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章: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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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弗里奥附在洛雷弗勋爵的耳边“这样恐怕操之过急了,我想应该再等一等....."
洛雷弗勋爵闭着眼睛,静静的坐着。礼拜堂里一丝声音也没有,只有那烛光不甘寂寞的舞动着,极不均匀的洒落在勋爵的身上,使他看起来仿佛是圣母旁的一尊雕像。
最终,雕像努力的睁开了那充满忧郁的眼睛,他站起来,转过身去,虔诚的望着圣母,口中喃喃着:“我的老朋友弗里奥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恐怕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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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加索斯.洛雷弗缓缓的走出船长室。蓬乱的头发,不整的衣冠,布满血丝的双眼,很明显,他一夜未眠。
“嗨~船长!”一个调皮的声音飘了过来“哟,怎么这么颓废啊~~这可不是我们洛弗雷公子的风格呀~~”库拉迪奥紧搂着帕加索斯的脖子,使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要闹了,库拉”帕加索斯用尽可能友善的方式推开库拉,他靠着仓门,以便让自己站得稳一些:“父亲急着让我回去,”他顿了一下“似乎家里出了什么乱子…..”
库拉迪奥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神气:“怎么会出什么乱子呢,肯定是你多心了,不就是回家嘛。”他清了清喉咙,大喊了一声:“铁礼列~~”
铁礼列是热内亚的一个富商子弟,因为父辈总有往来,他与帕加索斯从小便是要好的朋友,自从帕加索斯独自航海以来,铁礼列就一直跟随着他,而现在,铁礼列正在观望台上。
“什么事,库拉?”铁礼列似乎被库拉的大喊大叫吓了一跳。
“我们现在在哪?”库拉还是那么大声。帕加索斯在一旁皱了皱眉。
“恩……马拉加,已经能看到马拉加了。是要停港吗?”铁礼列问道。
库拉将头歪向一侧,露出那特有的调皮笑脸,对着帕加索斯说:“船长,下命令吧。”
帕加索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登上了甲板,面对着忙碌的水手们,帕加索斯下达了今天的第一个命令:“水手们,张开风帆,绕过马拉加,目标塞维利亚!”
“吼~~”水手们欢呼了一声便各自忙去了。帕加索斯走向船头,海风梳理着他凌乱的头发,他发现自己现在清醒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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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奥,去把少爷叫到这里来。“还是在礼拜堂里,但这次并没有点蜡烛,洛雷弗勋爵说的每一个字刚一出口便被周围的黑暗吞噬,继而化为一片寂静。
“吱呀呀…..”礼拜堂的红木大门叹息着。
“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一会,帕加索斯便冲了进来,但还没等他问完,洛雷弗勋爵便打断了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是年老的父亲有些想他的儿子了…”
帕加索斯并不相信,因为洛雷弗家族的父亲是冷血的。帕加索斯止住脚步,远远的望着黑暗中的父亲。
“儿呀,你为什么站得那么远?过来,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洛雷弗勋爵的语气仿佛是恳求一般。帕加索斯走到他面前,勋爵轻轻的抚着儿子的脸:“十六岁了呀….”
帕加索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确定父亲此时眼中涌出了泪水。而这种人的情感凝成的水滴,一向是勋爵所不齿的。
洛雷弗勋爵忽然如梦初醒,他匆匆转过身,在圣母像后的角落里取出一把装饰有奇怪花纹的匕首。
勋爵郑重地将匕首递给帕加索斯,并问道:“儿呀,你知道谁是大海的主人吗?”
“西班牙人,希腊人,或是腓尼基人。”帕加索斯虽然对这个唐突的问题感到奇怪,但还是说了几个答案。
勋爵摇了摇头,帕加索斯确信他看到了父亲的眼里闪过一瞬的光芒。
“波利尼西亚人,我们波利尼西亚人才是大海真正的主人呀!”勋爵面部肌肉松弛下来,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帕加索斯颤了一下,似乎想问什么。勋爵用手压住嘴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什么也不要问了,”勋爵又恢复了往常的严厉和稳重“收好这把匕首,不要给任何人,甚至看一眼也不行,但没有必要瞒着库拉…..”勋爵似乎有些分神,但很快他又继续了话题。“今天晚上你就出海,我已经让弗里奥准备好了船,去汉堡,没有时间了,到那里找到格尔哈特.阿迪肯,弗里奥认识他,他会向你解释这一切的…..好了,快走!带上你的朋友!!”
帕加索斯虽然心中迷惑,但父亲严肃的表情使他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他急忙冲进卧室,叫醒了库拉和铁礼列。而与此同时,一对皇家卫兵火把组成的火蛇,正沿着塞维利亚的小路蜿蜒到了洛雷弗勋爵家,士兵们野蛮的敲砸着大门。
“快走!!”勋爵慌忙得将帕加索斯一行人从后门送了出去。随后他整了整衣冠,平静的回到了礼拜堂,跪在圣母像前,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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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礼列!快点!跟上!”帕焦急地拖拽着尚未睡醒的铁礼列。
库拉一直默不作声的跟着,但此时他一个箭步冲到铁礼列面前,一把抱起他,扛在肩上,他冲帕加索斯微笑了一下,但帕加索斯知道,库拉是在勉强自己
“少爷,这边!”海浪声夹杂着弗里奥的喊声从码头传来。
帕加索斯和库拉向着弗里奥的方向跑去,而弗里奥此时却在黑暗中隐约看到了尾随而来的火把。
“少爷,快上船!!”弗里奥一边从库拉肩上接下铁礼列,一边向着船上喊:“水手们!起锚!风帆全开!”
上船后的库拉因为体力透支一下瘫软下来,而那可怜的富家子弟此刻还在做着他的美梦。
“少爷,您先和您的朋友进船长室避避,外面由我来应付。”远处的军港里亮起了火光,嘈杂的起锚声和水手的呐喊从那里传出。弗里奥深知,这是帕加索斯现在所不能解决的难题。
帕加索斯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扶着他的朋友进了船舱。
“炮击手!打开炮仓!火枪手武装!准备作战。”弗里奥施展了他的威信,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要知道弗里奥昔日是有名的船老大,而这些水手们则是他麾下的战士。
不出所料,第一艘巨舰驶出了军港,开始追逐它的猎物。这艘大型西班牙方帆船高傲的昂着头,根本不把那艘产自荷兰的三角帆船放在眼里。
“该死!”弗里奥咒骂着。风向,风向完全对弗里奥不利。弗里奥不想战斗,战力的悬殊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但上帝却没有眷顾这群不幸的人,当西班牙的军舰在东风中昂首阔步的前进时,他们可怜的三角帆却完全无法感受到顺风的优势。眼看巨舰离帕的小船不足800码,弗里奥孤注一掷:“炮击手!左舷炮填弹!火枪手!进入掩体!”弗里奥自己则匆忙跑到船尾,点燃了那装有烟幕弹的船尾炮的引信。炮弹在划出一道弧线后“轰”的一声炸开,在两艘船之间形成了一层烟幕。“舵手!”弗里奥大喊“掉转船头!接近那个怪物的左舷!”
灵活的三角帆船挣扎着掉转了船头,冲进烟幕。而与此同时,傲慢的巨舰仍在蛮横的全速前进,狂傲的西班牙士兵则完全无视那一层烟幕,他们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恐惧的猎物为了逃跑所施放的障眼法。
烟幕渐渐散去,而此时的西班牙人并没有因为视野的重新清晰而感到喜悦,因为他们发现了他们的猎物--那艘荷兰船并没有在他们前方努力逃命,而是急速冲向他们的左舷。“准备!快准备战斗!!”西班牙军官们胡乱挥舞着他们的军刀,而他们的炮击手则在甲板上慌乱的寻找他们的炮弹。一切都晚了,毫无防备的左舷完全暴露在了弗里奥的炮口下。
“开炮!!”弗里奥一声令下,火枪火炮同时发射,迸射的鲜血和破碎的船体在海风中混合着。
“舵手!绕到船尾!炮击手填弹,操帆手调整风帆!”弗里奥咆哮着,毫无犹豫。
小船的机动性此刻完全显现出来。未等西班牙巨舰做出反应,荷兰船又幽灵般的出现在了它的尾部。“打他的**!”弗里奥得意大喊着,“打他的**!”水手们似乎被他们的领袖所感染,应和着点燃了引信。左舷的六门火炮再次发挥了威力,成功的在那个怪物的尾部开了一个大洞。西班牙人哭喊着,但这却完全换不来对手的同情。
“绕到右舷!”弗里奥仍不肯罢休“让我们彻底拆了它!”
“吼~~”水手们忘乎所以的欢呼着。又是6炮齐鸣,巨舰的主桅杆应声折断。可怜的无敌战舰此刻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风采。幸存的西班牙士兵惶恐的挥舞着白旗,乞求着对手的饶恕。
弗里奥尽情的享受着作战的乐趣,他完全沉醉了,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他们即将暴露在稍晚出发的另3艘巨舰的射程范围内!
“前进!全速前进!”弗里奥歇斯底里的喊着,虽然他知道自己是罪有应得,但他不愿将生命作为对他高傲的惩罚。
“骷………骷髅旗…….”观察员颤抖的喊声打断了弗里奥的狂躁。他愣了一下随后大步冲的船头,急切的张望着前方的海域
“骷髅旗……望远镜,给我望远镜!!!”弗里奥哀号着,他不相信圣母抛弃了他。
通过望远镜,弗里奥看清了前方的一切:七艘帆桨并用船一字排开封锁了前方的海域,重型加农炮张着大口。弗里奥快要晕厥了,但他还是坚持着观察着对方的旗舰,他期盼着奇迹的发生,他看到了,看到了骷髅旗下站着一位美丽的少女:穿着海员的长筒皮靴,一只脚踏在前桅上;蓝紫色的披风遮掩着利剑的寒光;颀长而白皙的脖子映衬着那标志性的火红的长发;清秀的面庞挂着海盗特有的自信的微笑。
“红发女海盗….卡特琳娜”弗里奥的嘴角**了一下,身体顺着船头的栏杆滑到了甲板上,湿润了的双眼感激的忘着黑色的天空:“得救了…….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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