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转世小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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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脚下,一辆辆发出刺耳哀鸣声的救护车呼啸而过,它们的目的地是半山腰上的一段盘山公路。就在半小时前,医院接到一个惊天的求救电话,因为雨天山石塌方,一辆满载游客的大巴客车坠入了百米深的山谷里,请求医院立即前往救援。
第一时间接到这个消息的不止有医院,还有泰山脚下的武警以及那些嗅觉敏锐的记者。
当救护车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一些武警和胆子大的记者已经捆着保险绳下到了一百米的事故现场,一个满身污垢的女记者还在那里对着镜头解说着什么。
“大家请看,在我身后就是事故现场……”只说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的女记者屏住了呼吸,顺势将镜头让开,将自己先前所看到的一幕展现在了观众面前。
镜头从盘山公路缓缓移动到谷底,真实地记录了每一个细节。
只见一百多米长的陡坡上散落着各种物体,有客车的轮胎,有旅客的行李,碎裂的玻璃片,不明主人的旅游鞋,甚至……甚至血肉模糊的人型物体……
镜头到了这里,不由得颤了一下,显然就连摄像师都没有想到会拍到尸体。
或许是一旁的女记者察觉到了摄像师的异样,又或许是她已经无法再承受这样惨烈的一幕,女记者猛得转身,用那苍白的脸挡住了镜头,声音越发颤抖地道:“这、这是一场人间悲剧,我们的武警官兵已经在抓紧收救,救护车也已赶到,希望能发现生还者,请观众朋友们和我一起为他们祈祷吧……”
说到这里,女记者已经泪流满面,下面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如此只有在电影里的悲剧居然发生在自己眼前,让她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而且,她心里很清楚,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客车从一百多米高空掉下来,就相当于3、40层楼高的电梯从顶层掉到地面,里面的人是绝无生还的机会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医护专业人员的到来,收救行动迅速展开,只是十几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生还者的消息传来。
颤抖的摄像镜头来回捕捉着各种惨烈的画面,而电视机前许多默默流着泪水的观众,看到电视画面在轻微抖动时,忽然意识到什么,身体也顿时颤抖了起来。他们知道,此时的摄像师似乎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大家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场上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哇——”就在大家即将绝望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震惊四座。
“婴儿?婴儿!”大家先是疑惑,但随即惊醒了过来,全场只寂静了不到半秒钟,便有人开始惊喜地怪叫道:“这里!孩子在——这、这里……天、天哪!”
众人虽觉得发现孩子的那个人叫声十分古怪,但也来不及多想,纷纷闻声赶了过去,可刚到那人身边,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所有人的齐齐地看着那块已经没了车厢顶的半截车厢中央,眼神中无不流露出无比的震撼!
“各位观众,刚才收救工作似乎有了可喜的发现,此刻我亲耳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但还不知道现在的具体状况如何……”女记者一边朝婴儿那边跑去,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向镜头讲解着,刚到了人群边上,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一名武警,急道:“让开!让开,让我进去……啊——!”
和其他人一样,女记者看到场中的一幕,也顿时愣住了,眼神中同样是震撼,但却又多了一丝情感,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一种尊敬,又或是感动,或许还参杂了一丝神圣的味道在里面,实在难以言喻。
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注意到了女记者的表情,因为他们和那名摄像师一样,很想知道女记者和周围的那些人为什么会露出那么一副表情。但随着镜头的缓慢移动,终于将视线定格在了场地中央那半截车厢里。
只见那没了顶棚倒立着的半截车厢里,居然还躺着两个人!
不,确切地说,加上那个婴儿,是三个人!
要知道,汽车从这么高的地方抛落下来,又刮到那么多尖石松林,汽车早就散架了。在这么剧烈的运动中,别人车里的人了,就连车里的椅子都能连根拔起然后再甩出去,这也是收救队为什么一直在周围寻找生还者而没注意这半截车厢的原因。
此时此刻,车厢里居然还有三个人,这怎么不让所有人感到惊讶?
可还没等大家提出这个问题,答案就已经他们心中揭晓了。
地上是两个大人,都已经没了生息,一个躺着,一个趴在对方的身上。
趴着的那位看上去应该是位男性,因为是背对着大家,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右手死死地将车窗的窗框揽住,左手紧紧地抓着地面的靠椅扶手,而在他的怀里,也就是在他和靠椅之间,还夹着一名年轻女性。
年轻女性虽痛苦地紧闭双眼,但却面带一丝温柔的微笑,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之上,直直的手臂高举过头顶,在她的手中,赫然捧着的就是那个还在啼哭的婴儿!
看着被举在空中的婴儿,所有人心中只有两个字——震撼!无比的震撼!
“啊!”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看到这一幕后,都忍不住一声惊呼!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甚至瞬间在脑海里幻想到了事发当时的情景:一个刚生下宝宝的年轻幸福小家庭,出门旅游却遇到天灾。就在紧急关头,夫妻俩十分有默契地将生存的希望给了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宝宝。在一刹那间,丈夫死死地将自己的妻子固定在座位上以免被甩出车外,而妻子高举起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血肉之躯减缓落地时巨大的反震之力……
而他们,保住了孩子,同时,也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寂静!全场一片寂静!
女记者对着镜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吐出一个字便抱头痛哭起来,从而也打破了那可怕的寂静。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女记者想表达什么,伟大的亲情、母爱、父爱、逝去的伟大生命、新生的小生命……但这一切都已经显得十分多余。
随着女记者第一个放声大哭起来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电视机前的无数观众也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哭出了声来。
与此同时,女人手中的婴儿也哭得更大声了,因为这个婴儿便是穿越了上千年从东汉末年穿越到现代的张衡。而眼前这一幕,张衡是第一个看到的,也是第一个放声大哭的人,虽然他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婴儿,但人间的真情即便是神仙也是难以抗拒的。
张衡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时代,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里肯定不是他原来的世界。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体内竟然一丝灵气都不剩,确切的说,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原来的那具身体,甚至连元婴都没带到这个世上,已经到达大成期的一身修为,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弄没了!
不过张衡此刻已经无法再有心思思考这些,因为眼前的情景也让他的情感难以自抑,不管是怎么来的这个世界上的,也不管救自己的这对夫妇是不是自己的父母,他的心底早已经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再生父母,这一点没人敢怀疑!
一出生就成了孤儿,这倒是和我上辈子一样啊!张衡痛哭了一阵,总算恢复了一些思考的能力,暗道自己莫不是命犯天煞,一出生就父母双亡。
没等张衡想出个所以然来,双臂就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张衡左右扭头一看,发现自己那位“母亲”的双手仍然死死地掐抱着自己,而周围那些醒悟过来的人正想尽千方地把这双救命又要人命的双手给掰开,可捣鼓了半天,在担心会弄伤小张衡的情况下,一直没有成功。

而这个细节,又是惹得不少人泪流满面,人已死,却信念还在,没人不为此感动。
“我来试试吧!”哭成泪人的女记者此刻也已经收敛了情绪,见大家围着小张衡毫无办法,心中忽然一动,双手轻轻地托住小张衡,看着已经逝去的母亲,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但我却知道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请您放心地去吧,您的孩子我会照顾好的,我保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话音未落,已经含笑而去的母亲居然真的就这么松了手,惹得周围的人还以为这女子是不是诈尸,直到有个胆大的医务人员再次确认了一遍对方已经死亡之后,这才让众人消了口气。
不过,小张衡确是看得苦笑不已。从刚才眼前这些人的反应来看,显然还不知道人的肉身死之后,短时间内灵魂却还尚在。只要是意志坚强者,死后灵魂会产生极强的意念,所以对于张衡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小张衡实在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连这么浅显的知识都不知道,直到若干年之后,他才渐渐搞清楚,原来这个时代的人居然将一切有悖常理和所谓“科学”的事情统统归为“封建迷信”,气得他大骂这个时代的人忘本云云,这是后话,站且不表。
“可惜了……”看着为了挽救自己生命而逝去的“父母”,张衡也是无奈至极。
如果是以前,凭他一身修为和炼制的灵丹妙药,救活一个肉身死去,灵魂还在的人并不是件太难的事。可如今,别说救人,现在连他自己都是小白丁一个,万一不小心磕磕碰碰或是冷冷热热了一下,弄出些病灾什么的,小命都难保。
幸好,上天给了他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却没有抹去他的记忆,修为没了可以重新修炼,法宝丹药没了可以再找材料制作,关键问题是现在无父无母的他,怎么继续生存下去,只要给天才的他几年时间,就算达不到以前的修为,起码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想法是好的,可现实是残酷的。
张衡试着运转最基础的修真心法微微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却吃惊地发现这个世界所蕴含的天地灵气极其稀薄,与自己那个时代相比,连万分之一都不及。
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别说几年,就是几十年下来,突破修真第一层境界开光期都是个问题,至于什么金丹、元婴期,想都别想,那个大成渡劫,更是痴人说梦。
其实,这还是在灵气相对厚重的泰山上,要是换到平原城市里,恐怕什么煤气、沼气、天然气的空气含量都比灵气高好几百倍……幸亏张衡现在还不懂这些,要不早就一头撞死算了。
但紧紧是这个让人大失所望信息,足以让张衡忍不住骂娘了,可惜他现在还只是个婴儿,所以骂出来的声音只能是婴儿特有的“哇哇——”声。
“这孩子怎么一直哭个不停啊!是不是哪里给碰坏了?”见手里的小张衡不停地在那里“哭”,没当过妈妈的女记者一时有些慌张,连忙将其搂在怀中又哄又摇,不一会儿,小张衡居然停止了啼哭,一双“纯洁”的贼眼不停地在女记者胸前打转。
“哦,好大!好有弹性!”张衡还是第一次这么理所当然、明目张胆地近距离接触陌生女人的丰胸,刚才一阵贴胸磨蹭,早已让张衡忘记了身在何处,心中只隐隐有一个念头——我是婴儿我怕谁!
女记者并不知道手中抱着的居然是一个无耻的小色鬼,见张衡停止了啼哭,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一边挑拨着张衡的小脸蛋,一边轻声哄道:“小宝贝乖乖,不哭了哦……”
“记者同志,”正在这时,一位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护士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女记者怀中的张衡之后,声音有些哽噎道:“这孩子是唯一的生还者了,请您把他交给我吧,我们要带孩子回医院进行全面身体检查。”
女记者犹豫了一阵,难舍的眼神在小张衡身上徘徊了半天之后,终于咬了咬嘴唇道:“好吧,这孩子就先交给你们吧,我做完节目就去医院看他。至于医疗费……”
“您放心,刚才医院领导已经打来了电话,说正在看电视直播,对孩子的父母十分敬佩,也十分感动,表示孩子的一切检查、治疗费用全免。还有,那边那位警官也说尽快会找到孩子的其他亲人,到时候会通知医院的。”说完,护士朝不远处的一个正在指挥工作的人影指了指。
“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女记者深深看了那个人影一眼,然后回过头对护士感激地一笑:“我叫刘倩,山东电视台的,这孩子有什么需要,你们可以尽管找我。”
“原来她叫刘倩……可记者是干什么的?山东电视台又是什么官府机构?还有那个医院是什么门派?护士?警官?什么乱七八糟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张衡是越来越糊涂,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就已经到了那名护士的怀里。
“哦,也是那么大……”张衡不禁伸出小爪子在护士胸前挠了挠。
“好的,……”护士的话没说完,就感到胸前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看,却发现张衡的手已经伸进了粉红色护士服的领口里,可惜张衡在护士眼里也就是个婴儿,所以丝毫没有被人非礼的觉悟,而是莞尔道:“呵呵,这孩子好可爱哦!”
见过可爱的,就是没见过实施非礼之后,还被当成可爱的。
“哈哈哈!——”张衡忍不住贼贼地大笑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心道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虽然失去了一身修为,但总算不觉得无聊了。
可惜,张衡的笑声在其他人听来却是哭声,急得护士和记者两人团团转,最后还是刘倩身后已经当了爸爸的摄像师不怀好意地提醒了一句才让两人恍然大悟:“可能……可能是饿了想吃奶吧?”
一听这话,两女顿时一脸通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堪无比。
“嘎嘎!真是深得吾心!”随着张衡的又一阵怪笑,护士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凶了……
……
几天之后,这次事故的善后工作已经在社会各界的密切关注下基本完成。
之所以说是基本完成,是因为除了小张衡一家子以外,其他已经遇难的21名游客都确认了身份,并且已经联系上了相关的亲属。
而张衡这一家,虽然警方将那个山谷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找到他父母的任何身份证明甚至随身行李,唯一有迹可循的是,小张衡的脖子上用红绳子缠了一块小方玉,方玉上刻了三个字——“段天明”。
显然,这块玉应该就是小张衡在刚出生时,父母送给他的本命玉,而上面那三个字,应该就是给他起的名字了。
“段天明?这名字倒也不错!”张衡在护士们聊天中得知了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名字,“既然已经投胎转世,那二人又于我有救命之恩,姑且这辈子就用这个名字罢!段天明、段天明……,不就是‘断天命’么?……哈哈,好!倒也暗合逆天之意,甚得吾心呐!”
从这一刻起,张衡不再是张衡,而是——段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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