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唾手可得的幸福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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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谈话的后一天,桌子就失踪了。就好像故事或小说发生在真实生活中一样不能让人相信。
我一直回不过神来,每天早上我都会第一个到教室,每天推门的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那是个噩梦,桌子在同我恶作剧,他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哈哈大笑,对,我愿意给他笑,他怎么笑都可以。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桌子的父母已经把他的东西拿回家了。班里少了一个人,一切气氛都不自在,大家都没有心思再开玩笑了。大家完全都不提到桌子,都刻意地避免提到他。
桌子走了,猴子和项英雄都也变成了了别的人。他们刻意回避我,好象桌子的出走是我的错,四大恶人从桌子失踪那天开始解体。
猴子回家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甚至连周一到周五都要回家,我不知道为什么连她都要扔掉我。
那天她整理东西又要回家,我从床上跳起来,“猴子,你让我死个明白吧!为什么桌子一走,大家都躲我象躲瘟疫!连你都这样,你也以为是我的错?就是因为我同他开玩笑叫他跑路?”
猴子看着我,忽然流下泪哭了起来。
我愣住。
猴子不象我,我爱哭就哭,爱笑就笑。猴子最讨厌别人哭,我认识她三年都没见她哭过,她哭得真难看。
“不是你,不是你!”猴子干脆哇哇地大哭,“是我,是我害了桌子,是我。”
“你在说什么?”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么,我怀疑地看猴子,“你就是桌子爱的那个女孩?”
“早早,你是弱智!”猴子带着眼泪骂我,“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是你!全班同学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你瞎说什么!”我知道这不是笑的场合,可是我还是要笑,你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吗?
“你还记得那天我拉走桌子么?他跟我打听你为什么会反常地省钱。本来不打算告诉他,可是你也知道的,他这人特别执拗的,我没办法就同他讲了。接着过了一个星期你的字典里找出二百块来,我早想过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猴子一**坐在床上。
“他走的前一天给我拿来这个,叫我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你,他跟我讲,如果告诉你就永远不原谅我。”猴子从床底拿出一个巨型袋子,我认出来那里面是我那件送给老太太的那件米色大衣。
“他说项英雄喜欢你穿这件。”猴子抬头,“我估计他找那个检垃圾的有整整一个星期。”
猴子继续哭,象没长大的孩子,“如果不是我告诉他,就不会发生所有的事,事情都怪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同你说,怎么面对大家。”
桌子是为我?猴子你又瞎讲,我渐渐听不清猴子在讲什么,猴子你哭什么?不是应该我哭吗?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不是,我的确不该哭。有这样一个情圣投胎的这样对我,我该笑才对,我哭什么。深深地做个深呼吸,看莫早早赛天仙!连桌子都没躲过。
“你猜项头会不会为你做同样的事?”
忽然我觉得桌子就站在那儿似笑非笑地同我说话。就是那个表情,他很得意呢!桌子啊,你害了自己也害我了,桌子……项英雄会怎样想?他怎样想已经告诉我了不是吗?
项英雄!我跑下楼去图书馆后院,那个我躲着喝粥的地方,我跑地太快还穿错了鞋,可我顾不得这些。项英雄,我得去见他,都失去了桌子,难道还要失去项英雄?
园子里凉凉地,一个人也没有。暖棚里,那几株含羞草也不知道搬哪里去了,我坐在石凳上等,我知道项英雄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可能有两三个钟头,可能夜自习都开始了,我在这个闹鬼的后院一点也不害怕,可是为什么项英雄还不来。
我抬头,项英雄不知何时远远地站在院子门口,不再向我走进,就这几步路的功夫,他就是离我远远的。
我其实心里明白我们回不到从前了,从桌子为我做了傻事以后就回不去了。
我们就这样远远地望着。
我终于了解到当年项英雄为什么会铁青着脸去领那把劳动比赛的锦旗。原来,别人为你犯错误的感觉是那样槽糕,那样令人窒息的。
“回去复习吧!快高考了。”项英雄终于开口,象一个陌生人。
“你凭什么同我生气!我没有让他那样做!我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让我来承担这一切!他是情圣,可我为什么是牺牲品,我把他当亲人的,我真的没有同他说过什么!”我突然爆发,我本来是要同项英雄好好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了情绪,象琼瑶片的女主角大喊大叫起来,眼泪一下止也止不住,塌了堤口般倾泻,项英雄是铁了心不再走近我了,他看见我哭都不走进我了。
“早早,我没有同你生气,我只是怪自己,为什么那个帮你的人是他不是我。”项英雄声音平静而沉稳,“或者我们大家的感情都投入太早,或者过了几年以后,等我们都更成熟些会有更好的决定。如果我们象现在这样下去,对桌子,对你,对我都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是,说不定四五年后,我们都会为这种感情笑出来!”我不要再让他看到我的眼泪,我讽刺他,讽刺我们纯洁无暇的感情。
我开始觉得自己又被孤立起来,而且被最喜欢的人和最亲的兄弟,那一刻我恨项思源,恨桌子,也恨自己。
我唾手可得的幸福随风而逝。
那年高考我失利掉到了个二流的大学读机械这个冷门的专业。项英雄众望所归地进了名牌大学,猴子干脆出了国。我不主动联系任何旧同学,从小学到高中的一切聚会都一概不去。
那个曾经很幸运地被人拯救、保护的莫早早已经消失了,现在的莫早早有项英雄强硬的气势,锐利的眼神,也有桌子的肆无忌惮,口无遮拦,不修边幅,甚至带几分猴子的傲气和不屑一顾。我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一部分来思念。可我不打听他们的消息。
我第一个到宿舍占地为王,号称“老大”,机械系女生不多,而且类型分明,要么美若天仙,要么绝对恐龙,我属于后者。
因为已经在外型上彻底对自己放弃,我从不渴望有新的恋情。在这方面我觉得那些恋情特肤浅,特直白,特好笑。班里的活动我一概不参加,什么联谊寝室更让我避之不吉,我在感情上觉得自己已经老僧入定。
别人还上夜自习,我不,怕自己会触境伤情。别人去跳舞,我也去,坐在角落喝水当看风景。如有人来骚扰就说不会跳。别人好好地上课,我睡觉,我坐最后一排,我怕会习惯性回头。
我还特别好勇斗狠,动不动同看不顺眼的男生吵架说要单挑,当然,最后也不一定会打起来。
生活过得简单没有压力,随意不留痕迹。只是有时候夜深人静地时候忽然醒过来了发现枕头上已经湿了一片。但做了什么梦又完全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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