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锦衣少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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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鬃马驮着白衣少年在官道上飞快的奔跑着,群山起伏,骏马时隐时现,一缕红霞映得古道上急驰的黄鬃马一片通红,连原本带血的白衣更显分外红艳、醒目,人和马犹如一团红云在山间游动着。一连跑了几个时辰,马嘴中不停的喷着热气,似乎也感觉到了疲惫,但是它并没有停下来,好像知道停下来主人就会没命一样。面对眼前坑坑洼洼的一段碎石路面,黄鬃马昂首长嘶了几声慢慢绕过,接着便又扬蹄向前跑去,不一会便跑到了路段的尽头,官道曲折突然右拐,马儿转过身躯熟练地向前跑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土包,土包位于山腰中部两山相连之处,大道沿土包左侧穿插而过。
黄鬃马穿过土包,突然一声长啸,四蹄踢着地面倏的在土包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此时马背上的主人已然完全趴在了马鞍上,只见他脸色异常苍白,右手死死握住刀柄,左手抓住马鞍全身俯在上面一动不动,后背中箭流血不止的地方已结出血枷暂时止住了血,白绸制成的衣服几乎全部沾上鲜血。原来这段官道被雨水冲塌,路上的泥土顺着山坡滑到了山谷,官道如今只余下一、二尺宽的窄带,原本丈多宽大道上的泥土全部滑下十来丈的深谷。余下那一、二尺宽的路面时高时低残缺不一,而宽大的断口一侧长出了些许树木和杂草显然已塌陷经年,远远看去根本瞧不出官道已塌陷,如若粗心大意很有可能连人带马坠入山谷死于非命。
黄鬃马在断口前转了几圈,接着大声的喷了几个响鼻轻嘶一声便转头往右侧的一条斜着向谷里的小小山道走去。仅够容上一人行走的山道在山腰上时上时下弯曲着向远方延伸,高大的骏马驮着少年慢慢的向山下走去,太阳已落下了山头,天色顿时暗了下来,黄鬃马走下最陡的山坡后加快了速度不一会便到了满是矮树、黄泥和碎石的山谷之中,谷中有几乎像一座小山的黄泥堆积,这些泥土都是从山顶、山腰上被水冲下来的。马儿小心绕过土堆终于踏上平坦的谷地,骏马突然扬起四蹄沿着谷中的小道向山谷深处跑去。
半个时辰以后,官道断口处又来了两匹高头大马,只见那一黑一灰两匹略带杂毛的骏马上乘座的人赫然是斐胡子和黄老鼠这两个凶神恶煞,两匹高马穿过土包急速的向前飞奔着,在离官道断口只有二三丈距离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发现了前方的端倪,在粗旷与尖锐夹杂的吁声中,马儿受羁几乎同时抬起前蹄昂首嘶鸣。马背上两人猛立了起来,双手勒紧缰绳,两人强拉着马头在原地转了几圈不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而此时两人早已吓得浑身冷汗。
“他娘的,真险,差点就没命了,还好发现的快!”黄老鼠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略显急促的说道。
“是呀,好好的官道乍就断了呢?现在连路都给柴草盖住了,真不知道官府都干什么去了,差点把咱哥俩给害了。他娘的!”斐胡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同伴嚎道。
等马匹安静了后,两人跳下马背,擦去脸上的汗水,各自拿出绑在马鞍上的布袋内的食物一**坐到地上大口吃了起来。满脸虬须武夫打扮的高个汉子吃了几口后,将腰间涨得鼓鼓的装酒皮囊一把扯了下来,打开塞子便大口的喝起酒来。坐在他身旁不远的长着一双三角眼,尖嘴猴筛的矮个汉子吃了几口干粮后便在地面上转了起来,似乎地上有什么宝贝一样,找的这么仔细,他咪着双眼环顾着四周不时用手在地上摸一摸,用脚踩上一踩。约莫顿饭功夫,黄老鼠似乎发现了什么,裂嘴大笑着向斐胡子跑了过来,一**坐到同伴的身边吃了几口干粮一把抢过大汉手中的酒囊张口便喝。斐胡子正喝得起劲不觉手中的酒让人抢去,他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怒骂道:“娘的,老鼠你不是不好这个吗?娘的乍看到老子喝也上隐了?拿来别把老子的喝光了。”说完猛的又从三角眼手里一把抢了过来。黄老鼠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笑眯眯的说道:“斐胡子,***老子才喝两口你就抢了,我这不也是高兴嘛,刚才发现了我们右侧有一条通向谷底的山道,还发现了马蹄印,咱们要抓的人一定往这里下去了,这天也快黑了,咱们马上顺着山道下去,光看这山陡的那小子中箭骑马下去是必死无疑,说不定已掉到谷里去了,咱俩找到把人头给砍了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哈哈,怎么样,拿来给老子再喝两口。”说完又抢过酒来。虬须大汉楞了一下便哈哈大笑起来,不一会他拍打了几下衣服上的灰尘,从黄老鼠手中拿过几近干瘪的酒囊,说道:“走吧,得快点不然天一黑咱们只得在这荒山野岭过夜明天接着追了。”矮个汉子也站了起来,两人骑上马便朝山道走去。狭窄的山道沿着陡坡而下曲曲折折显得有些望而生畏,一看到眼前的情形两人都急忙跳下马来,牵着马小心的往山下走去。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大地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山谷空地上架起了一个火堆,熊熊火光照得周围一片通明,两个汉子围着火堆正吃着食物,他们身后的一株小树上栓着两匹壮马,马儿正低头吃着附近的青草,火堆前的两人正在说着什么,空气中不时传来柴火发出的噼噼啪啪声音,夜色越来越浓,山谷中只看到火堆发出的点点光芒,大地终于沉睡了。
翌日,太阳已高高挂起,阳光普照着大地,山谷中两匹骏马正自在的吃着碎石间的嫩草,腹部显得浑圆一看便知马儿已吃饱,一矮一高两个汉子收拾完毕牵过马匹一跃而上,朝山谷深处拍马而去。
前方几里的山谷中一匹黄色高马正悠闲的吃着地上的青草,马背上的白衣少年仍死死的趴在马鞍上,手中紧握着带着血斑的大刀,脸色苍白不知是死是活。
徐成宇自从腿脚好了以后,便每天同爹娘一起劳动,看到爹娘微笑的脸孔他心里甜滋滋的,能重新站起来报答再生父母的恩情对他来说是一件幸事。今天他照样早早的起来,在门口练习了一会箭术后,便见爹背着弓箭走了出来,成宇知道爹是闲不得,有事没事都会进山走上一次,多多少少捕几只野物回来这就是小村猎人们的习惯。

如今石岭小村里除了宝根年岁最大,捕猎技术高强外,就数孙得胜、樊小虎、徐宝柱几人了,其余都是后生晚辈,虽然偶有几人也还不错但大多数都跟着他们几人学习捕猎。
成宇见到爹爹准备出门,他急忙跑到房里拿起爹给自己做的弓箭和自己的两把手枪,戴上护具跟在爹身后,宝根看了看儿子没有说什么迈开大步往山道走去。他知道自从儿子腿脚好了以后除了每天在村子里转上一会外还没有出过远门,难得父子俩共同去打猎,见到儿子一脸的喜悦他当然也很欣慰。
黄鬃马低头啃着青草,突然停止了吃草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便抬起头回望了一下后面的山谷,山谷中一阵阵叭哒叭哒的马蹄声传来,黄鬃马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着空荡的山谷。不一会山谷入口处一黑一灰两骑并行而来,马背上的人一见到眼前的马都哈哈大笑起来,片刻间走近黄鬃马,他俩跳下马来,只见满脸虬须的大汉大步走向黄鬃马伸手便往马缰抓来,嘴中笑着说道:“娘的,害老子跑了这么远还露宿了一晚,终于追到了!哈哈。”矮个汉子紧随其后仔细的看着眼前膘肥体壮的马儿,一副惊喜的神色。
虬须大汉正要抓住缰绳时,黄鬃马突然长啸一声抬起前蹄向大汉踢去,大汉还没来得及反映便让马腿踢得飞了开去,惨叫一声倒到了半丈之外,就在这时马背上的少年也叭的一声跌落到了草地上,只见他趴在地上握刀的手仍死死抓住刀柄不放,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口中发出轻微的叫声:“呀!”
矮个汉子见到虬须大汉正抱胸痛得叫出了声来,偷笑几声后急忙跑过去一把将他扶了起来。停了片刻高个汉子咣的一声拨出刀来,怒目朝黄鬃马走去,矮个汉子一把拦住,道:“斐胡子,这马是我的,别伤了它,等咱们把人头砍了一起带回去就行了。”
“他娘的,踢老子一脚就算了?老子要砍它一刀才解气,黄老鼠闪开,哎哟!”虬须大汉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提着刀怒吼道。
“你就不怕他再踢你一脚?来来你去把马后面的人头砍下来,这马就让我来。”矮个汉子眯眼笑道。听到同伴的话大汉稍停了一会,果然害怕再让马儿踢上一脚,柔了一会胸口便向右边走去想绕过马儿砍杀地上不省人事的白衣少年。而矮个汉子则聂手聂脚的径直朝黄鬃马走去。果不其言,斐胡子还没有完全绕过马儿,黄鬃马便已移动身子拦住了他的去路,而黄老鼠见马儿背对着他乘机猛地抓住缰绳一把扯着,可还没来得及用力黄鬃马后腿已然踢来,他顺势往地上一倒手抓住缰绳不放,可黄鬃马似乎明白他的意图猛的跑了过来扬起一脚,只听“呀”的一声惨叫一个瘦小的身形滚出几米开外。斐胡子握着刀左右走着顿时不敢近前,见到同伴也让马腿踢了个结实他急忙跑了过去,黄老鼠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一脸怒色,半响后终于站了起来,他朝斐胡子使了个眼色,大汉领会其意两人便往自己的马走去,取出挂在马背上的强弓和羽箭来。
两人举弓搭箭,只见斐胡子的羽箭箭身全黑而黄老鼠的羽箭却染着红色,箭尖指向面前的黄鬃马,顺着箭头方向往前看去白衣少年后背上插着的羽箭通身漆黑,便知是斐胡子的杰作。马儿不停的在草地上走上几步护住身后的主人,只听嗖嗖两声,一黑一红两支羽箭朝马头劲射而来,就在快要射中时黄鬃马猛地一低头羽箭破空而去,叭的一声射到后面的一株树干和空地上。不一会又有两箭射来,只见马儿似乎知道箭要射到身上似的一下昂首立了起来。
“娘的,这马倒是聪明,哎,咱俩的箭都让它给躲过了,那先收拾了地上的人后再来慢慢收拾,咱们给他补上一箭,送他归西。”黄老鼠看了一眼立起的马儿,无耐的对身旁的胡子大汉说道。
“好,这就么办!”斐胡子应道。说罢又搭上了一支羽箭,片刻间弓弦已拉成满月。只听破空的声音传来,羽箭飞快的向地面的人影射去,说时迟那时快,黄鬃马居然猛的档到了主人身前,眼看羽箭就要射中马腹,左侧猛然飞来两支白毛羽箭,速度似乎比刚才的还快,叭叭两声四支羽箭相碰同时落地。两人一下楞住,转头一看左侧一老一少两人拿着弓箭正往这边走来,只见身着兽皮大衣的汉子约四五十岁下巴上留有几束胡子,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他们正是晨猎的徐成宇父子俩。
见到一老一少两人背上挂着一只山鸡正往这边走来,高矮两个汉子连忙架起弓箭大吼道:“少管大爷的闲事,快点走吧!”说罢手中的弓箭竞然朝这边射来,成宇和爹急忙躲开,宝根怒道:“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容忍你等作伤天害理之事。即然我们见到了就一定会管,我劝你们还是早早离去吧!”
“娘的,来送死,兄弟做了他们再说!”斐胡子一边拉弓搭箭一边说道。两支羽箭带着劲风朝成宇父子射来,见到此状他们早已怒火中烧,宝根和成宇躲过箭支,飞快拉弓取箭朝两人射去,只听到呀的一声惨叫,刚才说话的胡子大汉射箭的手让宝根的箭射中,他惨叫了一声,接着便用另一只手将箭支折断,大叫道:“今天你们坏了我们的事,你等着,定叫你付出代价,我们走。”说完招呼了一下同伴急忙转身上马绝尘而去,转眼已不见踪迹。
宝根父子走近骏马,马儿似乎知道他们是好人居然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宝根走到那人身边,折断背上的黑色羽箭,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只见白衣人毫无血色嘴唇苍白,年纪与成宇相仿,他们顾不上这许多宝根抱着人便往回走,成宇牵着马拾起大刀紧跟其后往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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