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莫名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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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去路已封,头顶黑云压城。真可谓是电光火石之秋,连思索计较的时间也没有,若是坐以待毙,肯定要被压成肉泥无疑了。古道常沉一口气,双掌猛向上轰击,同时说道:“孤鸿,我来顶住它。若你能救出小女,妥实感激不尽。”这一惊非同小可,怀孤鸿知道他这是把命也豁上了,可刺板的落速太快,古道常臂膀刚运起,密麻的尖刺已到面门,两人身不由己,被迫正身躺倒,吓得冷汗流遍全身。
倒刺离怀孤鸿胸前不过半寸忽地戛然而止。“怎会这样?”怀孤鸿心惊之刻,听到一阵阴森的嗓音:“老夫与两位素不相识又无怨无仇,实在不愿看到你们血溅当场,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往前行,速速离开罢。”怀孤鸿笔直地躺着,丝毫不能动弹,但一直在捕捉声音的出处,可奇的是,那人的声音无处不在,好似来自四面八方,诡异得很。古道常同样寸步难移,听了那人的话,更难掩心中的怒气:“老畜牲,你携我爱女,怎能叫我不管?真是可笑极了,无论你们有甚么企图,先放了我小女再说。”只听那人用怪调说道:“古侄儿,老夫不会对这女娃怎样的,你大可放心。”古道常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非常诧异,他想了一会儿,惊道:“你叫我侄儿?难道你是……二叔?”那人阴笑了一会:“二十年前,我破门出教,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此时古道常才明白过来,这人就是他的二叔,古良雍的孪生哥哥——古良魏。当初,悟真教还健在的时候,古家兄弟是教内的风云人物,曾在惩奸除恶的大小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两人最初一起师承武当,精通“落日十八式”和“太极剑”这两套绝学。入了悟真教后,他们深受教主的厚爱,又学了无相功中的独门心法“乾天罡气”。兄弟两个整日钻研武艺,感情之深可说是唇齿相依。可好景不常,一个比两兄弟小近二十岁的女人莲欣走进了他们的生活,令两兄弟同时恋之。这个莲欣用心险恶,她不断地向两边讨好,又经常性地使离间计。可悲的是,兄第俩都各自认为莲欣已属于自己,一听到自己兄弟有烦扰她之类的闲话就心生怨意。果然,两人反目了,竟大打出手,斗得两败俱伤。而莲欣却从中制造了一个假死,趁乱偷走了《乾天罡气》的秘笈。古良魏因为莲欣的“死”,心境疯乱地离开了悟真教,从此再也没有音讯。
古道常想到父亲曾和他说过的心酸往事,一切就像发生在眼前。于是他说道:“二叔,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看不开吗?这一切都是那个恶女人的阴谋啊!”怀孤鸿虽不明就理,但知道古道常口中的二叔和悟真教之间有着莫大的成见。古良魏恨恨地道:“我知道。”古道常显得非常激动:“那你应该跟我爹冰释前嫌才对,为何要来捉我的女儿?”谁知古良魏却怒气勃发,只听他吼道:“甚么和好?你懂甚么?好!我不杀你们,要想让千秋这个小娃娃无恙,得去替我完成一件事。那个手握天劫剑的小子,你真是和悟真教有缘,也去瞧瞧罢。”说着,怀、古两人觉得身后一空,好好的地面竟坍塌了下来,两人如落入无底洞般快速下坠。
忽然嘭的一声,怀孤鸿全身一凉,竟是掉入了一泓湖水之中,他沉底后急忙向上游走,让脑袋探出水面。只见自己身处一个深邃的洞**之内,周围都掩映着晶莹的波光,倒也煞是好看。只听身后呼的一声,古道常也爬出了水面:“这是甚么地方?”怀孤鸿不断地环顾四周:“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二叔也真是好心,这湖水倒帮我们洗掉了一身的油汗。”古道常知道他在说笑,也补了句:“那么我们这一身的油汗又是谁造成的呢?”两人相顾傻笑,纷纷爬出水面。
嗤的一下,古道常又点燃了火煌玉。“这宝贝还真灵,浸了水照样还能起火。”怀孤鸿啧啧赞叹。古道常只是得意地笑笑,当先带路前行。“古伯伯,你说你二叔让我们来这干嘛?”“应该是看样东西罢!难不成这里还能住人?”怀孤鸿想想也对,说不定他们看到的是悟真教不为人所知的大秘密。
行了一会儿,古道常似想起了甚么,回首问道:“孤鸿,你是怎么悟出破解巨石阵的方法的?”他的口气中多了一分恭敬。原本因为怀孤鸿得了无相功和天劫剑,这才被古良雍拥为教主。即便如此,古道常与之对话仍是以长辈对小辈的姿态。可自从领略了怀孤鸿连破两大奇阵的才智后,他的心底里对这个少年肃然起敬。怀孤鸿笑道:“其实我也是凭自己的猜测冒了一次奇险。从小,我就父母双亡。原来我早就饿死街头了,幸好被一个忠厚的老矿工所救。自此,我就和他长期生活在矿场里。白天他要干活,晚上他则陪我谈天说地。有一次,他就提起了一种叫‘土壳’的奇异矿石,只要它与外物相触便会迸发强大的弹性。我想你的老祖宗在布属这个密道时,就是借助土壳的特性,再以回环的阵势,让它追得我们至死不休。我同样也是利用土壳的弹性,将原有的阵形路线搅乱而已。”听了这话,古道常更加佩服怀孤鸿。
又走了一段路,古道常道:“那么说来,那个老矿工可是你的大恩人啊。”怀孤鸿貌若甚戚:“可惜他太短命,被活活累死了。他死了后,矿工头就逼我接替他干活,弄得我遍体鳞伤。幸好不多久我被师父所救,师父更亲手毁了这整个矿场,救出了所有受难的矿工,我也由此在玄武宗长大。”
再往里走,复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怀孤鸿心道:“难不成这里还有个湖水吗?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不久,两人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类似于女子的吐呐呼喝之声。古道常奇道:“这里还真有人住啊?此事颇为蹊跷。”
“谁?”一阵女子的呼啸过后,两人透着火煌玉的光赫见一条水柱喷射而来。怀孤鸿挺剑直上:“看我的。”剑路回环卷扫,“御仙飞”正面阻架。水柱往剑上一擦,竟发出金属的碰撞声,怀孤鸿顿觉这女子内力极厚,他剑法偏转,上下挥舞抽砸,以幻剑中的“东方破晓”将这条灌满真气的水柱刺得支离破碎。经过刚才在密道的惊险一刻,怀孤鸿对无相功的感悟加深,修为再上一层。
对方招术一破,怀孤鸿紧接着朝前方冲将进去:“姑娘是谁?为何在此装神弄鬼?”那女子娇声说到:“能接我一招果然不简单。可你们来扰我的清静,实在不该哦!”古道常跟着追上怀孤鸿:“姑娘住这儿?开甚么玩笑?”一边说,两人脚下不停,朝传声处飞奔而去。他们相信,这就是古良魏要他们见的人。那女子又尖叫道:“诶呀!你们现在可不方便进来啊!”怀孤鸿哪去理会她,他感觉声音的出处就在前方,于是便和古道常闯了进去。

果然,这里也有个大湖面,周围同样透着晶莹的水光,与刚才两人落下的地方非常相似,只是相较之下,这里要宽敞许多。怀孤鸿赫见宽大的湖面内浸泡着一个全身**的女子,情急之下,他急忙移开视线。古道常更不正目相接,说道:“姑娘是谁?为何在这洞**之中?”那女子声音忽然变得尖利:“姑娘?你这个没大没小的,我好歹也长你一辈,竟这样称呼我?”古道常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听她的嗓音不过与自己小女一般。刚才,怀孤鸿透过湖光隐隐约约看到她的容貌,虽不算绝色,但也显得格外清丽,约莫二十多,何以自称要长古道常一辈?那岂不是要长自己两辈了?
见两人沉默不发话,那女子娇笑道:“你们刚才和古老头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看他是叫你们来杀我的罢。哼!不就盗了他一本武功秘笈来炼着玩玩,他就小器成这样,真没出息。”她那说话的语气足以让人浑身发软。古道常猛道:“武功秘笈?甚么秘笈?你就是那个恶女人莲欣?”
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莲欣。当年她盗走《乾天罡气》以后,行踪被悟真教的眼线捕捉,古良雍怒气勃发,出动人手大力追捕。这件事惊动了破门出教的古良魏,他竟比悟真教早一步擒住莲欣,可无论他使用甚么手段,都套不出《乾天罡气》的下落。就在古良魏彷徨无计时,悟真教所处的天山一带发生了巨大的雪崩,在此天灾下,悟真教伤亡极其惨烈,就此垮台,在教内一些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了现在的这个村庄隐居。因此,年轻的都当自己是普通的村民,也万万想不到这个村庄是悟真教的旧址,换句话说,这恰是悟真教的精华所在。长老们陪养了一头赤睛宝蛇守住保藏武功的密林,又在古良雍的居所造了个密道,以便以后若再遇难也有避难之所。古良雍对密道了解得并不多,相反精通密道的却是古良魏,因为他曾亲眼目睹过这密道的所有设计图纸。因为莲欣闭口不说,古良魏只能将她囚禁在这洞**里,让她见不到天日。可想不到的是,莲欣在这里炼成了乾天罡气,内功竟高出了古良魏。
莲欣听了干笑几声:“你这小辈还真口不择言。‘恶女人’这个美誉可愧不敢当。”古道常心中暗暗惊叹:“一直听说过练武可延年益寿,这女人年龄算来顶多四十不到,却如二十岁一样,看来其修为不简单啊。”怀孤鸿一头雾水:“古伯伯,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古道常简略地将莲欣的事迹道了一遍,莲欣满意地点头道:“你知道的还真多。看来古老头让你们来这里,是要夺我的乾天罡气。只可惜啊,自从练到了第六重后,每次习功都会遍身烘热如火烧,只有靠浸在水里驱热。”古道常心里纳闷:“二叔功夫不逊于她,为何不亲自动手?”莲欣看出了他的心思:“我已炼至乾天罡气第六重,比古老头高了两层。周身已笼罩一道气墙,跟我过招他根本近不了身。我看他让你们来,是想借天劫剑破我的罡气,可我偏不信这个老头有办法制得住我。”说着,莲欣纤手往水里一点,三条水柱齐齐袭向怀孤鸿。
剑光翻卷急裹,怀孤鸿长剑往水中狠甩数下,几条水丝连绵不断地弹甩上空,时聚时散,与乾天罡气正面迎击。两股水流一撞,水花疯狂地往周遭扫射。“好小子,懂得无相功嘛。刚才的七决剑气‘长虹决’虽使得生涩,但已颇具气势,有前途。”话音刚落,她双手纵横翻转,瞬间筑起一个水球朝怀孤鸿当头砸下。“多谢前辈夸赞,晚辈会不负厚望,将您的乾天罡气破得干干净净。”怀孤鸿说话间,长剑带起层层气浪,忽上忽下腾刺连击,赫是他惯使的天绝九剑之“缚鬼破”。剑未至,气先到,怀孤鸿伴着凌历的劲道连扫带刮,可这次对方的力量大了许多,剑一沾水顿被震开,两人的内力修为立时就见了分晓。怀孤鸿不慌不忙,招势横向一变,仍是以刺为主的一式“降龙震”。这一剑快而利落,灌满罡气的水球立刻溃不成军。“还真行啊,若你能再接我三招,《乾天罡气》拱手相送,古家千金也会平安无事。”
怀孤鸿刚想说句“此话当真?”,莲欣沉吟一声,左手舞拳使“挥”字决,右手开掌用“劈”手式,竟是两招连发,威力更较刚才翻倍。怀孤鸿欲先声夺人,不再愿客套相让,处于被动挡招,于是他抢先飞身前冲,剑路变幻多姿,似颠似狂,就连莲欣也捉摸不透。“今日就让前辈一览‘幻剑’的光采罢。”说罢,“迷离仙境”瞬间迸发,霎时剑气滔天,湖水被牵动起数重漩涡,不时炸起冲天的水柱,莲欣周身浪花狂舞,顿时陷入四面楚歌。
“迷离仙境”是幻剑中最为狂野瑰丽的一招。此招创于天山,江湖传闻:天池有一胜景,每到了特定的时刻,池内会喷出耀眼的火焰,此奇丽壮观世所罕见。这一景色恰被一武学奇才瞧着,目睹完胜景后,那奇才喜出望外,他竟纵情地挥舞起剑来,那剑法中将天池喷火的气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固将它起名为“迷离仙境”。这招也是怀孤鸿临时所悟,所焕发的力量仅有四成,但足以叫在场的两人震惊。
莲欣心知非同小可,将乾天罡气运到九成,透过喷发的水柱,用真气直轰怀孤鸿的心门。同一时间,她整个人跳离水面,快出狠辣的一指,正点对方眉心。怀孤鸿剑招严密至极,靠团团水柱也足可卸去莲欣两招并发的一半力量。可此时,莲欣为了最后一招得手,竟不顾躯体之羞,可说是不择手段。怀孤鸿凝神接战,突见莲欣裸露的身体,脸上发烧,立刻精神错乱。这一分神,莲欣的一指已攻到他眉心不到半寸,适才发的罡气也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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