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馒头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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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世界有许多东西配搭的莫名其妙,就比如眼前这两个人,衣着光鲜,面容清秀,举止优雅,气度不凡,但看起来就是没精打采的模样,仿佛饿了一整天。
“喂,半吊子术师,干脆把我封起来好了,省得走路费劲……”个子矮一点的那位一头红发,穿着浅黄的衣衫,微躬着腰,一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样子。
“想得美,我们主仆要有苦一起吃。”个子高高的那位黑发松散的披下,月白的长袍,虽然仍是昂首挺胸气质高傲的模样,但浅棕的眼里微微黯淡的光芒表示其实他也很饿。
“哼,你这家伙是想临死也要拖我当垫背吧?”
“我死了你也一样出不来。”
“……算了,跟你吵太费劲,我还是省点力气吧……”
“……”
这是片山区,绵延的山脉蜿蜒而行,山峰一座连着一座,似乎看不到尽头,换而言之,盲目行走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哪儿才有饭吃。
太阳快要升到正空,时而森林茂密时而小溪流淌,但……一路上依然没有人烟……
好歹总归在路上遇到了正在把果子搬回家的猴子群,一个大火球一根粗冰柱砸过去再混着阵阵狂风,把猴子们吓得是扔掉东西抱头乱窜,于是两个腹中空空的“可怜人”总算有点水果果腹了……
太阳继续西沉,被拉长的影子显得更加单薄无力,庆融叹气,“想我气宇轩昂,气质无双,今天怎么就跟着你落到这般景象。”
“你那是报应。”
正要再一次爆发争吵的两人忽然都安静了,然后向着同一个方向疾冲而去,白面馒头的香味着实诱人呐。
山间有平整的土地,周边树木林立,繁花盛开,一坐简易的木房在丛林深处若隐若现,一派鸟语花香的和睦景象。只是两人全没心思欣赏这美景,嗅着馒头的味道向木屋奔去,食物在前,两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恢复了一点吵嘴的力气。
“半吊子术师,想不到你鼻子跟狗一样灵呐。”
“彼此彼此,狐狸和狗根本就是同类。”
说话间已经冲到了木屋的外院,变浓郁的不止是馒头的香味,还有各种花香草药混杂的味道。庆融轻咳一声,整整衣衫,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对着大门喊道,“请问有人吗?”
半晌屋内才传来摸摸索索的声响,似乎行动很缓慢,木门打开后,出现在肚饿二人组面前的是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佝偻着胖胖的身躯,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两只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一副和蔼的模样。
老婆婆仰起头仔细打量着这两位不素之客,半天才点点头,“你们是旅行者吧?进来再说吧。”说完就向屋内走去,目标是白白胖胖的肥馒头的两人自然跟了上去。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个方桌,四根长凳,一个木床,旁边的隔间看来就是厨房了,老婆婆招呼着两人坐下,就支使着屋内的一只猴子去打水来,自己则到厨房忙活着。
眼见阳炎一副不想理睬自己的样子,庆融只好拉着老婆婆话家常,“婆婆,这里就一个人住吗?”
“咳,是呀,人老了,也不想搬了。”说话间,猴子已经取了水过来,把水桶放在桌子上就跑到老婆婆的身后,只露出双眼睛谨慎的看着两人,有些惬意。
“哎呀,这猴子可真机灵呢,婆婆是你养的吗?”庆融微笑着问。
“呵呵,是啊,这小东西可灵性呢,幸亏有这家伙陪着呢,否则就只有我孤苦一人了。”
“婆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唉,老头子去世很多年了,我们没什么亲戚,我这样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不过啊,老天可能也快要来收我了。”说着,摆出三副碗筷。“山上也没什么好招待各位的,刚好我做了些白馒头,不嫌弃的话,就吃点吧。”又端出一个很大的蒸屉。
竹盖一揭开,白生生的蒸汽立即弥漫开来,带着面食特有的香气,深深的牵引着两人的食欲。“呵呵,吃吧吃吧,有很多呢。”
“小猴子不吃吗?”庆融指着旁边那只眼巴巴望着馒头的猴子问道。
老婆婆看了猴子一眼,又转过头来对庆融说,“它刚刚才吃过呢,它吃水果就好了,吃这些太浪费了。”
那猴子听到这话发出吱吱的叫声,大概是在抗议,然后转身跑开了。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们不客气了。”庆融说着拿起了筷子。
刚要接触到可爱的馒头们的一刹那,一直静坐的阳炎却突然起身,还带翻了放满馒头的桌子,白花花的馒头撒了一地。
“啊啊啊啊……你太浪费了……,婆婆,这家伙总是很卤莽,对不起了。”庆融忙不迭的道歉。
老婆婆使劲睁了下眼,但还是只睁得开一条缝,“这……唉……算了,我再去准备吧……”说着又向厨房走去。
“等等。”
老婆婆回过头来,有些吃惊的看着忽然发话的庆融,“什么事?”
“那个,我想不用准备了。”
“什么?”老婆婆话还没说完,阳炎一个火球已经到了她眼前,吓得她赶紧扑到地上,却还是被火球烧到了头发,“你们欺人太甚,我好心好意请你们吃饭,你们居然恩将仇报!”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们才进来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来吃饭不是来借宿的呢?”庆融悠哉的说道。
“这……这种深山老林一般都是迷路了才会进来,我看你们象是走了很久,想必是很饿了。”
“你也说了是深山老林了,你这样一个老人家怎么过日子呢?你说你和你老伴生活过,没什么人来的深山老林为什么你要准备三副碗筷?你做这么多馒头,难道你提前就知道有人要来?”庆融毫不客气的指出破绽。

“老猴子,你的小猴子呢?”阳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眼看好端端的一顿美餐居然被人设了圈套。
俯在地上的老婆婆眼里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亮光,“哼,这么说你早就看出来了。”
“废话,这么重的猴臊味,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你放再多的花香药草也掩盖不了。”显然暴脾气的阳炎更没有口德。
老婆婆慢慢爬了起来,原本笑意昂然的皱纹瞬间堆成了恶狠狠的表情,“那你们还跟着我进来。”
“我只是想看下,到底馒头有没有被动手脚,可不可以吃。”
庆融一脸惊讶的望着若无其事的阳炎,这狐狸也太坦白了吧,简直就是坦白得可耻!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来着。
消除了法术的老婆婆变成了本来的样子,其实体型也差不了多远,不过是多了根尾巴,多了很多的毛而已,只是这些毛都已经是白色的了。
传说生物活久了,毛发就会褪去原来的颜色而变为白色,越老越具灵性,这只颇具法力的猴子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头了。
原本跑开的小猴子也跑了回来,后面跟着一大群猴子,对着两人龇牙咧嘴指手划脚。
“喂,你说会不会是刚刚的那群猴子来报复?”
“谁叫你抢了人家的食物?”
“不要说的好象你没有动手没有吃,何况当时我们是一齐动手的,谁也没跟谁商量。”
“先解决了再说吧。”
“也是。”庆融虚空一抓,将那把绯红的伞捏在了手里。
阳炎习惯性的想抽出武器却忽然醒悟武器已经丢失了,于是连着丢失武器失去食物的怒火一并发在了老猴子的身上,巨大的火球拖着长尾向老猴子砸去,完全不管火球在狭小的房间里爆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本来已经准备好攻击的庆融看到愤怒的阳炎便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刚刚跑出大院木屋就飞炸开来,冲力把木头和家具碎片连带着一屋的大小猴子全扫了出来,目睹战况的庆融无比庆幸自己果断的判决。
冲力过后,阳炎仍留在原地丝毫未伤,那只白毛的老猴子却不知去向,也不清楚是被烧死了还是被冲出来了。
庆融摇摇头,向阳炎走去,心想这家伙的声势也未免太吓人了,却见站在原地的阳炎低垂着头,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庆融心里一紧,阳炎的伤还未完全恢复,之前又维持了很久烤鱼的火堆,现在又发出了这么大能量的火球,该不会旧伤又加重了吧?
忽然一道白影冲向阳炎的胸口,庆融自然知道是那只老猴子,他的身形忽然化做一道残影,残影还在原地的时候他人已到了阳炎的身前,伞柄横着扫向白色的身影,猝防不及的老猴子狠狠的吃了一道,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
庆融一声冷笑,“凭你?”说着起手结下一个结界扔在阳炎身上,抬起伞尖直冲向老猴。身法之快让老猴倒抽一口凉气,只得抬手防御,险险的避过庆融的直刺。
一刺落空的庆融身形一顿,老成精的猴子见势伸手握住伞尖,向腋下一夹,右手对着庆融眼睛抓来,庆融仿佛早料到一般,握着伞柄顺势一转,身体向上一个后踢,老猴的脸很爽快的贴了地,另一边的庆融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完美落地。气愤的老猴挣扎着要爬起来,庆融正打算给它最后一击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一直在旁的观战的一大群猴子一拥而上,无数猴腿猴拳雨点般的招呼在了老猴子身上。
事态的180度大回转让庆融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老猴子平时作威作福的让这群猴子早就心有怨言,只是惧于它的实力?现在倒真会落井下石,棒打落水狗啊……
眼见发泄够了猴子们抬着捆得死死的奄奄一息的老猴兴高采烈的离开,庆融顺手在老猴的身上加了一道封印,省得它再出来害人,恩,害猴子也是不对的。(似乎这人又忘了他自己也抢过猴子食物的。)
庆融走到阳炎身边,解除了结界,把手伸到阳炎的鼻下想探探呼吸,“你没事……吧……”
庆融的手还没碰到阳炎,阳炎的拳头已经招呼过来了,没有防备的庆融肩膀被打了个正着。
“恩?”阳炎睁开双眼,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手为什么会痛。
“哎哟哟。”吃痛的庆融夸张的揉着肩膀,一脸无辜的看着阳炎,“我可是帮你赶跑了猴子群哎,你就这样报答我的啊?”
明白过来的阳炎毫不在乎的从庆融身边走过,“抱歉啊,我睡着的时候最好不要靠近我。”当然,阳炎的脸上丝毫没有抱歉的表情。
“睡着?你说你刚是睡着?”庆融叫了起来。
“是啊,脱力了当然是靠睡觉来补充。”
“我还以为……”无奈的庆融跟了上来,向着山外走去。
身边的阳炎仍然毫无表情,庆融忽然觉得有点悲伤,连睡觉都保持着这样的警觉,以前的日子对他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噩梦?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摆着一副微笑的模样,却谁都不想要靠近,冷漠的保持一定距离。庆融望着前方看不到头的路,其实我们都一样呵,不想被接近,不想要受伤,我们都是一样,一样悲哀的灵魂。
随后的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沉默着继续赶路,当然,是因为继续饿着肚子的两人实在没什么力气再来争吵了……
“喂……我说,为什么一定要炸了房子呢……说不定还能找出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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