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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74天前无锡高速公路
“让开。”王大为在模仿着南腔北调的杭州话:“勿好看的,侬和自家女人拌拌嘴,勿好看的,妻管严就是罗。”
直到听见王大为夹生的江浙话,刘心怡哇的哭出声来了。其实王大为把她从方向盘后面拉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流着泪水,只是没有哭出声来而已。
他多少有些慌张,急急忙忙的钻进奇瑞QQ6,离合、挂档、起步、加油,苹果绿的小车猛地向前窜去,把那些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全都抛到车后了。他从横跨京杭大运河上的大桥穿过,一边在各个路口寻找线路指示牌,一边抢过刘心怡的达夫妮手袋,他知道三月雨一定给他准备了香烟,每次全都如此,这次也不例外,是一包《利群》。
王大为在美滋滋的把烟点上的时候,刘心怡的哭声更大了。什么叫做号啕大哭,什么叫做痛哭流涕,哭得那么投入,那么惊心动魄,那么毫无顾忌,除了刘心怡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泪水在她薄施脂粉的漂亮脸蛋上纵情的流淌着,会说话的大眼睛哭得都有些红肿了,噘着嘴,秀气的鼻翅扇动着,大声的喘着气,憔悴而苍白的脸腮上却有了些颜色和光泽。
“哭累了吧?休息一下再哭。”王大为看见越来越近的高速公路入口处,在警告她:“收费站到了,你不希望警察把我当成犯罪嫌疑人扣留询问吧?”
“那样才好。”刘心怡依然气呼呼的:“这里不是某市,胖哥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就是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三月雨。”王大为强行将一包纸巾塞进了她的手里:“那不是还有你吗?你总不会不管吧?”
刘心怡不反对也不赞成,但她不哭了,虽然还噘着嘴,翘着鼻子抽泣着,但已经没有了哭声,她低着头,用长发掩饰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听见王大为在收费站买的是到杭州的高速过路费。
“现在你可以尽情的哭了。”王大为在逐渐把车速提起来,奇瑞QQ6在平坦的柏油大道上跑得很快:“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哭到杭州。”
“谁说我要回杭州?”她反驳着:“我就不能在无锡玩玩,这里是我大舅家,我可是在这里一直读到高中毕业。”
“你为什么不早说?”王大为后悔不已:“我可连早点也没吃。本来心想下车以后先去吃点肉骨头、油面筋,再去看看香雪海,听听二泉映月,读读‘无锡锡山山无锡’,有空还去木渎、周里转转,那可是心驰神往呢,说不定可以到你大舅家喝点老黄酒,听听三月雨小时候的故事,不知那时候心怡会不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我向我老舅家里人怎么介绍你呢?街坊邻居全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愿意什么说都行。”王大为说得很轻巧:“到了这边,还不是听你安排了。”
“老实交待。”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那条短信是怎么一回事?”
“不记得了。”王大为支吾着:“什么短信?”
“二郎,你别想耍赖。”刘心怡掏出她那部摩托罗拉手机,马上就翻到了那条短信,举在他眼前:“难道这不是你发的?”
他不用看就知道,那条短信的确是他发出来的。
致刘心怡
心怡:我想得很仔细,认为我们还是极不般配。你是名牌大学的才女,我只是一介武夫;你是人人公认的美女,我却连自己也感到丑陋;你会有一个辉煌的锦绣前程,我还得为生计而四处奔波;你会一步步的向着系主任的位子进发,我也许会为了温饱而不得不出外打工。距离太远不是一个爱字就能够缩短的,悬殊太大也不是一段邂逅就能够弥补的。
我们分手吧。虽然我们似乎什么都没开始,但我还是希望能够真实地向你表示自己的真正意思。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而没有结果又何必开始呢?更没有必要继续,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深情厚意,我深表歉意。请你忘记我,就像我将要做的那样,让我们彼此随风而逝吧,我记得你看过那本书。
王大为记得很清楚,那是元宵节以后的晚上,白天和杨婷婷从武汉白姨家回来,晚上帮老贺的代班司机出车,已经是午夜时分,他在云集路原百货大楼的蓝色天空里接了两个喝得东倒西歪的政府官员到白龙岗的市委宿舍,那两位组织部的头头居然认出了给他们开车的的士司机就是不久前还以思维敏捷、办事得力、文采横溢而经过他们重点培养的对象的时候,有些惊讶,也有些尴尬,更有些感慨,借着酒劲,就胡乱说了些岁月流逝、人生如梦之类的话,下车的时候扔了一张五十的钞票在驾驶台上,还再三不要他找回余额。
车外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冷冷的雨,已经夜深人静,雨点显得很清晰。他望着那张静静的躺在驾驶台上的钞票呆呆得不知过了多久,心里像外面的冷雨一样完全凉透了,竟然有一种凄凉感和一种悲恸感在心里油然而生,他开着老贺的那辆富康出租车漫无目的的在城区里晃悠着,找到一个通宵营业的小食店,一个排骨火锅,一盘花生米,一瓶枝江大曲,一直喝到天色蒙蒙亮,环卫工人都开始清扫大街的时候他才离去,有些绝望的情绪也在油然而生,借着酒劲,一口气给李玉如、孙晓倩和刘心怡都发出了分手的短信。没想到按下发送键以后,并没有感到轻松,或者如释重负,相反的有些追悔莫及,酿成大错的感觉。回家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杨婷婷放学回来,噘着嘴巴要吃饭,他才叹了一口气,说了句:“掌嘴。”却不回答婷妹追根寻源的查问,也不向小魔女解释什么,他知道自己闯下的祸很大,更大的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不准装聋作哑!”刘心怡依然举着她那部摩托罗拉手机:“你的眼睛已经认罪了。”
“承认就承认。”王大为也承认了,他记得这个神仙妹妹能够洞察他的思想活动:“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好,有些大男人的气慨。”刘心怡伸过手,开始给他解开衬衣的纽扣:“我也得实现自己的诺言才行。”
“你这是干什么?我还在开车呢。”
“你开你的车,我干我的事。”她把他的衬衣拉开了一点,露出了肌肉发达,骨骼健壮的肩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她还是犹豫了一下,王大为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还在上面趴过吗?”
她的脸唰的一下变红了,她不再犹豫,俯下头去,先是柔软的樱唇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肩头,随后他感到了她开始用细小而又整齐的贝齿用力的咬着他,突如其来的,坚决果断的,王大为便有了些痛楚,知道她的贝齿真的咬破了他的肌肤。
“被你咬破了,有些痛呢。”
她没有回答,嘴里的贝齿却增加了一些力道,痛楚的感觉便更加真切了,虽然不是很痛,但尖利和火辣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可以换一种方式表示自己的不满嘛。”他知道她的心情,便不反抗,任其而为,只是有些好笑:“神仙妹妹什么时候变成野蛮女友,而且是一个吸血鬼?”
“我偏要这样做,才能让你永远记住血的教训。”她依然愤愤不平:“我恨死你了。我在菩萨面前发过誓,我只要再见到你这个负心人,一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太恐怖了吧,知书达礼,温良恭俭让的三月雨居然变得比泼妇更厉害。”他感觉到她在用丁香小舌舔着肩上的伤口:“‘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血已经喝了,干脆把肉也一并咬下来得了,长痛不如短痛,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傻瓜,怕了吧?”刘心怡有些脸红了。她从手袋里拿出邦迪创可贴给他贴在肩上:“饭要一口口的吃,仇要一点点的报。”

“我不是已经后悔莫及了吗?”他还是有些愧疚:“事实上我一直在后悔自己的颓废情绪,也在检讨自己的糊涂做法。”
“我真的好恨你。”刘心怡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索性扑倒在他的腿上:“看见你的那条短信,我连死的念头都有了。如果不是玉如姐来找我,昨天我就会飞到宜昌去的,我得看看,又有那个狐狸精巴黎迷住了?”
“胡说八道。”王大为啼笑皆非:“除了你和玉如两姐妹,我还给晓倩也发了那样的短信,冰美人是有未婚夫的,与我无关,哪里还有别人?”
“向我赔礼道歉。”她伏在他的腿上抽泣着:“二郎,听见没有?”
“对不起。”
“不行!”她根本不满意:“你得明明白白的说清楚,想和我分手对不对?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做?如果重蹈覆辙,你将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没有!”她回答得很干脆:“门都没有!”
高速公路从春意盎然的江浙大地穿过,柏油路面又直又平坦,一片片的小树林,农民的青瓦粉壁的三层小楼,绿油油的禾苗,摇着尾巴跑过的大黄狗,纵横交错的湖泊沟渠,还有迅速铺开的各种工业园区和刚刚绽放的点点野花,在车窗外面宛如一幅流动的中国画,流畅而又舒缓。
虽然没有了哭泣,刘心怡依然扑在他的腿上,他感到长裤布料的湿润,那是被女子的眼泪渗湿的,还有些温热的感觉。他低头望了她一眼,只能看见她那瀑布般的长发和被绿衣裹着的后背,显得有些紧绷绷的,很有肉感,受到她那具有优美曲线的后背的诱惑,他把自己的一只手掌覆上了她的后背。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动弹,她喜欢那只大手的温暖和善意,感觉到那只大手的有力和安全,她把脸蛋依然伏在他的两腿之间,细细的鼻息把他的那个部位弄得热哄哄的,虽然在开着车,他还是有了很大的生理反应,神仙妹妹毫无顾忌的亲密举动,使他的腺上激素兴奋起来,连那个大家伙也在一点点地开始勃起。
“能坐起来吗?”他拍拍她匀称的后背:“乘客要系好安全带。”
“这样挺好的,感觉挺安全的。”刘心怡一动不动:“我一点也不重,刚才你不是把我向抓小鸡一样抓来抓去吗?”
“可你老是这样趴着,我有些受不了。”他有些尴尬:“我是男人,都有了反应,谁受得了你这样亲昵的动作。”
刘心怡终于看见了他裤裆间顶起的大帐篷,清秀水灵的脸蛋一下就变得通红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忍不住叫出声来,马上便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呆呆的望着那顶帐篷,终于羞答答的伸出手去,纤细而好看的手指轻轻的从大帐篷上面滑过。
“把手拿开!你还嫌闹得不够?”他有些急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女有别,你可别玩火。”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大家伙也是我的。”她不好意思的在问:“大家伙对我有反应,是不是?大家伙对我感兴趣,是不是?”
“对不起。”他有些狼狈:“我拒绝回答。”
刘心怡张开双手捧着了他的脸,强迫他那双有些躲躲闪闪的眼睛望着她那春水荡漾的美目,因为对自己重新找到了信心,因为对自己的诱惑有了把握,也因为看见了他**裸的**,她漂亮的脸蛋上那些阴霾和忧郁一扫而光,苍白的神情被骄人的桃红所取代,她又是那个含情脉脉、眉飞色舞的神仙妹妹了。
“我不要你回答。”她笑得非常开心:“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还得开车呢。”他在提醒:“眼睛得看路呢。”
“吻我。”她在要求:“二郎。”
刘心怡将自己那张殷红的小嘴送到了他的嘴边,他受到了那湿润而又芳香的樱唇的诱惑,低下头,把自己的大嘴贴在了她的唇上。这是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虽然在西安的时候,她曾经鼓足勇气偷偷的吻过他,却因为羞答答的,只是轻轻一触,而且是触在他的脸颊上,谁又会想到他们的第一次接吻,居然在第二次握手的无锡,居然在这辆行驶着的奇瑞QQ车上,居然在阳光灿烂的高速公路上。虽然有些仓促,虽然有些浅尝辄止,虽然有些陌生,那种柔嫩与刚强的接触,温情与阳刚的接触,美丽与帅气的接吻还是给王大为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很久以后,王大为带着刘心怡沿着这条高速公路再一次从无锡赶回杭州的时候,他又一次领略了当时的那种美妙的感觉,不过,那不是在春光明媚的中午,而是在满天星斗的夏夜;不是在前进着的车里,而是果断的把车停在路肩上;不是在前排座位,而是坚决地把她拖到后排座上;当然,那时也不是这辆奇瑞QQ6,而是大气的奥迪A8;刘心怡还是咯咯的笑着,还是低声的埋怨着:“二郎,你就不能忍忍,到家再说吗?”
“三月雨。”两人的接吻在继续。王大为努力从她的头发上看清前面的路况:“我还得盯着前面,注意安全。”
“你放心。”她依然趴在他的身上:“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安全的。”
“我记得有一个人曾经对我信誓旦旦的说过,不会向我提出任何要求,也不会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只要能留在我身边就心满意足。”
“你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我还以为你早就忘得烟消云散了呢。”刘心怡有些生气的指责:“二郎,这可是你首先破坏协议的,是你首先想拍拍**走人呢,是你首先想把人家像垃圾一样想扔就扔呢。”
“都是我的错,这种可以了吧?”他有些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原谅一次吗?圣人还说呢,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们党的政策不也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可没有说过既往不咎啊。”她得意的在笑:“其实在无锡火车站,你看见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你喜欢我出现在那里,喜欢我还是那样痴心不变,而且为自己的错误决定追悔莫及。”
“然后呢?”
“你一上车就把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忘得一干二净了,还对失而复得沾沾自喜。”她接着说:“你喜欢我的报复行动,那点血对于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当兵的出身的笨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喜欢重新拥有我。”
“不过你以后千万别再开飞车。”他提醒她:“当心挨打。”
“你敢?”她圆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打过我,因为我是个乖乖女。”
虽然他还得一只手掌捂方向盘,另一只手依然轻而易举的把她掀翻在副座上,几乎没等她反应过来,刘心怡弹性很足的臀部已经被他打了一巴掌,象征性的,不痛不痒,却是第一次,王大为意外地发现手感很好,就再打了一下。
她叫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反应,连王大为也感到奇怪,扭头望去,她又在潸然泪下,他有些不安了:“我和婷妹、玉如他们经常这样闹着玩的。”
“我太高兴了。你终于把我当作自家人了,我终于可以当你的女人了。”她又扑了上来,她的香吻像雨点般的落在他的脸上:“二郎,前面路口停一下车,我得帮自己的丈夫开上一会儿车呢。”
“干什么?”
“你不是还没吃早点吗?”她笑脸盈盈的:“后座上有你想吃的肉骨头、油面筋。”
“谢谢。”王大为喜出望外:“你可真有先知先觉啊。”
“那是当然。”刘心怡的脸蛋好看极了:“谁叫二郎这么逗人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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