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让他失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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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钦
原来是在做梦
成是和怎么也走不到前面去,走一步绊一跤,走两步也要跌跟头,恰好这时,与他同一个办公室的小姚从局长那里出来了。小姚,三十刚出头,人年轻,也很风流,是单位上的大红人,轻易也没有人敢去惹她,成是和也是一样的,对她是敬而远之,他不与她多说工作之外的话,也不开玩笑,更不议论是非。尽管她有时也想与他开个玩笑,他也只是笑一笑,算是回应。
小姚看到了他的那个熊样,只是个笑,笑的同时还扬着个手,向他指来指去的,有时她也用手捂一下自己的嘴,偏要做出个淑女的形象来。成是和不想在她面前有这丢人的行为,他想自己能象平时一样,走的端庄,行得正,可就是自己不听自己的使唤,越是遮掩越是窘态毕现。
“你看你的那个熊样?”刚才还是笑的合不拢嘴的人,一下子黑了个脸,变得非常的严肃了起来,几乎与局长的表现是一样的,又可恶又可怕,成是和真想说一句比驴脸变的还快,但是话还没有倒口边硬是咽了回去,因为平时里他也是不说这些话的。“真丢了我们科的人,局长有召,赶快去领受指示吧。”
听说局长有召,不知怎么的,成是和一下子能走的顺当了,不再跌跌撞撞的了。就在向局长房子走去的当中,后面传来了一声冷笑。他的后背似乎有了些冷的感觉,比寒九天的吹来的阴风还冷。
局长看见成是和进来了,先是做了一个鬼脸,从来没有见过的鬼脸,然后就扳起了面孔既没有让他坐,也没有与他寒暄;尽管成是和的对面就是沙发,平常他也是坐一坐的,今天没有敢坐,看局长的脸色很不好,不知又是那里不对劲了,不知是局长不对劲了,还是自己不对劲了,多一半是自己不对劲了,不然姚小姐也不会笑自己的。
局长先是从听说上入手,把他从头到脚,狠狠的数落了一遍,除了没有骂娘而外,能说的话都说了,甚至于还说到了他爱说怪话,不尊重女同志,工作上不能勇于挑重担等等的,不管怎么说小姚也比你年龄小,还是一个女同志吗,你为何不多干一些呢?而且她进步的就比你快,你啊枉披了一张人皮,可惜啊论你的才干,也在我之上,我基本是三年一个台阶,你呢,至少也该五年一个台阶吧,再不进步,就没有你的机会了,你以为你自己还有什么资本。你是个有资历的老同志了,应该有个表率了。
成是和心里明白,所谓的三年一个进步,不就是用手里常搓的那个玩意买来的吗,不是别人说,就连你自己酒喝醉了后就给人说过不少的秘密。我自己的钱连养家糊口都不够,谁象你是上无老人,下无子女,是个空前绝后式的人物,我们怎能与你比?至于姚静梅,我们男同志更无法与之相比了,一辈子都是比不过的,别人是好男不与女斗,我就算是一个很差男的人,我也不能与她攀比啊。单位上谁不知道,她是你的大红人,竟然连她用的那个红纸都从你办公室里清理出来了。这些话他只能放在心里,不敢明说,有时用嘴咕噜一下,也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辛阳局长有一幅能说会道的嘴,在没有当局长之前,见了同事虽不多说,还是乐呵呵的,自当了那个局长之后,变脸的速度就如那个奥图布洛夫,而且也善变,变出了艺术,深得市长的喜爱。成是和虽有些不服气,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局长的训斥让他很难受,局长不让他走,他也走不了的,只能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的,接受着老师的批评。其实他也没有做错,只不过是他有时不入局罢了,老是学不会局长的那一套。他感觉自己的嗓子里有一块东西,好象是甜丝丝的,又好象是粘乎乎的,堵在嗓子口上让他非常的难受,几乎到了连气都出不来的地步了。
“怎么了?”这时老婆刚醒,听见他嗯声不断,就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试了试,一切正常,她原以为他病了,同时他也醒了。
原来是个梦啊。
怎么到处都是臭的呢?
成是和虽然不是很在意梦中的事,但是一联想到单位的一些境况,心里还是很不自在,“看来是要有霉运了吧。”他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近来却有些信了。因为已经过去了的好多事实教育了他,他不信的邪偏就发生了,而且“存在就是合理”,原来从书本上学来的一些大道理,也是他坚守的做人的基本原则,都让他有些靠不住的感觉。
成是和心里有很多的不愿意,但还是得照常去单位。他在洗漱的当中,走到那里都能很清楚的闻到一股臭味,他以为是自己没有漱口的缘故吧,可是洗漱完之后还是如此,他问了一下老婆,老婆说没有的事,一切正常;他还试着把鼻子用劲的嗅了两下,就是有臭味。
走到街上是臭,坐到车上是臭,到了单位,这个臭味还没有消除,他时不时的用劲抽吸几下鼻子,那个臭味更浓了。其实这时小李已早来了,她拖了地,抹了桌子,而且给办公室里也喷了清新剂,因为小姚爱这个味道,特意给小李嘱咐了的,每天要喷一下,这时一股茉莉香味是很清新的,成是和也看见小李喷了清新剂,但淡香味还是没有掩盖住那一股臭味。
“这里是不是有些臭?”他有点不自在的问了一下小李,因为她是单位上年龄最小的,刚工作不到两年,论年龄也可以把他叫叔叔了,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让这个小同事把他叫叔叔。真要叫的话,小姚也可以叫他叔叔的,只是他不想这样做,他也不想招惹麻烦。
“说什么呢?那里臭了?是你没有搞卫生,说风凉话呢,还是嫌我做的不到位?”
“没---,别---,不是这个意思。”竟然小李也给他翻白眼了,他不知是自己说错了,还是怎么了。他不经意的一问,小李却当成了是他嫌自己把卫生没有搞好。他出了办公室,想去在厕所过度一下感觉。他急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边说臭---臭---
“你说谁臭呢?”在过道里正好遇上了姚静梅,姚以为是说她了。
“我不是说你,是办公室里有些怪味道。”他去了厕所,她进了办公室,一股很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这就是她要的味道,也是局长喜欢的味道,她自己的身上也常用这个味道,她证实了办公室里除了这个味道外,没有任何的怪异味道,自此她相信了他说在说她,因为当时楼道里没有第二个人。“这个老成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也公开骂人了。”她心里愤愤不平,她与小李说了两句话,在成是和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又走了。
成是和在厕所里狠劲的吸了几口大气,他相信这里的味道能够压住外面的那个味道。出来后,他有了些适应,还真的管用,臭味已不是那么的明显了,他也开始了该他做的事。
“局长请你呢。”姚静梅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了,给成是和丢了一句话,就又去了,办公室里只剩小李一个人了。
“坐吧。”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进了局长的房子,看来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的糟糕,也不是如他梦中的那样,局长让他坐,他竟小心翼翼的坐到了侧面的沙发上,免得与局长直面相对,他总觉得别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包括局长让他坐时的眼光也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究竟是喜是忧,他还说不清楚。
“你对咱单位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有了就可以直接与我谈。”
“没有任何意见。”其实他也很清楚即使有意见,真的谈了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去年他真的提过一些建议,他也被穿了好长时间的小鞋。
“你对咱们的一些同志是不是有些意见,包括对我有意见也行的,只要对工作有利,你提出来对我们也是一个帮助吗。”
“没有的,我对任何同志都没有意见,尤其是对领导更是没有任何意见。”这句话他说的是很干脆,也表明了他的决心和态度。
“不对吧,有意见了,当面不好说了,也可以通过其它的办法吗,比如你对那个同志有了意见,你可以给我谈,我或是批评他们,或是警醒他们都是可以的,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促进工作,也是为了搞好团结吗,你说是吗?但是不要进行谩骂和人身攻击。”
“我坚决没有的,局长请你放心,我是不会那样的。”局长的脸色变了,变得很是难看,局长知道他是在狡辩,他也感到了一种压力,无形的压力。
“今早上班时,楼道有那么多的人都见了,你骂这个臭,又骂那个臭;小李辛辛苦苦给你们把办公室的卫生搞了,你不做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小李也骂哭了,这总是事实吧?”
“这是事实?”谁知他的声音小,口气也不明显,把一个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小李明明在办公室里有说有笑的,怎么就哭了呢,他知道小李没有离开过办公室,看来这话也不是小李说的。
“这就对了吗,究竟你为什么要骂人呢?”
“这不是事实,我也没有骂人,小李也没有哭。”他本来想大声的喊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不过这次比上次说的是清楚了些,局长也听明白了。
“刚才都承认了,怎么又反悔了?你是个老同志了,也是个党员吗,要敢作敢当吗。不过小李也应该把你叫个叔叔呢,你也好意思骂她?”
“我谁都没有骂。”他把早上的事简单的给局长说了一下,当然没有敢说昨晚的梦,他是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怪异感觉,走到那里都能闻到一股臭味,自己也很难受,因此自己只说臭,但并没有骂任何人。听了他的话,局长好象有了些兴趣。
“那你说,我这里是不是也臭啊?”
“你---是---有些---臭。”其实他进来时已经闻到了一股臭味,也有姚静梅身上的味道,只是没有敢明说,既然局长问了,他就据实的说了有臭。
“你还说你没有骂人,我那里臭了,怕是你臭了,你臭得不行了。”
“局长,我是说你的房子有些臭,我并不是说你,我也不敢骂你,我也没有理由骂你,请局长谅解。”
“好了,不用狡辩了,骂了就骂了,我也是宰相---啊嚏---肚里---啊嚏,唉感冒了。我看你得去医院了,还是去看一下吧”辛局长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了最后的一句话。
成是和很容易的办了请假手续。
医院里有臭味可以理解,只是……
要么是环境真的臭了,要么就是自己的嗅觉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也无不过是说了自己的实话,没有人认同他的话则罢,谁知竟也惹了这么多的麻烦,这实话也不好说了,相应的许多人倒以为是他脑子进水受潮了。他也不认同他们的说法,我的脑子又不是一个桶,能放进去水,说有水就有水;没有水的脑子那不是风干了吗,干瘪了的脑子还能用吗?我看才是你们的脑子里进了水受了潮,不然这么臭的味道竟然闻不来?既使是我的器官坏了,是我自己身上的臭味,作为一个正常的人你们也能闻得出来的吧?你们闻不来,说明我身上没有臭。想到这里他给自己有了些宽慰,任他们去说吧,只要自己的器官不生病变,那自己就是一个很健康的人。
臭味一直陪伴着他来到了医院,医院的臭味更浓了,这个他相信,因为医院里有病人的气味,有各种药物的气味,有杀毒剂的气味,据说还有一种从红包里放出来的味道更臭。不管他什么臭了,自己是来找大夫的,希望大夫能治自己的病。
他先是挂了号,找了内科大夫,大夫听了他的陈述,感觉有些奇怪,看了大半辈子病了,竟也有这样的怪病。还是先查吧,他是这里摸,那里听的,同时也问了成是和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精神感觉怎么样。成是和均答了一切正常。
“我这里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病。想吃药了呢,我给你开些维生素类的药你带上,你是公费吧?你看这样好不好。不然就去外科查了再说吧。”
成是和从内科出来了,既然没有病吃什么药,真的是有病啊。他又去挂了外科的号,走了与前一次差不多的程序,大夫给他检查了一下各处的状况;“你这病不是我外科能看的,我建议你去一下病理检测科吧。”
成是和又挂了一次号,去了检测科,这里的大夫根本没有问他是什么症状,竟然一下子给他开了起来,他原以为给他开药方呢,结果全是什么尿检、便检、血检、心电图、脑电图、CT、B超、磁共振等等的,光那个检测单子就抓了一大把。
他拿着检测单从这里跑到那里,又从那里跑到这里,好不容易跑完了,大夫也脱了白大褂下班了。检测单上要么是字母,要么是曲线图,他也看不懂的,只有明天再来了。
晚上他痛快的洗了一个澡,期望把医院带来的那个气味能洗掉,他一直感觉到医院的那个臭味还在他的身上。
他睡得很香,只有睡着了,也就不知道什么香,什么臭了。看来唯一的只有睡才是最幸福的,可惜人不是猪,没有办法吃了就睡,睡醒了再吃。
第二天他继续来到了医院,他把那些检测单全部递给了大夫,一些单子大夫只溜了一眼,一些单子看的稍微认真了些。“你的检测结果全部正常,很少人有你这样结果的,不是这里有点问题,就是那里有些病变,你的太正常了,怎么样,不需要吃药了吧?”
“可是我的状况一点没有变化,与昨天来时是一样的?”
“这样吧,不然你去六楼神经科去看一下吧。”大夫说着六楼的同时指了指自己的头,让他去看。他想也行的,既然来了,而且这么多的路都走了,再多去一个地方也没有关系。
这一次他跑得很快的,虽然没有查明病因,但是他也很高兴,因为检测他很正常也很健康,他就不理解那些天天吃药的人,比如局长动不动就吃药,而且吃的还那么的多,小姚也吃,不要看她牛烘烘的,年龄也比他小。
六楼是顶层,上面的人也少,大夫没有事拿着个报纸翻了这面又翻那面,当他把挂号单递上时,大夫耷拉着眼镜,把眼光从镜片上面翻了出来,怪异的看了一下他,他也没有在意,也没去理会,因为他几年里也来不了一次医院,对大夫是个什么样的都说不大清楚,更不用说与大夫套近乎了。
“怎么是你一个人?”
这话问的怪,看病还要人多吗?他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大夫又问了他姓什么,叫什么,他回答了,大夫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陈字,向他的面前推了推,他摇了一下头,本来准备说是成功的成而不是这个陈时,大夫给他摆了一下手,他也没有再说。
“这是几个?”大夫同时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问他是个几。他心里的气一下子来了,也有些好笑。怎么了,考我不识数,我是个三岁小孩吗?他想到这里就想看一下大夫还会有什么着,他就故意把头伸向前,这面看了又看那面:“是六个,你是个六指手,比我的还多了一个。”他也把自己的手举了起来。大夫失望的摇了一下自己的头。
“你把这个算式填一下好吗?”大夫又写了两个算数题,1+1=,2+2=。
他也笑了一下接过大夫手中的笔写道:1+1=3;2+2=2。可惜是大夫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是这样的答案。他也想好了要回答的玩笑话,我们家里原来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现在又有了一个孩子,不就是三个了吗?办公室里有两个男的,还有两个女的,老王出差了没有在,自己请假了,就剩下小李与小姚两个女的了,岂不是2+2等于2吗。
“叫你家里人来一下吧,或者我给你开一些药?”大夫很客气的征求了他的意见。
“我家里人又没有病,叫有什么用呢?我也不吃什么药。”说完他起身就走了,这不是开玩笑吗,这也叫检查?开玩笑,开玩笑,这样的检查我也会的。这到底是怎么了,是我真的没有病,还是有病,他们没有查出来,还是医院的大夫有病。不用想了,太费劲了,这社会上有好多想不通的事,都费劲的去想,那我也真的会病的。至少该相信设备吧,这个医院的医疗设备在全市可是第一流,在省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既然一切正常,还不回家等什么。
人们对他的态度都变了
成是和一直能闻到臭,但是也没有办法给别人说,其他的人是闻不到的,都说是他有了问题,没有人会理解他的,他知道自己很难受。
他曾给自己老婆说了,要么是没有话,要么就是一句:“你神经是不是不合适了。”这与别人说他的脑子进水了没有什么区别。
为此他很憋闷,不说了就是,就让自己一个人难受吧。
星期天他与家人去了郊外,这里有蓝蓝的天,红红的太阳,空旷的田野,也有清新的空气,让他的心情格外的舒畅。虽然田地里的大肥已经散开,春播热闹的景象也呈现了,但他猛然间发现自己闻不到那个怪怪的臭味了。他还有意**了几下鼻子,用劲的吸了吸空气,就是没有了异常。
成是和又按时到了单位,开始了他的正常上班。
其实在他还没有到单位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单位:成是和得了精神分裂症,据说程度还不轻,说的是有板有眼,甚至于有人说,亲眼看见了成是和在外面又是胡骂又是乱打的,那个症状是非常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招惹他不高兴,更不能让他生气。
“老成你好,几天没有见,好吗?”
“好呢!”凡是见了的人都要问一下他好吗,有些来不及问的人,也要给他招个手,以示问候,但都没有与他有多说两句的意思,就连平常里不太搭理他的人,见了他也有了些客气的意思,有的人来不及与他打招呼,也要挤一下笑容,给他点个头。
“你好,来了!”他没有完全走进办公室,小姚立即停住了与小李的谈话,满脸堆的都是笑容,他在办公室里是第一次见到她竟然也会有笑,这样的笑让他有点怪怪的感觉,好象暗藏了一些不自然,有点做作的味道;也算是人家有了客气的态度,他也礼貌的答应了一声,顺手拿起了抹布擦开了桌子。

“嘿嘿,让我来,你坐,小李给老成倒一杯水,你休息着,我们年轻,这事就让我们来。”小姚的一番话让他好象是罩了一头的云与雾,他有些摸不着方向了,又好象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哎哟,你好老成,来来。”他去了局长那里办理销假手续,还没有进门,局长立即从办公桌前起身走了过来与他又是握手,又是问好的,还亲自扶他坐到了沙发上,接着给他发了一支芙蓉王烟,成是和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给局长报告一下,我能正常上班了。”
“医院检查的怎么样?你的病好了吗?”
“大夫说我是少有的健康者,一切均正常,没有问题。”成是和面露喜色,平时他是不去医院的,这次也好,做了个系统的检查,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有了很大的信心。
“那你说说我的房子,现在是不是还有臭味?”
“没有了,那是我胡说呢。”
成是和其实违心的说了一句,就在他说话的当中一股刺鼻的臭味就直直的钻进了他的鼻腔,不过也好,他借助烟味的薰呛,美美的打了两个喷嚏,把那一个难受排放了一下,也许还有自己放出来的味道吧,他知道局长房子现在是更臭了,并不是不臭,但他只能承认上一次是自己胡说的。
“过去我们对老同志关心的不够,今后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我们在能力范围内能办到的。同时那里有些不舒服了,需要休息就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你说对不对。都是老同志了,也该享受享受了。”
局长的话,让成是和说对不好,好象自己就是来摆老资格的,要求待遇了;不说对也不好,他不能违抗局长的意思,好象就他自己有能耐,连局长也不放在眼里。他真的不怎么应对了,说了一番客气话,局长主动的向成是和要了医院的收费单据,连看也没怎么的看,嚓嚓的全批了“报销辛阳某年某月某日”
局长与成是和又寒暄了一会儿,很是客气,但时不时的也有一个很怪的眼光看一下他,他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更不能问局长有什么意思。从辛局长那里出来后,他去了财务室。
“我看老成不象是有病的样子。”成是和出去后,小李又与小姚嘀咕了起来,“有那么的严重吗?”
“可能是间歇性的吧,那个专门以看精神病出名的胡大夫,他就住在我们的一个楼上,说是很严重的,那一天他在医院里险些闹了起来。反正这种人惹不得,我们可要小心了。”
“怎么办啊,我在办公室里可与他不敢待在一起。”
“你对他客气一些就是了,万万不要惹他生气,有时你也可以躲一躲他吗。”
“你说他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怕是因为没有当上领导,最近又因为工作上的几件事,被领导批评了几次,受了些刺激吧;也说不定是他祖上遗传的吧。切记,对这种人你在他的面前万万不能说病字,更不能问他的病况,或者是他的病好了没有的等,他是会犯忌讳的。他越有病,越不会承认自己有病,你更不能说他有病,就象你在酒桌上见到的那些醉汉一样的,明明醉了,还偏说他没有醉的,还能喝。今后只有小心了。”
这一问一答,问的人疑惑中还有一点同情,答者却是好象什么都知道,硬是把老成说成了是一个精神病人。听了一番大道理,小李也增加了许多的惊悸胆怯。
小姚被提拨了
成是和在单位几次都想与同事们说说话,交流一下他的感受,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能闻到的那个臭味,总是怪怪的,街上、单位、家里到处都有这个味道,只要是他去的地方,唯独那天在田野里没有闻到。
可是每当他想与人说话的时候,他们都会哈哈一下,或是打个叉回避开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只要他一出现,小姚与小李都不说话了,一片沉默;有时只要小姚一走,小李肯定也走。老王在乡下包队,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的,常常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无事时,他只好看一看报纸打发时光,有时一份报纸他翻来覆去的能看好几遍。
臭就臭吧,可能是自己要臭了,快要腐化了吧,要不然为什么别人都没有感觉,唯独自己有感觉呢?这不是自己臭了,又是怎么了?辛好这个臭还能忍得住,睡觉后也就没有了,不然自己可能会疯的。成是和想通了也不再想与别人说了,你们想听,我还不说了呢。
市府发文了,是关于姚静梅等18名同志的任职通知。关于小姚提拨的事,辛局长已经活动了一年多了。成是和也明白,把老王安排下乡,小李是个刚参加工作的人,而他自己是个不多说话讲意见的人,他们的这个科室一年多没有名正言顺的负责人,其实不就是给小姚留的吗。之前也曾有人开过他的玩笑,其实他知道局长对科室有什么事或是安排时,都是通过小姚传达的,而小姚也早以科长自居了。老成不多说什么,小李更是不会说了,只有服从的份。
“姚科长,祝贺你!”成是和看了文后,向小姚表了祝贺,他这样说,也希望能打破一个沉闷的局面,缓和一下办公室里的气氛,同时也表明他对她是没有任何的不同意见。
“那里啊,局长刚才还批评了,说我向老同志学习的不够,没有你们那种务实的精神,很浮躁,今后还要你好好的帮助呢。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个有修养的老同志了,见过的世面也比我们多,吃的盐也比我们吃的糖多,我那里没有干好了,请多加批评指正。”
说的成是和到无言以对了。
市文下发不久,单位也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调整,专门设立了一个文献资料室,在会上辛局长大谈特谈了一通设立这个部门的必要性与重要性,同时也特意把老成好好的表扬了一下。老成是一个有文化,有能力的同志,几年来为单位做了不少细致而卓有成效的工作,该同志是任劳任怨,不计报酬,不讲待遇,不斤斤计较个人得失的。听到这里老成的心里有一种很怪的感觉:象是在致悼词样的。老成同志多年来主要从事的是政策研究与文件起草工作,在许多地方,许多时候市长也很赏识他的水平。其中他为单位写的几篇文章材料,很有创意性,被市府作了批转,当作全市行业工作的指导性文件,也有几篇论文被省级刊物发表,是我们单位的骨干中坚,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局长如数家珍,说的事比成是和还记得清楚和完整,随着局长的话语,成是和也沉入了一种满足的状态中,好象有点告别的意味,似乎他要在人间蒸发了一样的,不管怎么说,领导总是在说自己的好话,也难为辛局长了,自他当上局长后,在全局大会上公开表扬人的事好象是第一次,念悼词倒是有过几次。
“因此经过局务会议研究,由成是和同志主持文献资料室的工作,人秘科即刻安排办公室及相应的办公设施。”
“哦,原来……”成是和也没有什么不可无不可的态度。
被淡忘的角落
人秘科的人很是卖力,会上一宣布,就以最快的速度给他整理了一个办公室。
一楼的最边角的一个房子,原来是放置什么备用品的仓库,他们几下子就给腾了出来,同时卫生也搞了,窗玻璃也擦了,地板也是拖洗的干干净净的,并给他安放了两张办公桌子,一张不用说是成是和要用的,另一张也许还来人,也许就是一个摆设。事后证明这根本就是一个摆设,连成是和都成了摆设,何况一个办公桌,反正现在是什么也不缺,人不缺,桌子更不缺。
人秘科长小秦亲自来请他验收,他说验收什么,不用验收,他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该带走的,也就是他个人的东西,诸如书、水杯、笔记本,他全装进了一个包,随上秦科长就去了。小李本来还想送一下他的,只走出门口就停了,一直看着他们下了楼。
“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连卫生都搞了,对不起了。”
“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就直接给我们说好了,局长说了,一切要把您的事安排好,就是局长不说,我们也应当做好这一切。哦,我们也问了一下电话公司,他们说最近线路还有些紧张,安装电话怕是要等一段时间了。”
“没什么,暂时里可能也不用吧,再说我有手机,先用着吧。”
说完小秦也走了。这里除了光线遮挡的有些暗外,也很清静,安宁。楼上人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传不到这里来了。
“有点象个禅室。”想到这里,成是和自己笑了,他也看见了桌子上放的一些旧报纸与旧杂志,“新部门,也只有旧东西了。”他拿出自己的书翻了起来。
一个多月过去了,天天是如此,没有领导与他谈工作,也没有人给他布置什么任务,他的来与走都没有人管,有时在院里碰上单位的人,他们都远远的避开了,像是避瘟神样的。只有看门的老苟有时与他聊上一会儿,也尽是说一些天阴了,要下雨了,又刮风了,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受影响了等等,纯属是田间地头农民们说的话,过去他想说这个话,也不敢放开了说,若要说传到局长那里,职工大会上肯定会有一番批评的,至少会说他们没有大眼光,没有全局观念,尽说一些没有蒜皮大的事,说明没有把工作放到心上。
成是和虽然还继续能闻到臭味,但是也没有什么工作上的压力了,他开始参与了锻炼,每天早晨他先是跑到广场与拳友打一会儿太极拳,甩甩胳膊踢踢腿,活动一下四肢百骸,然后再慢跑到单位。反正没有人管他,他去的迟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去也没有人管他。几日里下来,那个臭味虽然没有消除,但是他感到自己更有活力了,饭量也好了,睡得也香了。
一天几个拳友约他打麻将,他本来还不娴熟这个,也不好推辞,竟去了。几天下来他的技艺有了很大的提高,更主要的是麻将场上,毫无顾忌的说笑,有时还带一些吵骂,看似粗俗,却也是一个显真情的场合,有时为了几块钱的事你争来我争去的,争的面红耳赤的,但是最终都没有什么事,又是和好如初,再次的拉开了战场。
自此后,他竟然也迷起了麻将,隔三差五的不打一次,心里还有些难受,就好象是缺了个什么似的,锻炼也没有放弃。
单位上关于他的一个新的谣言又起了:“老成的精神病还是很严重的,现在开始疯跑了,天天乱跑,连下雨都不知道,别人都躲雨了,他却站在雨下说是什么沐浴,你说是不是疯的连好坏都分不开来。据说有几次他睡在大街上,还说是个好地方,都是老婆连拉带哄的,就象是哄小孩一样的哄回去的。”
“没有那么的严重吧,那么好好的一个人,多可惜,咋会成了那样的?”
“不信你去他家吧,我们都是过来的人,不象你们年轻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要么你去他的办公室看去,肯定是没有在。据说把办公室也搞得是乱七八糟的,把外面的什么烂东西,都是捡破烂的收拾的一些东西,什么旧饮料瓶、旧纸箱、烂报纸的,都带进了办公室,弄的是臭哄哄的。”
说是说,谁也不想去老成那里看一看,万一他的病犯了,多怕人!这时正好小李进来了:“刚好我看见老成来单位了,精神状态好象蛮好的,不知病好了没有的?”
小姚也在这里,听见小李的话,她白了一眼小李:“你可以到一楼去问一问他啊。”
“嗯,我不敢去。”
市长问起了老成
分管的张副市长看了辛局长他们报来的有关调研材料,总觉得没有什么新意,那些方案措施都是些老掉牙了旧调子,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种精神,他安排秘书:“把辛阳同志叫过来,也把老成叫上,你给他们谈一谈,共同研究一下这个材料,不行了就让他们去重搞。”
辛局长接了电话,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竟只带了小姚,直奔市府而去。
秘书那里只说:“市长对材料不满意,让我与你们说一说,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是那里不满意,还要做些什么补充,我也不知道。再者我也不敢在你大局长面前卖弄啊,我看你还是与张市长直接谈吧,只是不要说是我让你们去的。千万千万,拜托了。”
“您好,市长。”本来小姚不想去市长那里的,辛局长让她一起去。
“坐吧。”市长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看见了辛阳后面跟进的一个美少妇,“嗯,这小子还是挺有福的,竟然有这么的一个美人陪着,是不是人们传言的那个?”市长心里暗想着,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小姚,直看得小姚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们这材料的水平咋越来越不行了,这样的材料都能提上来?我给你们说的精神,你们完全没有领会吗!”
“市长说得是,聆听指示。这次您给我们的时间紧,任务重,我们组织专门的人马,认真考察学习了一周,又连夜奋战了一周,草草完成,不能让市长满意那是肯定的。”不亏是辛局长,真的是临危不乱。
“你们那个成---,老成吧,老成呢?”
“成是和最近病了,病的很严重。我们组织了有小姚参加的一批年轻骨干写的,小姚同志虽决心很大,但是还没有什么经验,是个新手,一下子也不能完全领会上级意图,所以不能让市长满意,这是我们的失职。”
“哦,那个小姚?”
“市长只顾批评,我还没有来得及汇报。这就是前不久市府发文给我们局提拨的新生力量,新任的综合科科长姚静梅女士。”
“哦,你好。”张市长边说边从桌子上面伸过手,与小姚握在了一起。小姚这才接了一句:“市长的批评就是我们的工作动力。”市长与小姚只顾了握手,那知道旁边还有一个不为人察觉的暗笑,也只有辛阳才知道自己带小姚来的目的。
“这样吧,你再去与秘书把材料向更精的地方重新搞一下,我马上有一个会,晚上给我送来,怎么样,能完成吗?”这话看似说给两个人的,其实还是对着小姚一个说的。
“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小姚拿了材料,与张副市长有了一个特别的约会,就在市长的办公室里。
真正的有了喷香的饭
拳友泡在一起,也过得是有滋有味的。不管是干什么的,或曾干过什么,在一起了就没有拘束了。要么是交流打拳的心得,要么就是玩一玩麻将,非要争个你高我低的。
这一天还是一帮拳友相约去了郊外的一个农家饭庄。
郊外的风景与城里就是不一般,那股清新、淡雅、宁静,让大家都是欢声笑语的,仿佛间都年轻了,更奇妙的是成是和再一次感到:这里就闻不到了那个臭味,尽管有人说那里堆放的是大肥,这里有牛屎,这个说臭,那个说难闻,可他就是没有感觉到的,而且这里也有久违了田园风光。
在这里他们先是通通快快的玩了几圈麻将,还有几个人凑在一起挖坑。后来又来了几帮人马,有院里支桌子的,也有在房里的。成是和被人替换下来了,他利用上厕所的时机,特意在外面的田野里转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怎么就没有想到来这里啊,自己本来就是从农村生长的,怎么就把农村给忘了。还是这里好,要说,这真的是一片净土,视野开阔,空气清新,有花,是真正的花,不是城里人刻意养的花,也有草,都是那么的自然协调。看来自己爱好养花,实在是糟蹋了花。人的工夫那能比得过大自然的造化。”
成是和从这一头转到了那一头,打麻将之心一下子淡了许多,尽管输了,心里却别有一个舒畅,还是这里的天地真的好。
他坐在地边,吸着烟,悠闲而自在,直到有人喊他吃饭时,他才起身。
这里的饭全是农家的风味,面是农家产的,菜也是刚刚从地里现摘的,要说也是真正的绿色食品。
热腾腾的馒头、长长的面条,有一股原始的清香味。
成是和第一次放开了肠胃大吃了一顿。
其他人都吃完了,他又吃了一个馒头,再加一碗面条。肚子是有些胀了,但是很舒服,他好象找回了当年的感觉,仿佛就是母亲端来各式各样的饭,很合自己的口味,他只管狼吞虎咽。可惜啊,母亲已经离他而去了……
自此后,成是和偷着跑回了几次老家,在那里还有他的堂兄弟姐妹,他是有选择的,这一次去这一家,下一次去另一家,除了美美的吃上一顿外,他还会带上一些米、面的,有时还有一些菜,尽管这些东西也没有他在市场里买的好看光亮,但是很实在。现在他家里几乎不去粮店买粮了。结果竟出他的意料之外,不到一个月下来,他竟然再也闻不到那个一直陪伴他的臭味了,医院里看不好的病,竟然靠改变了吃的东西竟好了。
他悟出了一点门道,看来是吃的问题,因为吃的太光亮,太精致了,而这些光亮精致全是虚的,不是真实的。
不是结局的结局
辛局长近来的身体状况是很不好的,据小姚说在单位上曾晕倒过几次,每天都要吃大量的药。也没有人好意思问他都吃的是什么药,治的是什么病;也有人说是从保健店里买的药,吃的过量了;比较一致的说法是他太累了,他常常要“加班加点”,东跑西颠的,顾不上回家,也顾不上休息,实在是太辛苦了。
张副市长已经调回省上工作了,省直一个部门的一把手,总是扶正了。
老成依然如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房子,他来与不来,单位上也没有人关心,对老成来说,反倒是个好事,他很自在也很清闲。
小姚也调走了,也是省直部门,据说就是张副市长(厅长)直管的下属部门,虽然给了一个副职衔,其实还没有通知正职负责人。
张副市长的位置目前还空缺,有消息灵通人士已经看好了辛阳同志,但是任命文还没有发,辛阳同志还是硬挺着原来的岗位。
2008.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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