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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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玄武宗的“比剑夺魁”结束后,怀孤鸿走在山坡上散心,恰好遇上公冶玲(见第四回)。之后,公冶玲因恨怀孤鸿有意让招而生气离开。谁知,她跑开没多少路,一团劲风袭来,将她死死裹在核心,顿时她感觉骨痛欲裂,呼吸困难。忽然,一条强有力的臂膀将公冶玲夹起,尽管她奋力呼救,但来人身法奇快,她只感觉耳旁风声策策,整个人已被带入半空,远离当场。
抓走她的人是司徒烈,就在司徒烈回蚀日会的途中,却与叶旋夹路相逢。说起来,叶旋倒和司徒烈有些交情,当他问起司徒烈抓公冶玲所谓何事时,司徒烈声称萧虹尹杀了他的四个手下,他要先抓公冶玲,之后一步步把玄武宗搞得鸡犬不宁。叶旋听得直摇头,他说如今玄武宗实力正旺,和他们正面对敌,势必伤亡惨重。既然公冶玲已擒到手,倒可以趁此实施一个大计划。
据说,在玄武宗的练功场所“归元洞”内,藏着佛家武学密本《大日如来咒》,这是一套对呼吸吐纳讲究极为高深的内功,修练它,可以固本培元,修身养性,甚至能去除人心中的杂念,达到武学中的“浑然忘我之境”。而像叶旋和司徒烈这等人物,并非正道,所以身怀的内功也充满戾气,戾气越重,杂念魔心越多,这样的话,功力很难精进,若强行提升,只会走火入魔,摧残其身,这就是众多邪道中人的心病。有了《大日如来咒》,便能脱胎换骨,只要达到“浑然忘我之境”,那其修为必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讲出这样的大计划,司徒烈怦然心动,决定与叶旋合作,并研究其下一步行动。叶旋说,他们之前都和玄武宗有过过节,公冶玲被掳,玄武宗很快就会怀疑过来,所以绝不能将她放在巫月教和蚀日会的任何地方。于是两人商量再三后,公冶玲就此被押往唐门。唐杰听说了如来咒的事,就接受了叶旋的要求,并将公冶玲收押,且由唐墨看管。万万料不到,唐墨竟在这段期间对公冶玲产生了情愫。
公冶玲被押禁多日,已近乎绝望。幸好绝处逢生,怀孤鸿就像是她命中的守护神,在她最危难的时刻降临。
怀孤鸿的鼻内充溢着公冶玲幽幽的体香,如痴如醉,他与怀里的公冶玲那明澈的眼眸相对:“我这就带你离开。”公冶玲的双眼已哭红,但她含着泪绽放出了笑颜,她点了点头,对他眼前的师兄充满希望。
暴破声接连不断,张弄月的身法矫若灵蛇,手中折扇时而合上,以打**功夫笼罩唐墨周身。时而又大开扇面,以扇当盾,使唐墨的烈天刺无从施展。电光火石间,张弄月直臂左右上下扬摆,折扇带起纵横的狂风,一招“碧海惊涛”,似无数乱刀疯砍,要将唐墨大卸八块。唐墨并不被狂风所制,左手的烈天刺与张弄月的招路游走,以泻气力。右手的烈天刺连捅带卷,赫然一记“银河九天”,从扇风上方,从天而降。
门外,唐雪琪突然间看到怀孤鸿,全身一颤:“真是冤家路窄。”唐杰见来者武功不弱,朗声喊道:“唐柏,唐彪,去帮大少爷。”身后两个壮汉应了一声,各挺一杆长枪,游入战团。唐健呆呆地看着,想着又会有死伤,不忍之情溢于眼神。
两人来势汹汹,怀孤鸿将公冶玲扶到墙角,手中长剑斜卷游刺:“两位想以多为胜吗?那就请先和我的墨尘剑玩几招。”说话间,人已掠至二人之间,万千剑影如丝丝缕缕的发线,将对方缠绕,这招在天绝九剑中杀意极强,怀孤鸿很少使用,只因眼下,要速救师妹离开,再者唐门剧毒难测,唯用轰然一招“封魂灭”。那两人枪走偏锋,将长枪盘卷舞动,像孔雀开屏望四周扫戳,欲搅乱剑影发线。怀孤鸿一边斗一边想:“怎么不见索魂六刀客?”
另一边,张弄月已和唐墨斗得热火朝天,周围的家具物事都显出**际像,当然是唐墨的烈天刺上的毒粉所至。当日武镇郊外之战,张弄月在唐门的剧毒下吃足苦头,得“药王珠”解毒后,他整日反复思量,终于想出一记扇法,专门用来挡御唐门的毒攻,起名为“天风海雨”。此次初次试招,竟效果上佳,唐墨的毒攻用不上,在武功招式上节节败退。
猛地,张弄月听到身旁两声大叫,唐柏和唐彪不敌墨尘剑的锋锐,手中长枪都被毁坏。跟着,怀孤鸿剑锋紧卷,两人周身多处被划伤,全身都是血迹。其实怀孤鸿并未出全力,因为他有所顾及:其一就是他的师妹的安危,他要时时留意。其二,他怀疑六刀客就在附近,要严防他们偷袭。别说暗的,在场的还有许多高手没有行动。其三,就是忌惮唐雪琪的红光暗器,不过,它的杀伤破坏力太大,这也会泱及唐门,所以,在这种场合倒不必担心这重。
眼见师兄胜出,张弄月信心倍增,“天风海雨”源源不断,唐墨被刮得浑身发颤,手中的烈天刺成了摆设。怀孤鸿不敢大意,他看出张弄月的修为远远高于唐墨,倒不必助拳。眼下,想护到公冶岭面前,再谋脱身之策。
唐雪琪看出了端倪,正准备上前,被唐杰一把拦住:“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唐杰虽上了年纪,但身法异常矫健,他手上已多了根金拐,整个人凌空御行,杖影交错,幻化出一口巨大的金鼎,朝怀孤鸿罩下。唐门人看得拍手喝彩:“老爷最棒!”
当怀孤鸿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已洞出了先机。他脚往地面轻踏两下,人已腾跃而起,怀孤鸿暗运乾天罡气,手中墨尘挥出“御仙飞”朝金鼎核心直捣。唐雪琪抓住这个机会,抢到公冶玲面前。“不好,他们父女俩来声东击西啊。”但怀孤鸿有进无退,已被对方缠上。
若真的动起手来,公冶玲不见得输给唐雪琪,但她在被囚禁期间,被唐杰强行服下过唐门秘制的“化骨软筋散”,她使不出丝毫气力。唐雪琪闪到她面前,朝她不怀好意地笑着:“你是怀孤鸿的小师妹啊,难怪长得那么国色天香。你说我是毁了你的容呢,还是毁了你的名节?”公冶玲吓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甚是惨白。唐雪琪又得意地笑道:“你不说,我替你选了。这里在场,有那么多的唐门男士,他们都在等着欣赏呢!”公冶玲又怕又怒,但就是忍着不流一滴泪。唐雪琪仰天娇笑起来,一双玉手快如闪电,已松开了公冶玲的衣带。只见唐雪琪双手一分,公冶玲直感觉上身一凉,全部的上衣被硬生扯下。在唐门众人的狂笑声中,公冶玲再也无法忍受,泪流满面。
就在唐雪琪还想动手时,脑后传来破空之声,她急忙往旁边一躲。谁知她身形一侧,那破空之声也追着赶来。“我的妈呀!”唐雪琪吓坏了,她明白,是怀孤鸿在和他爹斗招的百忙中,掷出了一把冥王锏,然后用“隔空纵物”的手法,追着她如影随形。但这样一来,怀孤鸿内力分散,唐杰的金鼎以泰山压顶之势迫压。危险之际,怀孤鸿腰部一扭,忽然闪出一道金光,直刺唐杰面门。
突生此变,唐杰被迫头向外一扬,杖路也有些出轨,整个金鼎呈现了倾斜。又是“啊”的一声,唐墨被张弄月的狠扇扫中,整个人飞出撞入了墙壁之内。张弄月回头见师兄危难,他立刻将全部内力集于扇面,一招“无量气海”从中破轰唐杰的金鼎。
在两人合击之下,唐杰已是强弩之末,他的金拐与张弄月的气海一对,舞出的金鼎功亏一篑。随后,唐杰的拐杖又被那金光一带,顿时脱手飞出。幸好唐杰修为颇高,忙使了个“鲤鱼翻身”,整个人后跃,在半空突见女儿被冥王锏追得很是狼狈,他也使出“隔空纵物”的手法,把被打飞的金拐往冥王锏上一带,两把兵器一撞双**出,唐杰的金拐顿时断成三截。那打飞唐杰拐杖的金光也同时落地,正是怀孤鸿的天劫剑。唐雪琪软倒在地上,浑身是汗。
“妖女!”怀孤鸿转身攻向唐雪琪,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粉颊上。唐雪琪被打飞上了天,惨嚎一声,在半空连吐血水,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女儿。”唐杰晚了一步,唐雪琪已身受重伤。唐杰怒视怀孤鸿,命人把受伤的唐墨,唐柏和唐彪拉回人群中:“大家一起上,布‘五毒阵’!”此时,众人接令,人人手持一个圆瓶。张弄月挡在当口,怀孤鸿忙去察看公冶玲。

只见公冶玲早已被吓得半昏半醒,小师妹的上衣散落在地,身上只剩一件贴身肚兜,怀孤鸿看着她乳酪般的光滑肤质痴了一会儿,后觉得很是不妥,帮替她整理好衣裳,后将一股真气灌入她体内,帮其恢复神智:“师妹,不要怕。我们这就出去。”公冶玲表情木然。
刚才的一场恶斗,原来的小屋已支离破碎,怀孤鸿等三人已处在室外——唐门人众的包围圈内。“看来他们手上的圆瓶内都有各试各样的毒物,若是齐齐施展,纵使我和张师弟不受伤,也难保师妹平安。”怀孤鸿想得没错,所谓五毒,就是风毒,火毒,水毒。雷毒和土毒,单是中之其一,都会受尽煎熬,何况五毒齐使?那威力当真灭天绝地。怀孤鸿灵机一动,想起在蚀日会对抗“三元归海阵”,曾以乾天罡气迸发澎湃气浪,轰乱阵形。当下,若是如法炮制,倒是可以不让毒粉欺近,说不定也是脱身良策。但这样一来,自己的武功就泄了底,可眼下又别无他法。再者,天劫剑已被迫使出,张弄月早就起疑,再瞒下去,只会弄巧成拙。
唐杰高声吼道:“开始!”众人也齐齐嚎叫,瓶子朝核心的三人翻倒,七彩的毒粉像无数灵蛇以旋涡状飞洒而来。张弄月早有准备,折扇已微微举起。“弄月,你退下保护师妹。我来对付他们。”不等张弄月回应,怀孤鸿已将公冶玲扔了过去,张弄月伸手接住,用折扇护住公冶玲。
怀孤鸿屹立正中央,双手合什,忽然咆叫一声,周身的气流带着雷霆之势向外环扫,吼声不息,罡气不灭。吼声愈强,罡气也愈发凶猛。七彩飞散的毒粉顿时失了方向,全部杀了回马枪,唐门的大多数人被毒粉所害,惨叫冲天,死状甚惨。怀孤鸿使完这招,虚耗甚剧,全身大汗淋漓,已不能再战。“快走!”怀孤鸿左右手各持墨尘和天劫已带头逃遁,张弄月对怀孤鸿刚才的神功颇为惊讶,但眼下不便多问,他背起公冶玲,拔足飞奔。唐杰眼见一败涂地,哪会心甘?他两个袖管一甩,转出四个锦盒,并将其全部打开。忽地,四只毒鸟霍然飞出,直往怀孤鸿等三人追踪而去。“哼!别想躲过我的‘五毒烈鹊’。”唐杰气得面目狰狞。
脑后风声不断,怀孤鸿马上惊觉,想再用罡气作战,只见前方屋顶飞下六人。这下,怀孤鸿倒抽一口冷气:“索魂六刀客。”当先一人是秦海:“姓怀的,你竟然没死,还在蚀日会把我们害得那么惨,今天我们及时赶回来替你收尸了。”此时,怀孤鸿内力不继,合张弄月之力要连斗六人,已力不从心。不久,其他五名刀客也迅速赶到。
“啊”只听一声尖叫,张弄月步下一缓,“五毒烈鹊”已汹涌攻至,其中一只在公冶玲的背脊狠狠啄了一口,顿时喷涌出血。四头凶鸟已团团围攻怀张两人,怀孤鸿拼尽最后的力气,手中双剑狂舞,来防护两人周身。“咱们上!”六刀客豪不留情,使出生平绝学,从六个方位砍下,让怀孤鸿无从闪身。更头疼的是,唐杰也及时出现,他使开两道利爪,从天而降。“糟。弄月要保护师妹动不开身,我内力已快用尽,敌人太多,我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间,一排不明暗器杀入战团。唐杰在黑夜中仍看得明白,忙收招后退:“不要打了,是‘紫云烟’。”六刀客一听,都吓得急忙退后,那一排暗器连环暴破,顿时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怀孤鸿和张弄月感觉腰部一紧,在一瞬间被长鞭之类的物事拉离了现场。
那“云烟”散发的怪味让“五毒烈鹊”突然发狂,这些毒鸟竟敌我不分啄起了自家人。唐杰躲得快,没有受灾,但六刀客却哭嚎不断,被烈鹊啄得苦不堪言。唐杰见怀孤鸿等三人不见了踪影,又惊又怒:“是谁放的紫云烟?是谁会来救他们?”本来,这“紫云烟”也是唐门之物,且其味道烈鹊最忌,所以安放的位置很是隐避,这倒让唐杰摸不清头脑。于是,他忙取出腰间的短笛吹奏,烈鹊听了笛音,狂性顿减,乖乖地停在一边。而六刀客吓坏了,都瘫倒在了地上。
怀张被拖行了一阵,发现自己进了一间密室,那里,一个少年手持着一根火折站在他们面前。怀孤鸿认得他——唐门二公子唐健。“是你救了我们?”怀孤鸿透着火光,看见唐健点了点头。张弄月问道:“为甚么?”唐健叹息道:“因为我不耻父亲的恶行,但他既是我父,我也无力改变他。更可恨的是,父亲根本不听我的劝阻,还打我骂我。所以,我要尽我所能,化解他的罪过。我不会让他杀了你们,让他再添罪孽。”怀孤鸿感慨道:“想不到唐门内竟会有你这样的好人。你这般心肠,却待在唐门,实在是明珠投暗。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罢。”唐健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我的命,我走了,就是不忠。”张弄月急道:“别傻了,唐杰这种人有甚么好忠的。你今天搅了他的局,若被发现,你会死得很惨。”唐健毅然道:“但我对自己所做的事无愧于心。你们快走罢,从这里出去就能离开唐门。”怀孤鸿知道劝不了,只得拍拍他的肩:“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咱们后会有期。”说着,怀张两人已不容耽搁,快速逃离。
拼尽全力,怀张两人终于奔到了客栈。连翼和冷千秋因为不放心一直在客栈门口候着,见他们归来,他们忙上前搀扶。冷千秋见怀孤鸿很是虚弱,知道他又经历了一场大战:“怀大哥,你没事吧?咦?这姑娘是谁?”冷千秋看到了张弄月背上的公冶玲。“她……是我……师……妹,我们……此……行……意外……发……现她……被关在……唐门。”怀孤鸿喘气如牛,声音也很微弱。冷千秋看得很是心疼,但听说怀孤鸿找到了师妹,非常高兴。连翼眼明手快,牵来了三匹马:“快走!他们一定还会追来。”于是,连翼和冷千秋分别扶怀孤鸿和公冶玲上马,其中状况尚好的张弄月和公冶玲同骑,连翼和怀孤鸿同骑,冷千秋自骑一匹,众人飞奔而去。
一边策马,冷千秋一边问道:“连大哥,我们去哪儿?”连翼说道:“从这里连夜走水路,三天可到‘擎天门’。相信到了那里,唐门不敢来犯。”冷千秋和张弄月听得很是感激。
不久,众人奔到了一个码头,连翼翻身下马,他看见有个老船夫坐在岸边,忙上前问道:“老哥,帮忙开船。”那老船夫眼睛上翻:“我说兄弟,你看现在甚么时候了。天这么黑,不能航行啊。”连翼忙塞了二十两银子给他:“我识得路线,你顺着我的指示走,不会有错。”那老船夫喜笑颜开:“好,上船。”连翼奋力拍打马臀,让三匹马飞奔而去,故意留下几条马的足印路线,来搅乱唐门人的思路。随后,大家纷纷上船。
到得第二日天明,连翼一行人已走远。“老哥,就在前面靠岸罢。”那老船夫笑道:“年轻人眼力真好,昨晚漆黑一片,你照样能指明路线,太了不起了。只是累坏了我这老骨头。”连翼又塞给他十两纹银,于是就带着众人离开了。“弄月兄,我们到前面去坐大船。”张弄月应了连翼一声,当先开路。过了一晚上,怀孤鸿的气力回复了些许,已能自如走动,当下背起公冶玲前行:“师妹,你撑着。这几天,我会用药物镇住你的伤,等到了擎天门就安全了。”公冶玲睁开紧闭的眼:“有师兄在,我不怕。”冷千秋走在后面,见两人如此亲密,心里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
众人及时赶上了大船,连翼为防危险,花重金包下了整艘船,让公冶玲在船上静养。
就这样,晃晃三天已过。
“船家,靠岸。”连翼喝道。那几个船夫充耳不闻,向偏离岸的方向使去。张弄月怒道:“你们聋了吗?靠岸。”几个船夫仍是不听。怀孤鸿马上反应过来:“我们中计了。”果然,那几个船夫把外衣一脱,竟全是唐门人的装束,其中一个就是唐杰。“哈哈!你们逃得了吗?杀!”
就在这时,岸边飞过几条蓝影。连翼大喜:“我的帮手来了,等死的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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