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蛇道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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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周围依然漆黑一片,干燥却早已霉变的呛鼻气味一阵阵围袭而来,仿佛是久远的时光沉淀后散发出的味道,无形中,让人感到一种隔世的陌生。
也许,若干年后,尘封的记忆也是如此吧?
头顶,陡峭悬绝的石道,弯弯曲曲地夹在怪石棱蹭的石壁之间,犹如远古巨蟒爬过的幽深大痕,直通向极高的、那火光熹微的神秘之处。
借着那顶端最高处的神秘火光和蓝色的剑光,三人仔细辨去,发现这幽曲狭长的石道,并不像自然形成那样,而是自下到上,皆是一层层粗陋若无的石阶,但是,石棱转折处,凌厉生硬,好象自开凿以来,在悠长的岁月里,好象根本没有人踩踏过,俯身用手一摸,坑坑洼洼的台阶上沉积着一层厚厚的远年尘垢,也不知是何人何时和用什么开凿出这么一条狭长的小道,至于用途,那更是渺无所知。
不知何时,罗琪和莫雷也将自己的法宝操持在手,红蓝紫各色强光,随着三人的动作互相辉映着,将一张张青春的容颜映照得变幻无方,直如黑暗中衍生的梦幻一般。
此时,精神高度集中的三人,分明都在想面对这唯一的狭长通道,该何去何从,而最重要的却是,这奇怪悬绝的阴森小道,究竟通向何处,由此引发的结果,又是什么?
各色法宝,在浓重如墨的黑暗里,更显得异彩纷呈、璀璨至极,而此时,头顶那小道的顶端处,刚才还似有若无的神秘火光,却不知为何已经了无踪影,只丢下了沉沉的黑暗,随着几人微小的动作而在无形中弥漫着、翻腾着。
几乎令人窒息的景况中,罗琪悄然轻咳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即四荡开来,悠然回旋,如梦如幻,忽大忽小,让人感觉周身并非坚实的石块壁垒,而是宏阔无比的殿堂,诡异的气氛,旋即围扑而来。
“龙哥,”正当龙宇和莫雷四处察看时,罗琪却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这等玄绝之地,虽然避开了黑兵,但不知会走到哪里,这,这可如何是好?”迷茫而焦急的清音,在宏大的空间里回荡不已。
龙宇转过身,又抬头望了一眼怪异小道延伸的上方,缓缓沉了一声,才道:“眼下,再想出去,定是不可能的,既然只有一条路,那就不如上去,看看是什么地方!”浑厚的声音里,倒是透着探视的**。
莫雷却怒哼了一声,道:“前途未卜,我看不必再冒风险,看看山精能不能再开一下口!”说完便转身面壁,竟然将火光闪闪的催魔鞭朝四周的石壁块垒一阵猛戳乱敲,顿时,撼人心旌的巨声哄然大震,加上莫雷“开口开口,你这个老山精”的焦躁呼叫,整个宏大的空间里,轰响如雷,几乎就要坍塌下来,在这不知沉静了多少年的阴幽怪异之地,委实令人胆战心惊!
但是,莫雷这一番折腾,四周各处除了振聋发聩的敲击回荡声,却始终未见丝毫的异动,彩光忽闪之处,周围,依然是石壁森严,特别在一阵猛敲乱砸之后,随着巨震声渐渐变小和消失,周围,犹如一片死亡的所在,令人窒息。
此时的莫雷,已经显得烦不可耐,又等了一会,仍不见任何响动,便又是一阵乱敲怒喊,轰轰不断的嘈杂巨音一波强似一波,直搅闹得罗琪和龙宇头疼心乱,此间,罗琪似乎说了一句制止的话,然而,爆怒的轰响早已将她的清妙之音销蚀于无形了。
忽然,沉声不语的龙宇转身收剑,大声呵斥道:“罢了!瞎折腾能有什么用,还不如上去看看实际些!”
莫雷听这一声大喊,凛然一顿,焦灼地拧着粗豪的眉头,一时不知可否,正急于说些什么,龙宇却话锋当先,深沉道:“须知这世间的事,环环相生,一事一物的出现,都有极深的寓意,如若不走,断不会有什么突破,何况,走回头路,多半与事无补!”言毕,再不多言,径自向阴暗的石道走去。
“走吧……”看着龙宇决绝的背影,罗琪看了一眼蜿蜒而上的石道,对一脸愠怒的莫雷道:“三弟,前路陌生,我们一切小心!”说完轻纱一飘,跟了上去。
但还没走出几步,忽见头顶上那陡峭悬绝的小道顶端,竟“呼”的爆出一片火光,好象是从最高处那看不见的地方飞腾而起,呼啸飞旋之际,一连成串,顺着蜿蜒的石阶潮水一样飞流扑下,犹如炫火野兽,直奔三人的地方冲了过来,力道锐猛,眨眼将至!
间不容发之际,三人猛愕之下,生生说不出话来,与此同时,炙烈的火浪老远就翻腾了过来!
罗琪一向精明伶俐,见此情景,急忙尖叫一声:“圣器,快!”
刹那间,三人圣器轰然齐出,纷纷横贯在各自胸前,此时,两剑一鞭仿佛感到了主人的心意,一时宝光大涨,蓝、紫、红三色奇光交相辉映,互融一片,在黑暗中又生生拓出一方巨大的空间,直将三个渺小的身影护在了宝光的中心!
却说飞泻而下的奇怪火光窜至眼前的一瞬,三个隔着宝光凝目辨去,竟发现狂袭而来的,哪里是什么寻常火潮,分明是由怪异火焰变幻而成的一队巨大火鹰,个个火翼飞张,尖啄扁头,因急于捕物而大张的巨啄之内,两排火牙忽长忽短,一如血食后的形状,巨啄两侧,横出一双蓝焰锐眼,几许凶光,几许杀意,纵贯一排,就这么,恶狠狠地朝三人尖啸冲来!
圣器宝光,岂是凡物?此时,随着主人心志的强硬,俱是巨光霍霍,凛冽狂傲至极,而那些迎面袭来的怪异火鹰却视若不见,楞头楞脑狂啸着眨眼而至,一时间,周遭红光满目,一如置身惊涛火海——
“嘭嘭嘭嘭……”猛地,影象恍惚的火光中,忽听一连串闷响传来,仔细看去,却是狂傲不羁的火鹰一连串撞在了罗琪前倾的断空剑紫光之上,随着连连的闷声坠落,遭受挺击的狂傲火鹰,立时惨叫不迭,尖锐刺耳的声波震得整个空洞轰轰摇撼不止!
但只在瞬间,乱向坠落的火鹰复又翻身而起,面对坚硬至极的宏光似是极为恼怒,随即群起攻之,巨爪纷乱,抓得宝光嘎嘎作响,火翅乱拍不止,愤怒的尖啄雨点一般狂啄在忽忽生风的宏光之上,似是积聚心头的无限怒火,都要在此刻爆发出来!
修法多年的三人,哪一个不是清傲之人,岂能容忍这般不敬?便在火鹰聚集、围啄不止之际,罗琪秀眉一皱,玉臂一震之下,“轰”的一声大响,只见断空剑本已大盛的紫光再度崩爆而起,四面轰出,光波击处,狂啄着的巨大火鹰一举拍击出了好远,乱火纷飞之际,一个个身歪翅斜,哀叫声声里,险些仆身在地,整个神秘的洞窟中,此时已是火光喧腾,嘈杂无方!
随着这一记猛击,那些适才还凶像毕露的火鹰,似忽然意识到了强敌在前,纷纷哀叫之际,忽见一只体貌较大的火鹰腾空而起,仰头长鸣了一声,顿时,其它火鹰像得了命令一般,急忙掉尾转头,轰然起飞,顺着来处的狭长石道呼号着铩羽而去,一瞬之间,便跃过了蜿蜒高耸的石道,消失无影!

炙热而弯曲的石道间,一苗苗的碎火,在热气中一阵摇曳,静静燃烧着……
却说罗琪的断空神剑、龙宇的九天御龙剑及莫雷的催魔鞭,俱是天赐奇宝,自破云天师恩赐入手之始,便触体通灵,如此佩剑修法,日久年深,便渐渐与主人里外通灵,虽是身外之物,但似离实融,法宝威力大小,全出于主人心态强弱,如许年来,当真是里应外合,浑然一体!
见大群火鹰哀叫而归,三人才松了一口气,手中的法宝大光也随之暗淡了下来。
罗琪收臂回剑,却是面色忧郁,锐声道:“这种怪异的火物,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料想,必是前方诡异妖物派来的刺探先锋,它们这样败阵而回,后面必有更多未知之举,切要小心了!”
龙宇和莫雷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朝高耸着的狭长石道顶上望去,此时,幽黑而恐怖的石道上,零乱的火苗几如幽冥中的鬼火,仿佛在挑衅地暗示着什么,龙宇立即坚道:“我看,与其被动迎战,不如抢先迎上,也许还会有些意外收获!”
莫雷一顿,转身回望了一眼,见那山精吞噬的开口处,仍不见开启的迹象,便眉头一拧,抬起头来,紧紧盯着石道高处,忽而不耐烦地怒气横生道:“天煞的,我倒要看看这鬼怪之地究竟隐藏着何方神圣!”说罢抢先一步,当身跨上了石阶,龙宇和罗琪见他如此,互相看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陡峭的石阶,仅有三尺之宽,叠叠向连,一如扭曲的蛇磷,倒挂一般呈现在眼前,踏阶之人,必得挺直身躯,小心拾阶,方能避免磕鼻碰面稳妥而攀……
此时,在火鹰遗留下来的幽幽火苗映照下,所过之处,奇形怪状的山石不时横突而出,怪兽一般自两边悄悄迎来,踏阶而上的时间愈长,愈有怪物围袭的错觉,好在三人修法精深,心态颇为宽稳坚定,若是常人,恐怕早已却步不前了,甚至,极有可能为怪石所吓而慌乱,一不小心便滚石般坠落……仰头望去,石道顶端之上,那若隐若现的隐秘红光此时早已不知去向,只丢下曼妙无形的黑暗在身边腾漫。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借着法宝光芒攀爬而行的三人,已渐渐置身于几乎陡直而起的石道半中,自绝顶下望,宛如三只蠕动的虫蚁,渺小如萤,似乎稍有异动,便将滑坠而下,落入渺茫的黑气之中。
莫雷始终走在前面,在此之前,他已是粗喘声声,又过了一会,身后的罗琪和龙宇亦是细汗涔涔,似有若无的喘息声音,不时传来。
正走间,莫雷仿佛想到了什么,转头便道:“这么长的石阶,爬到顶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倒不如驾袍飞上,或能早些探明形势……”
罗琪娇喘了一声,轻声道:“不行的,我早想这样,但驾袍而上,必会携带风声,而在这石道的上面,不知是何种灵异怪物,如若惊动,岂非自找不便?踏阶上去,虽然麻烦,却也隐秘些……”
她话没说完,身后的龙宇却打趣道:“三弟……刚才你、你还迫不及待往前抢,这时……却又嫌麻烦,你又那么胖,挡着路,真是乌龟领大军,憋死人啊!”
罗琪一听,不禁哑然,清丽的笑声,在宏大的空间里盈盈荡开,一如幽兰盛开的声音。
莫雷不由得一噎,好象对自己占了路头悔不当初,若自己在后面,还有歇息的理由,而眼下,自己在前,却又难以辩解,于是脑袋一拧,赌气一般呼哧呼哧地一阵急上。
谁知正在这时,莫雷拼力攀爬的身子却忽然一停,莫名奇妙地僵在了那里,瞬间,好象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慢慢地,抬起了头,朝那山道之颠仰望了过去……
罗琪一见,不禁顺着方向望去,这一看,心中陡然一惊,面色一寒,瞬间毛发倒竖,险些惊叫出来!
但见头顶极高处的石道顶端,不知何时,渺茫的黑暗中已弥漫起了诡异的青烟,缭缭绕绕,如丝如缕,时而轻柔舒缓,时而翻腾若浪,而在青烟飘渺中的路头上面,似有一火红怪物,正在若隐若现爬行,远远看去,似猿非猿,似人非人,悠长的红爪,早已颤颤巍巍地伸了过来,举止中透着几许诡秘,几许谨慎,还有些试探中的畏惧,似惟恐惊动什么,然而,最终还是坚定地,爬了出来——
青烟缓缓,飘荡如云,隔着稀薄的烟雾,罗琪迅速定了定神,再次凝望过去,但见那遍身火红的怪物,果真非猿非人:尖削的额头上,火红而浓密的毛发竟然冲天而生,火焰一般呼啸冲起,颧骨奇宽,鬓毛亦如贴面火苗一般顺着耳朵冲了上去,与头顶上火焰般的毛发齐而举,竟聚成了一个“山”字形冠貌,两只蓝光大眼,晃若铜铃,晶莹透亮,忽闪中放射出幽亮锐利的光芒,此时,正悄然俯下身来,向半道上的三人逼视着……
与此同时,攀道而上的一行亦惊然若呆,眼中释放着陌生的惧意,惊诧、探测、玄想、敌意,还有不知所措的僵持,相互交错,纷繁杂乱,交融之间,都化做了无声而复杂的目光,死死地仰望着山道顶端这平生仅见的怪异火物——周遭的空气,一时凝固。
不期然的,那俯身下望的怪异火物也发现了怪物一般,立时瞠目结舌,獠牙微现,顷刻便龇牙咧嘴,酝酿着做凶恶状,突然,却直直地连声尖叫起来:“异人!异人!”凄凄切切,惊恐万状!
山道中的三个人,突然一怔!
这时,那怪物就这么直直地叫了两声,见一行人怔在原地,便急欲退逃,忽而,又将那怪异可怖的脑袋猛地向前一探,似想再次确认对方的容貌以及是否还有其他随从,这一看,火红的毛躯又是一震,随即飞跳转身,尖声怪叫着飞奔而去。
就在怪物转身的一瞬,罗琪赫然发现,他火红的股间,竟然还生着一条尖尖的短小尾巴,随动作摇摆着,依稀可见。
见那怪物尖叫飞逃,一行三人都不知他的怪叫声音是什么意思,惊疑不定间,罗琪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暗呼一声:“驾袍,跟上!”言毕,三阳秘咒出口,珠光圣袍蓝光大放,自后颈呼的一声飞荡而出,随着一个“起”字出口,双脚一跃,腾空而上,绕开身前的莫雷,飞转着向火怪离身处追了上去。
后面的莫雷和龙宇见状,亦是施法腾空,紧贴着狭窄的道面尾随而上……越来越浓的热气,随着飞行上升的速度而愈发炙烈起来。
宏大的空间里,将近山道的顶端时,眼前豁然一红——落身之处,只见这弯曲小道的顶端向里,却是一处十几丈见方的宽阔平台,光洁似打磨过一般,平台正中,见一巨大的圆形火池,池中烈火翻腾,呼啸如浪,直映得周围通红如血,人未近前,灼烈的火气便迎面扑来,恍惚的火光中,猛地传来了大片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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