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极品婴儿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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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起来,史春波按下接通键,是张进的声音:“春波,有事没有?来喝酒。”
“在医院,”史春波说,“等孩子出生。”
“让你老婆一个人等吧,我在小六酒家已要好了菜,来陪我喝酒。”张进说,声音低沉。
张进是史春波见过最情绪化的人,史春波能听出他心情不好。
“好吧,马上来。”史春波挂了机,对秦婉君说,“婉君,张进有事让我去帮个忙,我去会儿就来,先送你回病房吧?”
“你又要去和张进喝酒?”秦婉君不满地说,“我都听见了,小六酒家。”
“我一会儿就回来。”史春波嘿嘿笑道,心想以后接听手机最好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
把秦婉群送回了病房,史春波跨上他的破摩托车,五分钟就飙到了小六酒家。
小六酒家是三零八厂的小寒皮小六开的店,在三零八厂大门口,由于消费水平低,颇受三零八厂青工喜爱,几个青工在一起,一盘花生豆,一盘酸菜,一盘凉拌牛肉,一瓶十几元的西凤,就能从下午坐到晚上。史春波走进去的时候,张进一个人坐在最里面,桌子上的一瓶酒已剩下了一半。
很显然,张进心情非常不好。
“咋啦?心情又不好?”史春波问。
“能好吗?”张进说,“十个靠作弊获取密码去做针试的人,七个疯了,一个死了,还有一个死不见尸,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我心情能好吗?”
史春波想安慰张进几句,却一时找不到话,也是,从规律上看,张进也逃不过疯掉的厄运,如果换谁,恐怕心情都好不了。
“唉!”张进叹气,“老天真是不公!同样是去海南打了一针,你、王金安、马军、李永富、金波你们五个每人身上多了几项特异功能,我们另外十个人却要一个个疯掉,甚至死掉!”
“你不一定会疯。”史春波说。
“你别安慰我了,”张进说,“十个人九个疯了,我又不比别人特殊。”
“你……”史春波想着安慰的词儿,“你首先要有好的心情,我听说有的人得了绝症,如果心情好,可以多活几年。”
“你意思是说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可以迟几年疯?”张进问。
“我还听说过有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很多年以后还活着,”史春波说,“也许你根本就疯不了,你必须有个好心态。”
“我现在很害怕。”张进说,“害怕有一天跟父母亲吃饭时突然又喊又叫发疯了,春波你想,我爸妈把我养大多不容易啊?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我真疯了,他们多伤心啊?我还害怕有一天去张青家里见她父母时突然疯了,那多……唉!想都不敢想。”
“张青同意你去见她父母啦?”史春波问。
“没有。”张进说,“我只是举个例子。”
“你们俩到底谈得怎么样了?”史春波问。
“我也不知道。”张进说。
“张进,”史春波说,“你年龄也不小了,还跟她耗什么啊?我给你说过我有预感你们俩成不了,你不信,不信我也没阻止你跟她谈,现在你俩谈快一年了,你给我交个底,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让我给你把把脉,别让人家花光了你的钱最后把你甩了。”
“你不就想知道我跟她睡没睡觉吗?”张进说,“春波,不是我吹,有好几次机会,我都有机会上她,而且我可以肯定她不会推辞,顶多也就半推半就,但我最后还是放弃了,我心情非常矛盾,我想那七个人都疯了,两个死了,万一……万一我占有了人家的贞操,哪一天我疯了,多对不起人家啊?”
“错错错,”史春波说,“张进,如果她真的爱你,假如你疯了,她会因为在你没疯的时候你们互相拥有过而没有留下遗憾。如果她不爱你,你疯了,她也许会正好借机离开你,如果你上过她,疯就疯了,你花在她身上那么多钱也没白花。”

史春波相信自己那“张进和张青成不了”的预感,他知道张进为张青花了不少钱,用尽了心,再想到可怜的张进说不定哪天就疯了,他希望自己这个最好的朋友疯前能好好风流一场,也不枉谈了这么一场恋爱。
“春波,”张进说,“我刚跟张青谈时你就说过你预感我们成不了,我当时一点儿也不信,可后来你预感到的很多事都被证实了,现在我慢慢相信了你给我和张青的预感,我想我们俩如果成不了一定是因为我以后会疯的缘故。本来我年龄已快三十,谈到这个时候应该提出去她家的,但我却不想提,甚至不想和她谈了,我害怕我会疯,我疯了她怎么办?我爱她,我不能害她啊?”
史春波哀叹:“过去我们俩常常偷车间的工具出去卖钱,卖的钱你少分一块钱都不愿意,我一直以为你是一索取型的人,今天才发现你还是一奉献型!张进,如果哪一天你疯了还是一处男,你他妈活该!”
“处男?”张进被激怒了,“倒在我跨下的女人没他妈一个排也有一个班。”
“这么说你因为害怕自己有一天突然疯掉不跟她谈了?”史春波问。
“是。”张进说,“除非我确信自己不会疯了再跟她谈。”
史春波突然觉得张进很伟大,不过这小子好像只有被女人迷住了时才这么伟大。
“你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疯?”史春波问,“如果我能预感这一点,我一定帮你预感一下,可你知道,我并不是想预感什么就能预感到什么的。”
“我想只有一个人知道。”张进幽幽地说。
“谁?”史春波问。
“吴学军。”张进说,“是他给我们打的针,只有他知道给我们打的是什么鬼针,我想去找他,也许他还有可以解除我们身上的那什么‘赛2’的解药,当然你们五个人不用解除,你们变得比以前先进了,是好事。”
“你去哪儿找吴学军?”史春波问,“我们大家都在网上查过上海康祥医学院,还把电话打了过去,根本就没有什么叫吴学军的医师,也没有什么第七实验室、什么治疗神经系统的‘赛2’针剂,金波的妹妹疯了后,金波还去了趟海南,找到了我们针试时去的第一站‘中山路258号’,可那个杂货店已换了老板,人家说原来那个黑瘦老头已经死了,金波还去了我们做针试的那个海边别墅,里面只有一个看门的陌生高个儿老头,问他什么都三个字:不知道。你去哪儿找吴学军啊?”
“上海、海南我都去。”张进坚定地说,“我一点点查,一定要查出那个吴学军和那帮保安、护士的下落,他们总不会是鬼,全部从这世界上消失了吧?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我就只能坐在家里等着发疯,就是对自己不负责。这个想法我已经有好几天了,本来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可你媳妇马上要生孩子了,我决定一个人去,叫你来喝酒,一个是为了告诉你这事,另一个……我没钱了,想跟你借点儿路费。”
“多少钱?”史春波问。
“借三千吧。”张进犹豫了一下说。自从史春波结婚后,张进就有点儿不好意思跟史春波张口借钱了。
史春波说:“这样吧,等我媳妇生了孩子,我们一起去吧。这么多人疯了,我们确实应该去查到那个元凶。我们俩一起去,你就不用借钱了,所有费用由我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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