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甲字第壹号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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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乐心所搜查的日式院落,有一幢上下两层的木质楼房横在中间,把整个院落分成前后两个庭院,前院种着几颗已经凋谢了的樱花树,一条铺着鹅卵石的碎石小径,连着院门绕过楼房,通到后院一个不大的池塘前,池塘两边几个石制灯龛已经破碎不堪,满院的杂草中,不时发出“咕咕咕”青蛙的叫声。
谢乐心把整个院落仔细的搜索了一番,见无可疑惑,然后看着密密铺满灰尘的房内走廊上,留下自己踩过的一连串脚印,心知这幢房子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当即收起手中的枪,走出房外,对着白婉茹就打出了安全的信号。
看着打出信号后的谢乐心,悠然自得背起手来,顺着碎石小路一转一转的向后院走去,白婉茹就想叫住他,刚说了个谢字,就想起此时自己已在日租界,便急忙收住声,打算改用日语喊话,可是一想,谢乐心除了会说几个如:你好,谢谢之外的词语外,其他的一概不会,想到这里,白婉茹算是明白过来,谢乐心这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自己拎起地上沉重的皮箱子,用来报复自己曾经命令过他裹那白布带子。
谢乐心躲在房子拐角处,看着气急败坏的白婉茹,心里如捡了钱般开心,报复的快感一阵一阵的直冲脑门子,过了一会,在看到白婉茹吃力的拎着两个箱子,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一不小心摔倒后,谢乐心这才背着手转悠出来,对着白婉茹面做心疼状的就急忙说道:“婉茹姐,你怎么也不喊我一声,这些个重活怎能辛苦你这个大首长呢让我来吧。”
白婉茹看着做作的谢乐心也不答话,摸着被蹭开皮的手肘,重重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粘到的灰尘,而后恨了一大眼正在拎起皮箱的谢乐心,踏着小碎步就向屋内走去。
“这个走法,真难看”眼瞅着白婉茹的背影,谢乐心在心中给白婉茹走路的姿势下了定义,然后又坏笑了一阵,拎着皮箱就追了上去。
受气的白婉茹,是不会放过谢乐心的,就在谢乐心一只脚刚跨进房间,白婉茹立刻就拿手枪对着他,威逼着谢乐心打扫房间和整理庭院。
看着黑黝黝的枪口,谢乐心虽然明知白婉茹不会开枪,但一想到自己戏弄了她,也就不好反抗,乖乖的按着白婉茹的意思,打扫起房间来,直到太阳落了山,这才对还在用枪指着自己,正得意洋洋的白婉茹说道:“婉茹姐,你不累么?你说的我都照办了,你老就把枪放下歇歇吧。”
就在这时,前院大门突然传来门环的撞击声,跟着传来一个中年的妇女的声音:“有人在家吗?”
刚想出口讥笑的白婉茹一听,急忙换上严肃的面容对谢乐心说道:“你快上楼,我去瞧瞧。”。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和服,向院外回了声:“请您稍等”,踏着小碎步就向院门快速的走去。
躲在二楼的谢乐心,看着一名身穿粉色和服的日本妇女带着一个比自己年纪稍大的少年走进了院子,正在和白婉茹用日语交流着,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但从白婉茹的表情上判断,应该没有危险,遂即吊着的心才稍稍回落,就在这时,那日本妇女拉着少年的手,笑着绕过白婉茹向房子走来,谢乐心一见,刚回落的心脏又立马提到了嗓子眼,靠着窗户轻轻的把手中的枪上了膛。
“迁本夫人,请您稍等”白婉茹看着眼前,前来拜门的迁本惠美和她的儿子迁本一郎,让过自己向着楼房走去,就急忙出声拦住。
“哦,有什么事吗?理惠小姐。”迁本惠美微笑着转头问道。
“今天刚回来,房间还没有打扫呢,里面很乱。”白婉茹带着愧色,微微鞠了一躬。
迁本惠美听白婉茹这么一说,连忙回施了一礼,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倒是我唐突了,那么我改日再来拜访。”然后就想向身边的迁本一郎说话,可是迁本一郎早已挣脱了母亲的手,独自向着楼房的二楼“噔噔”的跑去。
白婉茹这时冷汗已经从全身冒了出来,无数个念头一起在脑袋里旋转,看着身边正笑着呼唤儿子的迁本惠美,顿时就想痛下杀手,有了这个念头,白婉茹就从头上盘着的发髻中,抽出一根两寸长的银钗,悄悄的向迁本惠美的后背靠了上去。
与此同时,站在谢乐心正藏身的房间外,手已经拉上房门的迁本一郎,在听到母亲呼唤自己的名字,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向楼下跑去,听到消失在门口的脚步声,高度紧张的谢乐心,忙松了口气,转过身体探头又向窗外看去。
听到迁本一郎的应答声,迁本惠美就笑着说道:“这孩子真是不听话”然后转过头看着正迅速把银钗插进发髻中的白婉茹,愣了一下,接着笑着施礼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在怀着忐忑的心情目送迁本惠美母子离开后,白婉茹迅速的关上院门,急忙跑回房里,跟刚下楼来的谢乐心不安的说道:“刚刚那对母子是来拜门的,看到他儿子向你那走去,我一时起了杀意,刚要下手,那女的就转过头来,我现在担心被她发现,这样我们就危险了。”
谢乐心一听,心中也是不安,立即向白婉茹询问了一些当时的细节,然后脑中思索了一番,才对焦急不安的白婉茹出声安慰:“她们最后不是走的不快不慢吗,要是真察觉到什么,要么心中害怕,走的就快,要么为了稳住你,故意放慢脚步,所以从这点上,我想她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婉茹姐,放心吧。”

白婉茹顺着谢乐心的话想了一下,觉的也该如此,这才暗自抚平心中的不安,刚想说声谢谢,就听谢乐心用长辈的语气说道:“婉茹啊,都不小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叫我怎么放的下心来。”,白婉茹一听,顿时身体又散发出杀气,怪异的笑着并沉声的说了句你找死,然后猛的就扑向了谢乐心。
当夜空中挂起一弯明月时,两边脸颊各映着通红掌印的谢乐心,正在一楼的客厅里,仔细看着一张写满了数字的信纸,大约过了两刻钟后,谢乐心才抬起头,对着一本正经看着自己的白碗茹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中的信纸放进碗里烧掉,看着碗中燃起的火光,谢乐心开口问道:“这份甲字第壹号密令,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看?还骗我说到这里,是为了接个重要的人明白了,你是怕我提前知道了,不想做这任务,是吧?”
“有这方面的考虑”白婉茹坦诚的回道,然后看着谢乐心接着又说:“这次的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其危险性超过你以前所协助完成的所有任务,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
“哼”谢乐心打断了白婉茹的话“都到这了,就别说其它的,说吧,要我做什么?”
白婉茹此时心中有点内疚,轻轻的拨弄着发梢,想了一下措词,然后小心的说道:“首先,这是国党高层直接下发的密令,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太抵触。其次,在全国有三十多个从各地特训班选出来的国党党员参与了这次任务,因此你还在特训班时,我就把你的身份换成了国党党员。”
看着神色内疚的白婉茹,谢乐心冷笑起来:“哈哈,我不过就是个棋子罢了,你感觉有必要跟一个棋子说那么多吗?再说我凭什么要为白狗子做事?”
“你不是棋子,你也不是为了某个人或某个党派做事,明白吗?你是一个人,一个中国人,正在为四万万五千万苦难中的同胞做事,我希望你能想通这一点,最后我想问你,你愿意参加这次任务吗?”
“同胞”,听到白婉茹说出这个词,谢乐心就有些心酸,回想着刘羽清曾经跟他说过的“国家、革命、同胞”等词的含义,脸色开始低沉起来,默不作声的想了好一会,才对看着自己,面露期待神色的白婉茹,重重的点了下头:“我愿意”
谢乐心的表态让白婉茹松了口气,脸上内疚的一笑,遂即正色道:“从今天起,你的新身份是,和我从日本到中国来开商行的表弟,叫工藤八云,在未来的三年中,我会对你进行秘密特训,教你日语和日本人的生活习惯,以及民风民俗,在你能够熟练的用日语对话之前,你只能待在这房子里,不可随意外出。”
“为什么咱们非得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训练?”谢乐心一听要训练三年,还是在周围到处都是日本鬼子的环境中训练三年,脑袋中就充满了疑惑。
白婉茹早知道谢乐心会有此一问,脸上的内疚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上副一本正经的面孔低沉的说道:“我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中,你会发挥出最大的潜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熟练的学好日语,另外我想提前在日租界里搞到对国家有用的情报。”
就在白婉茹跟谢乐心交待任务细节的时候,在隔壁另一幢日式风格的楼房内,迁本惠美正跪坐在玄关的走廊上恭迎着下班回家的丈夫迁本浩矢,“您回来了”
迁本浩矢看着妻子恭敬的态度,神色有些得意的拉着身边一个年轻的少尉介绍起来:“惠美,这位是从帝大刚刚毕业,分到我们队上的青木纯一”
在进行了简单的介绍后,跪坐在客厅茶几旁的迁本惠美,侧着头面带微笑,听着丈夫和青木纯一的聊天,突然间,她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上的笑容被忧虑的神色所替代,小心翼翼的出声打断了丈夫的谈话,在紧张的看到迁本浩矢脸上并无怒意之后,才小声的说道:“浩矢(注1),我今天去拜访隔壁的新邻居,小早川理惠小姐,她的行为让我觉的很不安心,有一瞬间我看到她似乎要杀了我,还有一郎对我说,她的家里很干净也很整洁,可是她却拦住了我,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看见一般。”
迁本浩矢原本对妻子打断自己的谈话心中有所不满,只是当着青木纯一的面不好发作,这时听妻子说出这个事情后,职业的习惯让他顿生警觉,仔细的把妻子的话想了一遍然后对着青木纯一说道:“青木君,我也感觉很不安呢,这件事情就拜托你去调查一下,希望我的妻子是因为看花了眼,心里犯疑罢了。”
“哈依”青木纯一鞠躬应道,然后思索着小早川理惠这个名字就说道:“迁本队长,这个叫小早川理惠的女子,我今天早上见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
“呵呵,看是看不出来的,青木君,人的内心你是看不到的,好了,这个事情就拜托你了。”迁本浩矢呵呵一笑,然后就接着刚被妻子打断的话题又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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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在日语中,夫妻的称谓根据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表达用语,而这些用语,翻译成中文会失去本身的含义,造成误解,所以本书中,这样的称谓用人物名字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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