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凉亭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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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小沉默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老者先发话了:“小家伙,看样子你也会下棋吧,来,跟老头子我下几把吧。”正当靖诚想不通时,老者的突然发话可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没想到老人家会突然说话。
其实靖诚刚上亭子时老者已经发现了他,只是他从没见过这么沉得住气的小孩子,自己那样乱走棋他还能不闻不问。靖诚看了看老者,看样子足有五六十了吧,慈祥的笑容,在靖诚看来很亲切,令人无法拒绝般的请求,使得靖诚差点就坐到了老者的对面。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站着没动,静静的看着老人,不过眼神已经不似先前那么冷淡。
老人“哈哈”一笑,温柔的说:“怎么不说话呢,就算不跟我下棋也表个态哦,你用这样的态度对一个长辈可是很不礼貌的呢。”
靖诚还是没说话,但却缓慢的移动了步子,好半天,靖诚最终还是坐到了老者的对面。靖诚心里其实很紧张,镇定的表情只是强装出来的,这当然蛮不过老人的眼睛。老人微笑不语,只是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心里觉得这个小家伙有趣极了。
对于老人家,基础的礼貌靖诚还是懂的,轻声道:“您先下吧。”这是靖诚说的第一句话。
老者却没走棋,而是又做了个请的姿势。靖诚也不再客气,直走中跑,以前常跟爸爸下棋,象棋基础还是很不错的,走了几步,发现老人的棋艺也并不怎么好。走完第一句,没想到自己还赢了,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
老人夸奖的说:“小伙子好厉害。”没有叫小孩子,他知道就算是小孩子一般也不喜欢别人这样叫自己小孩。
果然,一句小伙子叫的靖诚很是受用,说:“还来吗?”语气已经感性多了。
老人说:“当然要来。”一老一小摆好棋,又下起来。靖诚连赢了好几局,越下越觉得有点问题,可又想不到问题出在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好半天,他才想到,刚才老人有好几次好象都是故意走进自己圈套,靖诚本就是个聪明之人,再仔细想了下,已经基本确定。略有不满的说:“老爷爷您让我了?是不是看我年纪小,不愿意跟我下啊。”其实这话问的多余。
老者想也没想直接回答:“是,也不是。”
靖诚不解,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老人。
老照说:“我是有让你,但却不是因为你年轻。而是因为你没有用心跟我下,是你先没有礼貌的。做什么事都要全心全意,跟别人下棋也是一样,全心全意,不但是对自己负责任,也是对对手的尊重。”他并不确定眼前的年轻人能完全明白自己说的话,可他还是说了。
靖诚还真的明白了老人语中的意思,做什么事都要全心全意。特殊的环境、特殊的身世、特殊的经历早已使得靖诚成熟了起来。
想不到老人家会这么直接干脆,故意的说:“为什么啊?”
老人说:“你有心事,不开心。”他也把话说的尽量简单,老人一向都是跟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
靖诚继续着说:“这跟下棋有关系吗?”
老人说:“当然有,你有心事就不能全心神的跟我下棋,我这么大年纪了这样子就算赢了都不光彩。”老人的话让靖诚有点糊涂。
靖诚说:“那好,我们再下,你别让我,我不想心事了。”
老人说:“不下,心事哪能是说不想就不想的啊,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把你的心结打开。”
“我哪里有什么心结啊,我自己都不知道,难道你知道?”靖诚可从来没听说过心结这说法。

“你个傻瓜,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心事是什么,为什么不跟朋友一起玩,却跑到这里来呢?或许我就会知道了。”老人一开始就看出靖诚不会有什么朋友,不过他还是这样问。
朋友,靖诚想起了唯一的‘朋友’朱棘轮,不,他只不过是个小弟弟而已,于是说:“我没有朋友。”
“为什么不交朋友。”
“我习惯了一个人。”
“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交你这个小朋友呢。”
“啊!”靖诚被老头这句话给弄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老人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沉默了下,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很没礼貌,道歉道:“对不起!”
对话,他哪是老人的对手,套个十二岁小孩的话,对这位老人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怎么,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吗?”老人故意有点生气的说。
靖诚有点结巴了,说:“不,,,不是,小子哪敢。”
老人哈哈一笑:“好,有什么不敢的,你这样说就是答应了,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他不给靖诚再说话的机会,继续问:“既然我们是朋友了,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事了么,你老师应该教过你要跟朋友说真话的哦。”靖诚心里很是激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个这样的‘朋友’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
老小就这么沉默着,老人和蔼的看着靖诚。靖诚则是低着头想着心事:从老人慈祥的面容看的出是在关心自己,他也是第一个问自己这样问题的人,到底该不该跟他说说自己的身世。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事情似乎也淡忘了一些,但是,总感觉还是有着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时常会有种呼吸不过来的错觉。学习本就是人生最累的活,再加上精神上严重的负担,靖诚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危险到就象有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有的时候,自己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却一直找不到可以诉说的对象,现在,眼前不就有这么个很好的人选么……心里挣扎了好一会,慢慢的,对老人说起自己的一切。不过他并没有说起靖明的具体情况,只说爸爸因为冤枉被坏人害了在坐牢,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靖诚还是知道的。
老人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孩会有这样的背景,也难怪刚见到他时满脸的忧郁,难怪他会喜欢孤独而不喜欢交朋友。两人没再下棋,聊了很久的话,老人没有强求靖诚去怎么怎么做,而是跟他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他比谁都清楚,无论什么事,都是急不得的,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他朋友,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时间。临走时,老人希望靖诚下个星期周末能继续来这陪自己下棋。走在回家的路上,靖诚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今天说了很多话,过去的半年内加起来说的话都没今天说的多,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心情好了很多,走起路来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回到家里了,任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靖云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吃着雷静已经做好的饭菜,似乎比往常可口多了。
最近靖云天黑之前回家的次数已经很少了,大多数都是天黑之后才到家。雷静因为要靠做生意来维持家里的经济来源,对于兄弟两的约束也小了,只是不知道当她知道靖云一步一步跃出轨道时会有什么想法。雷静创造的环境是成功的,只可惜环境成功了,时间却似乎变的少了,少了更多的时间来督促教导两个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应该说雷静创造的环境还是成功的,起码,它造就了两个不平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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