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啊啊啊啊啊！”魔鬼惨叫着直起身子，却惊恐地感到体内的力量在迅速流失。压在他背上使劲吸血的少年，简直就像渴疯了的人喝水一般，大口大口毫不停顿。
“叫你再咬乔！叫你再咬乔！”维斯在喝血喝得肚子都涨了的时候仍不肯停下，原本俊美的面孔此刻剧烈地扭曲着，一脸的疯狂，加上头部伤口的血流到脸上，那种恐怖的样子，甚至比魔鬼更可怕，“我咬死你！咬死你！”
乔被魔鬼凄厉的吼叫声惊到，终于清醒了过来，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死命挣扎着，背上似乎有一个人影紧紧箍住了他，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金色的头发微微泛着光。
“维斯……”乔想开口叫他，却觉得自己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打碎了一般，到处都剧烈地疼痛着，差点又晕了过去。
魔鬼在狭小的空间里死命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下去，似乎越来越无力，最后终于摊在地上不甘心地哀号着。可是这样的声音完全没有得到背上青年的同情，那夺命的吮吸并没有因此停下来。最后那痛苦的呻吟也消失了，地上留下了一具干瘪丑陋的尸体，和一个趴在其上的青年男子。
“维斯！”乔的神智又恢复了一点，他迫不及待地呼唤着维斯的名字。
听到呼唤，一张脸从尸体上抬起来，额上、颊上满是鲜血，而唇上和嘴角边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维斯呆呆地应了一声：“乔……”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发出了一声尖叫。
“维斯，你怎么了！”乔不顾自己脑海里似乎要爆炸的感觉，挣扎着爬了起来，冲到维斯身边，一把把维斯搂在了怀里。
维斯美丽的蓝色瞳孔似乎已经扩散了，他徒劳地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四肢痉挛着，躯体抽搐着，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维斯！维斯！”乔惊慌地抱着维斯，拍着他的背，抚摸着他的四肢，试图让维斯平静下来，可是完全没有什么作用，维斯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乔不再用手来安抚维斯，而是将他整个儿包裹在自己怀里，双臂紧紧箍住他，脸贴着维斯满是血污的颊：“维斯，别再这样了，放松一点，放松一点，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他反反复复地在维斯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用自己的躯体给这个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躯体以温暖和支持，此时此刻原先刺骨般的疼痛似乎已经完全消失，在他的眼中，怀里这个人所受到的伤痛所带来的痛苦更甚于己。
“维斯，维斯……”乔亲吻着维斯的额头，声音里渐渐带着越来越多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维斯终于安静了下来。乔小心地替他擦拭干净脸上的污浊，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
维斯原本总是带着耀眼光彩的美目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光彩。原本就白皙精致的面容似乎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了，那灿烂的金黄色头发现在也黯淡了下去，变成了反射着幽幽光芒的银色；红唇仍然那样姣好，只是在无形中似乎多了一丝诱惑的感觉。
“维斯。”乔小声唤着维斯的名字，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乔木然地盯着维斯的脸。
那双已经失去了生命痕迹的眼睛突然一动，乔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进了一双金色的眼睛里。
他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接着脖子上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浅浅地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似乎听到有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真是美味啊……”
他感觉得到有液体从他的体内流出，随着这些液体的流失，他本来就已经到了极致的理智似乎也到了极限。
恍惚中他呢喃道：“维斯……”
颈部贪婪的吸咬突然停止了，他感到有潮湿的东西舔过他被咬的部位，然后隐隐约约似乎看到那双再熟悉不过的蓝眸带着焦急出现在眼前。
“乔！”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心里突然一松，顿时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Chapter38
当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有些微弱的光。似乎有人抱着他，软软的身子有着淡淡的体香。很熟悉的味道。
“维斯……”乔试着叫了一声，发现自己嗓音干涩得声音都变了。
“乔！你醒了！”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然后乔看到一双美丽的蓝眼睛出现在他面前。
“要不要喝点水？”维斯轻声问道。
“嗯。”乔应了一声。
维斯拿来一个雕着非常华丽花纹的杯子，将水一口一口地喂进乔的嘴里。
乔喝了几口水，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
维斯猜到他的心思，说道：“这个杯子是本来就在这里的，我用水魔法备着水，这样喝起来方便。”
“看上去风格很特殊。”乔说。喝了几口水，感觉喉咙好多了。
“嗯。”维斯喂完了水，将乔再次抱好，把头埋进乔的颈窝。
“乔你终于醒了，我可担心坏了，怎么叫你都不理我……”
乔看着维斯的头发，在弱光下，微微闪着银光。
“维斯。”
“嗯？”
“这里的光……”
“哦，我们还在那个黑暗魔法禁制里面，不过这里有烛台，我就点燃了。”
乔看着维斯脑后银发上微微摇曳的灯光的影子：“哦，是烛光啊。可是你的头发——为什么变成银色的了？”
“啊？”维斯抬头，拉过自己的头发看了看。
“真的是银色的，”维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没看错吧？”
“如果我不是产生了错觉的话，你就没有看错。”乔说。
维斯抓着自己的头发，呆坐在那里：“怎么会这样？乔，我觉得好奇怪……”
“怎么了？”乔伸手揽住他。
维斯耷拉着脑袋：“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咬你的脖子，还在吸你的血。我以为我是在做恶梦。可是你怎么都叫不醒……现在我的头发又成了这样……”
乔摸着他的脑袋：“别急，别急，没事的。不就是头发变了颜色了嘛，可能是这个禁制里黑暗元素太多，对你光明系的体质有些影响吧。只要你没有别的不舒服就好。至于吸血这种事情，大概是你前面吸那个怪物的血受到刺激的潜意识动作吧，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不用在意啦。”
维斯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被咬了啊，怎么可以不在意！万一咬得用力一点，把脖子咬断了怎么办？会死人的啊！”
乔哭笑不得：“什么咬断脖子，你以为你是狮子还是老虎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颈，“好像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啊，你看，你咬得很浅吧？根本就伤不到我。”
“那是我舔了一下，你的伤口才好的。”维斯说。
乔拍拍维斯的脑瓜：“胡说什么啊，就算你会光明系魔法，也没有用舔的就可以治伤的道理啊。”
“真的，真的！”维斯急道，“我没骗你！”
“好，好，我相信你。”乔说，“不过这么个充满黑暗元素的空间里你居然能把治疗魔法进步到这个地步也算匪夷所思。”
他伸手在维斯头上摩挲着：“头上的伤也是你自己治好的吧？这里用光明魔法累不累？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头上？”维斯疑惑地说，“什么伤？我没受伤啊？”
“不对吧？你明明头上受了伤啊，前面你晕过去的时候满脸的血，可把我吓坏了。咦，现在怎么没有了？”乔奇怪地说。
“我醒过来头上就没有伤口。”维斯很确定地说。
乔瞠目结舌：“难道这里的黑暗元素也能治疗人不成？”
“不知道啊。”维斯说，“照你这么说的话，真的很奇怪。”
“你的光明魔法还能用么？”乔问道。
“不太好用吧。”维斯皱起眉头，“我试试。”
他伸手摊开掌心，一点明亮的光顿时冒了出来，在一开始的瞬间闪耀了一下后，慢慢黯淡下去，最后消失了。
“用倒是可以，只是这里几乎没什么光明元素，非常不好使，太耗魔力了。”维斯说，“而且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点光特别刺眼？”
“这么暗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团光，自然会不适应。”乔说，“而且这里是黑暗禁制内部，不能用光明魔法也正常。只要你身体适应，那就没事。”
“我没事，非常好。”维斯笑道，“除了感觉有点怪怪的，我还从来没这么精神过呢。”
“觉得哪里怪？”乔有点紧张地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怪怪的。”维斯困惑地说，“不过真没什么不舒服，大概就是不适宜这里的环境吧。”
“哦，那就好。”乔点点头，“对了，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
Chapter39
“我记得那个时候看到他的眼睛是金色的。”维斯说，“你记得有哪个人形魔兽的眼睛是金色的吗？”
“不记得。虽然在狼族中有些种类有黄色的眼睛。不过已知的人形魔兽种类并不多，说不定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种族。”乔说。
“不过居然喜欢咬人，难道他和狗有什么血缘关系？”维斯纳闷地想着。
“其实我觉得可能是非常强大的黑暗系生物。”乔说，“那个时候我出于习惯去勘测他的灵魂，但是不像那些小动物，他的灵魂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可以说在这场较量中我输给了他，所以后来就晕了过去。”
“是这个原因？”维斯说，“怪不得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他的灵魂力量有那么强大么？”
“嗯，正是这点才奇怪。”乔说，“如果按照我的理解，灵魂力量和**力量是不同的，魔法师这种比较注重精神力量层面的人群可能在这方面很强大，相比普通的战士要强大很多，即使没有意识到灵魂力量的存在，也一定在平时的魔法修炼中或多或少有所影响。而同样是生物，人形的灵魂也肯定比兽类要强大。如果这样推断的话，这个怪物更应该是一个人形的、带有施法力量的黑暗系生物。”
“这么说很有道理啊，有什么奇怪的。”维斯问道。
“可是前面你说他用咬的，一个施法者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不用魔法反而用这样的攻击手段，岂不是很奇怪？”乔指出疑点。
“对啊，这样看来确实有点奇怪。这家伙既然没有被囚禁的迹象，那么能够把自己放在禁制里，必然对于黑暗元素魔法有很高的造诣。”维斯恍然，“他干吗不用魔法攻击我们呢？”
“而且他的灵魂虽然强大，却非常混乱，所以我受到的冲击并不是很大，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乔说，“或者说其实他并没有主动攻击我，是我自己不该对上比自己强大的灵魂，遭了反噬。”
“哪里没有主动攻击！”维斯反驳道，“他一上来就咬你了！”
“因为我的试探从而意识到我的存在了吧。”乔苦笑道，“而且你没觉得这个禁制空间里都是黑暗元素么？既然他在这里呆得很不错，那么一个黑暗系魔法师的血肉也是顿不错的大餐吧。”
“哼，那个可恶的老怪物！”维斯撇撇嘴，“居然敢伤害我的乔，幸好死了。”
说完这话维斯又耷拉下了脑袋：“不过我也咬了乔……居然做了和那个怪物一样的事情，真讨厌自己……”
“乱想什么呢！我不是没事吗？”乔马上转移维斯注意力，“我有点渴了，再给我点水。”
“噢！”维斯连忙将杯子拿了过来。
这次乔已经恢复了精力，不需要维斯喂了。他喝了几口，用手摩挲着杯子的花纹：“这个图案很奇怪啊，好像一个什么标志一样。”
“有点像古文字。”维斯说，“不过和妈妈教过的一些文字又不一样。”
“文字？”乔愣了一下，“如果是文字的话，说明这个怪物真的是具有高级智慧的人形生物啊。”
“我也就是看着有点像，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清楚啦。”维斯说。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那个怪物的尸体？”乔说。
“你身体吃的消么？”维斯问道。
“还好啦，现在不怎么疼了。”乔笑道。
尸体就在他们的身边，已经干枯萎缩得不成样子了。
“面目全非了。”维斯说道，“什么都看不出来。”
“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乔有些吃惊，“黑暗元素的腐蚀么？”
“那个……”维斯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我把他的血吸干了，所以变成了这样。”
乔回头盯着维斯看，维斯顿时心里一阵不安：乔会说什么？会不会觉得我也是个怪物？
乔看了维斯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维斯，以后不要一下子喝那么多东西，会撑到的。而且血和果汁不一样，还是高温煮一煮比较卫生。”
维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嬉笑道：“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尸体上：“既然这样，那么是不是把这个尸体处理了比较好？放在这里腐烂了万一对附近的魔法生物有什么影响就不好了。”
“用黑暗法术吧。”维斯开玩笑道，“就用你和我说过的那个‘吞噬’，我记得咒语挺好玩的：‘黑色的魔物张开黑色的嘴，黑色的敌人进入黑色的胃’。”
“你就记得这些好玩的……”乔还没说完，笑容从脸上瞬间褪去。
尸体上出现了一层黑纱，向下慢慢平移，所到之处血肉俱消失殆尽，不一会儿将尸体完全吞噬了。
“这……”乔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维斯，“维斯，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维斯呆呆地看着原本放着尸体的地面，似乎没听到乔的话。
乔脸色都变了：“维斯，你说话呀！哪里不对了？说话呀！”
维斯好像还没从梦里醒过来一样，有些茫然地看着乔：“刚才，是我做的？”
乔猛点头：“是的，是你做的，维斯你还好不好？头疼不疼？”
“我很好。”维斯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乔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前面还试过光明系的魔法，居然现在一下子就用从没练过的中级三阶黑暗魔法。我还以为会有反噬呢。”
“这里这么多黑暗元素，能够顺利施法还是因为这个吧。”维斯笑了笑，“乔你别太担心了，我没事的啦。”
乔还想说什么，却瞥到原本躺着尸体的地上现在留下了一块小小的银色物体，在昏暗的烛光下，微微反着光。
他弯腰捡了起来。
“看上去像是个徽章。”乔说。
“也许是个护身符。”维斯猜道。
“可是护身符需要这么复杂的图案吗？你看这个图案……”乔顿了顿，“咦”了一声。
维斯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图案：“这个和杯子上的花纹不是一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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