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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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上官明睡的很静。因为他已经深深的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梦到自己竟然成了韦俊。梦到了幼时和兄长韦昌辉以及其他的玩伴一起玩耍的情景;梦到了后来的太平天国南王冯云山亲自来其家传播拜上帝会教义的情景;梦到了在天王洪秀全主持下他和韦昌辉以及其余的数十人一起接受入教洗礼的情景;梦到了数千拜上帝会众齐聚金田村斩白蛇树义旗的情景;梦到了从广西到天京一路上斩将夺城的情景;梦到了自己亲帅数万大军旌旗遮天,围攻武昌的情景;梦到了在翼王石达开率领下打破湘军水师的情景;梦到了在击毙湘军悍将罗泽南后回天京被天王洪秀全亲自授予“定天义”印绶的情景......
当然,也梦到了天京内乱,也梦到了兄长、族人被诛。他开始慌了,开始惊恐了,感觉坐立不安了。而梦,似乎也要醒了,他渐渐的记得,原来他好像叫上官明。但是,韦俊的身影却也仍在他的脑海里徘徊。蒙胧中,他总是感到耳边有一阵阵的悲啼传来。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身边是否真的有人再哭。慢慢的,竟然真的有一个人影在他眼前显露了出来。那是一个年青人,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身上却还穿着粗布衣衫,头上裹着红色头巾。头低着,低沉的抽泣着,口中不时的叫着:“阿叔。”蓦的,一个名字从他口中脱口而出:“阿德。”刹那间,他突然感到惊奇:我的声音怎么变了;而且我怎么一见到他就会反映出这个名字;而且,他的装扮怎么那么奇怪;还有,难道我现在还是在梦中?
那青年正在低声抽泣,忽然听见似乎有人在唤他。忙抬起头向床上瞅来,见床上之人(自然就是我们的主角上官明了)的眼睛已然睁开了。先是一愣,突又大喜,接着竟一下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上官明,口中连喜带泣的道:“阿叔,阿叔,你终于醒了。”上官明蓦然见一个和他差不了几岁的男孩向他扑来,本能的就想躲避,可竟然又顺势和那年轻人抱在了一起相拥而泣。脑袋中忽然反映出来:我这可怜的侄儿阿德(韦以德,韦昌辉幼子)。脑袋里竟然有两种想法,上官明惊恐不已,他真的分不清他自己到底是上官明还是韦俊了。两个身影在他的脑袋里不停的晃动,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忽然又感觉大量的记忆向他脑海涌来,接着头疼欲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竟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又一把推开韦以德,两手不停的捶打大脑,才床上翻滚不停。
韦以德见片刻之间韦俊官明)的这中变化,一时愣在当场。突然,又是一个激灵,忙转身大叫:“郎中,郎中,快来呀。”片刻,一堆人蜂拥而至。其中一群佩刀大汉拥着一个老者后面跟着几个侍女装扮的女子来到近前。那老者一见床官明(韦俊)的情形,忙道:“列位将军,请快将韦将军制住,老朽好为他治疗。”那群佩刀大汉及韦以德闻言,忙一拥而上,将床上的上官明(韦俊)牢牢的按住。老者见状,遍不慌不忙的从从人递过来的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副银针,置于火上烧红,又于其上涂上一层汤药,接连在韦俊头上**位连插九针。这过程说着却快,实在却精细不已,接连半个时辰,方才完成。
一切完毕,上官明(韦俊)果然平静了下来,已然沉沉的睡去了。老者又挥挥手,道:“列位将军且出去吧,韦将军此乃因叠遭大变,受刺激过渡,故而情绪失常。我已用针灸之法为其疏导,待其安睡,不久自会如常。”众人闻言,皆依眼而出。只有韦以德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终于还是把众将拉出去了。
而床上的上官明(韦俊),此时却并未睡着,然而却也感受不到外物的存在。脑袋里面还是两种思想斗争不已,然经过老者的针灸,情绪却也稳定了下来,只是默默的接受着脑海里大量的讯息。却似安然入睡的模样。
转眼间,三天已经过去了。在这三天里,上官明(韦俊)的情况又复发过几次,但幸好老者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每次都被老者用针灸之法控制住了。经过三天时间的消化,上官明(韦俊)脑袋里的两种思想终于融合了,而在这三天里,他之所以会反复发作头疼的毛病,就是因为在思想的融合中斗争太激烈,幸好,因为有老者的照顾,这一过程终于顺利的完成了。但是他现在却还没有醒,或者说他不想清醒。因为他还没有作好准备,该怎么去适应这个融合了上官明和韦俊思想的全新的自己;而未来又该怎么办?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他现在的情况好像就象起点里的穿越小说一样从现代穿越到太平天国时期了。但是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因为那些穿越小说里要么是主人公连身体穿越到古代去,也就是说一个现代的人生活在古代;要么就是现代人的灵魂控制了另一个人的躯体,自己以另外一个身份而存在,而自己所代表的这个新的身份的人的原来的灵魂,则已经不复存在了,也就是好像玄幻小说里的“夺舍”。但是自己的情况好像两者都不属于,因为自己不但拥有来自现代的上官明的思想,还保留着原来的韦俊的思想。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久,但始终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还是想想其他的问题吧。

首先是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年代。经过大脑的整理,他终于确定出现在就是公元1856年,即天京内乱的这一年。具体就是韦俊的兄长韦以德之父韦昌辉刚被诛杀十天。因为信使从天京到现在所处的九江一共用了五天。而韦俊乍闻这个消息当时就晕了,晕了两天。后来他醒了,也就是本章开始的那一幕。到现在又过了三天,所以一共是十天。
接着他现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致情况:他现在正处在九江,太平军西征的大本营。而他现在就是太平军西征军的临时主帅。本来西征军的主帅是翼王石达开,而他则是西征军的第三把交椅,在他上面本来还有燕王秦日纲,但是秦日纲早于数月前便被洪秀全召回天京对付东王杨秀清去了。而石达开也于一月前被密诏召回天京,所以他就成了西征军的临时统帅。
接着他又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外部环境。湘军刚遭大败,曾国藩正带领湘军龟缩于南昌舔伤口。至于太平军则刚遭大乱,正忙于重新安定内部。
然后他又开始思考,既然自己现在处与这个现代,又处于这样的身份背景之下,那么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首先,他想的就是单独逃跑。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刚刚被天王洪秀全诛杀的乱臣贼子韦昌辉的嫡亲兄弟,为了斩草除根计,洪秀全肯定饶不了他。但是,不久他就否定了他的这种想法。一方面,他还保留着韦俊的思想,对于太平军还有一定的感情,再说他自己也没做对不起太平军,对不起洪秀全的事,所以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就算现在跑,他也跑不掉,而且也不能跑,跑了九江的这几万太平军怎么办,跑了他的罪名不就坐实了嘛;还有就是他知道现在的时代是一个混乱的年代,杀官造反的,占山为王的,以及贪官、污吏、兵胚遍地,跑出去也不一定活的长。
其次,他想的就是带领西征军杀回天京,为韦昌辉报仇。但这一念头刚起就放下了,因为先不说西征军里他韦俊的心腹只有很少一部分,就算大部分对洪秀全没什么感情,可还有个翼王石达开呀,现在石达开在太平军中的地位声望几乎与洪秀全不相上下,但是他却始终忠于洪秀全,一旦他起兵造反,只要石达开一到,西征军肯定倒戈。所以这条路也肯定行不通。
那么,投降朝廷,也不行。一方面,清廷不可能信任他,而且还有个湘军在那摆着,他刚诛杀了湘军大将罗泽南,清廷不可能为了收降他而得罪湘军。最有可能的就是将他交给曾国藩。另外,无论是韦俊还是上官明,都对清廷不怀好感,所以这个念头也仅仅是一念之间。
那么,投降湘军。毕竟曾国藩也是个人杰,到时候以民族大义相激,使其兴兵反清,恢复中华?也不可取。因为曾国藩是人杰,所以不会轻易被人左右;再者,现在湘军中将领,大多为罗泽南弟子,曾国藩也不可能为了招揽他而激起湘军诸将众怒。
或者,继续忠于洪秀全。肯定也不行,因为他已知道后期的洪秀全是个什么样子,要不然杨秀清和他大哥韦昌辉也不敢起不臣之心。太平军肯定会失败,没必要跟太平军一起灭亡。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了,扯旗单干。自领本部心腹部队,继续反清,不在封太平天国年号。但是好像也不行,那样的话,自己本部就会面临清军和太平军的两方绞杀。一方面,他没那个实力对抗双方,即使一方都不行;另一方面,想想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这一个个鼎鼎大名的名字,心都虚了,更别说与之对抗了。
那该怎么办呢?难道只有等死了吗?我不甘心啦。他想到。终于,再次思考良久,他做了一个决定:暂时蛰伏,韬光隐晦,积攒实力,伺机兴起。作出这个决定,是经过了深思熟滤的:一方面,他知道,现在在天国内部,石达开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他和石达开的关系一直不错,石达开肯定会为他求情的,而现在正欲稳定内部的洪秀全也肯定会给石达开这个面子。而且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不久之后,石达开也会被洪秀全逼走,那时候的太平军,将在思想上和感情上遭受比这次天京内乱更大的打击,而太平军的凝聚力以及洪秀全的威信也会大受打击,到时候再拉走部队要容易的多。还有,他也知道,现在的太平军无论从装备上,还是从军事思想上,都是很落后的,如果不经过一段时间的改造,“红旗能打多久”确实是个问题。再有,虽然以前的韦俊是个将才,而且上官明对于历史上以及后来的一些战例、军事制度、军事思想及发展趋势等烂熟于心,但是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又有些不放心了,没经过实践的检验,谁知道综合了上官明和韦俊思想的自己的能力到底是大于还是小于原来的韦俊?所以,他也想先练练手。如果现在拉部队走,万一败了,本钱就赔光了;但是如果还在太平军内,损失就不用自己承担了。
所以,现在是该他醒的时候了。而他以后就只有一个名字了,那就是——韦俊。上官明,就让它成为我一个人的记忆吧。当然了,现在的韦俊已经是一个全新的韦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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