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蕙匆匆回来，附在子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子颜点点头，对她道“你先回清蘅苑，若能找到月夜，要她在冬院外等着。”芷蕙应声去了。
子颜叫过寒生，道“姐姐再问你些事情，你须谨慎想了再回答。”
寒生看她神色严肃，也觉出气氛有异，清澈的双目紧紧盯着子颜，问道“颜姐姐，是否出什么事了？”
子颜点点头“今夜事情有些异常。”
“有何异常？”
“姐姐先问你，那胡太医在太医院，都为谁看过病？”
“宫中人等都用相熟的太医，胡太医刚入院，还未给谁看过病。最近，后宫杨妃和卓贵嫔都有疾，这两位妃子皆有龙胎，因此院中的杨太医和刘太医一直随身侍候，不敢放松。因姐姐是睿王夫人，太医院也不敢等闲视之，他人均不擅妇科，老杏林特举荐了胡太医给姐姐请平安脉。”
“卓贵嫔？可是卓妃的堂姐？”
“正是。”
“你在院中可见过胡太医医术？”
“因我两处奔跑，胡太医又是简慢之人，甚少待在院中，并未深交。”
“可听过其他人议论他的医术？”
“众人都知他拦棺救人，颇为仰慕，均愿与之交往，他却不喜世俗之事，不与任何人相交。除了拦棺一事，寒生未再听到什么。”
子颜听完，蹙眉沉思，寒生惴惴不安地望着她，也不敢打扰，只能焦急万分地等待。
院中突然“啪”的一声，随后就是何夫人惊叫“你这蠢东西，怎么撞在我身上？这药砸了，可怎么好？”
子颜皱了眉看过去，一个小丫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上掉了一个药碗，药液多数泼出，只残留一点药根儿在碗底。子颜急忙过去，走过寒生身边时轻轻道“看看那是什么药。”就上前斥责二人，走进房，对胡太医道“这可怎么好？那笨奴才把一碗药全洒了。”
胡太医赶忙道“娘娘不要心急，下官向来是多带几服，以备不测，还请娘娘再派个妥当人好生煎熬。”
子颜赞许道“不愧名家，果然有心。我看也不必再去厨房，就在这里备个小炉，我亲自盯着她们熬药。”
胡太医诧异地望一眼子颜，转而释然，道“一切均依娘娘。”
子颜走出，先寻了寒生，悄悄问道“你可看出那碗里是何药？”
寒生满脸不解，“那碗里……不是催产药。”
“难道是毒药？”
“我尝了，有当归、肉桂这几味中药，别的就尝不出了。药中倒无毒。”
子颜暗暗点头，她终于理出些头绪了。
“寒生，你信不信颜姐姐？”
“信。”
“今日之事，大有蹊跷。我总觉像个圈套，要置你姐姐不利。”
“当真？”
“早上我为若惜姐姐把过脉，胎像平和，并无早产征兆。胡太医今日也来过，却说胎像不稳，此其一；白日还是好好的，晚间突然见红，此其二；催产药却变成了寻常药品，此其三。”
“他这么做是何目的？”
“这正是我担心的。你姐姐的脉象是有早产迹象，但若巧施医术，也可保胎；若这时用催产药，虽是不足月生产，也能平安诞下。他既不保胎，又不催产，不知意欲何为？”
“我们进去质问于他！”寒生怒冲冲道。
“不可。他是太医，我们没有凭证，动他不得。如今，只有冒险了。”
“怎样冒险？”
“我先支开何夫人及稳婆，你再随我进去，想法把胡太医弄晕。我曾习过灵龟八法，刚才悄悄算过时辰，马上给你姐姐施针，保住她腹中胎儿。”
“这个方法甚好，我们这就去吧。”
“还有一点，我怕若惜姐姐不信我。你一定要说服她，若她心乱，我无法施针。”
寒生想了想，点头道“我会劝服姐姐。”
子颜拉了他，将何夫人叫过来，道“方才寒生查看了碗中的残药，有几味药有些不妥。”
何夫人神色立刻变得紧张，“有何不妥。”
寒生道“因姐姐就快生产，我特意跟杨太医学了许多孕产妇禁忌的药理，方才尝了药，里面有一些产妇禁用的药。这胡太医乍来太医院，医术如何，不甚了解。寒生担心姐姐，特向娘娘请示，慎用此催产药。”
何夫人望向子颜，子颜也道“寒生说的没错，事关王家后裔，须得谨慎。你且请了稳婆先下去，我和寒生进去，细细盘问，我二人都懂药理，若是有不妥，定能发觉。如今事大，也顾不了许多。我们速速行事，窃不可伤了若惜夫人腹中胎儿。”
何夫人听了有理，赶紧进去巧言将稳婆等人骗出。子颜及寒生走进房中。
胡太医见了二人，问道“娘娘，这是何人，怎可擅入产房？”
子颜道“这是若惜夫人的弟弟，叫做寒生。我带他来，只因他是杨太医的高徒。”
胡太医一愣，打量寒生几眼，又转向子颜“娘娘这是何意？若是再耽误时辰，大人孩子均有危险。”
子颜见床上若惜已经疼昏过去，心里也是焦急万分，走上前，在若惜耳边轻唤，手上已悄悄取出一根银针，她突然惊叫一声，“太医，你快来看看，夫人好像破水了。”
胡太医脸上露了一丝不宜察觉的笑，赶忙上前，“下官看看。”
子颜退到他身后，手一扬，银针冲他耳后**扎去，胡太医身子一缩，瘫软在地上。子颜一喜，命寒生把他搬到一边，道“正巧若惜姐姐昏过去了，我立刻施针为她保胎，你为我把好门，只需半个时辰就好。”
寒生没有任何声音，她诧异地回了头，却看到寒生软在地上，胡太医挂了一脸神秘的笑意，手背在身后，直直地看着她。
她立时一身冷汗！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