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初探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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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房中皱眉想了一阵,忙出去召来小兰和小蝶,张渔等人,对他们道:“我这次去庐州平叛,随时有性命危险,只张渔与我同行即可,李成护送小兰,小蝶回大都,马友和崔真留下帮助都林大人监督修堤工程。”
小兰道:“那不行,我要和大人同去。”
李成等人也道:“大人,让我们留在你身边吧,也好保护你的安全。”
我笑道:“我有李将军和五万蒙古骑兵保护,哪还用得着你们啊。你们还是快回大都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蝶道:“大人已经被贬为庐州州尹了,怎会再回大都,你分明是想抛下我们。”说完便眼圈一红,哭了起来。
我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庐州已经被叛军占领,你一个女儿家,难道还想跟着我去打仗不成。不必再说了。李成,你马上带他们走。如若不然,家法处置。”
李成等人看了看我,见我脸上神情坚决,无奈,只得道:“是,大人。”一起退了出去。
我又对张渔道:“你到门外等我。”
张渔拱手道:“是,大人。”
我关上门,换上一身便装,佩了宝剑,开门出来。带着张渔,一直走到前厅,对李正风道:“我们走吧。”
李正风笑道:“好啊。”两人携着手出了门,到了衙门外,阿罕带着一群侍卫,正在门外等候,见我们出来,拱手笑道:“阿罕祝两位大人旗开得胜,马上成功。”
我见他也是一身行装,笑道:“谢大人吉言,阿罕大人莫非要回大都吗?”
阿罕道:“正是,两位大人,告辞。”
我和李正风一起拱手道:“告辞。”阿罕同侍卫们打马往大都而去。我站在府门外望着他们的背影,默然半晌,也骑上快马,和李正风、张渔一起望庐州而去。
玉山县。
我和李正风下了马,大步走进衙门,玉山县令陈奇忙出来迎道:“下官参见张大人,李将军。”
我笑道:“大人快起来。你先把这里的情况说一说,本官想知道徐得功到底是何人,庐州的百姓为何要造反?”
陈奇道:“两位大人先请坐。”我和李正风走到堂上并肩坐下。
陈奇在下躬身道:“启禀两位大人,徐得功本名徐山,是庐州下辖岐山县人氏,自幼家贫,以租种富人田为生,他十五岁那一年,父母染上重病,借了田主一些银两治病,立下借据,后来父母病亡,无钱还债,田主便逼他妹妹入府为婢,很快又将她卖往蒙人开的妓馆,他的妹妹不肯从命,被欧打致死,徐山一时气愤,杀了田主一家,改名徐得功,拉了一些无田耕种的贱民,跑到山里做了山贼。”
我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后来他又怎会骟动庐州的百姓随同他一起造反呢?”
陈奇道:“庐州及附近几个县,今年入夏以来,屡遭虫害,稻田尽皆被虫吞食,田主又不肯减免一分田租,百姓无法生活,纷纷进山投奔徐得功,徐得功见有机可乘,便趁机下山攻进庐州城,杀了庐州州尹冒仁,又占领了旁边两县,将城中富户和官员尽皆杀死,犯下累累罪行,真是庆竹难书。”
我道:“你说的话句句属实吗?”
陈奇道:“下官绝无半句虚言,请大人明察。”
李正风在旁低头想了想道:“好古,不如我先叫人潜进庐州和傍边两个县城,等探明情况再作打算,你看如何?”
我笑道:“你是武将,我是文官,行军打仗之事,你可比我强得多了,就全凭正风作主吧。只是这些叛军都是贫苦百姓,若能劝服他们投降,岂不是比发兵攻城,血流成河要来得好得多。”
李正风笑道:“就依好古之言,皇上并未定下期限,我们先围着它便是。”
过了两日,李正风派到城中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向我们报称:徐得功现已得知大军前来镇压的消息,将另外两个县城的叛军全部撤进庐州城中,昼夜修筑城防,又散布谣言,说蒙古骑兵要来屠城,诱骗城中几万青壮年男丁一起为他守城。
我和李正风听了这个消息,都不禁低头沉思起来。李正风站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对我道:“好古,徐得功本有三万兵马,现在又鼓动城中壮丁守城,加起来有十万之众,必须马上想出应对之策才行。”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正风,你也知道,好古这辈子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无辜百姓忍受战火之苦,倘若下令攻城,将有多少生命因此逝去,他们家中还有父母妻儿等着他们回去,好古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做。”
李正风道:“好古,我知道你心存仁慈之念,不愿伤害一草一木,可是你要明白,就算你不率军平叛,朝廷也会另派他人前来,他们可不会象你一样将普通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而且你如今是奉旨戴罪立功,若不早作决定,只怕朝中那些大臣又要在皇上面前进言,要办你贻误军机之罪了。”
我皱着眉,低头想了一阵道:“正风,我想到庐州城里探一探。”
李正风大惊道:“不行,这样太危险,我绝不会让你去的。”
我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抓住徐得功的弱点,才能确定对策,若是能将他诱降,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正风苦笑道:“好古,你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徐得功此人做山贼多年,若是这么容易被诱降,今日也不会率领三万叛军,攻下庐州了。”
我道:“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呢?若是牺牲我一个人,能够保住城中几十万百姓的性命,那也值得了。”
李正风道:“你不必再说了,反正我是绝不会让你前去的。”
我闻言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那我先进去歇息了。”转身走了。李正风担忧地看着我的背影,半晌无语。
皇宫中。
铁穆耳对阿罕道:“你快去准备,朕要亲自前往庐州。”
阿罕急道:“皇上,万万不可。”
铁穆耳道:“朕想过了,张好古心地太过善良,这次起兵反叛朝廷的都是些穷苦的汉人百姓,她定然不肯出兵镇压他们。只怕又会想些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办法,朕实在是放心不下。”

阿罕道:“皇上放心,李将军一定会保护她的。”
铁穆耳摇摇头道:“你不必说了,朕意已绝,快去准备吧。”
阿罕无奈,只得道:“微臣遵旨。”
九王府。
惠姬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坐在琴榻前,轻轻抚琴,琴声铿然作响,曲调哀婉,似藏着无尽的忧愁。
九王爷背着手,站在花园里,眼前百花齐放,正是盛夏景象,蝴蝶和蜜蜂在花间纷飞。微风吹来,带来一股浓郁的花香。
惠姬在他身后柔声唱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一曲唱罢,阿桑从回廊上急急走过来,对王爷拱手道:“启禀王爷,皇上已经启程前往庐州了。”
王爷慢慢转过身,走到凉亭上,伸手到盘中拈了一颗绿皮莲子,忽然向旁轻轻一弹,一只长着美丽翅翼的紫色蝴蝶,被莲子击中,斜飞出去,一直飞到大红的亭柱上,牢牢地嵌在那里,头上长长的触须还在轻轻颤动。
我回到内房中,坐在椅上,暗暗想道:看李正风的样子,是绝不会让我独自一人去冒险的,该想个什么办法避开他呢?我皱着眉在那里想了半日,咬咬牙道:正风,只好对不起你了。想到这里,我开门出来,唤来张渔,对他道:“你到药局去,给我买一味药。”
张渔道:“大人想买什么药?”
我贴到他耳边低声道:“曼陀罗。”
张渔惊异地看着我道:“大人……。”
我怒道:“还不快去。”
张渔无奈,只得拱手去了。过了许久,回到我书房中,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道:“大人,这是曼陀罗的花粉。”
我笑道:“你办得很好,记住,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张渔担忧地看了我一眼道:“是,大人。”转身走了。
窗外天色渐渐黑了,我换上一身便服,佩了宝剑,快步走到前厅,却见李正风站在那里,看着我道:“好古,你要到哪去?”
我笑道:“想不出办法,只好出去借酒浇愁了。正风兄去不去啊?”
李正风道:“不必出府了,这县衙里有的是酒,我们不如就到后园中边谈边饮吧。”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笑道:“也好。”李正风忙拉了我的手来到后园的凉亭上,招手吩咐下人摆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上来。我伸手提起酒壶,给李正风满倒了一杯,趁他不防,将花粉洒了少许在杯中,又给自己倒上,笑道:“好古这次惹祸,牵累将军随我来到此处,心里很觉歉疚,这杯便算我给将军赔罪的吧。”
李正风道:“好古,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正风此次前来平叛,奉得是皇上的旨意,而且为朝廷办事,也是臣子的本分,你又何须歉疚呢?”
我道:“不管是赔罪也好,歉疚也好,正风兄若不喝了这杯酒,好古内心会觉得不安的。”
李正风闻言只得道:“好,我喝,不过不能算是你赔罪。”将酒一饮而尽。我笑着又为他倒满了一杯,笑道:“没想到玉山小小县城,酿的酒倒还不错,清香醇正。爽口之极。”
李正风笑道:“你喜欢就好。”说完忽然觉得头有些晕,眼前的张好古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心中暗叫不妙。欲待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我叹了口气,看着趴在桌上的李正风,想了想,起身到后面唤来张渔,对他道:“你把李将军扶到内室去,侍候他歇息吧。”张渔看了我一眼道:“是,大人。”
我回到内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走到李正风房中,轻轻放在他身上,快步回到自己房中,想了想,摘下腰间的宝剑,挂在墙上。又叫下人取来一身普通百姓服饰换在身上。来到后门前,正待出去,张渔从后面过来道:“大人,你要到哪去?”
我道:“我要去庐州。”
张渔急道:“大人,你不能去。”
我道:“如今庐州的几十万百姓正陷身危难之中,我如果不去,又如何救得了他们?”
张渔道:“可是大人,这样太危险了。不如让属下随同大人前往。”

我道:“不行,人太多了,很容易被叛军发现,你只管呆在这里,等李将军醒了以后,拦着他,不许他来找我。”

张渔道:“可是,大人……。”

我怒道:“你若再说,我便把你退回皇甫将军那里去。”

张渔闻言无奈,只得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我出了后门,骑上一匹快马,望庐州城而去。

此时我和李正风带来的五万蒙古骑兵,都驻扎在庐州城外二十里处,大军未得到我和李正风攻城的命令,只是多派人手,加强巡防,严防叛军出城逃逸。

我一路快马加鞭向前急驰,四更时便已到了庐州城外,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候到天亮,把马藏好,迈着舒缓的步子,慢慢向前行去,到了城门口。只见门外站满了头上扎着破布条,手上执着刀枪等武器的叛军,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正在那里仔细盘查过往行人。

我心里暗暗吃惊,举目向四下望了望,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推着满满一车草料过来,忙上前道:“这位老伯,不如让我帮你推吧。”

老者笑道:“多谢这位小哥。”

我推着板车,一边问他道:“老人家,你这车草料是要送到城里去么?”
老者道:“是啊,我儿子现在投在徐将军手下,专管伺养马匹,我这些草料都是送去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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