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携女游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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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人如其名啊,只有淡雅幽香、鹤立花群、至纯至洁的兰花才能配上眼前这位少女,赵小凌不禁再次深深地打量了这位兰兰姑娘一眼,她像燕子般轻盈地迎向门外来人,娇声应答,“爸爸,小凌哥醒了,可他脾气比以前大多了!”兰兰姑娘还记着刚才赵小凌那句“你真纯(蠢)”,父亲大人来了,当然免不了要告御状了!
来人食指轻戮兰兰的额头,笑叱道,“瞎说什么呢,傻丫头,弃文从武的小凌当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兰兰轻吐香舌,瑶鼻微皱,做了一个鬼怪样子,算是对父亲偏向小凌哥无声的抗议吧。
来人快步走近榻前,略有银丝的头发梳理得井然有序,突显来人对万事万物的一丝不苟,黑边镜框下一双睿智的眼睛射出慈爱的目光,如沐暖风的赵小凌躺在床上挣扎着准备起身,抢先道,“伯父好!”可浑身无力的感觉让他的努力徒劳无功。
一旁的兰兰闻言尖声道,“小凌哥,你病糊涂了,怎么把干爹叫成伯父了?”
身着浅色绸缎上衣的中年人亦是一愣,随即轻轻按住赵小凌的肩膀,道,“你还没有恢复,就不用起身了。”
该死的小凌儿,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留存下来,此时躺在床上的冒牌赵小凌尴尬不已,心中一急,脑门冒汗,关键时刻唐突佳人啊,早知道就当当哑巴蒙混过关,赵小凌这三个月参加军事训练团本就刻苦,没成想重伤一场失血过多,再加上昨日一晚上的生死大突围,最后心火焦急大吐郁血,此时脸色的确难看,赵小凌腾挪脸部肌肉,尽量调整到露六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状态,可他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在兰兰眼里,这分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就是当了一个抗日学生兵嘛,就这还耍大牌,刚想就赵小凌的言行猛烈批斗一番,可赵小凌面黄肌瘦的模样着实让人看着心软,刚到嘴边的责怪硬生生咽了下去,但对赵小凌的不满溢于言表。
作为刑侦队长,必备的技能就是善于把握任何事物的蛛丝马迹,进而顺藤摸瓜,从刚刚苏醒到现在所见所闻,弃文从武、干爹、小凌哥、兰兰,几个关键词串在一块,慢慢梳理出一条粗略的线条。
赵小凌生前必定是一位文科类的学生,也许是为了报仇血恨,跑去训练团当了学生兵,既然有这么一个干爹,想来生父必定与其私交莫逆,说不定还是同在一个学校的教授呢,既然生母生父被日本人迫害,那赵小凌一定是寄居在干爹家了,平日里这父女俩对自己必定不错,只不过这位辫子姑娘不就变成了自己的妹妹了,兄妹情还真不好搞啊,眼前这位水灵灵的可人儿,岂能让她成为他人的新娘,有机会绝不当这个只能干瞪眼的干儿子!
眼前这道坎一定要过的,中年人有一双世事皆明的睿智眼,不好唬弄,赵小凌心里发虚,怕自己说话间被他看出什么破绽,这兰兰姑娘年纪小,瞧这欲责还忧的模样必定是个外刚内柔的善良姑娘,呵呵,他们对一个体弱的病人总不好太挑剔吧,先博得同情再说,赵小凌苦笑道,“兰兰,哥哥我这两日生不如死,坎坷颇多,就是说三日三夜也说不完啊,很多事情真的记不太清了,可为了生父生母的血海深仇就算我再死上百次千次,也要上战场驱日杀敌。”赵小凌这席话说得大义凛然,虽然有些夸张,可也不是空**之风没有根基,听者为之侧目。
中年人动容道,“说得好,我袁海仁无日不在思念落难黄泉的文庭兄,你很不错,能够继承你父的大义,相信他在极乐世界必定欣慰,但有一点,切不可妄自菲薄轻看了自己的有用之躯。我看你腹部有一道入肉七分的刀疤,当时必定凶险万分,能够捡回这条命已属奇迹了。”
人缘好就是跳楼也不死啊!赵小凌心下自我陶醉了一番,干爹原来叫袁海仁,我的父亲叫赵文庭,还是他的莫逆兄长,瞧干爹言语斯文说不定是一位德高望众的大学者吧,幸亏我身上有条刀疤,否则怎能逃过大智者的锐眼。
掌握了这些信息,赵小凌终敢与干爹对视。不敢和警察对视的嫌疑犯一定有问题,这是赵小凌多年办案总结的实践心理学原理之一,绝对纯洁、绝对正义、绝对凛然的目光彻底打消了袁海仁最后一丝疑虑。
哎呀,赵小凌突然想到,我突围的时候全身都是血迹,干爹都知道我衣服下的臭皮囊上有条刀疤,必定是把我的衣服脱光了,现在身上并无污垢,谁给我擦的身子?不会是可爱的兰兰妹妹吧,什么都让她看过摸过,岂不是大大的吃亏了!赵小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纯洁无暇地兰兰妹妹。
哪知此时的兰兰花容顿黯,轻捂朱唇,惊道,“小凌哥,你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心中暗责自己刚才对小凌哥的责备,转而对父亲娇叱道,“爸爸,你怎么不早说呢?”
袁海仁倒无所谓,无奈道,“小凌刚被接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家,爸爸忘记说了,不过也是怕你担心嘛!”
赵小凌可有所谓,闻言不禁大失所望,什么,兰兰妹妹没有摸过我,那难道是干爹?浓郁的不爽飘于眉梢,正自郁闷之时,特有的中医汤药味窜入鼻腔,门外有一苍老的声音道,“老爷,凌少爷的药熬好了,现在喝吗?”

不待袁海仁应答,兰兰已扭身迎了上去,道,“吴婶,快拿进来吧。”
一碗热气四溢的汤药稳稳地平放在床榻旁的书桌上,满屋子的中药味将原本润人心肺的兰花幽香彻底淹没,脸上不乏山川般皱纹的老妇端进汤药后,正准备恭腰而出,袁海仁插口道,“吴婶,凌少爷身上的衣服有没有洗干净?记着到时候叠好给他!”
吴婶道,“早洗了,瞧这大热天的,说不定今晚就干了。”说完边走边嘟囔着,“造孽啊,是哪个天杀的在凌少爷身上划了那么长的伤疤。看着叫人真心疼啊!”
吴婶说话虽轻但在赵小凌耳中却如擂鼓一般沉重,刹那间无语,真的造孽啊!刚刚成年,就被眼前这位慈悲的老婆婆擦遍全身!
我要洗澡!这是来自赵小凌内心的狂野呐喊。可惜不能这样喊,否则很有可能直接被当成异类踢出屋内。
看样子吴婶是袁海仁家的保姆之类的角色,对我这个凌少爷而且很眷顾,为了显示凌少爷还算知道自己属于这个家子,赵小凌还得恰到好处地对吴婶道,“谢谢您,吴婶!”
这时兰兰已迫不及待地近前,对赵小凌道,“小凌哥,让我看看你的伤?”
赵小凌愕然,看伤可不是看脸看胳膊,那条伤疤可是要延伸到凌少爷的三角区,这个时代不保守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好像不受约束啊,可瞅着兰兰那清澈无比的眼眸,说明她并无一丝杂念,看来是我凌少爷想歪了,赵小凌轻道,“没什么好看的,不就一条伤疤吗,已经好了。”
但拗不过眼前这位大有不给我看就要动手拔衣服的兰兰妹妹,赵小凌还是小心翼翼地轻撩衣角,露出无一丝赘肉的腹部,长长的伤疤像条蜈蚣一样自上而下盘踞在腹部之上,尾部直接末入裤内,为了**,赵小凌当然不敢将裤子下移,这位凌少爷别看现在没有胡须,男性特征却非常明显,三角区森林茂盛,那绝对称得上威武非凡,可在干爹虎视眈眈下凌少爷怎敢向兰兰妹妹随意裸露。
即便是阅历丰富的袁海仁再次近距离目睹如此重伤后的结晶,亦是长出一口气,忍不住与女儿异口同声道,“好重的伤哦!”
造成这次重伤的时候赵小凌还未穿越,并不知道受伤的情景,但根据王二虎的描述,当时自然是险恶万分,赵小凌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当时和鬼子遭遇,杀了一个鬼子后被另外一个偷袭留下的。”
说着无意,可兰兰却有如亲临战场目睹着赵小凌与鬼子拼杀受伤的场景,担忧道,“那,是不是肠子都出来了?那个偷袭你的鬼子呢?”
问得太详细了吧,我可是个冒牌的,赵小凌硬着头皮,答道,“肠子在肚里太热,出来放放风、乘乘凉倒也无所谓,那个日本兵被我一刀,”赵小凌做了一个举刀杀敌的手势,继续道,“砍得一命呜呼。”
袁海仁有很多问题想要赵小凌回答,赵小凌同样有不少疑问需要他(她)们释惑。
赵小凌忧虑地问道,“干爹,我是怎么回来的?”
袁海仁道,“今天上午我正在会客的时候,军部突然有人来找我,说部队马上有行动,带着伤员不方便,本地的伤员一律遣送回家休养,当时他们查阅了你的档案,知道你是住在这,就直接把你转运过来。那时你昏迷不醒,的确让人担忧!”
南苑守军弃城而逃,论罪当杀!这句话挥之不去,给赵小凌带来极大的心理负担,试探道,“那送我回来的士兵就没有说什么了?”
袁海仁道,“送你过来的有两名士兵,其中一个很年轻,还有一口山东音,他们说你是南苑撤回的兵,可能受到了刺激,故此昏迷不醒。”
赵小凌暗道,山东音,会不会是王二虎啊,继续探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袁海仁道,“他们好像还说什么南苑部队太惨了,死的死,伤的伤,瘫的瘫,昏迷的好像只有你一个,部队的军医治不好,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只得把你送到家里来!”
赵小凌道,“那有没有听到赵师长的消息?”
袁海仁道,“你说的可是赵登禹师长?”
赵小凌道,“是啊,赵师长最后带领我们突围的时候被敌机击中,我心中很是挂念。”
袁海仁的脸色略显别扭,最后还是和赵小凌道,“我听友人说起,现在有两种版本的流传,一种是说赵师长带队突围,功绩显著,可惜被敌机夺去了宝贵的生命,另外一种是说赵师长不敌日军,不反抗就弃城而逃,总的来讲,信第一种的多于信第二种。”
赵小凌闻言,语带怒气,道,“混蛋,我们南苑城的部队个个都是爷们,杀死上千个敌人,摧毁敌人几十辆坦克,佟副军座还亲手击落敌人两架飞机,可是佟副军座却还是被敌机击中不幸牺牲。好多战士也在突围的过程中牺牲了,可就是这样,我们依然一路踏着鬼子尸体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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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哥的抗日从小做起,从基层做起,从一点一滴做起,谢谢大大们的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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