
“冬儿还不好好收起来。”古朴大声道:“今日一了恩仇。”
田冬一面收起,一面糊涂的想,难道这就是十日前那个来到崇义门的奉天寨寨主古英寒,他所称“翠杖玉球”中的玉球?那时他们只提到翠杖,没提玉球,玉球竟然在古朴的手中?
原来二十年前的陇中日月山一役,最后玉球却是为古朴所得,知道此事的人甚少,其中之一便是步连云之师“神指”任空。所以后来任空因此找上鹫峰山,却是不敌古朴,重伤而返,离去前并要古朴答应自己徒弟步连云首度来复仇之时,能够不伤他一次,交换条件是其师徒不会将此事传出武林。而古朴当时得到玉球原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正想回到鹫峰细细探究,没想到不出半年任空便寻上山来,既然任空愿意如此承诺,古朴也只好答应,不然此事传出,自己便算武艺盖世,也敌不过天下武林。
不过古朴毕竟还是深怕另有人得知此事,不久之后便即离开鹫峰山,来到湖南寻觅翠杖的踪影,以便万一翠杖出世可立即下手夺取,更一面钻研玉球的秘密。可是一晃十余年,不但翠杖毫无消息,玉球也是弄不出名堂,古朴本已经是天下有数的顶尖高手,寻求的念头也不会十分看重,反正玉球既然在自己手中,也没人能够修练上面的功夫,这件事可以不用特别在意。
可是古朴没想到,任空虽然不算绝顶高手,弟子步连云却是人中龙凤,除了将任空所传的“落叶飞花指”发扬光大,还似乎另有奇遇,出道数年便即声名大噪,获得“白衣大侠”的称号。他五年前为了寻找古朴,来到湖南,途中与衡山派失和,相约一闯衡山五行剑阵,古朴得知此事,自然知道步连云的来意,於是赶去衡山,暗暗在一旁观看,只见步连云在数招间以“落叶飞花指”大破五行剑阵,扬长下山,古朴才发现步连云功夫不但超越乃师,还快要追上自己,虽然古朴并不畏惧,但是既然为了一句誓言缚手缚脚,还不如避而远之,於是两人在湖南境内大捉迷藏,一晃五年。
田冬自然不知其中有这许多渊源,只知道反正自己与步连云打过之后,古朴便能放手对付步连云,自己虽然不愿此事发生,但又迫於无奈,见古朴喝命自己动手,田冬只好一发掌道:“步大侠,请接招!”左右手同时弧向前击,一面迅速的震动,两股劲力吞吐不定,正是“璞玉掌”的第一招——“阴阳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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