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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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站台上,看着缓缓停靠的火车,他的心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来,就象当年一个人从家乡偷偷地跑出来一样,仿佛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父母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会更加地老了吧,想到这,他的心中不禁一酸,唉,自己当年的举动,是不是太草率了?还有如茵,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呢?她会遵守那一个五年之约吗?他突然感到犹疑起来,也许,自己这次回去,将要面对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现实,如果如茵真的爱上了别人,那自己以后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一刻,他甚至想到了退缩,伸出来的腿又打算缩回来,可是,拥挤的人群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人流把他带到了车厢内,他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爸!妈!”只叫了一声,杨柳岸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老人的头发更白了,已经难得找到几根青丝,满脸的皱纹如同一朵绽开的菊花,背更驼了,老两口正在桌边吃饭,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儿子,都瞪大了眼,愣在那里,含在口中的饭都不知道嚼了,良久,才从喉咙里喊出一声不知是悲还是喜的呐喊:“崽啊……”就跌跌撞撞地扑了上来,碗筷掉了一地。
三人哭着抱在了一起,“崽啊,我的崽啊,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老人哭喊着,涕泪横流,“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把父母抛在一边就走了,三年多了,没有回过一封信啊!”母亲用手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他突然觉得踏实了,母亲的责骂,在他的耳中是这么地悦耳动听,仿佛儿时做错了事一般,他紧紧地抱着母亲,任她捶打着,慢慢地,他弯下身来,把头偎依在母亲的怀中,轻轻地擦拭着,“妈,儿回来了,不孝儿,回来了!”母亲的怀抱是这么地温暖,他突然明白自己在外面为什么一直感到没有着落的感觉是为什么了,是因为没有了母亲的怀抱啊,尽管现在他们老了,不能再给他以保护了,可是,这里永远是游子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老人停止了捶打,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儿啊,你瘦了,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儿不苦!爸,妈,你们看,这是什么?”他终于停止了哭泣,从包里翻出了一个报纸包,打开来,递到他们的面前。
这是二撂崭新的百元大钞,一撂一万元,他拿起一撂,递到母亲的手中,“爸,妈,这是钱!一万元钱!这是我赚的钱!咱们家有钱了!哈哈,咱们家有钱了!再也不怕别人看不起了!”他大声地喊着,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长大了,大得可以担起全家的重担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我的父母受一点苦!他在心里发誓到。
老人的手象被烙到一般地往后缩,“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他们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望着他。
“我赚的!我辛辛苦苦赚的,一分一毫都是正当钱!我在一家公司搞销售,快,快当经理了!”他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道。这个家,太需要好消息了,尽管做经理的事还没有最后落实,他还是急不可耐地说了出来,只为为他们的脸上增添一点光彩。

果然,听到他这么一说,特别是经理一词,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最大的官了,他们的眼神明显地兴奋起来,“真的?真的吗?我的儿要当经理了?你要当经理了?”
“是!这次要是不回来,我就是经理了,但我太想家了,所以就不顾一切地感了回来,等回去再说吧!”他微笑地说道。
“有钱了,我家有钱了,我的儿,出息了,当经理了!”老头自言自语一般地嘟哝着,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他突然一把抓过钱,冲到了门外,“快来看啊,我的崽回来了,他当经理了!这是他赚回来的钱,大家快来看啊!”他大叫起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自豪感。
“这疯老头子!”母亲笑骂着,过去把钱拿了过来,“儿啊,这钱娘给你收着,等你以后娶媳妇用。”
“不!”杨柳岸连忙说道,“这一万元是给您两老的,你们用来改改善生活,娶媳妇的钱,这里还有呢!”他说着,骄傲地抓起了包里的另一撂。
“傻小子,爸妈老了,哪里还要花钱呢?这么多的钱,别弄丢了,妈去为你存起来,等你以后娶媳妇用!啊!”
“恭喜恭喜啊!”邻居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看到这一撂撂崭新的票子,顿时也为这喜色所感染,一个个喜笑颜开。
“爸,妈,如茵,如茵呢,她现在怎么样了?”杨柳岸一而再,再而三地鼓起了勇气,终于问道。
父母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还挂念着她呀,她早已经和别人好上了,嫁了人了,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她,她嫁给了谁?是郭鹏吗?”杨柳岸的声音颤抖起来,问道。
“不是,是一个叫王申的,俩人处得很好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父母恨声说道,在他们的心中,如果不是如茵这丫头,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这样吧。
“王申,王申是谁?”杨柳岸失声叫道。
“听说是她的一个高中同学,对她挺好的,家里条件也不错,你就不要再想她了,男子汉怎能为了儿女情长而自毁前程啊,我的儿啊,你现在当了经理了,只要你有了事业,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比她条件好的女孩多的去了,你要争气,找一个比她好的,让她看看,让她何家看看,咱们杨家的儿孙,是真正的男子汉!没有她,我们过得很好!”
“嗯!”杨柳岸失魂落魄地答应着走进了里屋,“我好累了,我好想休息一下,这些年来,我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一天,我真的好累了!”他喃喃地说着,“这一万元,你们也替我存起来吧!”他把报纸包一下全推给了父母,望着阔别已久的床铺,一下倒了下去,他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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