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所幸无人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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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
从这一刻开始
太阳的纹路
随风渐远
生命失重

海棠色的奇迹
瞬间盛放
春天,命定了结局
为一朵花
和我
………………………………………。
天地清明,一切终归静寂,化为乌有。
他呆立在崖前。阳光漏入指缝,灵动得象昨夜在他手中婉转的秀发。那一刻的悸动仍在,她却再也不能触碰。他终失去了她,孤独得只剩下影子。一切无法逆转,他站在那里悲哀的想。
身后传来马蹄声,在极近处停下。他不想回头,也无力回头。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知道。
“你就看着她掉下去,什么也不做吗?”声音听起来很熟悉,还有些陌生而深刻的愤怒。
卫玄驹回头。身后的人,站在一片阳光下面。除了悲伤,没有其它表情。只是俊朗的五官上,那抹斜睨红尘、傲然于世的味道已融入这明幻煦暖的阳光里。这张脸他当然认得,已经熟悉了许多年。
“是你?玄骏?你果然还活着。”卫玄驹脱口而出。原来那天出现在太庙的人的确是他,不是错觉。
卫玄驹暗自咬牙,如果他早出现片刻,执盈断然不会那样的决绝,或许她和孩子都能保住。心底泛上阵阵酸楚,无论他怎样努力,她只爱这个应该消失的人。心象被什么撕裂个口子,正在扩大…扩大。
“很意外吗?无论你多不希望看见我,我依然活着。皇兄,你真狠。你那两箭射得又准、又深,又痛彻心肺,我为此养了半年的伤。”他苦笑着,箭伤怎比心伤痛?眼前的至亲,只想他死。他长吁口气,尽量平复着心情。“那天的事我还记得,你在雨中说只要我不出现,她就会喜欢你。一切皆如你愿顺利进行。我无力改变,想,只要她开心嫁给谁都好。可是,我错了。早知道是这种结果,那天在太庙就该把她带走。阿盈,她……”心痛难言,无法再续。想她,才会来到这里。没想到她策马而来,他追之不及,看见的却是她坠崖的那幕。
卫玄驹冷笑着。“带走?嘿嘿,你已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了。无论你把她带到哪里,她都是朕的女人!!死了也是!!”崖底的风窜入袖口,他握紧拳头象在抵抗着突如其来的寒意。“朕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这样,更好。”声音渐低,仿佛不经意间触到痛处。“如果早几年除掉你,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他恨恨的说着。
“皇兄,该说恨的人是我。当年,如果……唉。”卫玄骏叹了口气,止住了话。
“你想说当年如果听了父皇的话,杀了朕再继承皇位,就不会象现在一样,是吗?”卫玄驹眼睛微眯,森然说道。“玄骏,朕不会感激你所做的一切。朕不喜欢别人让!朕喜欢的东西,无论属于谁,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抢过来,这样才有乐趣。”

“是吗?那么阿盈呢?她那么好,值得你一生一世的珍藏。可你对她做了什么?难道你的乐趣只在于得到她?得到后却要毁掉她吗?”
“毁掉又何妨。”他自语着。“朕的珍藏,她何曾稀罕过。”她不屑于他的好,将他隔在心门之外。“或许我们不该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但有些事是无法控制的。”
伤感象一种可以传染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暗自流动。他俩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对视。在对视中静静的回溯往事,一些共同的,再也回不去的过去。或许,回不去的过去是最美的。因为没有同一个女人,没有悲痛,没有蓄意的互伤。
手臂隐隐作痛,心底的伤再次苏醒。卫玄驹率先别过头,说道。“玄骏,朕恨你,从来没这么恨过。”
“我也是。”卫玄骏的声音听起来哑哑的,他一直最敬重的兄长却让他永失所爱。“皇兄,让我再叫你一次吧,以后我们再见面就是敌人。我会拿回失去的一切!”他也恨他,恨得心痛莫名。
“你终于显出真性情了?”他嗤道。“也好!朕早就想知道,你和朕谁更配坐在那张龙椅上!”
“好!”卫玄骏说完,把袍子扯下一角,随手扔到空中。“从今天起,你我不再是兄弟!就象这袍子一样,全无关系。”话音刚落,人已纵马而去。
阳光不着痕迹,轻烟般的散开。回风崖上唯有那角袍布,起伏不定,犹在风中飞舞,象无法舒缓的情绪,久久不落。
“安平七年,春三月。壬子晦,日有蚀。四郡兵变,内乱始。”
——<安平纪事>
逆春河,不过是斯纳提山脉诸多河流中最不为人知的一个分支。水流时而湍急,时而静深。竹根和竹枝照例坐在岸边钓鱼。春天的鱼,籽多肉鲜,趁春溯源而回。兄妹二人坐上小半天已收获颇丰。
“哥,今天我钓的鱼一定比你多。”竹枝雀跃地说。
“急什么?一会瞧哥给你钓条大鱼。”竹根不以为然,扬声说道。话音刚落,鱼鳔蓦地下沉。
竹枝见状,大喜,惊呼。“呀,肯定是条大鱼。”
“嘘……”竹根打个手势,让她噤声。鱼杆被大力的拉向水面,竹根顺着河流缓慢地改变着方向与力度。渐渐的,有什么被拉出水面。竹枝眼尖,大叫一声。“天啊,是…个人。”竹根闻言,立即把鱼杆插住,一跃跳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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