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心生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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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一个太监快步走到我身边道:“张大人,太后有旨,宣你觐见。”我愣了一下,忙站起身对皇上道:“微臣告退。”铁穆耳诧异地看了太监一眼,只得点了点头。
我飞快地走下楼阁,跟着太监来到一处种满青松的宫院前,太监引着我走进院门,来到一处殿阁中,殿上坐着面容慈祥的皇太后,我忙跪下道:“微臣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笑道:“赐座。”太监搬来一个绣墩,我拱手道:“谢太后。”转身坐下。太后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含笑道:“你今日献给哀家的三出戏,很合哀家心意,哀家正想着要赏赐你什么呢?”
我忙站起身跪下道:“微臣不敢求什么赏赐,只有一个请求,想请太后成全。”
皇太后有些惊讶,笑道:“你说。”
我语气伤感道:“微臣想恳请太后准许微臣辞官回乡。”
太后闻言奇道:“张大人还如此年轻,又有满腹才华,辞官回乡岂不可惜?”
我眼中含泪,叩首道:“微臣这次回乡探亲,见到了微臣在这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微臣的姨父姨母,他们年纪都已老迈,膝下又无子女,只有微臣一个外甥,微臣想回家乡,在他们膝下尽孝,求太后成全。”
太后点头道:“难得你一片孝心,只是此事你应该向皇上请旨,哀家却不好自作主张。”
我忙道:“皇上对臣恩宠有加,只想留臣在他身边,为朝廷效力。臣如今却不得不辜负皇上对臣的厚望,心中实在有愧,所以想请太后向皇上进言,请他答应臣的请求。”
皇太后沉吟许久,抬起头看着我道:“张大人可曾娶亲?”
我心道:不会又要给我做媒吧。只得道:“不曾。”
太后闻言笑道:“早闻张大人文武双全,有胆有识,又对皇上忠心耿耿,连伯颜大人都对你颇为推崇。怎得到现在还未娶亲呢?”
我忙道:“微臣曾有个未婚妻,死在叛军之手,对亲事臣早已心灰意冷,只想回乡一心侍奉两位高堂,再无娶亲之念。”
太后听了我的话,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良久道:“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亲人尽孝,对未婚妻钟情本无可厚非,只是切不可因此误了自己的终身。哀家倒有一门好姻缘,要为张大人牵牵线。”
我闻言大惊道:“微臣只想早些辞官回乡,从此隐居乡野,不理世事,并未想过娶妻。请太后谅解。”
太后道:“娶了妻,有了贤内助,才可尽心侍奉亲人,而且你年纪尚轻,才华横溢,就此隐居实在可惜,不如等成婚后,将你姨父一家一起接来大都居住。哀家已经与伯颜老臣商议过了,明日便叫皇上下旨,为你与伯颜之女也花赐婚。你不必再推辞。”
我听到这里,背上已起了一层冷汗,复叩首道:“微臣心中只有未婚妻,绝不敢有负于她,更不会另娶她人伤她的心。请太后体谅微臣的一片真情。辞了这门亲事吧。”
太后道:“如此便是你的不是,你的未婚妻早已死了,你可以对她念念不忘,但绝不能因此断了成亲之念,哀家闻你们汉人有句古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想你的老父老母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对吗?”
我跪在地上,半晌无语。太后挥手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吧。”我叩了个头道:“谢太后,”站起身,缓缓退出宫门,转身走下玉阶,漫无目的地向前行了半日,到一处湖边方才停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白玉栏杆出神。
铁穆耳在御花园中静静坐了一阵,看看夜色已深,便起身出来,转过回廊,忽然看见张好古立在湖边的凉亭上,心中大喜,快步上前道:“张爱卿。”我从沉思中惊醒,回头见是皇上,赶紧跪下道:“微臣张好古拜见皇上。”铁穆耳弯腰扶我起来,一双眼深深地看着我,我忙低下头,拱手道:“时候不早,微臣先告退了。”
铁穆耳伸手拦住我道:“太后今日招张爱卿去,所为何事?”
我低声道:“启禀皇上,方才太后招微臣前去。是要为微臣许一门亲事。”
“亲事?”铁穆耳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我忙跪下道:“臣如今一心为朝廷办事,无心娶妻,请皇上暂缓下旨。”
铁穆耳轻轻弯下腰,扶我起来,看着我笑道:“好吧,朕答应你。”
我躬身道:“谢皇上。”
铁穆耳笑了笑,伸手拉住我的手,柔声道:“你跟我来。”几个太监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很快到了一处梅林前,沿着林间的小路向前行去,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八角亭前,亭上摆着一套雕花的红木桌椅,桌上放着一壶酒,还有几碟精美的点心。
铁穆耳走到桌前,轻轻坐下,看着我笑道:“张爱卿请坐。”我犹豫了一下,躬身道:“谢皇上。”走到他对面坐下。太监上前,提起酒壶为我们一人倒了一杯酒,铁穆耳轻轻挥手,太监一起退了下去。我坐在他面前,心里惶然不安。铁穆耳端起酒杯道:“张爱卿请。”我只得拿起酒杯道:“谢皇上。”铁穆耳一口把酒喝干,我把酒放到唇边,慢慢地喝了下去,只觉酒味清洌醇正,香郁浓厚。不禁赞道:“好酒。”
铁穆耳笑道:“你喜欢就好,这是安南进贡的美酒,宫中还藏有很多,不如明日朕派人送到你府上去。”
我拱手道:“臣谢皇上赏赐。”
铁穆耳道:“不必客气,朕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只得抬起头看天空,星光从稀疏的枝叶间漏下来,林中一片昏暗。
桂园中,阿妍对弘吉烈道:“娘娘,今天月色很美,我们不如到御花园走走吧。”弘吉烈轻轻点头,阿妍领着她,带了一大群宫女太监,提着灯笼,直往御花园行去。
铁穆耳向我笑道:“张爱卿,看你的样子,莫非有什么心事?”
我心中一惊,忙道:“臣没有心事。”
铁穆耳嘴角轻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许久,忽然从桌上凑近过来,望着我的眼睛,低声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我拱手道:“皇上说笑了,微臣并没有什么话要禀告皇上。”
铁穆耳柔声道:“真得吗?”
我慌忙退开一步,欲待跪下,铁穆耳站起身,一把拉住我,轻叹一声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瞒着你,你若有什么难处,也不妨告诉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清澈澄明,看起来一派真诚。他真得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他是皇帝,他的每句话都是圣旨,大元的一切都属于他,他的手中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啊。就算少华真得死在他手中又如何?少华的性命本来就是他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道:“皇上是天子,是万民之主,是坦坦荡荡的君子,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需要瞒着臣子。”
“万民之主?”铁穆耳微笑着,柔声道:“可是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相信我吗?”
我拱手道:“皇上说笑了,微臣怎敢不相信皇上。”
铁穆耳眼中眸光闪烁,沉默了一阵,缓缓道:“你若是相信我,有什么事,也不该瞒着我。”
我心中一惊,起身想跪下,又被他伸手拉住,按着我坐回椅上,轻声道:“你若是不想说,我可以等。”
我不敢抬头看他,急忙伸手提起酒壶,给他满倒了一杯酒,朗声道:“微臣敬皇上一杯。”
铁穆耳默默地看了我一阵,不再说话,接过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抬头看天上的星辰,风从树梢刮过,点点星光洒在两人身上,空气变得有些迟滞。我坐在椅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犹豫着,想要告辞离去。
这时,铁穆耳忽然打破沉默,站起身拉着我道:“你想看星星吗,我在园中搭了一个观星台,那里无遮无挡,最适合观赏星空了。”
我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敢拒绝,只得低声道:“是,皇上。”跟着他穿过密密的梅林,一直走到红木搭成的高台前,观星台有好几丈高,上面镶着汉白玉的实心围栏,遮的密密实实,站在下面,根本看不到高台上的人。楼梯的扶手上还雕着精致的花纹。铁穆耳笑道:“不如我抱你上去。”
我忙道:“微臣不敢。”铁穆耳早已伸手抱起我,一个纵身跃到台上。高台上十分宽敞,四周都是围栏,中间摆着一张铺着虎皮的雕花龙椅,旁边还有几把红木小椅。铁穆耳走到龙椅上坐下,笑着向我伸出手:“丽君,过来,坐在我身上。”
我躬身道:“微臣不敢。”
铁穆耳轻笑一声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我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正色道:“请皇上见谅,微臣绝不敢乱了宫里的规矩。

铁穆耳凝神看着我,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指着天空道:“你看,北斗七星。”
我仰望夜空,只见淡淡的银河从天际划过,如一条烟雾织成的轻纱,一弯新月静静地在云中穿行。微微的风吹来,轻轻吹动我的发丝,铁穆耳的手慢慢搂紧我,我犹豫了一下,轻轻用力,想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
铁穆耳无声地笑了一下,轻轻松开我,指着天边道:“看,流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颗璀灿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际划过。很快,又有三三两两的流星从同一个方向飞来,消失在茫茫夜空中。我不禁拍手笑道:“真漂亮,想不到竟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流星雨。”
铁穆耳扭头看着身边的丽君,晚风吹来,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吹到鼻端,看着她在朦胧夜色中迷人的侧影,想象面具下她姣好的容颜,芬芳的嘴唇,想吻她的冲动油然而生。
我察觉到铁穆耳渐渐变得灼热的目光,心中一惊,慌忙退后道:“天色已晚,微臣还是先告退吧。”
铁穆耳迅速伸出手,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取下我脸上的面具,轻轻吻向我的嘴唇。
我奋力挣出他的怀抱,退后几步跪下道:“请皇上听臣一言。”
铁穆耳快步上前,伸手想扶我起来,我叩头道:“皇上,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但臣今日不得不说,请皇上明鉴。
铁穆耳不禁摇头笑道:“小丫头,总是这么固执,好,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谈。”
我低声道:“谢皇上。”慢慢站起身。
“来,坐下再说。”铁穆耳走到龙椅上坐下,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轻轻靠在椅背上,指着对面的位子,向我招手微笑。
我迟疑片刻,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铁穆耳伸手过来,把我的手拿过去,紧紧地握在手心,轻轻揉了揉,笑道:“手很冰啊,已经入冬了,还穿得这么少,真不会照顾自己。”
“皇上。”我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牢牢地握着,半点都移动不了。
铁穆耳凑过来,又摸了摸我的脸颊,柔声笑道:“看看,脸色这么苍白,眼圈也是青的,昨晚是不是一夜未睡。告诉我,都想了些什么?”
我不禁脸红道:“皇上,我……微臣什么都没想。”
“连我都没想?”铁穆耳凑得更近了一些。语气中忽然加了几分笑意:“小丫头,又在撒谎。是不是要我罚你,才肯说实话。”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我额上已经快渗出汗来了,象这样说下去,几辈子也说不到正题上啊,一咬牙,使劲把手抽出来,用郑重的语气道:“皇上,微臣今日有几句话,如骨埂在喉,必欲吐之,请皇上容臣把话说完。”
铁穆耳笑了笑,依旧靠回椅背上,一手支腮,看着我道:“丽君,想对朕说什么?”
我拱手道:“今日之朝廷有几大隐患,皇上英明,自然早已知晓。”
铁穆耳轻轻点了点头笑道:“你所说的隐患,依朕看来,一是蒙古的十四王和他手中的五万蒙古骑兵。二是北方边境的四大宗王,他们手中握有几十万骁勇的雄兵,对朕手中的蒙古虎视眈眈。三是军队在江北,人在京城的九王。朕说的对不对?”
我笑道:“皇上说得很对,不过依丽君看来,还有三大隐患,一是将各民族区别对待的大元律例,二是穷奢极侈,欺压百姓的部分蒙元贵族,三是隐藏在汉人百姓心中,对朝廷的不满和仇怨,若不能消除这三大隐患,就算荡平了蒙古和宗王的反叛,大元依旧不能永保昌盛,世代永存。”
铁穆耳沉默了一阵,忽然伸手把我一把拉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贴在我耳边笑道:“说得好啊,丽君,那三大隐患是明的,这三大隐患却是暗的,朕若想坐稳江山,让子孙世代永昌,这几大隐患都是非除不可的。”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递给我,柔声道:“你看看,这是蒙古十四王叔和六旗联名递上来的,请朕去蒙古参加忽里台。。”
我打开奏折,仔细看了一遍,惊道:“皇上千万不要去,这十四王和六旗存有谋反之心已久,怕是要对皇上不利。”
铁穆耳接过我手中的奏折,笑道:“倘若朕料得不错,京城的九王叔虽不在邀请之列,却是一定会亲自前往的。”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我的脸色,轻声道:“九王叔伤势已经完全痊愈,听说他今日还曾与你一起在大都湖游玩,是吗?”
“是啊,皇上。”我轻声道,忽想到李正风,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汉官,九王爷若是要除去他,只怕不费吹灰之力吧,我怎能让他因为我,陷于危难之中。想到这里,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铁穆耳点了点头,低声道:“他可曾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做什么,只是喝茶弹琴而已。”我正色道。
“喝茶弹琴?”铁穆耳微微一笑,“看来九王叔雅兴不浅啊,朕曾经听过他的琴艺,不过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那时九王婶还在世,自王婶去世后,他便声言知音已绝,今生不会再抚琴,如今却为了你破例,不知是何缘故?”
想不到九王爷弹琴,竟还有这样一段典故。我心中一惊,勉强笑道:“原来如此,不瞒皇上,微臣对此毫不知情,也不知他为何要对微臣抚琴,也许是一时兴之所致吧。”
铁穆耳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笑道:“这次朕前往蒙古参加忽里台,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将九王和十四王这些久怀反心的人一并铲除,永绝后患。”
我立刻答道:“皇上英明,只要除去他们,大元的隐患便少了一半。”
铁穆耳柔声笑道:“说得对啊,皇祖母三日之后,就会离开大都前往五台山,饭僧礼佛,长达半年之期。到时,朕再将这几个反王除去,大元的一切,便尽在朕的掌握之中了,等这次从忽里台回来,朕就和你举行大婚仪式。让你安心进宫,做朕的妻子。”
我急道:“皇上三思,此事必然招来大多数朝臣的反对,还有那些皇亲国戚,只怕他们会联合起来,反对皇上,大元的江山也会因此不稳啊。”还有一句话我没说,那就是皇甫少华,他该怎么办?
铁穆耳轻声笑道:“别担心,铲除反王之后,朕会将兵部尚书之职授予李正风,再将朝中蒙臣借清叛之机,撤换一部分,以忠心耿耿的汉人出任要职,留下的大臣中,伯颜和都林都是支持蒙汉平等的,对此定无异议,皇亲国戚手中没有军权,就算想反对,又能如何?当年的辽世宗可以立汉人为皇后,今日朕权握天下,要立一个汉人女子为皇后,又有谁敢二话。”
铁穆耳说着话,嘴唇又向我的唇上吻过来。
我心中一惊,急忙扭头躲避,铁穆耳觉出我的异样,不禁皱了皱眉,柔声道:“丽君,你今日是怎么了,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我急忙答道:“皇上,微臣只是不习惯这样谈论政事。”
“原来是这样。”铁穆耳在我耳边笑语:“慢慢就会习惯的。”说完低下头,轻轻抚上我的脸颊,火热的手,灼烫的感觉,抚过我的额头,眉心、鼻尖,一直滑到我的嘴唇上,顺着我的唇形,温柔地描画。
“皇上,夜已深,微臣还是先行告退吧。”我急忙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
铁穆耳反手握紧我的手,送到自己唇边轻轻碰了碰,笑道:“丽君,今晚不要回去了,就在朕寝宫中安歇。”
我心中大急,忙道:“不行啊,皇上,君臣同榻,若传扬出去,只恐损了皇上的清誉。”
“谁敢说闲话,朕就砍他的头。”铁穆耳在我耳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低语。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
“我已经等不了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做。”爱情浓烈的象酒,已经完全醉了,使他无法冷静的思考,每一次的热吻,都是如此刻骨铭心,只有用非凡的意志力,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只想拥有眼前这个聪慧而美丽的人儿,不介意她的汉人身份,也不介意会遇到多大的阻力。看着她美丽的眼睛,闻到她脖颈里透出的缕缕幽香,她的呼吸,她的唇,一切都充满诱惑,恨不得现在就得到她,一天都不想再等下去。
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丽君,我的丽君。”铁穆耳轻叹着在我耳边低语,他的气息热热的,扫过我的耳垂,手上用力,托起我的脖颈,狂热地吻住我的双唇,缠绵的吻,唇与唇的厮磨,舌与舌的纠缠,明知不应该,却象被迷惑了一般,空中飞舞的,全是他的温柔与甜蜜,浓得象是永远都化不开似的。就这样不由自主地依在他怀里,在他的热吻中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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