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智擒驸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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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
吴浩接过亲兵送来的飞鸽传书,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忙奔到陈秀帐中,对他道;“启禀陈将军,皇甫将军已经从大都启程了。”
陈秀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是吗,飞鸽传书上怎么说?”
吴浩道:“将军嘱咐我们,要多备弓弩,守好粮仓,再在军营外五里处的山坡下埋设陷阱,还要多派人手分十里,五里,一里地往返巡逻,若晋王真得反了,也好早作防备。”
陈秀笑道:“好,就依将军之言办理。”
吴浩笑道:“是,陈将军。”转身走了出去。
陈秀待他行远,伸手到墙上摘下自己的长枪,看着它叹了口气,系上披风,大步走出营帐,爬上箭楼,向远处凝望。天已经渐渐黑了,军营中燃起一片火把,照的营地中间如同白昼。月亮高高升起在中天。陈秀转过头,望着大都的方向,久久无语。
第二日我带着张渔,到藏书阁整理了一番古书典籍,等到傍晚时分,方才出来,想到和李正风之约,忙下到厨房,亲自动手弄了几道菜。拿个漂亮的大食盒装了。提着走到院子里,对小兰笑道:“今晚我约了李正风,不回来吃饭了。”
小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小姐,你和那个李正风走得太近了些吧,这样把皇甫少爷置于何地啊。”
我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我和正风只是朋友,你懂不懂啊。”
小兰嘟着嘴道:“我不懂什么是朋友,我只知道小姐和皇甫少爷有婚约,就不应该和别的男人这么好。”
我看着她脸上担忧的表情,想到少华,不禁涌起一丝伤感,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今晚我就是要告诉正风兄我和少华的事,我伤害的人已经够多了,怎能再加上他。”
小兰喜道:“我就知道小姐对皇甫少爷最好。”
我瞪了她一眼,把食盒提起来,出了门,迎面碰上李正风,他刚从马上下来,见我出来,忙接过我手中的食盒,挂在马背上,向我笑道:“看来我来得很巧啊。”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满是喜色,心中不禁暗叹了一声,脸上忙笑道:“无巧不成书嘛,我们去哪吃啊。”
李正风想了想道:“就到澄碧湖畔吧,那里风景宜人,最适合把酒言欢了。”
我笑道:“好啊。”转身叫道:“张渔。”
张渔飞身过来,拱手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道:“我要和李大人到湖边去饮酒,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李正风忙伸手止住他道:“好古,别担心,有我在,他们绝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只是……。”
“走吧。”李正风笑着拉我出了门,我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他一起纵身上马,很快驰到湖衅,下了马,走到凉亭上。我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端出来,对李正风道:“这些菜都是我做的,只是不知合不合正风兄的口味。”
李正风喜道:“你做的,看来我真得很有口福啊。”忙上来帮我端菜。很快摆好了。我又拿出一小壶酒,两个玉杯,倒好酒,递到李正风面前,笑道:“正风兄请。”
李正风接过来,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我轻声道:“这是我用人参枸杞泡的药酒,吃了对身体大有好处。正风兄不如多喝几杯。”
李正风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又指着桌上的菜道:“好古介绍一下。”
我站起身,一样样指过来,口中报道:“宫保鸡丁一盘,酱爆牛肉一盘,清蒸鳜鱼一盘,油淋菜柳一盘,糖醋排骨一盘,盐局花生一盘,家乡豆腐一盘,三鲜汤一碗,全是家常菜。我已经几年没有做过菜了,也不知盐味合不合适,只好请正风兄将就着尝一尝吧。”说完忙夹了一些菜,递到他碗里,李正风拿筷子夹起来,吃了几口,笑道:“虽是家常菜,味道却好得很,若是能常常吃到就好了。”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感慨,低声道:“你若是喜欢,就多吃一些吧。”
李正风到每样菜里拣了一些,一一尝过,叹道:“好古真是很能干啊,若是有谁娶了你,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心中一动,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其实娶我未必是幸福的事,说不定会很痛苦,很烦恼呢。”
李正风疑惑地看着我道:“怎么会,你才貌双全,心地善良,和你在一起只有快乐,哪会有什么烦恼和痛苦呢。”
我站起身背朝着他,眼望远远的湖面,轻声道:“不瞒正风兄,两年前,好古的父母为好古订下一门亲事。”
“亲事?”李正风大为惊诧,端着酒杯的手不禁一抖,酒从杯中溢了出来。他忙深吸一口气,把杯子放下,努力平静下来,轻声道:“原来好古已经订婚了,不知是谁有这样的福气。”
我回头看着他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勇武将军皇甫少华。”
李正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过了许久,方才低声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是啊,你们真得很相配。”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不可闻。我心中伤感,叹了口气道:“好古现在身负欺君之罪,皇甫少华做我的未婚夫,头发都快愁白了,哪有什么福气可言。”
李正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良久方道:“其实我很羡慕他,若能娶你为妻,就算愁白了头,心里也是快乐的。”说完又满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
我忙伸手按住他手中的酒杯,柔声道:“正风兄千万不要喝急了,这酒还是有些后劲的,不如吃点菜吧。”说完便把菜夹到他碗里,李正风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慢把碗里的菜夹起来,又慢慢送到嘴里,脸上神情变得无比忧郁,我不敢看他,只得低着头坐在他对面,默默地陪着他。给他倒酒夹菜。很快酒壶便空了。李正风看着我道:“好古,还有酒吗?”
我见他脸上红红的,忙道:“你不能再喝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李正风拿起酒杯道:“不,我还要喝,快拿酒来。”
我无奈,只得站起身到食盒中取了一壶酒,轻轻给他满上,心想:也罢,就让他醉一回吧,这样也好。
时间慢慢过去,明月渐渐升到天中,我见李正风已有了七八分醉意,却还在往杯中倒酒,忙伸手拦住他道:“你真得不能再喝了,听我的话回去吧。”
李正风反手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许久方才松开,轻声道:“好吧,我不喝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丽君。”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温柔,充满了忧伤和落寞,我心中大为感慨,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想来想去,只得轻轻扶他起来,拉着他一直走到大街上,对他道:“正风,你喝醉了,不能骑马,不如让我给你叫一辆马车吧。”
李正风扭头看了我一眼,低声笑道:“我没事,我可是海量,好古,你不记得了么,每次我们喝酒,都是你先醉的,今天你都还没醉,我又怎么会醉呢?”他的脸涨得很红,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我轻声叹道:“可是今天你喝的酒却比我要多得多,所以我还没醉,你就已经醉了。”
李正风疑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我见他醉意阑姗,不再答话,扭头便去寻马车,李正风伸手一把拉住我道:“不用了,我还能骑马。”说完就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行到马前,轻轻纵身上了马。带住马缰,对我笑道:“好古,告辞。”
我见状只得纵身上马,轻声道:“我送你。”
李正风摇摇头道:“不用了。”一抖马缰,飞快地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回家的路上驰去。
湖衅的树后闪出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驸马,他看着张好古冷笑道:“今日你总算落了单了,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我在路上驰了一阵,来到一个僻静处,忽有一个人影窜到我马前,我忙勒住马缰,看着他。来人躬身道:“张大人。”我见他一身下人打扮,奇道:“你是哪位大人府里的,叫我做什么?”
下人拱手道:“我家主子想见你,请你随小人来。”
我冷哼一声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去。”
下人见状手一招,立即从树后闪出一群人,提着灯笼,手中持着棍棒等物,看着我齐声道:“张大人请。”
我见他们都穿着侍卫服饰,一个个看起来孔武有力,手上又都拿着武器,心中暗想:这伙鞑子人多势众,若要打起来,我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如跟过去看看,到时再找机会脱身。想到这里,我微笑道:“好,本官就随你们前去。”跟着他们拐到一条小巷中。
巷内又转出一群人,领头的正是驸马阔里吉思。
我纵身下马,向他拱手道:“下官拜见驸马爷。”
驸马冷笑道:“张大人,这么巧。看来我们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我心中暗暗吃惊,脸上仍笑道:“驸马爷这话,下官可就听不懂了。”
驸马勃然大怒,恨声道:“你杀了我的侄子,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居然敢说听不懂,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开不了窍的。”说完向后一招手道:“都给我上,出了事,本驸马自会向皇上交待。”他身后的蒙古人一拥而上,便要开打。我忙伸手道:“且慢。”
驸马斜睨了我一眼,冷声笑道:“怎么,张大人想求饶吗,可以,只要你跪在地上爬三圈,再冲着本驸马叫三声爷爷。本驸马便放过你。”他身后的蒙古人闻言一起哄笑起来。
我在他们脸上环视一圈,轻轻笑道;“驸马爷误会了,下官只是听闻你们蒙古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能以一当十。不知可是真的。”
驸马朗声道:“自然是真的,何用你说。”
我看着他道;“即如此,你今日用这么多人围攻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文官,传扬出去,不怕惹人耻笑吗?驸马爷若真是英雄,何不与下官单挑,下官若败了,一定跪在地上向驸马爷请罪。”
驸马闻言看了看我,笑道;“好,今日我便和你较量一番,也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伸手脱去外衫,束紧腰带,起身站到场中,摆好架势,对我拱手道;“张大人请。”身边众人忙向旁散开,把我们围在中间。
我仔细打量了驸马一眼,见他生得肩宽背阔,高大魁梧,心想此人定然力大,与他硬拼,胜算不大,不如用暗器吧,想到这里,我转身探手入怀,取了两根银针捏在手中,暗道:对你这种卑鄙小人,也不需忌讳什么。驸马见我站在原地不动,冷笑道:“怎么,后悔了吗?”
我迈步上前,拱手道;“驸马爷先请。”
驸马看了我一眼,纵身扑了过来,双拳上隐隐带着风声,呼呼作响,我心中暗暗吃惊,忙闪身避过。驸马稳住身形,又一脚踢过来,我又一个纵身闪开。身子还未站稳,驸马的拳头已经到了我面前,我忙将身子向后一仰,单手撑地,险险避过。
旁边的蒙古人一起叫起好来。驸马抬起头得意地一笑。我手一动,银针已经发出,打在他的两边膝盖上,驸马啊地叫了一声,脚下一软,跪在地上。我忙抽出腰中剑,闪身上前,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手将他提起来,对众人喝道:“全部往后退。不然我便杀了你家主子。”蒙古人面面相觑,我手中加了几分力道,一抹血丝从驸马脖子上慢慢渗出来。
驸马忙道:“你们快向后退。”蒙古人一起向后退去。我一手拖着驸马,慢慢退出巷口,一直退到树下,正欲推开他转身逃去,忽有一个黑影掠过来,速度极快,一伸手便向我腰间点来,我不及闪避,被他一招点中**道,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黑影顿住脚,把驸马从我剑下拉出来。转到我面前,却是龙卫将军阿术。我怒目瞪着他,阿术微微一笑,取下我手中的明珠宝剑,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不禁赞道:“好剑。”伸手到我腰上摘下剑鞘,把宝剑插回鞘内,佩在自己腰上,看看我,转头对驸马笑道;“驸马受惊了。”
驸马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捂住脖子上的伤口,看着我怒声道:“把他给我带回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府中的刑具硬,还是他的骨头硬。”
阿术闻言犹豫了一下道:“驸马,此举恐怕不妥,张好古毕竟是朝廷命官,怎可用私刑,不如叫手下打他一顿算了。”
驸马不满道:“怕什么,他若死了,我便向皇上上一道奏折,给他安个刺杀皇亲的罪名,这里都是我们的人,到时死无对证,便是皇上回来想为他翻案,也无计可施了。”
阿术见他坚持,只得道:“驸马说得有理。”向后一挥手道:“把他绑起来,押回驸马府。”马上上来两个侍卫,拿着绳子,将我牢牢地绑住,阿术走过来,伸手拍开我的**道,命他们推着我走在众人身后,阿术自己走上前,低头在驸马膝盖上看了看,轻轻取出那两根银针,用丝帕包好,揣入怀中,笑道:“这暗器就当做证据好了。”说完又伸手扶着驸马上了马,向前驰去。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想:这下完了,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远处的楼阁之上,九王爷慢慢打开窗子,看着驸马等一干人,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阿桑在后道:“王爷,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哼,”王爷轻轻冷笑,转身开门下楼。
阿桑心中疑虑,见他脸色阴沉,不敢再问,跟着他向楼下走去。
“阔里吉思这个笨蛋。”九王爷努力压抑自己心中突然涌起的怒气。他并不担心张好古,那两个大内侍卫是皇上临走前从宫中精心挑选的,内功深厚,轻功卓绝,要救她出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他气恼的是驸马,这次竟然不跟他打招呼,就擅自行动。都是这个女人,使他们本来亲密无间的关系,突然之间产生了裂痕,红颜祸水,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是该自己做决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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