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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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底比斯城门的士兵远远地看到一小队人马正往这边行进,待到队伍近前时,他们看出为首的正是塞索斯,不敢大意,领头的卫兵慌忙跑到队伍前俯首叩拜。
他的脸上写着诧异,塞索斯不语,催动马儿径自穿过继而拜倒在地的卫兵们身边,对于自己回归这件事……他们是不知情的,那么他将要面对的又会是什么。
“将军,好像势头有些不对,我们要小心。”身后响起一名随从的低语。
单单只是因为从守门卫兵脸上看到的表情来判断还不能说明什么,他沉默片刻,忽然勒住马缰,“到这里,你们都散了吧。”
“将军……”
“不要聚在一起,各自解散。”
他说完后拍马加速朝王宫的方向跑去,不管等着他的是什么境遇,这件事只能是他自己去承担。
尼罗河彼岸,那座雄伟壮观的宫殿正沐浴在清晨和煦的阳光里,从四周那些高大的神像脸上映出的只有柔和的微笑,没有半点阴霾却异样的让人无法安心,就快到朝议的时间了吧,穿过宽阔的大路,他在王宫前下马,一个侍卫慌忙跑过来替他接过,塞索斯扫了这名侍卫一眼,显然在他脸上写着一副狐疑的神色。
没再停留,他径自踏上那道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阶梯。牵着马的侍卫望着他的背影,更加疑惑起来,只是在天刚擦亮时便从孟斐斯来了一个据说是报告军情战况的人,怎么现在主将居然也回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达最高的一层阶梯,塞索斯抬头,除了门边站立的两排侍卫以外,内殿一片寂静,但他知道在那把至高无尚的黄金椅上早已有人在等待着。沉吟只是片刻,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大殿。
双臂交叠,他弯腰向王座上的人行礼。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来?孟斐斯的大军已经击垮赫梯了么?塞索斯。”霍伦姆赫法老的脸上没有诧异,也看不出喜怒。
塞索斯微微蹙了蹙眉,他不清楚法老的用意,却在此时抬眼捕捉到一旁待立着的宰相迪亚苏特眼角闪过的一丝阴冷,他低头,“因为接到王的旨令,不敢怠慢。”
沉默许久,霍伦姆赫微眯双目,嘴角挂着一抹不知所谓的笑,“你说,接到了我的旨令?”
“是”
“好,说说看与赫梯的和约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那也是旨令上所示的。”
“……正是。”
“塞索斯,到底是因为我过于相信你,还是我赋予你的权力过大了呢?”
“王……”
“王,这明显就是狡辩之词。”不等塞索斯回答,迪亚苏特向霍伦姆赫谏言。
摆手示意他退到一旁,法老只看着塞索斯,“你说的那份旨令在哪儿?”
塞索斯低头不语,临行前把它交给里卡多就是以防有什么变化,只是没想到迪亚苏特的招数更高明,不知他在法老面前说了些什么,因为不放心所以没有亲自带在身边的旨令反而让他落入困境。
“为什么不回答?”
“王,依臣所见,那封所谓的旨令根本不存在,完全是塞索斯凭空捏造出来的。”迪亚苏特再次插话。
“王,请相信臣对您、对帝国的忠心。”事到如今,塞索斯所能说的却只有这些,他只能期望于法老的决断。
高高在上的法老并未下定论,一边的迪亚苏特再次上前谏道:“塞索斯擅自与敌国赫梯签立合约已经是叛国行为,现在又私返底比斯,必定有所图谋,请王明鉴。”
塞索斯微微皱眉,或许不出所料的,这件事已经被某些人安排好了。
迪亚苏特语毕,大殿内陷入一片静谧中,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法老在王座之上微合双目,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旁的宰相则不时地瞄着法老的脸色,塞索斯只是低着头,已经认命般地等待着法老的裁决。
“塞索斯。”许久,大殿内终于响起法老的声音,“这次,你让我感到失望。”
虽然不明显,但迪亚苏特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把目光移到塞索斯身上,勾了勾嘴角。
“对赫梯的战争如果不能坚持到底,我们以往的付出都将功亏一篑,你明知道这些还与他们签订合约……不管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搪塞。”
“臣知罪。”不管法老做出什么样的决断,都有他的用意所在,塞索斯拜倒在地,叩首。
“来人。”他叹,看到依命令进入大殿的几名侍卫,又看了一眼塞索斯,“把他押下去,等候发落。”
侍卫们点头称是,塞索斯没有反抗,慢慢起身向法老行礼,在他们的包围下走出大殿。
待到他们走远时,迪亚苏特说:“王,塞索斯所犯叛国的重罪,一定要将其处决,以免后患。”
看到法老没有回应,他进一步说:“这次只有塞索斯自己回来,说明他在防着什么,孟斐斯还有他的亲信。”
“所以呢?”法老像是刚刚听到他的话,轻描淡写地问。
“这件事暂不能对外宣布,一定要将他的部下调回底比斯,一网打尽。”
……
“王,帝国有多半兵力在他们手上,一旦他们有所反抗,或者更甚,与赫梯串通的话……”
“不愧是我的维西尔,宰相大人,你想得很周全。”法老微微勾起唇角,笑意中不知是敬佩还是嘲讽。
“臣愿为王上分忧。”双臂交叉,迪亚苏特弯腰行礼。
再抬首时,法老已经走下宝座,取消今日的朝议,他说完后径自朝后殿走去,只剩下迪亚苏特一人在这里伫立。
这次,说不定真的能除掉他们的心腹大患,他阴冷地一笑。
底比斯的大街上熙熙攘攘,人们按步就班的过着安定的日子,谁都不知道就是早上时,帝国发生的一件重大变故,从孟斐斯返回的大祭司被捕了,那个曾经集荣耀于一身的男人,如今正身在冰冷的牢狱中。
萧莹牵着马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这里好像一如往常的没什么大事发生,一路颠簸让此时的她有些疲惫,然而打听不到塞索斯的消息又怎能安下心来,但她不敢开口询问身边的陌生人,摸了一把腰间的缎带,目前首要做得是保证自身的安全。

看到塞索斯的宅邸时,她没敢贸然进去,只在远处的树荫下观望着,门前好像换了重兵把守,那些人都不曾见过,由此说来,一定出了什么事。
“小姐。”身后忽然传来压低的声音,“请随我来。”
萧莹谨慎地转身,离自己五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男子背对着她只稍稍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她将兜帽向下拉了拉,与他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拐弯抹脚地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客栈前,他依然在前默不作声,穿过在此歇脚的客商们将她引领到楼上的一间卧室。
光线不是很充足,待到他们进屋后,另一个人随即向她行礼。
“不必担心,”带她来的人说,“代号为隼,属下是里卡多将军派来保护您的,这位是跟随着大人一起返回的扎克。”
“你们……”
“在进入底比斯时看到了他。”隼向她解释。
“那么,塞索斯现在怎样了?好像这里的人们并不知道他返回了。”萧莹紧张地盯着扎克,“在将军府前看到的那些守卫也是生面孔。”
“是,在我们进入底比斯城时,将军吩咐让我们不得跟随,下令解散了队伍。”
“什……么?”照此说来,塞索斯只身一人去见了法老,却沓无音信,萧莹皱起眉头。
“虽然目前还没有将军的消息,但我们会想办法探明的。”
“而在此之前,恕属下多言,您最好不要擅自行动。”
她点头,等到那两人走出屋子后,两手用力地揉着太阳**,很乱,或许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早已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她需要的是冷静,既然无法扭转命运,就只能学着去适应它,穿越、遇刺、卧底、上战场……她见识了太多原本只能在电视剧中看到的情景,而日后还会有多少这样的考验?唯有抛下所有顾虑,尽力解决到了眼前的事,定了定心,她站在窗边茫然地观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夜色已经悄然袭来,月光柔和安详,却无法消除人们内心的阴影。
虽然焦虑着,但长途的奔波劳累还是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直到再睁开眼时,一缕光线兀自地照射进屋内,天已经亮了。
简单整理后她披好外衣下楼,今天不知能不能得到塞索斯的消息,但她不打算坐着等,早晨这里的人并不多,她想到街角的一家烧烤鱼店,那里往来的人流比较密集,或许能打听出一些事,打定了主意,她朝目的地走去。
果然,即便是在早上,这里的人比起其他地方还是多的,不仅人们想在第一时间尝到新鲜的鱼肉,更是因为这家店主精妙的厨艺,因此吸引了很多暮名而来的外地人,萧莹坐在角落里尽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耳朵却没打算闲下来。
“明天就是河谷节,法老王又会亲自前往神庙请出阿蒙神,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迎接。”侧面坐着几个人,萧莹听到其中一人说。
“是啊,希望阿蒙神赐福,保佑我们已逝的亲人们能早日轮回吧。”
“会的会的,只要我们与王一起殷诚祷告。”
“嗯嗯,不管怎么说,底比斯又会热闹起来了。”
萧莹的心不由加速跳动起来,明天法老会出现在街上,这是能见到他的机会。
“今年大祭司恐怕不能回来主持仪式了。”
“前线正在与赫梯对恃,大人身付重任,自然是回不来的。”
又有几人随声附合着,萧莹蹙了蹙眉,如今塞索斯的行踪仿佛成了一个迷团,由此看来底比斯的百姓们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祭司大人已经从前线回来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升,要想办法尽快得到他的消息。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这家小店时,萧莹意识到不能多待,她走在暗处离开店铺,不多时便回到自己住宿的地方,楼梯口一个身影晃过,她的心里一紧。
不出所料,当她踏进房门时,隼和扎克正在等待,见到她时两人同时低头行礼。
“小姐,有消息了。”
萧莹吸气,坐在木椅上。
“将军被法老收押了。”
虽然在预想的范围内,但萧莹还是有些触动,“现在,法老并没将这个消息公布?”
“是的,或许因为底比斯将要迎来的节日。”
“在这种节日里将帝国的大祭司关押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萧莹讪笑道。
“小姐,以目前这样的形势看,我认为将军还是安全的。”
“怎么讲?”面对着隼的理念,扎克也有一些疑惑。
“至少,将军没落入那些人手里,而法老不会轻易处决他。”
扎克听完后点点头,对于他们来说,还有机会的存在,“但我们不能放松,我会召集一起回来的人守在牢狱周围以防有变。”他说。
“对,这些防范措施一定要做好。”
“在法老放出他之前,就有劳你们费心了。”萧莹轻声说。
两人转向她,“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只是小姐,您有把握将军会被法老释放么?”
“没有。”她甘脆地回答。
“虽然将军目前是安全的,但我们不知道法老的心思,如果他认定将军有罪,而只是在等待过完节的话……”
“那么在节日前,就要让法老改变主意放了他。”
“要怎么做?”
“我要见到法老。”
两人听着萧莹的决定,面面相觑。
“如果换成平日应该很难,可偏偏赶到了过节,或许连老天都在帮忙。”萧莹轻笑,“明天法老会亲自前往神庙,这是我面见他的好机会。”
“如果要拦截圣驾,说不定在看到法老之前就会被处死的。”隼有些担心地提醒她。
“所以,这件事也要拜托你们。”她抬头,恳切地说。
两人先是一怔,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既而会意地点头,“豁出性命也要保证您能见到王上。”单膝跪地,他们信誓旦旦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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