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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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春回大地。
映山红顶开未化尽的冰凌傲然盛开,远远看去,像一簇簇粉色的烟霞,缭绕在峻峭的山崖上;漫山遍野的野桃花开了,粉色的花瓣缀满枝头,像极了少女脸上的那一抹嫣红;梨花也开了,像条条白中带着青绿的飘带,撒满了沟沟岔岔;河边的野玫瑰咧开了花骨朵,一夜之间就绽满了枝头,清晨,花瓣上顶着露珠,随风将沁人心脾的清香送出老远。山里的春天太美了,美得像怀春的少女,那般婉约,那般含蓄,不由得令人心动。
李刚和谭丽、杜丽萍乘空闲时间到小河边,悬崖下,将玫瑰花瓣和花骨朵采下来,捣碎后用白糖拌过,装在小罐子里闷起来,发好后就成了玫瑰酱,做豆包时加一些在豆馅里,吃起来甜中透着玫瑰的清香,是城里人品尝不到的。
清明时节,桃花水跳动着涌满了解冻的河套,一路潺潺欢歌而去,汇入远方的喇蛄河。
冬眠的哈什蟆(蛤蟆)醒来了,夜晚时分咕咕呱呱地唱着求偶情歌。老乡们提着水桶,举着用腊木条子扎的火把,在小河边、池塘中摸小鱼、照蛤蟆。蛤蟆学名叫“林蛙”,公的体型瘦小,肚皮红黄;母的体型较大,肚皮桔黄,背部灰褐,像片枯萎的落叶。蛤蟆春天从冬眠地苏醒过来,寻找小河沟或池塘产卵,产卵过后任凭一团团的卵块在水里自然孵化,自己则爬到山林中扑捉害虫去了,可称得上是森林卫士。到了秋天,又成群结队下山越冬。据说蛤蟆的越冬地是不变的,春天从那里出来,秋天便回到那里去。成年的母蛤蟆卵巢是有名的哈什蟆油,有很高的滋补作用。供销社以三角钱一只的价格收购,老乡们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抓些蛤蟆来卖,贴补家用。
有人在小河上砌“坞子”——在小河上用石头砌成倒八字形坝,把柳条子用石头压在坝下挡水,坝中间留个小流水口,口上放一个大肚小嘴的荆条编的篓子,用石头挤住,早上倒出顺水流入篓子中的小鱼小虾、喇蛄、蛤蟆,回家做一顿小河鲜解馋。

知青们自然不能放过这大好时机。
他们学着老乡的样子,上山用镰刀割了一大捆蜡木条,回来用木锤锤开,捆成胳膊粗的火把,挂在房檐下晒干。
到了晚上,赵建华、李刚、马明辰、张浩、冯保国、刘建新等男同学拿火把,谭丽、杜丽萍、杨黎明、谢光荣、袁淑春、李玉兰、于爱华等女同学手提水桶、布袋。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为一组,谭丽、杜丽萍和李刚三人一组。
李刚和谭丽、杜丽萍点燃火把照路,来到一条小河边。将火把插到河岸上,手拿李刚事先用柳条编好的抄子,静静等待河里的蛤蟆小鱼游过来。
蛤蟆和小鱼都有趋光性,在水里向火把附近明亮处游过来,李刚三人用抄子将蛤蟆、小鱼、喇蛄抄起来,丢到水桶里,等捉过一片水面,再换个地方继续捉。直到深夜,三人才意犹未尽的回家。
大家回来检查一下,战果还不错——李刚他们捉的蛤蟆最多,足有四五斤;马明辰组捉的喇蛄最多,也有六七斤。几组加在一起,共十几斤蛤蟆,二十几斤喇蛄。张浩组喇蛄、蛤蟆没抓几个,小河鱼却有四五斤,原来是“耗子”见收获不多,怕别人见笑,就偷偷倒了老乡几个坞子上篓子里的小鱼凑数。
知青们舍不得将蛤蟆卖掉,公蛤蟆炖土豆,母蛤蟆清蒸,小河鱼酱焖,喇蛄做成喇蛄豆腐——先将喇蛄捣碎,放进开水锅里煮开,坚硬的喇蛄壳沉到锅底,雪白的喇蛄肉在水面凝结成块,捞起来,装在盘里,放些野葱、野蒜和酱醋,吃起来又鲜又嫩,可比豆腐好吃多了。清蒸哈什蟆是满汉全席里的名菜,乳白色的哈什蟆油吃到嘴里浓香馥郁,黑黑的卵粒有些粘口,味道极好。管帐的“老鬼”冯保国买来几瓶橡树春,大家喝着烈酒,吃着满汉全席里的名菜,别提有多美了,这是他们下乡插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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