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梁祝协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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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李刚估计同学们快回来了,包了些饺子拿到包米仓子里冻上,准备着他们回来吃。
李刚心情大好,一个人来到生产队场院空地上,先慢慢打了一遍陈式太极拳,头上微微见汗,心说近一个月没有练习,筋骨都有些僵硬了。休息一会,再将少林拳三十六式打了一遍,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口里已经气喘吁吁了。但全身却暖洋洋的,手脚也舒展开了,走路恢复了过去轻盈的步伐。
李刚自打下乡以来,始终保持着体育锻炼的好习惯,他认为:体力劳动虽然也能锻炼身体,但劳动锻炼终究代替不了体育锻炼,劳动时身体动作机械单一,容易使人肌肉筋骨僵硬,动作死板,若不辅助以体育锻炼伸展筋骨,以后就难以纠正,举止行为就真正成了农民动作了,这样的结果他还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只要有时间,他都会跑跑步,打几趟拳,即使活再累,也不会放弃。
正月十七,谭丽最先回来了。
进了门,刚放下挎包就急匆匆的问:
“李刚,琴修好了吗?快给我看看。”李刚给她写信说:小提琴修得差不多了,并要她再买两副琴弦。
“你把琴弦给我,再给你看琴。”谭丽忙拿出两副琴弦递给李刚。
“你回屋等着吧。”
李刚拿了琴弦回到自己屋里,将琴弦上到另两把琴上,放入白桦树皮琴匣藏好,然后取出杜丽萍的琴匣走进女生住的西屋,把琴匣递给谭丽。
谭丽迫不及待地打开琴匣,取出小提琴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小嘴美得都合不拢了,又惊诧又疑惑的问道:
“这真是你修的吗?怎么比过去还显得新了?”
“这就叫做‘修旧如新’,说明本人技术高明。你拉拉看效果如何。”
谭丽举琴拉了“梁祝”的前几个音节,立刻激动的说:
“太好了,太好了,比过去还好听,李刚,真谢谢你了。”
看谭丽那难得一见的笑脸,李刚心里美美的,嘴里却调侃道:
“我付出了这么多辛苦和心血,你一句谢谢就完了?老同学,也太吝啬点了吧?”
谭丽脸红了红,抱歉的道:
“高兴的都忘了,我给你带来好多好吃的,都给你,这总行了吧。”
说着,从挎包里稀里花拉倒出一大堆水果糖、花生、地瓜干。
李刚各样抓了点,装进衣兜里,边吃边看谭丽拉琴。
谭丽白净的下颌夹贴着小提琴,半闭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随着小提琴的节奏,轻轻晃动曲线玲珑的腰身,不太熟练的拉着“梁祝”。
看着她那心神贯注的样子,李刚不再打扰她,便悄悄退了出来,准备做晚饭。
将东、西两口锅里都添上半锅水,一口锅下饺子,一口锅烧洗脸水。
工夫不大,洗脸水就烧好了,李刚喊谭丽洗脸,洗完脸好吃饺子。
谭丽匆匆洗了脸,吃了些饺子,又回到西屋,继续拉她的“梁祝”去了。小半天下来她居然一点破绽也没发现,李刚暗道:
“好个粗心的姑娘。”
正月十八,杜丽萍回来了。
谭丽等杜丽萍洗了脸,满脸歉意的把小提琴恋恋不舍地递到杜丽萍的手中,说:
“杜丽萍,对不起!我把你的小提琴弄坏了,是李刚帮忙修好了,还给你吧,你拉拉看,我觉得比过去还好听。”
杜丽萍拿过琴匣,取出小提琴看了一番,又拉了一个练习曲,便不动声色的说:
“果然‘修’得不错,简直太好了。”
谭丽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担子,但心中又莫名的涌起一股失落的感觉。杜丽萍看在眼里,知道谭丽喜欢上了这把‘修’好的小提琴,便把小提琴递到谭丽的手中,对谭丽说:
“我的就是你的,这把琴你可以随时拉,不用问我。”
谭丽喜出望外地接过琴,充满谢意地望了杜丽萍一眼,又沉迷在“梁祝”中。
杜丽萍悄无声息地走进男生住的东屋,见李刚躺在炕上,头枕双臂,眯缝双眼,正随着“梁祝”的旋律轻轻哼着。杜丽萍低声喊了声:
“李刚,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李刚知道这事瞒不过杜丽萍,没想到这么快就漏馅了。故意装作不明白:
“不知小生做错了何事,引得杜同学兴师问罪?”
“你少装糊涂,我问你,那小提琴是怎么回事?我的那把小提琴被谭丽踩坏了,根本修不好了,这把琴是从那弄来的?”
“高,实在是高,足见杜同学高明,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我坦白交代,是这样——我修不好小提琴,恐怕谭丽为难,就买了把小提琴凑数,谁知还是让你发现了,望请高抬贵手替我保密,别让谭丽知道。”
“看不出,你李大公子还真懂得怜香惜玉,甘做无名英雄,你骗骗别人还行,骗不了我。买一把普通小提琴也不是不可能,但凭你的家境和咱们刚分的那几个钱能买现在这把小提琴吗?告诉你,这把琴的身价至少值三千块。我老师那把琴是他父亲用一千块大洋买的,是意大利产的名琴,现今值三千块钱,但那把琴的音质音色还赶不上这一把呢。李刚,你说实话,这把琴是从那弄来的,如果是别人的,我宁可没有琴拉,也要还给人家,我不能让你犯错误。”说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李刚见她急成这样了,道:
“你将这把小提琴说得这样好,真令我老怀大慰。我说‘修’没人信,说‘买’也没人信,只好说‘造’了。对了,这把琴是我亲手制造的,你信吗?”
“我跟你说正经事,谁有工夫和你开玩笑。”
李刚知道怎么说她也不会相信,便走到外边将木匠工具箱子和一些剩余木料拿了进来,给杜丽萍看,
“这你该相信了吧?”
杜丽萍看了看,摇了摇头: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李刚老气横秋地道:
“看来,老夫不用绝招你是不会相信了,请闭上尊目。”
杜丽萍不知他弄什么鬼,疑惑的闭上了眼睛。
李刚悄悄打开柳条箱,取出两只桦树皮做的琴匣,连杜丽萍那把坏了的小提琴也一并取出来。打开一只琴匣,取出留给自己的那把小提琴,听了听隔壁的琴声,和着节拍很投入的拉了起来。
“梁祝”那优美的旋律立即在两间房内回响起来。
杜丽萍闭着眼睛楞了,过了好一会,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到李刚站在那里,晃着身子,煞有介事的拉着小提琴,琴音悠扬婉转,音质纯净响亮,好像比谭丽正拉着的那把琴还要好。
谭丽走进来,诧异的说:
“怎么有这么多小提琴?”当她看到那把破烂不堪的小提琴时,似乎明白了,忙问:
“杜丽萍,李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刚平静的说道:
“我没本事修小提琴,只好凑合着造了几把,望两位老同学别见笑。”
杜丽萍对谭丽说:
“没本事修,倒有本事造,真不知这算是谦虚哪还是自夸自赞。”
李刚笑着说:
“这里文化生活贫乏单调,若没有音乐调节调节,真不知如何打发这苦闷的日子。你们俩都喜欢音乐,喜欢拉小提琴,如果没有小提琴陪伴,你们连个笑容都没有,整天拉着个苦瓜脸,连带我的心情也好不起来。所以,只好吃点苦,受点累,为你们造琴,其实也是为自己创造一个美好环境。谭丽,这把琴送给你,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谭丽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将手里的琴递给杜丽萍,伸手接过琴匣。
李刚又对杜丽萍说:
“其实,这三把琴都是一样的,只是你原来的琴弓有点缺陷,你用这把新弓试试就知道了。”拿来一把琴弓,递给杜丽萍,并讲了琴弓的特点。杜丽萍一点就明,在小提琴上一试,果然得心应手,音质、音色大为改观,不觉大喜过望。
喜悦之余,看到了桦树皮做的琴匣,觉得既新颖又别致,拿到手里,翻过来掉过去,越看越爱不释手,便对李刚说道:
“我是既得陇又望蜀,这个琴匣换给我好吗?”
“如果你喜欢就换给你,你可不能说我占你便宜呀。”
“你造琴劳苦功高,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不过你也得给我在上面刻几个字。”
“那好办。”李刚接过琴匣,立即在琴匣一角刻上:“丽萍学友雅鉴”七个隶碑体小字,杜丽萍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二女拿着各自的小提琴观赏了一阵,杜丽萍看到自己的琴和谭丽的琴有些不同,便问李刚究竟。
李刚道:
“你们两个性格不同,谭丽性格沉静,配凝重一点的色调较合适,你性格活泼,配华丽点的漆色较合适。至于我老人家,暮气沉沉的,当然色调老气一点更适合于我。”
虽知李刚是开玩笑,二女也深以为然。

杜丽萍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李刚道:
“李刚,以前没见你玩过小提琴,你什么时候会拉小提琴了,还拉得有模有样的”。
李刚拿出那本小册子,一边还给杜丽萍一边胡吹:
“我是天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生就是拉小提琴的料”。
“叫我看看你的手,天才吗,不可能,怪才倒说不定。”
“劳动人民的手有何好看的,夏天撸锄杠,冬天抡洋镐,粗糙厚实,不用看了,不用看了。” 说着将双手背到身后。
李刚越是不让看,杜丽萍越要看,最后还是硬被杜丽萍抓住了,李刚疼的不由得咧了咧嘴,杜丽萍看到了李刚满手还没有完全收口的血泡,再看他乱糟糟的头发,略显憔悴的脸,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一把抱住李刚的脖子,妩媚的双眼流下眼泪,
“李刚,可苦了你了。”
谭丽一声不吭的上来就在李刚脸上亲了一口,杜丽萍见了也不甘示弱地在李刚另一边亲了一口。
李刚叹道:
“古人云:‘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这辈子,就是当牛作马也报答不了您二位一人一口之恩了。”
杜丽萍开玩笑道:
“老牛,赶快做饭,本姑娘饿了。”
谭丽也凑趣道:
“老马,赶快烧水,本姑娘要洗澡。”
二女嘻嘻哈哈地出去烧水做饭去了。
李刚美得不得了,往炕上一躺,念叨着“且让老夫也享受一下齐人之福。”闭上眼睛,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直到谭丽喊他吃饭,才起来帮着往炕上放炕桌摆碗筷,等饭菜上齐了一看,是杜丽萍用从家里带来的罐头做的红烧肉炖土豆、香酥凤尾鱼,牛肉炖罗卜、素炒土豆丝,主食是烙油饼。
“有肴无酒不成席,咱们喝点酒。”李刚拿出一瓶“橡树春”,给二女生每人斟上一点,自己倒了小半碗。接着煞有介事地举起酒碗,作“早请示、晚汇报”状:
“祝伟大领袖**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身体健康!永远健康!”又悄声低呼:
“祝二位女同学青春永驻,永远年轻!永远年轻!永远年轻!”
二女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连酒都洒出来了,心中充满了喜悦。
几口酒下肚,杜丽萍问起李刚造琴的经过,李刚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杜丽萍又问那把旧琴上的格子和数据是怎么回事,李刚说是造琴的基准数据。杜丽萍问道:
“你就是靠这些数据造琴的?”
“可以这么说。”
杜丽萍看着谭丽,“怎么办?”
谭丽毫不犹豫,“毁了它!”
二人说做就做,取出那把旧琴,在地上踹了几脚便丢进灶坑烧成了灰烬。
李刚摇头苦笑,
“你们就是不毁掉旧琴,我也不可能再造琴了,我已经在这三把琴上耗尽了心智和灵感,再也不会有那种不眠不休的创作冲动了,那里还能造出同样的琴来。”
杜丽萍和谭丽同声说道:“还是毁了保险。”
三人边喝边吃边谈,其乐融融。
没想到杜丽萍酒量甚好,差不多跟李刚喝得一样多,谭丽则喝了一点脸就红得像抹了胭脂。
谭丽沉静文雅,杜丽萍热情大方,看着二人红扑扑的俊俏脸蛋,水汪汪的眼睛,美得不可方物。李刚不由诗兴大发,吟道:
“芙蓉出水百花凋,
广寒仙子下琼瑶。”
杜丽萍接道:
“**,”
谭丽也接道:
“必借雷霆上九霄。”
吟毕,三人皆摇头晃脑道:
“好诗!好诗!真乃天下之绝唱也!赶快用笔记下来,以便后人传颂。”说罢嗤笑不已。
李刚乘着酒兴道:
“下乡以来,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民俗、特产有了一定了解,我编了几个顺口溜,说给两位老同学听听,请不要见笑。”
杜丽萍忙道:
“快说,快说,我们也有几个,你说完了,我们接着说。”
李刚顿了顿,说道:
“ 农家饭
小馇子粥大馇子饭
酸汤餷子餄饠面
牛舌头饼糖三角
粘面干粮白糖蘸
民俗
(1)
窗户纸糊在外
大姑娘叼烟袋
大裤裆布腰带
小孩老头把房盖 (此地盖房子老老小小齐上阵,砌上石头糊上大泥,不倒就是好墙,没有专业泥瓦匠)
(2)
对面炕、俩灶台
夫太眼子房前栽 (夫太:满语烟囱的意思)
公公穿错媳妇鞋
帐幔杆子隔起来
(3)
苞米钎子石头磨
驴拉碾子簸箕簸
烧火做饭抡斧头
苞米仓子柴禾垛”
杜丽萍接着道:
“ 特产
(1)山货
山里红论麻袋
刺嫩芽子野芹菜
核桃榛子软枣子
木耳蘑菇往外卖
(2)野味
柳根子鱼瞎嘎达
喇蛄豆腐炖蛤蟆
野鸡兔子沙半鸡
狍子野猪黑瞎子”
谭丽也接道:
“(3)野果
刺莓果、红樱桃
山梨坨子野葡萄
小草莓、酸叽溜
老虎蓼子带刺揪
(4 ) 药材
穿地龙、穿地血
天南星、五品叶
猪苓细辛刺五加
贝母党参五味子”

三人边喝边聊些下乡来的感触,尽欢而散。
第二天,李刚很晚才起来,见自己的被衬、被头、床单都脏了,便拆下来,准备洗洗。刚将这些东西放进大洗衣盆里,放上洗衣粉泡上,谭丽喊他吃饭。李刚草草洗了把脸,刷了牙,到女生屋子里吃了早饭。
谭丽见到李刚头发老长,便对他说:
“头发该理了,我烧点水,你先洗洗头,等会我给你理发。”
李刚道:
“你还会理发?”
“我爸爸和我弟弟的头都是我理的,手艺不比赵建华差。”点里男生的头都是赵建华理的。
李刚连忙说好,拿了扁担水筒先去挑水,等把水缸挑满了水,锅里的水也烧开了。李刚将头发仔细洗了洗,用毛巾擦干了,抱了个木头墩子坐下,将理发推子和剪子递给谭丽。谭丽接过推子,先将长发推去,理出型来,再用剪子和梳子慢慢梳理。李刚闭着双眼,任由谭丽柔软的小手在自己头发间穿来穿去,别有一番异样感受。
谭丽边理边说:“你的头发怎么像钢丝一样硬?”
“像钢丝才能作冲天一怒为红颜。”
“那不成了吴三桂了?”
“吴三桂虽然是汉奸,但为了‘情’字率性而为,不怕留下身后骂名,却是千古第一人,老夫可比不上他。”
“也相去不远了,请不要谦虚。”谭丽心情大好,跟李刚打趣。
两人边聊边理,很快就理好了,谭丽拿镜子给李刚前后照了照,问:
“满意不满意?”
李刚见头发理得底茬净,中茬匀,上茬圆,发型是当下流行的“刺锅子”型,手艺果然不错。连忙谢过了谭丽,
“谢谢老同学,手艺真不错,以后我们男生的头发就包给你了。”
“给你理可以,要是别人,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谭丽又仔细看了看李刚的头型,满意的笑了笑,收拾满地的头发茬子。
回到屋子要洗那盆东西的时候,发现已经被杜丽萍拿到外面洗过,晾在院子中的铁丝上。
李刚心中感激,不再客气。见厨房柜子中的包米面子、小馇子都不多了,便装了半麻袋包米,背起来,准备到小队里推磨去。谭丽忙拿了簸箕,面箩、面袋子、挑了装小馇子的水筒,跟在李刚后面,一起去推磨。
到了小队,李刚放下包米,跟饲养员大叔打了招呼,到饲养棚里拉了一头驴,牵进屋子里,给驴套上套包子,驴夹板,绳套,蒙上蒙眼戴上笼套(免得驴偷嘴),再把绳套后面的铁钩子钩在磨杠上,驴就套好了。谭丽用瓢舀了一大瓢包米,倒在磨眼上。李刚冲驴喝了声“架!”,灰驴乖乖的用力拉着磨转了起来,几圈过后,上下磨盘的缝隙中就“刷刷”的流出了磨碎的包米,落到下面的槽子里。等到槽子快装满了,谭丽用小笤帚扫到水筒里,再拿到一边,装在面箩里筛起来,细包米面子落在笸箩里,剩在箩中的是小馇子和包米皮子,倒在另一个口袋里,用簸箕将皮子簸出去,剩下的就是小馇子。
两个人配合,活干得很快,不到一上午,一百多斤包米就磨出来了。李刚卸了驴套,把驴牵到牲口棚里,自有饲养员喂上。
两人收拾东西将磨好的包米面子和馇子挑回青年点。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李刚和杜丽萍将晒得快干了的被套收回来,两人一人一头,将被套抻了抻,免得缩水后不好缝,折叠起来放到炕头上炕干,就可以缝到被子上了。
下午,李刚和谭丽继续磨包米,一天下来,磨了有二百多斤包米,够全体知青们吃十几天了。
回到点里时,杜丽萍将李刚的被子也缝好了。
晚上没事,三人取出小提琴,在油灯下慢慢练习拉“梁祝”合奏。自此,三人的感情比起别人又亲密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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