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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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瞪向他!这个小丑在耍什么宝?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不快点放了晴海?虽然我很想大叫,可是身体完全就是麻痹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我们第一轮的游戏时间,如果您能赢得这场游戏,那么就可以从这个魔法阵之中出去,要是输了,就请把这位男生的性命留下。"小丑笑嘻嘻地说着,完全就像真的在做SHOW,他的样子十分滑稽,跟电视里看到的简直一模一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小丑说完之后,晴海的身体颤了颤,拉紧他的黑色丝线突然收紧,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夕音……不要管你,你先逃走……"他忍痛向我大喊。
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逃?而且根本也逃不掉吧!我简直快要气疯了,如果视线可以伤人,那个臭小丑现在已经被我给刺成碎片了!
怎么办?我的手不能动,不能划魔法阵,也没带魔晶石,如果单单只用咒语催动魔法的话又需要很长的时间……我该怎么办?
"那么,游戏开始了哦--"小丑打了个滚,一个巨大的轮盘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七种颜色的跳跳弹珠糖放在中间,随着轮盘的转动,其中的一颗糖果就会从一个孔里掉下来。
"如果转出的是红色就赢了,时限是三分钟哦,请尽情地享受游戏吧!"小丑完全不理会我那可以杀人的目光,自顾自地说得高兴。
享受你个头!只有三分钟而已,要发动高级魔法的话时间根本就不够!
"呵呵呵……"那个可恶的小丑一直在笑,我第一次觉得笑声也可以这么令人讨厌,这时候转盘的另一边又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时钟,糖果开始在转盘里无规则地滚动起来,时钟的秒针也开始走动……
我实在控制不住怒火,在心里念着咒语,召出一个火魔法向小丑打了过去!看你还笑!
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我发出的火焰竟然从小丑的身体穿透而过,根本没有伤到他分毫,不止这样,当那团火焰撞到魔法阵的边缘时,我的身体突然产生一阵如被火烧般的剧痛!我眼前一黑,差点就这样晕过去,好痛!痛死我了!我不能动也叫不出来,身体只能在剧烈的疼痛中轻轻发颤,额前的头发完全被冷汗弄湿了。
小丑依然在我的前面讨厌地蹦来蹦去,他一下子跳到弹珠轮盘上,一下子又跳到时钟的旁边,烦人的笑声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呵呵呵……时间还有两分半哦。"
"夕音……你不要乱来!"晴海急了,他费力地大声对我说道,"这个魔法阵是被人操纵的,你不要乱来,刚才有魔物潜进了你的心里,把我也拉了进来,这个游戏是在你的内心世界里进行的!所以你千万不能伤了自己!"
什么?!我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晴海说这里是我的内心世界?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会被自己的魔法打得这么痛,但为什么会这样呢?可恶……魔物是从我口袋里的跳跳弹珠糖盒子里跑出来的,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你不要乱动,只要等时间过去,魔法阵会自然地消失,夕音,你听到没有!唔……"晴海的声音被硬生生截断了,那些缠满他全身的黑色丝线在这一刻收得更紧了,并且深深扼进他的肉里,他脸色惨白,唇肉几乎被咬出血来。可他仍然没有停止说话,并且还竟然抬起头对着我微笑起来,虽然眼睛被额前凌乱的头发挡住了,但他的笑容却依然像水晶般的纯净。
"你只要没事就好,不用管我……我刚才为自己……占卜了……我今天的运气……非常好呢!一定可以转到红色的……"
那怎么行?!我在心里大喊。这不开玩笑,也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七颗糖果只有转出红色那一颗才行,七分之一的机率是多大?如果转出来的不是红色呢?到时晴海就……我顿时无助得差点哭出来。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什么都不做,然后眼睁睁看着晴海遇到危险吗?这到底是什么魔物,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魔法阵!自从遇到小白之后,这些奇怪的事情就一直发生……
对了!当小白这个名字从我的脑海里浮现时,我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像是眼前的云雾都慢慢在散开,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也突然清晰下来。如果小白在的话,他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惊慌,而是冷静地面对事实,我不能这样手忙脚乱,要不然还怎么救晴海?!
我想起来了,刚才小白说碎片在我的身上……难道说,又是一个得到了碎片的魔物,所以才会这样难缠?看来魔物跟碎片都是一起被放在跳跳糖的盒子里的……
忽然之间,我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慢慢包围过来,隐隐里有一双手从背后慢慢地抱着我,那双手有些冰冷的,但又十分的温柔……我轻轻一颤,小白?是他来了吗?为什么我看不到?
"其实我一直都在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你现在已经可以出声。"
是小白的声音!我顿时紧张到连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于是大喊,"小白,真的是你吗?为什么你一直不说话?"
"晴海说得没错,这是你的内心世界,刚才我虽然想跟你说话,但是你却听不到,只有当你想到我的时候,我们的心意相通,我的声音才能传达进来。"
"快点救救晴海!"我大声喊着。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着,果然是小白,他没有让我失望!"要破坏这个魔法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强行将魔物从你的心里赶出来,另一个就是打败操纵这个魔法的人。"
"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
"那就把这个臭小丑快点赶出去!"我焦急地大喊,已经过去两分多钟了,现在只剩下几十秒的时间而已,看着秒针还在无情地一格格地移动,我真恨不得扑上去把它打烂。
"但是这么做的话,你会受非常重的伤。"小白的声音迟疑地向我飘来。
"那又怎么样?难道真的要这样坐以待毙,期望真的转出红色的糖果吗?"
"晴海是占卜师,他说一定可以转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我大声地反对,"万一呢?万一不是呢?万一他的占卜不准呢?我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快点吧,小白!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犹豫了!"不管怎么样,我都绝对不能拿晴海的生命做赌本!
"夕……音……"被吊在空中的晴海突然艰难地出声,这时丝线已经深深地扼进他的喉咙,他的脸涨红到可怕,即使已经呼吸困难,却还是艰难地说着,"你真的……不相信我吗?连我的占卜结果……也不相信吗?"
"呵呵呵……还有十秒哦……"小丑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他跳到轮盘上面站着,弯下身子摆着搞笑的造型,"亲爱的客人们,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到底转出来的是哪种颜色呢?"
"夕音……相信我吧,相信我……"晴海几乎是在向我恳求。
"呵呵呵……还有七秒、六秒、五秒……"小丑的倒数声将我们一起逼向了死角,我看着晴海那悲伤的眼睛,在最后的一刻,我还是坚决地在心里大喊,"赶它出去!小白,快把它赶出去!"

"知道了……"当小白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的眼前骤然亮起了刺目的白光,就好像天使的光芒照进了黑暗里,小丑、轮盘、时钟,都在这片光芒之下迅速地消失!最后一秒,我们都同时看清楚了从轮盘里滚出来的糖果,那是……
我睁大眼睛看着那颗掉下来的红色糖果,还有晴海那模糊的脸,他的表情是那么悲伤。
我错了吗?这个念头飞快地从脑海里闪现而过,光芒将眼前的一切笼罩了,我的胸口也被剧痛刺穿,白光越来越强,最后让人睁不开眼……
隐隐地,我看到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掉落下来……
我感觉自己不停地在黑漆漆的世界里乱跑,一直跑了好久好久,才终于重新见到光明。
那是什么?河水流淌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我睁开眼,看到好大一片洁白芦苇……
这不是浅川河吗?不对啊,浅川河畔哪有芦苇?我呆呆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片比我还要高的芦苇随着轻轻飘荡着,洁白的芦絮如雪一般浮在空气里。天空蓝得很美,远方燃烧着比火还要鲜艳的霞光。
像是记忆的门被打开了一般,我一步步向前走,我看到了,在芦苇的中间有一个少年,白色的衣服,长长的头发,仿佛精灵一般令人窒息的漂亮容貌……他浅浅地向我微笑着,目光中饱含着水一般的温柔。
这是那么美的一个画面,连时间的精灵都忘记自己的使命,时光就像停止了流动般,停留在他的发梢上、衣角上……我被那个微笑狠狠地震住,刹那间仿佛天地万物都失去颜色。
"夕音,你老是迷路记性又差,让人怎么放心呢?"他含笑说着,眉眼里饱含的温柔仿佛可以将雪融化。
我浑身一颤,像是被人用力一捶打在了头顶,震得头晕眼花。这是小白的脸,是小白的声音!
小白!我惊叫着,身体突然往下一沉,顿时从梦中醒来了。
"啊--"我喘着气,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是熟悉的床,熟悉的桌子,还有熟悉的天花板……这不是我的房间吗?我回家了?
房间里的灯亮着,窗外是星光满天,看来现在是晚上吧?
"醒了吗?"小白的声音传来。我循声看去,看到他就坐在我的面前,他换上了一套白色睡衣,胸口上还有一只可爱的粉色小熊,配上他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来实在有点好笑。这是谁给他选的睡衣啊?该不会又是皓离那家伙在恶作剧吧?我躺在床上喷笑,本来想坐起来,结果却发现身体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现在先不要动,你受了严重的伤,要好好地休息。"他小声地说着,伸手将我额前的发丝拨开。
"我……睡了多久?"我的喉咙好干燥,声音也沙哑无比,简直堪比野鸭子叫。
"两天,你的内心虽然崩溃了,但却恢复得很快。"小白答着。
两天?而且内心崩溃了?我觉得有些惊讶,因为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啊!现在顶多只是觉得浑身无力,而且肚子有点饿而已……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我在心里发出疑问,不过我也知道小白是不会骗人的,他单纯到根本不会说谎。
"对了,我梦到你了。"我舔着自己干燥的唇,本来就已经不能动了,如果还要我连话也不能说,那简直就是我的地狱,所以即使要很费力才能发出声音,我还是拼了命地要说话,"好像是……我一直在黑暗里面跑,跑着跑着就看你了,而且还梦到你就是我画的那个人呢,奇怪的梦吧……呵呵。"
"晴海怎么样了?"见他没有反应,我于是又问。其实我有点失望,因为我一直都对小白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这也只是我一个人这么想。我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了,那天晚上我被打雷的声音吓得又发抖又尖叫,是他脱下自己的衣服为我遮雨,那时的他才刚刚清醒,明明就什么都不记得,也并不认识我,他的感情残缺不全,那样一个冷酷的他,却从一开始就安慰了我……
"他没事。"小白回答,他指的是晴海。
"那就放心了……"我点了点头。虽然晴海可能为此而生气,觉得是我不相信他,但我却一点也不后悔,因为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把晴海置身于那种碰运气的危险里。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更何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这么说来,九月祭的最后一天还是被我错过了……"我有些可惜地喃喃自语,"我本来一直在期待最后一天的化妆舞会呢,都已经错过两次了。"
"明年再去吧,明年一定不会错过的。"小白低声说。我听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虽然有点怪怪的,不过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坏,呵呵。以前的他才没有这种人情味呢。
"思念之心的碎片找回来了吗?"我问他,这是我首先想到的。小白脸上的晒伤还没有好,脖子上还有脱皮,我这下把那天的事情全部都回想起来了,我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然后他在烈日下面站了整整一天……可他一点也没有生气,还从水晶里看我……之后,就是心的碎片之一突然出现了……
那是思念之心啊!我很想问他,为什么可以感受到这片心的存在,是不是因为他开始懂得想念那个女孩了,或者……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我怎么也问不出口。以前听人家说,生病的人会变得比较脆弱,我一直不信,但现在却信了,因为我突然觉得心里好酸,又难受,这完全不像平时的我。
小白听到我的问题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凝重:"那片心在你买的跳跳弹珠糖盒子里,而且是被人放进去的。"
"啊……就是那个操纵魔法的人吗?"我愣了一下,感到非常的困惑,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难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心碎片的事?那可是小白的心和记忆啊,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这个秘密都会知道?就连我们,如果不是因为皓离有通天之眼,恐怕也不会知道心的碎片是什么。
现在四片心已经找回了两片,明明应该更接近真相的,然而现在不止仍然觉得一片茫然,疑团甚至还越来越多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如果继续帮着小白找回记忆,总有一天就能把一切都弄清楚吧?反正现在想太多也是没用的啦。
"找回思念之心后,你有再回想起来什么吗?"我鼓起好大的勇气,才终于把这个早就想问的问题说出来。
"有。"
"是什么?"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轻轻地颤抖。
"是那个女孩,我想起来了,我跟她约定好了一定要去找她的。"小白把目光投向窗外,声音是我难以想象的柔和,他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又是这个……我顿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每次找回一片心都只能找回一点点的回忆,而且每次都是关于那个人的……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回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过什么,有过怎样的约定,但我突然明白过来,我是再也无法把小白据为己有了。不,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那样的资格。
心里顿时一阵说不出的难过,我好失望,简直低落到了极点,但这次我没有生气,因为就算再怎么生气他也是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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