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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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孩,虽然打火机的光芒很暗淡,但从脸的轮廓和五官看来,蓝娟称得上一个美女,然而这精致的五官和她的发型搭配到一起,却显得说不出的不协调,甚至让我傻眼。她从头轮到头顶,竟然没有一根头发,而鬓角这一圈头发却完好无缺直垂至胸部,你可以想想,一个有着清秀五官的女孩却留了一个地中海发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房里,骤然出现在你面前,这种情形胆子小一点都会叫妈!
胖子把火机向前伸了伸,我才看到她头上那一圈没毛的头皮有浅浅的血迹,我怀疑那头发是活生生被揪光的。
“蓝娟,我们是……”我话还没说完,不知从来吹来一阵阴风,胖子的火机灭了,周围象被人泼了一盆墨汁一样,比先前的黑更深了三分。那双眼睛又睁开了,亮得怕人,我脚下一钩,手臂抱住胖子就势滚了一圈,整个房里立刻炸开了粪便的恶臭。火光熄灭的一霎,我眼角看到她的手摸上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所以我立刻抱着胖子避开了去,却没想到那个东西是个便器,现在黑不隆冬,都不知道我们身上粘了什么东西没有。两人飞快开了门,贼一样窜出门外,关门上锁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还心有余悸的退开两步。
“妈的!你女儿怎么这……”胖子说到一半,和我同时“咦”了一声,李美兰早已不在门外,那只手电被塞在一堆杂物的缝隙里,在光线极暗的地方不经意看去,也还蛮象一个人拿着手电站在那处。
我用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向楼下点了点,这是我们玩**对战游戏时的行军手势,意思是注意警戒。我还习惯性的一摸腰,却空空如也,才想起我是没有佩枪的文职警员而现在也不是游戏时间,我和胖子不约而同低骂了一声“操!”。
胖子在前我在后,楼上没有灯光,我们下楼的时候又特意没有拿手电,所以楼梯的转角处是不会有我们的影子的,但我们赫然看到有一个影子躲在楼梯转角,一手拿着一根棍子一手还拎着一个硕大的球型物体。
胖子轻轻碰了碰我,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色,我们俩在游戏中配合默契,不需要言语的交流。胖子的头刚伸出转角,双手双角立刻撑在两边墙壁上,他整个人拔高了一米,我却从他脚下钻过去,同时一个扫堂腿,那边哗啦响了一片,等我们站直后,两张老脸不禁都红了。
原来楼梯转脚处有一个衣架,我们刚来的时候挂满了衣服,现在衣服已经被取走了,剩下一个叉型的架口,灯光照过来,其中一枝岔口的影子被拉成一支棍的样子;至于人影,李美兰站在三米外,手里拿着一个水壶和两个杯子,影子正好被投射在被我扫成几截的衣架上面。
“李小姐,这个!”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胖子走上前去,接过了李美兰手中的水壶,扶着她坐下。我看到她的手在颤抖,更是让自己一股闷气梗住了脑筋。
“实在抱歉,我们今天的查访没有任何效果,蓝娟很抗拒外人,我建议你明天还是请康复中心的人来帮你送她去医院。”我挠挠头上的鸡窝,诚恳地说。
李美兰点了点头,却没有流露出失望的样子,想来本就对我们不抱什么希望。
我向胖子打了个眼色,忙告辞出来。走到巷口,胖子忽然站住了脚,微微皱起眉头,我见他神色有异,便问他怎么一回事。
胖子说:“很怪,我想不通。”
我踢了他一脚说:“有什么想不通的,蓝娟的症状不仅仅是怕光,而是对自己和他人都有极强的攻击性,所以李美兰才需要把她锁在房间里。你看到她那地中海的发型没有,你自己试一下把脑袋上的头发一根根揪下来,如果你可以这么做,我保证也是把你绑起来或锁进黑房。”
胖子象看着一个白痴一样看着我,过了许久才说:“拜托,我想不通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刚才接李美兰手里的水壶时,发现里面一点水都没有,你说,她提着一个空水壶,手里还拿了两个杯子站在那里干什么?”胖子双眼亮了亮,我立刻锁紧眉头。他接着说:“除非我们没有看走眼,她听到我们下楼,确实拿了一把棍子伏在楼梯口,忽然发现影子可能出卖她的企图立刻转身抓起水壶和杯子掩饰。”
我轻轻摇摇头说:“不大可能,首先,她没有伏击我们的动机。其次,她如果能在我们完成动作那零点几秒的时间内退回去三米,同时还抓了水壶和杯子……”我停了停,又摇了摇头说:“太不可思议了。”
胖子打了个哈哈说:“也许是我想多了,你知道我这人神经大条,偶然细腻一下,却总发现是错觉。”
我捶了他一下,也哈哈一笑,回过头去看蓝娟的房子,无来由头皮一阵发寒,好像那隐藏在阴影里的窗户中、门缝里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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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快餐的时候,我看着佟落的照片问胖子:“你说什么样的惊吓,会让一个普通人变态成蓝娟那样?”
胖子正嚼着半边猪蹄,含糊地说:“鬼知道呢。”
我点点头,用手指轻轻敲在液晶屏上说:“也许真的只有鬼才知道。”
胖子忽然停了下来,还有一甲猪趾留在嘴唇外面,看上去无比滑稽,我呲的一声笑出来;他却严肃的说:“本来我想明天送蓝娟去康复中心时再看看那个何昌盛,但现在我们是不是有必要立刻就去弯豆角精神病康复中心?”
“我觉得应该先会会佟落。”我心里还惦记着大将军榕外面的脚印,这个年轻人实在让我太好奇了。
胖子吐出了骨头,说:“也行,那现在就走吧,我老是觉得不踏实。”
我站起来,搜出两把警用手电筒,这家伙完全可以当武器使用;至于队部的工作,那简直就是笑料,一个星期那报警灯没亮过是常有的事情。
刚走出两步,我觉得有什么不妥,停下四处看了看,受到《非人间》这本书的影响,我甚至还看了看胖子和我的脚下是不是有影子。“不对,我们还是联系一下弯豆角,先去看看何昌盛。”
胖子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愤愤地说:“我发觉你今天很怪,倒是想清楚了没有,从没见你这样犹豫不决的。”
我骂了一句少废话,查到了弯豆角的电话打过去,却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何昌盛跑了!
“何昌盛跑了?”胖子抓住我的手臂说。
“轻点轻点!老大,我们现在不是在破案,拜托!这是我们工作之余玩的一个游戏。”我掰开胖子的手,皮笑脸不笑地说:“虽然这游戏有点诡异。”
“游戏?”胖子哼了一声,“你看过蓝娟母女的样子,你还说这是个游戏,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举手说:“得了得了!我错了。我们现在去弯豆角了解点情况吧。”胖子道:“人都跑了我们现在去有用吗?”我说:“有用,相信我的直觉。”
如果说听到何昌盛跑了算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的话,那当我们开着破摩托车来到弯豆角精神康复中心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时,那简直可以说是震惊了。
何昌盛没有疯,他甚至比正常人还正常。看这医院的监控视屏,我发现完全没有因被关进精神病院而焦躁;他的作息时间极有规律,在其他病人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时他居然很安静的在看书,他吃饭的动作甚至说得上很文雅。我不得不怀疑,他进这里的动机。
陈医生说:“病人的家属送他来的时候,我们确实发现他有轻度妄想症的症状,当然,何先生是议员,他不希望媒体对他儿子的事情大肆渲染,有一些事情,我们院方也是不方便向何先生质疑的。”
胖子插话说:“你的意思是,何议员送他儿子来医院,你们连孩子是不是真的精神上有问题都不管,也没有询问何昌盛的意见,直接就接收了?”
陈医生略带恼怒地说:“警官先生,当然不是您所说的那样。议员先生送何昌盛来的时候,给了我们一段监视视屏,我们就是根据这段视屏才决定让患者住院的。况且,有哪个神经病会认为自己是神经病?”
我憋住笑意,忙打着圆场说:“我们不是那种意思,呃,你是否方便让我看看那段视屏。”
摄像头对准了房间里的电脑,甚至还配了采音器,想来是议员先生监控儿子不得上色情网站的法宝;只是忽视了何昌盛的个人权利。
前面十分钟一个人影也没有,采音器里只传来一股奇怪的夹杂着电磁音的风声。胖子正看得不耐烦,在椅子上磨着**,我一按他,使眼色让他注意看屏幕。采音器里传来轻轻“噗”的关门声,一条幽灵一样的人影出现在屏幕上,由于我们先前看了医院里何昌盛的生活视屏,所以立刻从身形上就辨认出他来。
他呆呆的站在电脑前,一动也不动,就这样又过了十分钟。胖子低声说:“靠,他在干什么,被点**了吗?”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明白,恐怕要问他自己才清楚。”
屏幕上那人竟似听到我的话一样,转过头来,对我们一笑。胖子哆嗦了一下,差点没跌倒,我手上也起了一片寒栗,然后整个屏幕陷入一片黑暗。我们俩呆了呆,摄像头的感应灯慢慢亮了起来,想来是何昌盛关了灯,但摄像头自带的照亮程度不高,我们只能看到前面约两米处,连电脑都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我们刚呼出一口气,一个硕大无比的狞狰笑脸忽然占据了整个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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