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梦断青山》第二十一章: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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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日这天,不仅惠琳来了,而且安妮也来了。

那天,志民史无前例的起了个大早。
天刚放亮,他便从一个奇异的梦里醒来。他梦见远远的飞来三只白鹭,它们绕着傍山来回的盘旋,最后,一只栖息在枫树上,一只远远的飞了去,一只却陡然化为了缕缕的白云……

他点上香烟,看着渐渐发白从窗户,从这个梦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的电话。
  惠琳确实要来,说是上午就到。
华林告假回家后,工地上的事不能不亲自去打点。
在工地上匆匆交待完一些事务后,他九点十分过了桥,然后顺着露迹未干的青石板路走进了场坝。这里是公路的尽头。

往县城去的车已经走了,场坝上显得有些空寂。他在小摊旁找个地方坐下,抽着烟,闷闷的想着些不知所以的事情。
十点刚过,第一辆大巴到达了傍山,志民寻着骚动起来的喧哗看过去时惊讶的发现,安妮正从打开的车窗处定定的看着他这里。很显然,她看到了他。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的看了一会后,安妮下了车。
此时,惠琳忙于招呼旅游的团队,并未顾及志民。
“接人吗?”安妮走过来,笑问道。
“没有……”志民刚吐出两字便卡住了。
若是以前,安妮不会这样问,他也不会这样答。可现在,他却说出“没有”两字,这似乎使人感到十分的尴尬。

接着,惠琳走了过来。先是对着志民笑了笑,然后对安妮说:“急什么,先去吃饭,过会再来买。”
志民有些哭笑不得。很显然,惠琳以为安妮把他当成了小贩。
“现在没空,呆会见。”惠琳回头笑笑,挽着安妮走了。

惠琳与安妮的到来,尤其是安妮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扫掉了蒙在往事上许多的尘埃,让志民感到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整整一个中午,志民都在盘算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无论如何,地主之宜总要尽的。他先是想,待她们漂流回来后就找个清静的地方,大家吃吃饭、叙叙旧。
后来想想又觉不妥。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备上些水果,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智者千虑也有一失。
安妮没有去漂流。这趟傍山之旅,漂流并不是她的初衷。

从深圳回到省城,少不了同学的邀请和聚会。她发现,人们总是有意无意的会讲到志民。讲他孤傲,讲他怪异,甚至还讲到他多年鳏夫生涯种种的绯闻。不过,他们讲得最多的,莫过于就是志民不但投资傍山,而且还要终老傍山。
为此,安妮想看看她曾经爱过的这个人现在究竟怪异到了何种的程度。

吃完午饭,安妮佯称身体不适留下来。说傍山很美,她想独自走走。

说实话,刚下车就看到了志民,这已证实了城里种种的传言。毫无疑问,从志民十分随意的穿着来看,他确确实实是放弃了过去。这与以往那个西装革履的志民来说,已经判若两人。多年不见后,那张国字型的脸上少了许多的刚毅,多了许多的淡泊,惟一不变的只有浓眉下那双深邃的眼睛。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安妮思忖着问自己。
这里的风景无疑是很美的,旅游大巴刚刚翻上牛栏坡,她就毫无疑问的肯定了这一点。
闹市里不会有这满眼的绿,不会有这些陡峭的山岩,不会有这样清的水,更不会有挺拔的古树掩映着的木屋和铺着青青石板的街面和场坝。可是,她的追求不仅于此。
她没邀朋友同行,为的是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他一次。哦,不仅仅是见,而且还想好好的聊聊。

她没有急于打听志民的房号,不想在午睡时惊扰一个多年不见的、但又很难忘掉的人。她知道他有午睡的习惯。
她一直喜欢志民身上无处不在的刚毅。可她知道,这刚毅就象眼前这些大山那样,可以惊叹却难以亲近。如果说志民是冷峻的山,自己却是一团游移的火,这就是他们离异的悲剧所在。但奇怪的是,凡是经历了的就很难让人忘怀。
应该说,自分手那天开始,一切都该结束了。可是她一直弄不清,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在心中留下这样深刻的记忆。
照理说,她所追求的现代气息和繁华,不但得到了,而且还充裕的享受着。
可是,每当看见林立的高楼和闪烁的霓虹,总是免不了又会隐隐地在想到故乡大山的同时也想到志民这个人。
也许志民确实是座山,而且是那种怪异险峻、让人看了就难以忘怀的的山。

安妮绕了一个弯,信步走下石级,向溪边走去,早在刚刚进入傍山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那弯清清的溪水。
傍山镇有好几条通往清溪的石阶路,都是一级接着一级的往下去的。滩上很少泥沙,有的只是被水洗净了的溜光铮亮和白得耀眼的沙砾。随便找一处坐下,目所之处均总是清清的水,葱茏的树。清凉的山风,要么从谷中拂过去,要么从林间吹过来,一阵阵的拂走了不少闷热的暑气。

安妮看到了那座桥,也看到了桥头繁忙的工地,可她并不知道那就是志民准备终老的地方。
溪面上十分热闹,漂流的橡皮阀一个接着一个的从眼前溜过去。溪边满是戏水的孩子。

直到四点,安妮终于走进“悠闲山庄”长长的走道,当她敲响房门时,正是志民与华林洗着水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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